第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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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的東西多,不用自己拿,掌柜的立刻表示可以送貨到府上。 小忠報出平西王府的地址,頓時讓掌柜的臉色一變,態(tài)度從恭敬直接到謙卑。 這里的平西王府當然不是西京的那個,而是楚家在京城的住處,皇帝御賜的王府。阮白在京城就直接住那兒。 他第一天住進去的時候,有幾個下人還滿以為這個“鄉(xiāng)下少爺”會在偌大的王府里迷路,結(jié)果想不到他小半天就轉(zhuǎn)熟了。地方大小也就跟個中小型公園差不多,還不是專門用來游玩的園子講究什么曲徑通幽之類的,指望他迷路,還真是想太多。 阮白在新云坊上買東西買嗨了,小忠跟在背后欲言又止,阮白直接視而不見,還是許五厚道,悄聲問了一句:“怎么了?” 小忠苦著臉說道:“二少爺這樣花錢,小人擔心賬房會為難?!?/br> 像小忠他如果代表王府采買東西,身上基本不會帶太多的錢,而是看中了講好價錢,直接讓人送到王府,然后跟管家結(jié)賬。 像楚昊,身為王府的未來主人,走的差不多也是這個流程。而且楚昊實際上每個月是有月例的。如果遇到特殊情況,還得向上級領(lǐng)導請示,批準了才能去賬房支取銀子。 之前阮白的身份得到了平西王和王妃的肯定,雖然還沒辦理具體的儀式,但是身為王府的二少爺,一切用度參照世子爺?shù)臉藴蕘?,已?jīng)是在王府上下報備過了的。 可是按照阮白現(xiàn)在的花錢速度,一個月的月例未必能支撐得下他三天的開銷…… 沒想到許五聽了小忠的話,直接“噗”一聲笑了出來:“你擔心什么不好,擔心阮大人沒錢?阮大人可有錢了?!?/br> 小忠:難道阮白不是運氣好,合了世子爺?shù)难劬?,靠著世子爺吃飯嗎?/br> 論眼界,十個許五加一起都比不過小忠,但是論看人,許五未必會輸。眼下這情況,他根本就不用看小忠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面在想什么。不過他也沒那么好心,給小忠科普阮白到底有多有錢,因為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但是出于一種一起進城的農(nóng)民工的團結(jié)精神,許五牢牢地站在阮白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上,語氣中微微帶著點不屑道:“咱們在順陽關(guān)的時候,楚大人和咱們這幾百個兵,都靠著阮大人養(yǎng)呢?!?/br> 好吧,這話里肯定有水分,但是許五真心覺得水分不算多。 要說他們靠著朝廷養(yǎng),那確實從名份上來說一點都不錯??墒强恐⒔o的那些資源,他們也就夠勉強不餓死,連冬天不被凍死都不能保障。輔軍什么的,沒點關(guān)系照應,根本就是聽天由命。 后來楚昊來了,找關(guān)系將幾個輔軍弄去做了行商,他們的日子才漸漸好過了起來。他當上總旗后,甚至還能有點余力照應一下自家兄弟??墒悄侨兆泳嚯x“好”,還差得遠。當然在那會兒,他們已經(jīng)覺得日子很好了。 可后來有了阮白。打從他們這一支的后勤歸了阮白管,吃的喝的用的,哪兒哪兒都上了好幾個臺階。那可真是做夢都想不到的好日子。 而且那些什么飯盒、醫(yī)藥包的,曹家軍都未必配齊呢,他們?nèi)加?。尤其是醫(yī)藥包,救了多少兄弟的命。只是他們不爭氣,明明裝備比曹家軍還要好上一籌,殺敵數(shù)量卻連堪堪人家一個零頭,一小半還是他們千戶大人殺的。想想阮白手下一個驛卒/快遞員都干掉了好幾個匈人。 職業(yè)軍人連個快遞員都比不過,好傷自尊。 許五想了很多。 小忠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臉色變幻莫測,最終只確認一點,他們家這位新晉二少爺錢多多。 阮白逛完一圈,對小忠招招手:“知道新云坊哪兒有適合開糕點鋪的鋪面?” 小忠大驚:“二少爺這是要盤下一個鋪面?”盤店可不是簡單的買買買能比的。 新云坊在全京城來說,當然算不得特別貴價的地段,但也屬于大部分人可望不可即的地方。君不見有些“清貴”的五品以下的官員,都住得很寒磣? 這位小小一個驛丞,竟然上來就張口說要在新云坊盤店?!小忠摸了摸鼻子,躬身道:“要不二少爺?shù)角懊娌铇亲粫?,小人這就去找個牙人過來問話?”他不能直接點著鼻子告訴阮白,別以為有幾個錢就能在京城置產(chǎn)了!只能讓牙人過來,直接用事實告訴阮白,京城的房價貴,和順陽關(guān)那種窮鄉(xiāng)僻壤沒得比。 這是一種身為城里人的蜜汁優(yōu)越感。就像一個在京城要飯的叫花子,都能看不起外鄉(xiāng)人一樣。 等小忠走后,許五咕噥了一句:“有什么啊。京城還沒咱們關(guān)城漂亮呢?!?/br> 別以為他說這句話是自尊心作祟,而是他真心這么認為。白牙樹長起來極快,一年功夫加上照應得當,官道兩旁早就已經(jīng)路樹成蔭。進入關(guān)城后,道路寬闊干凈整潔,兩旁各色鮮花盛開,雖然沒有那么多店鋪,可是他們的人一點也不少,還規(guī)矩又整齊。人們走在路上,也不會發(fā)生一腳踩上糞便的事情。而且他們順陽關(guān)人人都講衛(wèi)生,比京城人干凈多了。 阮白聽到輕笑:“行了,有什么好計較的?!笔聦崉儆谛坜q,再說順陽關(guān)需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太多太多。 “等到順陽也有學子入廟堂,等到順陽成為官員爭相為官之地……”等到那時候,順陽關(guān)才算是真的強大了起來。好或者不好,從來都不是嘴上說說。 說起來,他還沒去過西京。這一次他原本以為會路過,結(jié)果距離西京還有老遠一段。 阮白和許五喝完了一壺茶,小忠也帶著牙人過來了。 牙人并不坐下,而是在距離阮白五步遠的地方行了個禮,才問道:“不知這位大人是想要多大的鋪面,關(guān)于具體要求和價錢,心里面是不是有個章程?” 阮白也不讓牙人坐下。京城不是順陽關(guān),他現(xiàn)在代表的是平西王府,沒道理和一個牙人平起平坐:“你先說說,沿街有多少個鋪面要盤出來的?”他剛才走了一路,并沒有看到幾家關(guān)門大吉的門臉。開店嘛,市口很重要。只要有人流量,東西都未必需要多好,就能穩(wěn)賺不賠。當然,若是想賺大錢,還是一定得自己琢磨。 牙人顯然有備而來,告了一聲罪,拿出一卷紙,紙上儼然是新云坊的簡圖,看起來一目了然。他把紙卷在小忠收拾出來的桌面上慢慢攤開:“大人您看,這一間是門臉兩間,市口也不錯;這一間雖說只有一間門臉,但是進深很深……” 阮白聽著牙人慢慢介紹一間間房產(chǎn)的優(yōu)缺點,臉上不動聲色。 牙人完全摸不清路數(shù),只能從頭說到尾。 阮白抬眼看牙人:“你還沒說價錢呢?!?/br> 牙人是知道小忠的身份的,平西王世子的長隨。楚世子算得上是京城的名人。他雖然沒見過,但是眼前這位顯然不是世子殿下??墒悄茏屖雷拥钕碌拈L隨當跟班的人,反正無論如何他也惹不起,眼睛一閉直接從頭到尾都報了個底價。 一直觀察著阮白的小忠,看到阮白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心想:果然,二少爺這回知道京城的物價有多貴了吧? 他完全沒想到,阮二少心里想的和他恰恰相反——好!便!宜! 阮·煤老板·白:好想全部買下來炒房…… 不過全買下來,好像太張揚了。于是阮白就帶著萬分惋惜的神情,手指頭在最好最貴的兩間鋪面上戳了戳,委委屈屈道:“那就這兩間吧?!?/br> 嘶——小忠和牙人同時倒抽一口冷氣。 牙人:特么的這小孩兒好有錢,誰家的敗家小子?沒聽說過京城還有這么一號人??? 不過牙人想歸想,可不會放過到手的生意,立刻就帶著阮白一行去實地看了看,一切沒問題之后,又去辦手續(xù)。 到交定錢的時候,阮白直接說了一句:“到百里坊結(jié)錢?!?/br> 百里坊三個字簡直就像是用金子鑄的一樣,又閃又沉地砸在小忠和牙人頭頂,一瞬間幾乎靈魂出竅。 只有許五不為所動,因為他完全不知道百里坊是個什么東西,不過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很厲害? 百里坊簡直厲害壞了好嘛!開張沒多久,直接風靡了整個京城男士時尚圈,甚至還有不少淑女貴婦都在悄悄用。百里坊的東西不算多,但是除了夏天剛推出的兩個系列護膚品味道清新淡雅之外,另外幾個系列都幾乎無味的。 關(guān)鍵是東西特別好用。用過一段時間之后,皮膚保管改善一個層級。原本皮膚就還行的,直接就能變得水當當。好吧,雖然一個男人皮膚這么水嫩沒啥值得驕傲的,雖然被夫人、閨女、老母親追問用什么保養(yǎng)品略有些丟臉;但是家里人交流變多了有木有! 而且百里坊別看開得那么紅火,背后老板可神秘了。京城那么多勢力想找出來,連跟毛都沒發(fā)現(xiàn)。 他們當然不知道,百里坊的小老板,其實那會兒還沒來過京城呢。 現(xiàn)在阮白直接說出百里坊的名字時,他們直接震驚的另外一個原因是——難道阮白是傳說中百里坊的……少東家? 正當他們兀自震驚的時候,一道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哪里來的黃口小兒,簡直不知所謂!” 辦理手續(xù)要去衙門,他們這一行在衙門的一角小聲說話,絕沒有高談闊論。 阮白莫名其妙地看向來人——二十來歲,面白無須,臉上還涂脂粉,鑒定屬性:娘炮。 娘炮看到阮白看向他,直接揚起下巴,重重一哼:“哼!” 阮白莫名其妙地轉(zhuǎn)回頭,繼續(xù)對牙人說道:“看現(xiàn)在天色還早,要不你直接跟我們?nèi)グ倮锓话?。?/br> 小忠倒是想跟那娘炮計較一番,他們王府的二少爺也是隨便什么人能夠辱罵的嗎? 那娘炮一見自己竟然沒人搭理,頓時氣得成了個炮仗,直接就炸了,撩起袖子就開……罵。罵得特別精彩,一個臟字都不帶,各種之乎者也引經(jīng)據(jù)典。 阮白聽了……聽不懂算了。他現(xiàn)在能大致聽得懂匈人話,對大周話,他會順陽話、西京話、官話。很遺憾,眼前這位娘炮的官話不是很標準,也不是他熟知的任何一地的方言之一。再加上他的文學水平,最近一直沒啥長進,整個人都鉆錢眼里去了。這回來了京城,他還想找自己的田先生去拜訪一下,順便進修一番,去去自己身上的銅臭味。 好吧,身為學生,他應該第一個去拜訪自己的先生,而不是逛街來的。阮白完全無視了在邊上亂嚷嚷的娘炮,直到娘炮見罵人沒奏效,直接動手去扯阮白。 還沒碰到袖子,就被小忠一巴掌打開。“啪”地一聲聽上去別提多疼了。 周圍的人原本就因為娘炮的叫罵對這里紛紛投注視線,現(xiàn)在這一下,全都露出興味的眼神——有好戲看了! 小忠臉一板,一股子豪門貴胄走狗的架勢擺出來:“哪里來的蠢貨,竟敢對咱們王府二少爺動手動腳!” 王府?! 別說是娘炮了,就連圍觀的人也全都懵圈。 京城這地方權(quán)貴多,號稱天上掉一塊磚下來,砸到的十個人中間能有三個有爵位的??墒峭鯛?,那全京城滿打滿算也沒幾個。 小忠自以為抬出了王府兩個字,就能萬事大吉。畢竟全京城敢和王字掛上鉤的人作對的也沒幾個,哪怕是個落魄王爺,代表的也是皇家。 可是娘炮只是愣了一會兒神,立刻就回轉(zhuǎn)過來:“王府?你說王府就王府?給本世子老實交代,你們是哪家的?別是冒充的吧?” 好吧,那家是王府,這家是世子……圍觀黨已經(jīng)完全不知道怎么辦了。 阮白轉(zhuǎn)頭,上下掃了娘炮一眼:“呵呵?!?/br> 作者有話要說: 煤老板·小白(⊙w⊙):今日起的房地產(chǎn)大亨! 柿子·小白臉(⊙3⊙):才買兩間鋪子呢,酷愛醒醒! 煤老板·小白(⊙w⊙):房地產(chǎn)界的明日之星! 柿子·小白臉(⊙3⊙):好好當你的煤老板不好嗎? 煤老板·小白凸(艸皿艸 ):順陽炒房團,不服來戰(zhàn)! 柿子·小白臉(⊙_⊙)?:你一個人怎么團?團起來嗎? 第一百章 娘炮 對一個習慣性高高在上的人來說,什么才是最戳心的? 那必然是被人用更加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狠狠鄙視一番。甚至阮白從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他,那種對他視若無物的姿態(tài),更加讓人感到難以忍受。 娘炮世子氣得整個人都發(fā)抖了。他很輕易地決定,給阮白一點顏色看看。 他不是沒腦子,看人下菜碟算是他們這種出身的人的必備技能。王府也分三六九等。再說眼前這個他雖然不知道來頭,可是既然被叫做二少爺,那必然不是世子。他一個侯府的世子對少一個王府的二少爺,怎么樣都是他的地位更高一些。再看看他們這一行人,出門就落魄地帶著一個下人和一個護衛(wèi),自己身上穿得也一副寒酸相。 不過他這邊再怎么較真,都影響不了阮白。他徑自離開衙門,叫上顯然被娘炮的世子身份嚇到的牙人:“走吧,我們?nèi)グ倮锓?。?/br> 小忠對京城各種錯綜復雜的人物關(guān)系有著深刻的認識,娘炮顯然不是他知道的任何一個“有名有姓”的世子。 許五幾乎算得上是看著阮白一路走過來的,在他的心中,阮白早就已經(jīng)妖魔化,堪稱無所不能。區(qū)區(qū)一個世子算什么,能牛過他們的千戶平西王世子么? 一行人就這么目不斜視地走了。 娘炮世子大怒,心有不甘之下,當即揮手叫上狗腿子:“跟上!”不比阮白的輕車簡從,娘炮世子的架勢挺足,標配的馬車,前后各兩人,兩邊還跟著兩人。乍一看,還挺浩浩蕩蕩的。 相比較之下,阮白呢?就一輛驢車,后面的車廂看著也不出奇。 娘炮世子在后面看著嗤笑一聲,放下馬車的簾子,端端正正地坐好,就等著到百里坊看人呢笑話。 百里坊作為高端男士時尚用品,并沒有在新云坊落戶,而是在距離更遠一點的貴族區(qū)萍淮坊。那里有著和城外金裳河相連的大湖萍淮湖,有著京城最著名的書齋新山齋,以及眾多的京城地標設施。 整個坊市看上去似乎和新云坊并沒有多少區(qū)別,但是一踏進坊門,感覺頓時就有些不一樣。街道更寬一些,更安靜。來來往往的車馬居多,似乎有縹緲的樂聲,但是聽不太真切。 人們到這里似乎自然而然就會放輕聲音,自覺變得文雅起來。哪怕剛才還在各種負面情緒中徘徊的娘炮世子,也眼中透出三分向往。 他剛被冊封為世子,終于可以自己在京城置辦一份產(chǎn)業(yè)。 當然,他沒有阮白的財力,又不像楚昊那樣生財有道。事實上,像他這種出身的人,通常都會在成年后,才會由大家長分給一兩處產(chǎn)業(yè)練手。如果是次子之類的,則會直接拿去當體己。楚昊那種的,完全是不走尋常路的非主流。偏偏走出了一個別人家的孩子,讓同輩人的日子都十分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