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過來套近乎探消息的達官貴人們，又一次撲空，心里面五味雜陳。

    不過阮白走了，留下的手下卻不少。雖然要逮到他們一樣也不容易，但是他們要見幾個商人，卻比見阮白要容易的多。

    阮氏商業(yè)帝國的中高層們被召見了幾次后，簡直煩不勝煩。要合伙做生意可以啊，他們完全不反對；但是探聽消息？他們除了賺錢，還哪里知道別的消息？

    幾個中高層一聚，立時拍板決定：“咱們?nèi)ド阶甯浇纳降肋吷先c地，也去弄個小鎮(zhèn)子?！?/br>
    “沒錯，東家說了要和山族交好。嶺南到中安的路這么長，哪怕不是山族，中間需要休息的商隊，也絕對不少?！?/br>
    “一樣弄，就弄兩個鎮(zhèn)子吧？一個問中安買地，另外一個問嶺南買。”

    “除了飯莊、茶水鋪子、客棧、集市外，再弄個醫(yī)站。”

    “有道理，我去找大夫商量?！?/br>
    “我去選址買地?！?/br>
    “東家不是要種甘蔗么？地多買一點！”

    第一百七十二章 商業(yè)運作

    不得不說，商人們?yōu)榱硕氵@些達官貴人也是發(fā)了狠。

    商賈的地位在大周并不高，但是到他們這個份上，雖說是阮白手下的掌柜管事，但出去也少有人對他們不尊重的。

    這些達官貴人倒也沒拿他們怎么樣，可是……煩??！真心煩！

    他們怎么知道東家怎么把山給“搬走”的？偏偏這些個達官貴人沒一個是他們能開罪的。于是平日里也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商人們，情愿包袱一卷，躲到了深山里。

    而在他們躲進去沒多久，一些和阮白交好的譬如胡商、牛商等人，竟然也大老遠地趕了過來，紛紛參與進來。跟著阮白有rou吃，必須跟緊，哪怕分點rou湯喝，也比在外面辛辛苦苦舔鍋底來得強！

    好吧，實際上能夠支撐長途經(jīng)營的商人們，本身就身家不菲。

    一群能量極大，又背靠大山的商賈們，全力運作起來發(fā)揮出的能量，讓一些還沒有來得及離開的達官貴人們嘆為觀止。

    別人不去說，作為地方官的潘縣令的感覺最為直觀。

    以前普通人要在中安城里找一份工，是非常難的。畢竟中安就那么點大，雖說是個城，卻沒有什么像樣的店鋪，也沒有什么大戶人家。

    現(xiàn)在只要有力氣，人品上沒什么問題，全都能有活做，雖然修橋鋪路建房運貨之類的全都是力氣活，可是工錢比以前要多許多。

    商人們還直接通過縣衙，雇傭一些婦人，來做一些縫補、漿洗以及做飯之類的活。

    如果是商人們自己找人雇傭婦人，那一定會有一些不太好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由官府出面就不一樣了，一些窮困的家庭中，哪里不愿意出來做事？尤其像縫補、漿洗的工作，其實可以在家里完成，只需要每天去官府領(lǐng)取和交還衣服就可以了。

    沿著中安至嶺南的水泥路，兩個城鎮(zhèn)同步崛起。哪怕現(xiàn)在還沒有客商，但是有一個城鎮(zhèn)存在，對于修路的幫助是顯而易見的。

    像是晚上修路隊可以不用睡帳篷，可以直接睡在干凈整潔的屋子里；像是有人被蛇蟲叮咬，可以直接送到醫(yī)站救治……

    有了更加完備的后勤補給，修路隊的效率再上一個臺階。

    至于錢，商人們只是記了個賬，反正大家都是一家人，真要算錢，也不過是從左口袋進右口袋的事情。而且，只要有這條路在，難道這點錢還會賺不回來嗎？

    沒錯，一條水泥路外加兩個小鎮(zhèn)的投入，對如今的阮氏商業(yè)帝國的高層們來說，只是“一點錢”。

    和麗娘的感覺一樣，他們難得有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全都抓緊時間在相互學(xué)習(xí)交流，私底下當(dāng)然有著各種比拼，但都是良性的。

    此刻已經(jīng)回到順陽的阮白，并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這群家伙，最終會弄出一個讓他嚇一跳的項目。

    順陽距離他們離開前，又變了一個樣子。

    官道兩旁的白牙樹更加濃密，集市明顯地擴大了一圈，還有不少工人在造房子，除了沒有圍墻之外，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鎮(zhèn)子。

    往來的人們穿上了夏衫，料子比周邊的一些城鎮(zhèn)也不差什么。只不過到底農(nóng)民比較多，選擇的都是耐磨耐臟的布料。

    正好有人家在辦喜事，兩輛驢車拉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臇|西，鑼鼓聲喧天。楚昊看到后，將車隊讓到一邊。

    辦喜事的人也不客氣，直接從路的正中間走過，還拿了一大盤子點心送過來。

    阮白趴在馬車的窗口，笑嘻嘻地接過：“恭喜恭喜！是崔老哥的哪個兒子娶媳婦兒？”他對周圍百姓大部分都認識，但是一些年輕的小伙子小姑娘倒不怎么熟悉。老崔有三個兒子，原本還有個高矮，不過幾年過去個子都拔高了，長得倒是讓他有些認不出來了。

    老崔笑呵呵道：“是老二！老大過年的時候辦的喜事，大人您不在，沒讓你吃上酒。”至于今年，看阮白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他也不好意思請人吃飯。

    阮白明白。若是老崔真的請他去吃喜酒，他反倒要為難。

    等車隊回了千戶府，他吩咐管家給老崔家送點酒菜過去。自己則趕緊梳洗一下，和楚昊一起去將軍府。

    將軍府內(nèi)，氣氛很凝重。

    不僅曹將軍和幾個高層將領(lǐng)在座，越澤王、田凱復(fù)和方羽也在場。

    當(dāng)然周兔嘰和方毛毛完全屬于編外人員，臉上的嚴肅一大半是裝出來的。

    所有人看到阮白和楚昊都松了一口氣。免了兩人的禮，把曹將軍招呼他們：“快過來商量，已經(jīng)拖了很久了，要拖不下去了?！?/br>
    兩人也沒客氣，找了位子坐下。

    楚昊直接問道：“到底怎么回事？信上就說是兩個部落，原本是依附于哪個部落的？有多少人？現(xiàn)在正是草原豐美的時候，怎么不想著放牧，反倒過來準(zhǔn)備內(nèi)附了？”

    這些田凱復(fù)知道地更清楚：“兩個部落的規(guī)模不大，一個六十三口人；另一個多一點，有七十八人。四十歲以上的有十二人；十五至四十歲的有九十六人；另外有三十三個不足十五的。

    這兩個部落常年聯(lián)姻，原先都是依附于草原八大部落的古錫部落。不過大部落對小部落的剝削很嚴重。這一次是他們首領(lǐng)的孩子生病了，古錫巫醫(yī)收費高昂，結(jié)果孩子沒治好，死了?！?/br>
    方毛毛插嘴說道：“像這種孩子，巫醫(yī)根本就不會治，他們只是收牛羊?！彼姷亩嗔恕?/br>
    田凱復(fù)苦笑一聲：“沒錯。那個巫醫(yī)收了他們大量的財物后，并沒有治療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這件事被那首領(lǐng)知道了，一怒之下殺死了巫醫(yī)，自己也被追殺。如今兩個部落全都在古錫部落的追殺名單上，所以來大周尋求庇護。”

    頓了頓，他補充了一句，“他們的情況很不好。那個殺死巫醫(yī)的首領(lǐng)已經(jīng)死了，路上死了很多女人和孩子，大部分青壯都帶傷，有幾個老人也快不行了?！?/br>
    出聲的依舊是楚昊：“他們現(xiàn)在在哪兒？”

    越澤王撇嘴道：“在越澤?！本退闼綕啥嗔藗€榷場，也不能接二連三地塞匈人到他這人??？這些匈人別看現(xiàn)在狼狽成這樣，好像很可憐的樣子，上馬提刀砍人可兇了！他晚上都睡不好覺有木有！

    楚昊沒理會越澤王的委屈，視線在所有人的臉上掃視了一圈，并沒有問其他人的意見：“內(nèi)附，是一定要同意的。”

    這么長的時間來，其實他們一直在爭論的焦點，都是要不要同意內(nèi)附。說白了，誰都不愿意擔(dān)這個責(zé)任?，F(xiàn)在楚昊把事情拍板下來，無論他們心里面有多少小心思，反正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而且，楚昊明明是除了阮白之外歲數(shù)最小的一個，偏偏他一開口，那沉重的氣勢如有實質(zhì)，巨大的壓力讓例行慣事的反駁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不管他們是被逼無奈，還是狼子野心，總算是一個開始。至于匈人那邊……京城派的官員還沒來嗎？”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他們無論采取那種行事方案，都涉及到了兩國外交。因為榷場去年給雙方都帶來了巨大的利益，暫時兩國關(guān)系還處于蜜月期。楚昊敢肯定，匈人哪怕心里面不痛快，也絕不會在這個時候為了兩個小部落和大周翻臉。

    田凱復(fù)搖了搖頭：“應(yīng)該快到了吧？”他語氣中有些不確定，這次事情發(fā)生后，也不知道京城是怎么想的，竟然差不多沒有任何反應(yīng)，不過他也不是很在乎，“這件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盡快做決定，如果京城沒人過來出使草原，那我和方羽一起去?！?/br>
    這么長時間的相處，田凱復(fù)足以了解方毛毛的武力值。他自己的身手……應(yīng)該也不算太差。如果不帶任何累贅，只是他和方羽兩個人的話，他有足夠的把握全身而退。

    楚昊點頭：“行，那咱們就不等京城的反應(yīng)了?！背蒙系哪切┤?，他清楚得很。沒事的時候作天作地，非得弄出點事情；有事的時候，一個個安靜如雞；有好處的時候，比誰都跑得快；像出使草原這種事情，一個個的躲都來不及，恐怕現(xiàn)在還在扯皮呢。

    曹將軍等人老臉微紅，看著兩個年輕人你一眼我一語的，就把他們商量了那么久，都沒法下決定的事情敲定了下來。

    楚昊卻沒有再看他們一眼，偏頭看向阮白：“那剩下的問題就是，這兩個部落怎么個內(nèi)附法？”

    阮白原本還在腦子里整理京城的信息。這一次的信息各種滯后和不夠詳盡，讓他看到了很多需要提高的地方。不過人才的培養(yǎng)不是一朝一夕。郵政系統(tǒng)內(nèi)大部分的快遞員都只是快遞員，能夠搜集、捕捉、提取有用信息并傳遞的，只占極少數(shù)。

    冷不丁地被楚昊問了個問題，阮白有些像上課開小差被老師抓包的小學(xué)生：“?。看蛏⒘诉h遠地安排唄？還能咋樣？”

    田凱復(fù)在內(nèi)政上算得上是不錯的官員，但是為了內(nèi)附的問題，還是煩心了許久，聽阮白這么說，雙眼放光地問：“安排到何處？如何安排？”

    “咱們大周不是有挺多地方缺人么？匈人內(nèi)附，讓他們待在邊境肯定不合適，咱們這地方和匈人世代有仇。像是嶺南就挺好的。人少，又是朝廷開發(fā)的重點，糧食一年三熟，各種山珍海味，瓜果蔬菜應(yīng)有盡有，沒有冬天，不怕凍死人……”

    第一百七十三章 得意忘形

    京城一直都沒有消息，開始還說使節(jié)什么，到后來直接就沒有了聲音。曹將軍和楚昊往上遞了無數(shù)折子，全都石沉大海，連點水花都沒濺起來。

    阮·情報頭子·白把情況摸了個大概后，冷笑：“現(xiàn)在裝死，等以后有錢賺了，可別詐尸?！彼麄兪遣皇峭瞬菰线€有個玫瑰鹽礦？

    楚昊伸過手，拍了拍阮白的肩膀，轉(zhuǎn)頭對田凱復(fù)說道：“那就照計劃行事吧，明早出發(fā)，一切小心。”

    田凱復(fù)肅容而立：“下官遵命?！?/br>
    第二天，一眾順陽關(guān)將領(lǐng)在曹將軍的帶領(lǐng)下，列隊送了田凱復(fù)和方羽出城關(guān)前往草原，然后一走就是兩個多月。

    田凱復(fù)離開的時候還是盛夏，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秋收完畢，阮白也裹上了皮裘。

    這么長時間風(fēng)餐露宿，田凱復(fù)整個人都黑了一圈，人也精瘦了許多，倒是精神看上去很不錯，一進到千戶府里就開始嚷嚷：“有啥吃的，快點端上來！我現(xiàn)在能吃掉一頭牛！”

    方毛毛跟在邊上，也是一臉鄭重地點頭：“兩頭！”

    廚藝的自信和廚藝的好壞，完全沒有關(guān)系。

    田凱復(fù)對自己的廚藝再怎么自信，也改變不了他是個暗黑大廚的事實。這個從小就精養(yǎng)著長大的大少爺，食材到他手上除了被糟蹋沒有第二種結(jié)果。方毛毛原本倒是不挑，可惜一個被蜜汁rou脯就能勾搭走的宗師，吃貨的心也是很堅定的！

    兩個人在別的方面一路暢通，但是在吃的方面是真心受苦了。

    阮白也沒打算虧待他們，要牛rou就牛rou，直接端了一大碗牛rou粥上來。

    田凱復(fù)拍桌：“你先生我給你去草原賣命，回來你就給我吃這個？！”像話嗎？！雖然粥聞著很香，里面的rou看著也不少，上面還有青翠的蔥花點綴……

    方毛毛跟著拍桌：“再來一碗！”

    阮白收走了方毛毛的碗，用一種帶壞小孩子的眼神責(zé)備田凱復(fù)：“看你們的樣子應(yīng)該餓了很久了，先就吃一碗粥，一會兒去好好洗個澡，睡一覺，醒來再吃別的。”

    一大碗粥對方毛毛來說，根本就沒感覺，還想據(jù)理力爭，卻聽到了禁句。

    “醒來有蜜汁rou脯吃?！?/br>
    田凱復(fù)看著立刻乖乖聽話的方毛毛，頓時……蜜汁rou脯，他一定要學(xué)會！

    兩個人很快就去睡覺了，公文……哦，半官方性質(zhì)的協(xié)議呈現(xiàn)在阮白和楚昊面前。

    曹將軍和越澤王也很快趕了過來。

    阮白先安撫瘦了一圈的好友：“阿清，你放心好了。那些匈人很快就會被送去南方了?！?/br>
    聞言，越澤王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那就好。有什么要準(zhǔn)備的，我立刻去安排，再不走的話，時間就耽擱了，萬一封路了怎么辦？”對于越澤王來說，只要自己的地盤上沒有危險元素，那就萬事大吉。至于那些匈人們被送去哪里，他才不管。

    阮白早就有所準(zhǔn)備：“必要的東西我都準(zhǔn)備好了。麻煩阿清去通知他們一下。有需要的，三天內(nèi)可以到關(guān)城換取需要的東西，有人會接待他們。”

    這兩個小部落日子過得苦，逃命的時候又丟失了幾乎所有的牛羊；但這并不表示他們就身無長物。馬匹，是非常重要的資源。

    曹將軍早就已經(jīng)摩拳擦掌了：“勞煩王爺了。這兩個部落既然內(nèi)附，那就是咱們的兄弟。雖然一時半會兒的還沒法當(dāng)周人，可是做兄弟的絕不會虧待了他們！”

    越澤王完全不領(lǐng)情，到底不敢和曹將軍打擂臺，只是翻了個白眼就走了。

    楚昊看著上司，無奈道：“將軍大人這番話得去跟匈人們說，和常年被匈人迫害的順陽人說，不太合適?！?/br>
    曹將軍頓時一臉尷尬。

    阮白倒是撇開這點不提，轉(zhuǎn)而道：“左右這一批人得先當(dāng)一次規(guī)矩立起來，不能太虧待，讓其它想要內(nèi)附的匈人覺得內(nèi)附不好；但是也不能太好，讓咱們大周百姓覺得不忿?！敝灰ň酉聛?，世代通婚，要不了三代人，自然就會變成一家人。

    這個年頭的老百姓其實哪兒都一樣，都是為了吃飽穿暖，再能有片瓦棲身就已經(jīng)足夠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