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劉警很煩,基本上到他這個位置,再想想他功勞薄上那些功勞,就算是局長看見他絕大多數(shù)時候也是和顏悅色,有商有量的,新?lián)Q了領(lǐng)導(dǎo)對他也是收攏安撫,能讓他煩的人和事不多……不是說不會為案子煩,但到他這一步了,地球上的“新鮮事”早看夠了,上午看了滅門案現(xiàn)場,中午一樣該吃吃該喝喝,真全塞心里了,這工作也干不長了。 現(xiàn)在煩他的人是詐騙組的老董,這個老董按劉警的說法他比騙子還像騙子,行事作風(fēng)也是如此,小老鼠眼睛一轉(zhuǎn),一百八十個心眼子,全天下的鬼點子全塞他那個頭發(fā)卷得跟綿羊毛似的腦袋里了,個不高,整天穿警服的時候少,穿他那件半新不舊的皮羽絨的時候多,明明辦公室供暖很好,他一樣跟那件衣服是賃來的一樣,舍不得脫。 “你別跟我扯那些沒用的,不行就是不行?!眲⒕瘬u頭,老董是他的前輩,當初他剛進入警隊什么都不懂的時候,老董帶過他兩年,硬是把他從腦子里塞滿了部隊里面塞進去的一切行動聽指揮,八榮八恥心記間的正人君子培養(yǎng)成了面在的腹黑,也就是因為這層關(guān)系,老董才敢煩他,換別人他早暴力鎮(zhèn)壓了。 “唉,老弟啊,你不是不知道,油似鬼上回親自出山還是十年前,騙得人家傾家蕩產(chǎn),負債累累,一家子都喝了耗子藥……” “那是那sb被騙得慘了,不肯自己去死,非要拖上老婆孩子。”劉警對那些受騙上當?shù)耐樾挠邢?,要依著他說,那幫人都是自找,“他不死,自己也早吃花生米了。” “你別在這里扯沒用的成不?他是不是罪大惡極吧?” “算是吧。” “什么算是吧,還是上回那案子,跟他合伙的那個鄭二可是到現(xiàn)在都生死不知……” “百分百死了。”案子鬧大了,鄭二人也確實有點二,他們眼瞅著就要把他給逮了,一眨眼的工夫人就人間蒸發(fā)了,十年沒有音信,老爹死了都沒露面,媳婦改嫁了更沒露面,死得透透的了。 “你別總拿話堵我,不讓我說完話,這次的機會太難得了,根據(jù)我掌握的情報,他最少跟最近十幾起重大詐騙案有關(guān),道上的消息是這貨親自出馬了,改當老板了。” “也就是你把他當老板,這年月賊都賊精賊精的,誰能真領(lǐng)導(dǎo)得動誰啊,無非是為了利益暫時捆綁在一起,你的那個尤似鬼,充其量是一設(shè)計師?!?/br> “這么說你是承認這個人很重要嘍?”尤似鬼本姓尤,大名叫尤萬發(fā),江湖人稱尤似鬼,說得就是這個人又油又滑,輕易抓不住,老董自從十年前的那起慘案開始關(guān)注他,一直到現(xiàn)在手里關(guān)于他本人的資料,還沒超過一頁。 “老哥,昨晚陸家請市里的領(lǐng)導(dǎo)吃飯,咱們局長也去了?!眲⒕坏貌话言捳f透了,“這案子暫時看成不了,就算是成了,頂天了對您的影響也就是一個百分點,要是陸天放出了事,不要說是死在尤似鬼手里,就是傷了,您想想是什么結(jié)果?” 這事兒現(xiàn)實不?就這么現(xiàn)實,尤似鬼是應(yīng)該捉,但不能用陸天放,用了他太冒險,他不是案底一摞不跟警方合作就得蹲大牢的癮/君子,他是陸大少爺。 劉警說的話老董聽懂了沒?他當然懂了,他比劉警還懂,他就是忘不了他踢開受害人家門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躺在mama懷里像睡著了一樣的孩子,那孩子才七歲,正是應(yīng)該無憂無慮上學(xué)念書的年齡,跟他兒子同歲,他看見兒子上一年級的時候會想那孩子要是活著也應(yīng)該上一年級了,兒子上中學(xué)的時候會想那孩子也該上中學(xué)了……每個警察都有一兩個解脫不開的魔咒,這個案子就是老董的魔咒。 “如果陸天放非要介入這樁案子呢?”想到負責(zé)盯梢的同事傳回的消息,老董說道。 “遠遠的看著,保護他的安全?!眲⒕{(diào)過歐云開的檔案,這小子在牢里就是個隱形獄霸,不掐尖不惹事,可誰敢惹他就是找死,頭一年進成年犯監(jiān)獄,有幾個覺得他是軟柿子想動他,七個大老爺們四個進了監(jiān)獄醫(yī)院,他也進去了……睡了一覺出來了連止疼片都不用吃,住一宿觀察是因為一開始那幫人是偷襲,一板磚拍他腦袋上……板磚碎了……里面的潛規(guī)則就是先撩者“賤”,七個圍毆一個還被打成那樣,獄方根本沒追究反而升他做了組長,歐云開在犯人里一戰(zhàn)成名,從此以后就是傳說級的人物,不惹事,不怕事,誰想當獄霸誰得先過他那一關(guān),過不了???一邊呆著去。 有這樣的實力,陸天放真被發(fā)現(xiàn)是臥底,最少保證陸天放全身而退,但是……媽/的,劉警想到了汪思甜,那丫頭對付一般人行,真遇上窮兇極惡的就是個添頭,歐云開是保護陸天放的,不是來保護她的。 劉警又開頭煩了。 徐靖忠在尹曦的“反復(fù)勸說”之下,終于答應(yīng)再跟陸天放見一面,這次的主要任務(wù)是一是搞清楚陸天放到底把復(fù)國寶藏的事跟幾個人說過,重點是有沒有告訴他父母,要是告訴了,馬上撤離,走得遠遠的五年之內(nèi)不踏足a市半步——陸天放蠢啊,他爸媽明顯不蠢啊,被發(fā)現(xiàn)騙他們家兒子,那兩能撕了他們啊。二是取得他的信任,讓他對他們的計劃感興趣,最好能騙一筆定金。三是引見尤萬發(fā)——這老頭對陸天放有后招,這種一生只能遇見一次的大鯨,不能撒手,要放長線釣大魚,尤萬發(fā)也想要賺退休金。 第三步是徐靖忠最不想做又不得不做的,沒辦法,誰的拳頭大聽誰的,尤萬發(fā)的拳頭明顯比他的大。 這次約見陸天放當然不能是茶室了,徐靖忠選擇了自己租住的地方,方便安全不說,一般人也覺得知道了對方住的地方是一道信用保障,但徐靖忠說了,陸天放必須要一個人來。 陸天放……沒答應(yīng),開玩笑,大少爺這輩子也沒聽過別人的指派吩咐,“要去就是我們四個人全去,要不然我就不去了?!?/br> 徐靖忠能怎么辦?同意了唄…… 為了撐起自己大內(nèi)密探零零八的身份,他租的這套房子位置很好,使用面積144,裝修風(fēng)格是美式鄉(xiāng)村風(fēng),電視是55吋液晶,沙發(fā)是真皮 實木,地板是實木,冰箱是四門的,只要是能在明面上讓人看見的地方,必然要擺著點看著就很值錢的東西。 陸天放大模大樣的進來了,換了鞋進屋腳第一句話是:“嗯,黨國最近果然挺儉樸的。” 我勒個去……您cos薛大傻子要不要cos的這么像,還是你本身就是21世紀薛大傻子? 徐靖忠被氣得差點沒吐血,暗自決定提醒干爹,把原來預(yù)定的舊式地主老財改成赤貧風(fēng),沒辦法,干爹那些充門面的貨全都是假的,騙騙一般人還成,騙這位……不可能,還不如赤貧呢。 “我這房子是租的,這些東西都是房東的,人在外地,還是要盡量簡樸些?!?/br> “嗯?!标懱旆挪恢每煞竦刈叩缴嘲l(fā)上坐下,隨手就拿了本放在桌上的報紙翻看,看了兩眼之后又扔了,拿起搖控器把電視打開了,剛看了一分鐘就換臺,換了一百多個臺之后,人家把搖控器一扔,拿手機玩上了。 反客為主多動癥兒童……沒教養(yǎng)不說吧,臉還挺大……以往汪思甜肯定要刺他兩句,這種情況下她顯得比陸天放還咋呼呢,不然怎么能顯出她窮人傍上富公子的淺薄來,“有什么喝的沒有?我快渴死了,這屋怎么這么冷啊,供暖不咋地啊?!?/br> “有?!币匾惭氏虏婚_心,陸天放目中無人也就罷了,汪思甜一個跟在他身邊妾身為明的丫頭片子,譜擺得也太大了,不就是會傍男人嗎?呵呵噠! “有還不快點拿來!我們汪小姐只喝依云,不能弄假貨唬弄人啊,喝得出來。”榮敏佳也扮演著討人厭的跟班角色。 “好的?!币匦牡罆喝桃粫r,事成之后她跟著徐靖忠遠走高飛,這輩子再不用看人臉色。 徐靖忠坐了下來,微微皺了皺眉頭,“陸先生,成大事者豈能拘泥于兒女情長?” “呵,什么大事?”陸天放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汪思甜從包里拿了木糖醇,拿出一顆塞到他嘴巴里,陸天放一伸手把汪思甜摟到了自己懷里,“不就是買點東西嘛?!?/br> “這件事已經(jīng)牽扯到了十幾條人命,絕不是買東西那么簡單?!?/br> “這么說真有復(fù)國寶藏?”陸天放笑了起來,“我還以為是假的呢。” 以為是假的你非要跟我接觸,你是來搞笑的嗎?“根據(jù)我手里的線索,有八成的可能性是真的?!?/br> “哦。”陸天放點了點頭,“是真的就好,回頭我跟我媽說給你們點投資?!?/br> “不!不行!法不傳……”徐靖忠本來想說法不傳六耳,可這屋里的耳朵都快數(shù)不過來了,“此事事關(guān)重大,令堂知道了,勢必會打草驚蛇,到時候……” “哦,明白,你怕我媽驚動你上級,你不想上繳國家,你想私吞?!?/br> 徐靖忠覺得臉上直發(fā)燒,他見過傻多速,沒見過這類型的傻多速,你覺得他傻吧,他沒傻實誠,你說他聰明吧,他真稱不上聰明,怨不得人家把這種貨色叫250呢,可不就是個半瘋(封),“我想要給小曦更好的生活?!?/br> “哦?!标懱旆劈c了點頭,“你真是國。安?” “不……是?!毙炀钢矣X得自己這一輩子都沒這么艱難的對話。 “到底是不,還是是啊,我有一個哥們兒,他家老爺子是管著這一塊的……” “我是帝都來的,跟本市沒有干系?!?/br> “哦,這樣啊?!标懱旆劈c了點頭,“本來我還想問問他呢,讓他幫我……” 他到底聽沒聽懂啊,叛逃大內(nèi)零零八想要私挖寶藏,這需要保密啊,徐靖忠覺得自己有可能被這個蠢貨坑死,還是放手吧,“陸先生,這次的事呢,您就當看了一本小說,全都是假的,您要是說出去呢,估計也沒人信,我建議您不要說出去,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