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大爺,我的兒子,閨女可都是白身,是良民,求大爺,饒了我的兒子,放過我的閨女吧!” 一臉灰敗的白二對著駱辰迅求懇道。 “是嗎?別人家的閨女不會白身,不是良民嗎?被你兒子凌虐至死的幾房小妾誰不是白身,誰不是良民?你兒子怎么不放過人家閨女?” 駱辰邁一臉嘲諷地問道。 “你也放心,咱們報告了官府,也已經(jīng)找到了苦主,你白身,良民的兒子自然會有官府招待,咱們駱氏書香之族,絕對不干那些違法之事!” 看著啞口無言的白二,駱辰邁隨即補刀道。 “喔,還有你那個作威作福的胖閨女也是一樣,聽說她丈夫要休妻呢,嘿嘿!” 幸災樂禍之情,溢于言表。 自己兄弟又不是傻子,如今的駱氏是個什么情形他們難道會不知道?哪里可能會讓人抓住了把柄,再將家族陷入危險境地去? 聽著二爺之言,白二總算是徹底地死心了,在劫難逃,罷,罷,罷! 往日里是眾人領頭羊的白二都是這么個待遇,其他人還哪里敢說什么? 不過駱辰邁卻是干的更狠,這十家,上百口子的人,都灌了啞藥,這才讓人牙子給領走了。而且對方做這種生意的,肯定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輩,希望這上百口子人能享受他們接下來的人生。 尤其是這些人托福駱氏,一個個兒地都是白白胖胖的,駱辰邁心中滿滿地都是惡意。 送走了這些人,這些首惡之后,還是有些小魚小蝦的,也不能盡數(shù)都給發(fā)賣了吧? “剩下的,送官府的送官府,發(fā)賣的發(fā)賣,扔去莊子上做苦工的做苦工,這次應該沒有誰家的大兒子,小孫子的是白身,是良民了吧?” 駱辰逸淡淡地問道,呷口茶后,他對著一臉忐忑的其他管事兒說道。 “還有些作惡的,別以為我不知道,給你們三日功夫,將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情想清楚,霸占的東西也都找出來,然后去找駱滿福認罪,退贓,只有三日的功夫,過了這三日,那么咱們另外再說吧。” 聞言,底下有些心虛的管事兒恨不得此刻就趕緊地去自首,希望主子能看在自己認錯態(tài)度好的份上,可以從輕處置! “行了,既然下人處置完了,咱們再說說其他吧,畢竟這奴才仗著主子的勢,做出這些危害家族之事,我倒是還可以理解的,畢竟他們是奴才,大字兒不識一籮筐,蠢貨們只知道享福占便宜的,可是族中的老少爺們兒呢?不都是受著駱氏的庇護,不都是讀過孔孟之道的,不都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道理的,都曉得親親相隱,為何還要做下此等令人厭惡,惡心之事?” 駱辰迅輕聲質問道。 “不過是覺得駱氏不是他們的駱氏,是大家的駱氏,便宜不占白不占罷了,哪里有那么多的為什么?大哥你該不會是在翰林院待的時間久了,真的成迂腐的傻子了吧?再者說了,大樹底下好乘涼,反正有大房護著,在這杭州,駱氏一手遮天,也沒人敢去撩撥駱氏,他們欺壓別人,霸人家產(chǎn),凌人閨女,只怕還覺得是自己善心呢,誰會覺得自己這是違背了孔孟之道,這簡直是畜生無異呢?” 駱辰邁嘴巴不留情,對著族中的老少爺們兒嘲諷道。 不少人覺得痛快的同時,也有一小撮人臉色漲成了豬肝色! “果然如此?果然是我迂腐了!我以為這駱氏是眾人的駱氏,這樣大的一個家族,繁衍了近千年,眾人有小心思我可以理解,也能接受,可終歸駱氏好了,眾人才好的道理大家應該是明白的,可沒想到,這樣淺顯直白的道理,大家竟然是不懂的啊!” 駱辰迅一臉羞愧地嘆息道。 “駱氏族學,到底教導了大家些什么呢?仁智禮儀信,是不是族學都沒有教給大家?” 駱氏族中的幾位先生們隱隱地便覺得自己屁股底下似乎有烙鐵,略略地覺得有些坐不住了。 這番指責簡直令這些老夫子們羞愧。 “族長,老夫自認這些年對于族中子弟盡心盡力,這樣的黑鍋族學可是不背的!” 最后,族老之一的族叔站了出來,淡淡地對著駱辰迅道。 他本人也是進士,在翰林院待了多年,后來忍受不了官場黑暗和傾軋之后,這才離開了朝堂,受了先族長文定公的安排,負責駱氏族學的各種事務。 當然有好苗子的話,他也是會親自負責教導的! 比方說駱辰逸兄弟倆都是這位一手教導出來的。 “既然族叔都這么說了?那么族叔可否為我解惑,何以駱氏族人竟是成了這副德行了?一個個兒地竟然能喪著良心克扣孩子們的筆墨,坑害孩子們的吃食了?” 他不站出來還好,站出來后駱辰迅卻是逮住了機會,淡淡地問道。 駱氏族學為族中子弟每人每季都有筆墨發(fā)放,每日供應一頓飯菜,這位和族學中采買的那位管事兒的勾結起來,以次充好,坑害的可不就是族中子弟? 家中情況好的倒是問題不大,可駱氏也不盡是家有余慶之戶啊,還是有依靠著族中祭田出息過活的人家,所以為了照拂這些人,族中才有這么多的優(yōu)惠。 然而,這些東西卻是盡數(shù)地落到了這些人口袋里,駱辰迅如何能不惱?如何能不怒? 畢竟這又涉及到了關于自己的人生規(guī)劃問題,過上十年八年的,自己從望林書院出來,自立門戶也好,發(fā)揚光大駱氏族學也罷,這總歸都是自己的責任,可是駱氏族學的根基毀了的話,難道要讓自己接手這么個爛攤子嗎? 那位族叔面紅耳赤的樣子看著倒像是個知禮儀,知廉恥的,然而所作所為只能讓人感慨一句“道貌岸然”罷了。 “日后族叔盡管在家里修身養(yǎng)性,好生地讀讀古籍經(jīng)典,也重新學學孔孟之道,不求別的,不坑害族人,這樣的要求不高吧?” 為了讓他無后顧之憂地替駱氏培養(yǎng)子弟,教育人才,父親還為他的長子,自己的堂兄謀了四品的外放,這事兒鬧的二叔一度很有意見,不過最后被父親強壓下去罷了。 別以為現(xiàn)在父親不在了,堂兄就能一飛沖天了。 想要以旁支的身份壓過嫡支,簡直妄想! 果然半年后,駱辰迅的這位堂兄就被罷官奪職,帶著家小回了杭州! 那個時候,他們才后悔不迭,可惜已然晚了! 再回到眼前,料理完了這位族叔后,駱辰迅提拔了個在族學中口碑,人品都不錯的族叔負責族學。 接下來,大老太爺和二老太爺兩位也是灰頭土臉地被這個面善心苦的侄兒給剝了面皮,踩在了腳下不說,更加讓他們rou疼的是,這么多年搜刮,積攢的錢財也一并地要還回去,這才是令人rou疼。 當然此刻的他們并不這么想,能平息了了駱辰迅的怒火,能淡薄了駱辰邁的殺意,他們就已經(jīng)萬般地慶幸了。 有那么兩戶,負隅頑抗,駱辰迅也不會留丁點兒的面子,直接地給逐出了宗族! 本來就是旁支,祖上也曾經(jīng)榮耀過的,一直覺得自己如今不出息這是嫡支打壓所為,口無遮攔,惱了駱辰邁倒也行,可是惹惱了新任族長,要立威的族長面對這種送上來的大禮,如何會不笑納? 有了這么一出,誰若還覺得這位新任族長是個面嫩好欺負的,那才是見鬼了呢! 輩分最高的兩位老太爺在聽到駱辰迅對于他們兩家人的處置后,嚇的氣兒都沒放一個,連連表示族長出事公允,他們再是敬服也沒有的。 世人欺軟怕硬的本性,暴露無遺。 駱辰邁冷笑了兩聲,放下了手中的大刀。 這日的駱家宗祠,徹夜燈火。 快刀斬亂麻,駱辰迅兄弟倆終于地料理完了族中的這些污糟事兒,處理了這些毒瘤。 當然,也頒布了一些新的舉措,為族人謀了些福利,甚至日后的很多的賬目都是要公開的,一季一張榜公示這樣那樣的規(guī)矩,算是贏得了族人們的好感和支持。 當然,這些蛀蟲啊之類的畢竟是小部分,大家還是要向前看的。 駱辰迅兄弟二人又花了半月的功夫,這才將族中的各項事體料理清楚。 額外地成立了個監(jiān)察機構,不過人員卻是保密的,彼此之間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這也算是駱辰迅的日后的耳目了。 休整好了這些之后,長房也集體出動了。 駱辰邁夫婦倆護送老太太上京,駱辰迅夫婦倆則帶著三個孩子去揚州上任。 駱家人的生活也開啟了新的篇章! 駱辰邁入京,為的便是尋找合適的時機奔赴戰(zhàn)場,至于老母,妻子也只能托付給京中的四弟了。當然,若是四弟不愿意,那么自己就只能憋屈地待在京城混日子了。 希望這種日子不會太久。 駱文遠對于侄兒和長嫂進京的事情一點兒也不高興,然而這并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 所以聽著自己的兒子一天兩天三天地殷勤地打發(fā)人去碼頭上候著時,再想想自己入京時,那臭小子的淡漠,駱文遠只覺得心中嘔得慌! 這都叫什么事兒! 現(xiàn)駱太太進京,駱辰逸帶著妻子,妹子候在碼頭,駱文遠帶著妻子,兒子,閨女,一同地出現(xiàn)了,兩家人壁壘分明。 駱老太太帶著兒子,兒媳出現(xiàn)時,看到的便是這種場景。 心中暗嘆一聲,鬧成今日這樣,也不知道老二和侄兒心中是否有過哪怕是丁點兒的悔意呢? 駱辰逸到目前為止覺得自己都不后悔,只能是有遺憾。 至于駱文遠么,只怕是更加不會后悔,可能會是慶幸居多。 一家人熱絡了幾句之后,眾人分頭上了馬車,一起回了駱府。總有一股子恍然隔世之感,畢竟這里是眾人生活是幾十年的地方,可不過是三年未住而已,竟是如此地陌生了! 想想已經(jīng)離開的老爺,駱老太太心中很不是滋味兒。 終究強打起精神來和眾人寒暄了幾句之后,借口乏了便讓眾人散了。 駱辰逸也知道今日不是說話的時候,順勢地便告辭了。 駱婉慧卻是留了下來,大伯母如今身邊沒了孫子,只怕是孤單,駱婉慧便是最好的人選了。 好在黛玉夫婦早有準備,將她日常用的東西又置辦了一份兒,送來了駱府。 復又三日后,駱老太太覺得自己休息的差不多了,這才一家人一起用了一頓團圓宴。 她輩分升了,兒子兒媳開始當家做主了,那么二房也只能跟著水漲船高,成為了二老太爺,二老太太! 駱文遠和小宋氏在聽著這些稱呼的時候,大寫的懵逼! 自己的兒子、閨女都沒有成家,所以二老太爺,二老太太到底是什么鬼稱呼?看著他們面皮僵著,駱老太太心中頓時覺得平衡了不少。 畢竟如今自己是寡婦人家,兒子也已經(jīng)過了而立之年,所以別人稱呼是老太太,她沒覺得哪里不對了。 可是駱文遠卻是不同,他比駱辰迅大不過是十多歲,也算是大哥大嫂看著長大的。所以駱文遠的成長環(huán)境其實也算是寵溺,嬌慣多些,從而養(yǎng)成了略略有些自私的性子。 什么事情只要不合心意了,略略地打滾,鬧上一場,總會有人為他達成目的的,縱然到現(xiàn)在,駱文遠骨子里的這些小任性也是沒有改了的。 然而,這個世界上,已經(jīng)沒有人會無條件地支持他,寵著他了。 這次上京之后的種種遭遇也讓駱文遠明白了這個道理,沒有大兄護著,沒有駱氏撐腰,自己似乎什么都不是!所以他這才總算是不情不愿地成長了,收斂了自己性子中的任性,變的略略地有些擔當了。 然而,如今的駱辰逾卻是延續(xù)著自己父親的成長道路,自己便是這樣的成長軌跡,駱文遠也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 左右有自己在呢,可以護著兒子,可以為他鋪平道路,再者,兒子還小呢,等長大了,就好了…… 駱文遠卻是沒有想過,兒子長大之后是否會和自己一般,也會有如今這樣尷尬難堪的一天,是否也會幾十歲了還束手無措的一天。 反正如今的他是沒有去理會這一點的,所以駱辰逾在繼續(xù)著自己的成長。 駱家的這次的酒宴倒還算是和樂的,畢竟杭州祖宅發(fā)生的事情,駱文遠夫婦也是略略有些耳聞的。 對上這個以前不大放在眼里,如今才發(fā)現(xiàn),他竟然敢動刀子殺人的侄兒,駱文遠其實不想承認自己是有些打怵的! 然而事實便是這樣。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駱文遠出身書香世家,對于粗人最是厭惡,心中也是隱隱地有些怕的,這一點兒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駱辰邁倒是沒有發(fā)現(xiàn)自家二叔的不自然,不過駱老太太倒是隱隱地看出了一星半點兒的。不過也沒有揭破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