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他想要她。 所以只能委屈她一下了。 誰讓她不擦亮眼睛再選夫君。 良駿那醞釀已久的見不得光的暗欲終于破土而出,露出黑色的端倪。 良二夫人只顧欣賞那對小夫妻倆了,一時還沒注意自己兒子詭異的神情。 長房的小夫妻倆果然如大家預料中的一樣,再不見那日的纏纏膩膩,尤其是莊良珍,挪向良驍身邊時竟然罕見的拘謹起來,而良驍也不看她,只淡然向長輩辭別。 良二夫人看了謝蘭蓉一眼。 謝蘭蓉立即會意,嬌怯怯的追了上去,對小夫妻倆福了福身:“驍哥哥,嫂嫂,蘭蓉知道錯了,昨日不該越過嫂嫂求驍哥哥,還請嫂嫂念在我父親如今都病倒了的份上原諒我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br> 能把如此厚顏無恥的話說的萬般可憐和無辜,即便就是她的錯,聆聽的男人哪里還舍得怪她。謝蘭蓉在這方面已然練到了爐火純青。 莊良珍橫眸看向她,似乎又要開始噴人,但眼角又悄悄瞄了一下良驍,整個人立時又偃旗息鼓,只冷冷哼了聲。謝蘭蓉眼角溢出得意之色。 而莊良珍心底多少有些不服氣,不服為何自己無論如何努力都能被良驍看穿,非要露出真實情緒他才會無措。而謝蘭蓉一裝模作樣,男人就立時上當。 良驍?shù)纳袂榈故呛茈y捉摸,看不出是歡喜還是不歡喜,只淡淡看了謝蘭蓉一眼:“你嫂嫂身體不適,今日不要打擾她。” 謝蘭蓉輕柔柔應諾,果然不敢再靠近莊良珍。 乖巧的令人想把她一口吞下。 就連局外人良馳看了都偷樂,不由喜笑顏開瞪著灰頭土臉的莊良珍。莊良珍暗暗驚訝,她還以為良馳這個木頭不會笑呢。想來是因為她之前不夠倒霉,這幫男王八女王八! …… 自那日之后,眾人發(fā)現(xiàn)遭遇“嚴重打擊”的莊良珍仿佛終于看清形勢,似乎要拉攏一切可拉攏之人,對謝蘭蓉采取知己知彼外加嚴防死守的戰(zhàn)術(shù),譬如從前都是良婷婉主動找她,現(xiàn)在她竟然也開始主動接觸良婷婉。 兩人隔三差五碰頭,一會兒摘花一會兒踢毽子,又是做風箏的,謝蘭蓉多少有些懵了,這樣下去的話不太妙呀,畢竟良婷婉的身份擺在那里,與之交好絕對是利大于弊,可是現(xiàn)在……良婷婉分明是更喜歡莊良珍! 有沒有搞錯?她到底知不知道誰才是自己人! 此前就講過了,良婷婉看不上謝蘭蓉,又有五哥哥支持,自然在這兩個女人的“爭斗”中選擇了莊良珍,其實誰贏都無所謂,她只要看謝蘭蓉吃癟就很開心。 殊不知有個人比她更開心。 良駿還以為小蝴蝶再不會來天然苑,沒想到還能在此又與她相遇,距離近的幾乎要看見她根根分明的眼睫,那瞬間他忽然無比滿足,恨不能下一瞬她就被良驍打入清冷的小跨院,恨不能她早點兒說出完整的經(jīng)書,更恨不能早日能在無人窺見的角落嘗試那種期待已久的占有。 一定會嚇壞了她吧。 她絕對不知自己已經(jīng)被他注意了多久,暗想了多久。 而莊良珍也是從這時候開始真正的注意良駿。 這個人看上去比良馳友善,實則滑不留手,偶爾出現(xiàn)在她和良婷婉周圍,對晾在一旁的攝魂女妖謝蘭蓉卻熟視無睹,而謝蘭蓉眼里只有良驍,也不多看良駿一眼,所以要把這樣的兩個人湊在一塊兒從“真情”這個環(huán)節(jié)是沒法下手的,那只能陷害了。莊良珍拿定了主意。 良駿忽然對她笑了:“你為什么盯著我發(fā)呆?” 莊良珍收起視線,心虛之下兩靨緋紅,似薄雪鋪了層胭脂,良駿微微失神。 然而這一刻的他有多為她傾倒,端午節(jié)那日便有多恨她。 當然那日良二夫人的恨意絕不亞于良駿,所謂打蛇打七寸,莊良珍終于踩到了她最疼的地方。 時間一晃而過,一年一次的由官府承辦的端午競渡在重澤江畔舉行。 魯公府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包下一艘巨大的花船,僅供家人游玩,那一日家里男女老少齊聚一堂,除了長輩們還端莊持重的坐在賞景的雅間,其他小輩之間連屏風也撤了,都是自家兄弟姐妹,倒也熱鬧非常。 但謝蘭蓉不是,魯公府也不可能為她一個人破壞這一日的氣氛,所以她只能跟隨良二夫人去雅間。 所幸良二夫人也喜歡熱鬧,竟邀請了良三夫人坐在大廳里聽戲,那么身邊自然少不了謝蘭蓉,而距離謝蘭蓉不遠的位置正好坐的是小長房夫妻倆。 其實原本中間還能隔著良馳和他的兩個meimei,但這兄妹仨似乎對戲曲不感興趣,竟挪了一桌,與良駿對弈。 于是謝蘭蓉那柔美的身影便一覽無余的暴漏在良驍眼前。 她含情脈脈的看了良驍一眼,便垂眸紅了臉。依舊是一身薄紗軟煙羅裙,行走間如煙似霧。 莊良珍的氣色也依舊不太好,其實她只是多涂了一層粉,眉宇間的疲倦是因為良驍昨夜要了她兩次。這幾日端午在即,他反倒清閑下來,需求不斷,莊良珍漸漸摸清了一些方式,比如哪些能令他快些結(jié)束,哪些又能令他興致稍稍降低。 現(xiàn)在她也看開了,都掉進茅坑里了也就別再嫌蛆臟,他糟踐她,她利用他也詛咒他,大家誰也沒多占誰便宜,很公平。 這一屋的人,沒一個干凈的,她只是入鄉(xiāng)隨俗。 卻說那謝蘭蓉傾身聽得良二夫人幾聲叮囑,便低眉斂目的端起那盤新上的點心,小心翼翼走到了良驍身邊:“驍哥哥,嫂嫂,姨母說嫂嫂近日身體欠安,多吃點六珍酥有好處?!?/br> 恐怕不是要莊良珍吃六珍酥而是要把謝蘭蓉送給良驍吃吧! 這用意還能更明顯一點嗎? 果然如眾人所料,莊良珍的臉瞬間拉了下來,又苦于在場之人眾多不好發(fā)作,憋了好一會兒才以凈手為名憤然離席。 良駿望著她不甘的小模樣暗暗失笑,小東西,脾氣還挺大的。 謝蘭蓉的眼睛卻閃了閃,又坐了一會兒,當她發(fā)現(xiàn)良驍也起身離席,不由對丫鬟使了個眼色,然后告知了良二夫人一聲也跟著離席。 ☆、第058章 而在謝蘭蓉離開之前,良婷婉早就溜去找莊良珍了,這段時間兩人走的很近,眾人心知肚明,一個是為了排擠謝蘭蓉,另一個是為了太子妃位,所以看她倆好沒有人覺得詫異。 而良二夫人雖然討厭莊良珍,心里卻不糊涂,知道莊良珍在德行方面絕不比謝蘭蓉差,只不過不愿承認罷了,所以她根本就不怕良婷婉跟在莊良珍身邊學壞。 人有時候就是這么奇怪,總是極盡可能的曲解甚至惡意抹黑所討厭之人。 哪怕她明知那個討厭的人其實并沒有那么壞,甚至很好,但“厭惡”這道堅固的墻還是毫無理由的阻隔了理智。 莊良珍故意沿著長長的游廊散心,游廊外圍了半人高的彩色錦緞,不遠處的護衛(wèi)看不見這里的女眷,但女眷能看見鑼鼓喧天的江面以及兩岸仕女如云的盛景。 此時大部分人都聚集大廳或者雅間聽戲的聽戲,觀賽的觀賽,圖的就是一家人湊一起的熱鬧。所以游廊上偶爾出現(xiàn)一兩個人,也是端茶上點心的仆婦,她們遇見莊良珍,通常是行一個福禮然后匆匆離去。 游廊盡頭是船尾,果然如良驍所說,布置的仿佛家里的船廳,擺了一溜郁郁蔥蔥的植物,還有歇息的羅漢榻,周圍還飄蕩著如煙的輕紗,實屬幽靜又避人耳目的好地方,而且還很難令人心生防備。 沒過多久,良婷婉果然追了過來。 其實良婷婉知道莊良珍所為何事而郁郁寡歡,偏假裝啥也不懂,一臉關(guān)切道:“二嫂嫂,你可是身子不舒服,需不需要我?guī)湍ㄖ缪???/br> 果然如她所料,“二哥”兩個字一冒出來,莊良珍的眼淚也跟著冒了出來。 她的睫毛那么長密,落淚時連累的眼瞼泛粉一直延伸到了尾稍,真?zhèn)€兒就像個小勾子,此時站在旁邊的若是男人能把持的住才怪。良婷婉忽然又更加理解二哥為何將她捧在手心里了。 連她看了都有點兒心疼,又有點兒嫉羨。 平心而論,二哥大概也很為難吧,左手莊良珍,右手謝蘭蓉,哪一個不讓人想一口吞下?倘若莊良珍有謝蘭蓉一半的識大體,二哥定然也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了。良婷婉腦子走馬燈似的胡亂想著。 莊良珍越哭越傷心,幾乎用袖子掩面,身邊的丫鬟立刻一左一右為她遮擋,其中一個年紀稍大一點小丫頭愁眉不展的對良婷婉道:“二姑娘,奶奶已經(jīng)這般傷心了多日,偏還要在人前假裝堅強,求您陪奶奶回房間開解開解她吧?!?/br> 良婷婉本來就愛逞能,自然不會放過這樣一個做好人的機會,安慰不幸的人令她有種自己是無比幸福的成就感。 而莊良珍也猶如打開話匣子的怨婦,從頭到尾的數(shù)落著良驍?shù)幕ㄐ?,聽得良婷婉一愣一愣的?/br> 但是說人壞話不是什么好事,更何況是無憑無據(jù)的,所以回到房間莊良珍臉色就不對了,頭疼的昏昏欲墜,良婷婉心想,可算是閉上嘴了。 但看她那我見猶憐的模樣,良婷婉干脆再做一回好人:“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再怎么樣還是二哥對你最好啊,再說哪個男人沒有小妾通房什么的,你也別哭了,免得讓長輩看了既擔憂又掃興,我去幫你把二哥喊進來,你們也好把話說開了。” “婷婉~”莊良珍感動的無以復加。 這可是一筆巨大的人情啊,若能促使小倆口和好,良婷婉可就賺足了兩份人情,反之她也沒啥損失,哈哈,何樂而不為呢! 良婷婉到底是良二夫人生的,打起小算盤也是個好手。 她得意的隨口安慰莊良珍幾句便攜著丫鬟離去,認認真真去尋良驍,免不了要有一番打聽和曲折,這里暫且不提,卻說謝蘭蓉,提著裙角氣喘吁吁在這巨大的左繞右拐的花船上去追良驍。 走走停停的,又不敢太惹眼,唯恐被過路的仆婦看出什么。當她好不容易追到了船尾的雅閣,人不見了? 雅閣三面開闊,奇怪,人去哪兒?謝蘭蓉顧目四盼。 卻聽得一道幾好聽的聲音傳來:“謝蘭蓉,你跑這里做什么?” 謝蘭蓉被這猝不及防的一聲嚇得差點蹦起來,定睛一看,竟是莊良珍! 她怎么在這里? 難道驍哥哥出來就是為了找她? 這個念頭很快就被謝蘭蓉否定,若是為了找她人就不可能消失,她算老幾啊,以為使點臉子驍哥哥就會害怕!謝蘭蓉瞄了眼四下無人,便也不再裝小可憐了,這里可是魯公府的花船,諒莊良珍也不敢動手,這里可不是上谷,而且謝蘭蓉巴不得莊良珍動手呢,只要她一尖叫立刻就會有好多仆婦或者護衛(wèi)涌過來,剛好讓大家目睹一下莊良珍的丑態(tài)。 且還能讓她再發(fā)揮一番攝男人心魄的絕技,保證讓驍哥哥看了恨不能疼死她。 倘若驍哥哥就在附近,聽了她的喊叫,那可就更妙了,就算莊良珍不打她,她也得想辦法惹毛了她,然后扯歪了衣襟鉆進良驍懷里。 不過是電光火石的須臾間,謝蘭蓉的小腦袋已經(jīng)飄過了一連串的念頭。 她定睛再看向莊良珍,不由的要笑了,哈哈,眼睛都哭腫了!是不是一個人坐在這里哭了好久! 莊良珍狠狠瞪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嫂嫂,你這是何苦呢~”謝蘭蓉掩著帕子,裊裊娜娜的走上前兩步便聞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 莊良珍居然在這里喝酒! 謝蘭蓉眼睛閃了閃,所以說這是個白癡,簡直是一點腦子都沒有,除了牙尖嘴利壓根就不知如何控制男人,此前真是高看她了。 謝蘭蓉松了口氣,感覺這位姿貌絕麗的情敵也不過就是個繡花枕頭,婚后她只需拿出一成的功力就能讓良驍再也不想從她的被窩里出來。 陳郡謝氏嫡出的女子在夫家都很得寵,主要歸功于這個家族獨有的秘籍,也是前朝一位姓謝的寵妃留下的《御夫術(shù)》,別看謝蘭蓉還是一個小姑娘,真要論起手段……誰嘗了誰知道。 “謝蘭蓉,我且問你,你是不是非要做良驍?shù)娜瞬豢桑俊鼻f良珍仰頭又飲一杯,大有一醉解千愁的勢頭。 謝蘭蓉扇了扇鼻端的酒味兒,翻了一個白眼道:“明知故問。你自己看不住男人卻非要刁難我,不是我說你啊,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大家一起安享太平不是挺好的么?再說我也爭不過嫂嫂您呀,驍哥哥最疼你了?!?/br> 先給情敵灌點米湯,能將敵意降低一點是一點,謝蘭蓉其實也不想在成為良驍?shù)娜酥芭c莊良珍太過水火不容。 她一臉“我爭不過你也不想跟你爭”的樣子,換個沒經(jīng)歷過風雨的小丫頭鐵定要被她騙的死死的。莊良珍在心里暗笑,在心中掐了把時間,此時的良婷婉應該在到處找良驍,不多不少剛好一盞茶多點的功夫。 一直默默立在墻角的春露察覺莊良珍的眼神后鎮(zhèn)定上前,掏出沾滿麻沸散露的帕子蒙住了謝蘭蓉貼身丫鬟的臉,那丫鬟翻了個大白眼,一聲不吭就暈了過去。 謝蘭蓉難以置信的瞪著莊良珍,只覺得她瘋了,更不解她這么做有什么意義,這里四周到處都是護衛(wèi)還有仆婦,對了……護衛(wèi)和仆婦,只一瞬間她就要放聲尖叫! 莊良珍卻早有防備,瞬間撲過去狠狠一捂,嬌嬌滴滴的謝蘭蓉哪里躲得過身手靈活的莊良珍,更別提那麻沸散露的藥效幾乎是沾了口鼻即暈。 不怪謝蘭蓉想過了所有可能卻沒想到莊良珍敢光天化日之下捂暈了她,因為正常人誰會做這種事? 就算她要害謝蘭蓉清白也得找個愿意來害的??! 想害的進不來,而進的來的良馳、良駿等人不見得想要,就算想要也不可能任由莊良珍擺布啊,所以她要把她捂暈了干什么? 總不至于腦子壞了親手把她送良驍懷里吧,那謝蘭蓉必然感謝她八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