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明玉答道：“四小姐，是綠袖。”

    程四小姐穩(wěn)了穩(wěn)神：“進(jìn)來。”

    綠袖忐忑說道：“四小姐，方才大夫人差人過來，說是明日齊府老太太八十大壽，問四小姐愿不愿意同去？大夫人那邊正在點(diǎn)人數(shù)?！?/br>
    言畢，綠袖微微抬眸看四小姐與顏明玉，發(fā)現(xiàn)二人在交換眼神，是從什么時(shí)候開始，明玉這個賤婢這么得四小姐喜歡了，她暗恨又擔(dān)憂自己的處境。

    程四小姐問顏明玉：“我的臉？”

    顏明玉回答：“沒有問題。”

    程四小姐這才對綠袖說道：“讓她回母親，明日我去?！?/br>
    “是。”綠袖轉(zhuǎn)身之時(shí)，程四小姐喊住她。

    綠袖心頭一懼，繼而聽到四小姐說：“以后這種事情讓綠荷傳達(dá)就行了，許mama家中有事，暫時(shí)回不來，以后雜物房燒水房的事，都交給你了。”

    綠袖立刻轉(zhuǎn)身，一下?lián)湓诔趟男〗隳_邊，驚慌喊道：“四小姐！四小姐！我知道錯了，我錯了！看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你饒了我吧?！?/br>
    顏明玉適時(shí)開腔，一臉不懂：“綠袖姐，你怎么了？四小姐不過是讓你暫管雜物房和燒水房，你為何如此慌張？”

    綠袖一愣，連忙看向四小姐。

    程四小姐也是一臉疑惑的樣子。

    綠袖越發(fā)猜不透四小姐的想法，心里更加害怕，此刻處在這尷尬位置，臉色十分難看。

    屋內(nèi)靜悄悄的。

    綠袖無法自圓其說。

    顏明玉看一眼程四小姐說道：“綠袖姐，你太實(shí)誠，明知道四小姐臉上有疾，偏要向大夫人透露我懂養(yǎng)顏之術(shù)，惹得大夫人與四小姐之間不愉快。”

    聞言，程四小姐暗贊明玉，方才她還在想，此事如何了結(jié)，如果留下綠袖又不讓她起疑，沒想到被顏明玉這么轉(zhuǎn)回來了。

    下一刻，綠袖順著臺階下，說道：“對不起，四小姐，奴婢沒想那么多，當(dāng)時(shí)只是聽其他丫鬟說四小姐，奴婢才一著急說漏了嘴。”

    “下次別這樣了?！背趟男〗阏f道。

    “是，是，是，謝四小姐，我這就去燒水?！闭f著綠袖匆匆走開。

    程四小姐看向顏明玉。

    顏明玉低頭不說話。

    “明玉。人往高處走，我想試一試?！?/br>
    顏明玉抬眸，從程四小姐的眼中，看到了初時(shí)的郁氣散去。

    “明玉一直陪在四小姐身邊?！?/br>
    程四小姐看向顏明玉，握住她的手，沒說話。

    顏明玉卻感受到了她的顫抖。

    四姨娘死了，死的蹊蹺。

    綠袖叛變了，被大夫收買。

    自己的臉差點(diǎn)毀了，半年無法見人。

    丫鬟一個接著一個出事。

    這些是偶然嗎？

    這些原與顏明玉無關(guān)，然而穿到這個大周朝，被分到四小姐身邊，即使沒有四小姐，也會有別的小姐，她沒有退路，只能向前。

    當(dāng)晚，顏明玉照常睡在屏風(fēng)旁。

    夜涼如水，轉(zhuǎn)眸就能看到一輪明月，孤孤單單地掛在天邊，沒有星子陪伴。

    “明玉，你有特別想做的事情嗎？”程四小姐的聲音傳過來。

    顏明玉想她可能是被白天的事情嚇到了，睡不著，所以翻個身，應(yīng)聲：“有?！?/br>
    “什么？”

    “想去外面看看?！?/br>
    程四小姐問：“外面是什么樣子的？”

    “應(yīng)該很美，很大，有很多花花草草可以入藥，可以做為養(yǎng)顏基本，我想去看看?！?/br>
    “你去過外面嗎？”

    “去過。”

    “那你過來和我睡，和我說說外面?！?/br>
    顏明玉遲疑：“四小姐。我是丫鬟。”

    “沒關(guān)系，又沒人知道，我現(xiàn)在睡不著，我們兩個睡在一起吧。”程四小姐誠實(shí)說道：“我有點(diǎn)怕黑?！币郧岸际怯矒沃?。

    顏明玉抱著枕頭，躺在程四小姐身邊，和她說，二十一世紀(jì)自己旅游過的地方，戈壁大漠、海邊、草原等等許多美景。

    程四小姐一臉憧憬，黯然說起自己的事情。

    顏明玉安撫道：“別灰心，等以后你找了個好夫君，指不定他可以帶你去看看?！?/br>
    一提夫君，程四小姐立馬紅了臉，羞的伸手?jǐn)Q顏明玉：“你個臭丫頭，竟然打趣我了，小小年紀(jì)你就想夫君了，看我明天不找個漢子把你嫁了?！?/br>
    “漢子？四小姐你剛才說漢子了?！?/br>
    兩個十三四歲的女子笑著打鬧在一起，仿佛她們之間并沒有等級之分。

    次日一早。

    顏明玉早早起床，將杏花泥、花油、面脂、口脂、黛石、胡米分，以及衣裳、頭飾準(zhǔn)備妥當(dāng)之后，才喊四小姐起床。

    程四小姐見顏明玉攪著泥狀東西問：“那是什么？”

    “杏花泥?！?/br>
    “杏花泥是什么？”

    “是可以讓四小姐臉部光滑的東西?！?/br>
    “你花樣真多?！?/br>
    顏明玉笑笑，然后說道：“四小姐，給大夫人請安之后，去了齊府，務(wù)必要神采奕奕，十分熱情，百分有禮。”

    程四小姐道：“她們都認(rèn)為我毀容了?！?/br>
    “所以要十分熱情，讓她們看到我們四小姐，非但沒有毀容，反而很美?！?/br>
    程四小姐順著顏明玉的話，接下去：“她們一定會問我，如何恢復(fù)的？”說完程四小姐一愣，看向顏明玉，頓時(shí)明白過來，隨即回答：“我知道怎么辦?！?/br>
    顏明玉：“是，四小姐。那先洗臉吧。”

    “好?！?/br>
    顏明玉先用杏花泥為四小姐潔面。

    將花油倒入面脂中，攪勻，輕輕涂在四小姐的臉上，然后再撲上一層胡米分，用了口脂和黛石，喊綠荷進(jìn)來為四小姐梳頭。

    古代小姐的發(fā)型太難，顏明玉是生手，這么重要的場合，自然是讓熟手綠荷來。

    綠荷剛一進(jìn)來，就被四小姐美到，不由得看癡。

    “四小姐，你真的好美。”綠荷驚呼。

    程四小姐微微臉通紅，擔(dān)憂地問：“不是說不能用胡米分嗎？”

    顏明玉答道：“有杏花泥、花油和面脂，暫時(shí)無事?！?/br>
    “那就好?！背趟男〗闼梢豢跉狻?/br>
    一切準(zhǔn)備就緒。

    程四小姐帶著明玉綠荷帶到大夫人處。

    大夫人處十分熱鬧，程大小姐程墨蘭、程二小姐程畫蘭、程三小姐程琴蘭，以及二老爺那邊程棋蘭、程可蘭，都在。

    室內(nèi)歡聲笑語一片。

    “母親，你不知道可蘭的字寫的有多丑？我說她像貓抓的，她一本正經(jīng)地說，胡說，才不是貓抓的，明明是像螃蟹爬的。”

    程墨蘭幾句話一說，一屋子的笑聲。

    “就你會欺負(fù)你meimei?！贝蠓蛉肃凉值溃骸翱商m大字寫的不好，你作為大姐也不教教?！?/br>
    “大姐教了，可蘭已經(jīng)進(jìn)步很大了?！背倘〗愠糖偬m在一旁道。

    大夫人轉(zhuǎn)而說道：“大字要寫，女紅更重要，女兒家哪有不會女紅，這個萬不能不精，好歹我們也是紡織起家?！?/br>
    “是?！币槐姟疤m”們各個乖巧狀。

    程琴蘭趁勢送上了一塊錦絲手帕，惟妙惟肖地繡了一朵蓮花，十分討喜。

    “母親，這錦帕是女兒特地熬了幾個晚上……”程琴蘭話未說完。

    大夫人房的小丫鬟來報(bào)：“大夫人，四小姐來了。”

    四小姐？

    不無意外的，除了大夫人以及她的親生女兒程墨蘭，所有人均是一臉錯愕。

    “她來干什么？”

    “丟人現(xiàn)眼嗎？”

    “她的臉不都?xì)Я藛?？?/br>
    “程府因?yàn)樗辉僬蹞p丫鬟，已經(jīng)蒙羞，她還有臉出現(xiàn)！”

    “真是不知羞！”

    “……”

    當(dāng)然，這些話，在座的“蘭”們也只敢在心里說，沒必要為了一個賤丫頭，在大夫人面前壞了自己的形象。

    因此，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整理了自己的衣衫頭飾，準(zhǔn)備程淑蘭一出現(xiàn)，就讓她自慚形穢。

    大夫人則安然坐在上座，靜待程淑蘭來到。

    程四小姐在門口停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