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六十

    “明玉，這是我第一次離府這么久?！背淌缣m道。

    顏明玉正掀起車簾一角，向馬車外眺望，聽此言，放下車簾，轉(zhuǎn)頭笑問道：“四小姐，你想家了嗎？”

    程淑蘭搖搖頭：“談不上想?！?/br>
    顏明玉笑了笑，刻薄小心眼的程大夫人，高傲不可一世的程墨蘭，處處瞧不起的人程琴蘭，綜合下來，于程淑蘭而言，除了程大老爺值得她想念外，確實沒有值得想念的地方了。

    “也不知現(xiàn)在程府情況如何？”程淑蘭無意識地問道。

    顏明玉想了想，道：“可能大夫人已經(jīng)在張羅著，迎接四小姐回府?！?/br>
    “迎接我？”顯然程淑蘭是不信。

    “迎接太后親封的鄉(xiāng)君?！?/br>
    不一會兒，二人剛一下馬車，程府便響起了鞭炮，著實把程淑蘭嚇了一跳。

    顏明玉護著程淑蘭從程府正門，進(jìn)入程府內(nèi)。

    剛一進(jìn)府，便見程言煥、程大夫人、程墨蘭、程畫蘭、程琴蘭在院子內(nèi)等著，連二房的夫人小姐也在。

    “恭迎鄉(xiāng)君回府?！毖诀咝P們齊齊行禮。

    程淑蘭愣住。

    “四jiejie?！被畈ǖ某虇⑻m向程淑蘭福了個身，便喊道：“我們都在等你呢?！?/br>
    程二夫人小聲教訓(xùn)道：“別亂喊?！?/br>
    “哦?！背虇⑻m訕訕地閉嘴。

    “淑蘭?！边@邊，程言煥便上來，顯得相當(dāng)激動：“好女兒，你在宮里的事兒，府里都知道了。”

    “是啊。早有人來通知我們了?！背檀蠓蛉诵θ萁┯驳卣f道。

    見到程言煥，程淑蘭在宮中的擔(dān)驚受怕、辛苦勞累同時涌出來，不由得紅了眼眶，向程言煥和程大夫人，行大禮：“父親?！?/br>
    程言煥連忙拉住她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br>
    “父親?！背淌缣m有點小孩子心性，見了大人就想訴一訴自己的為難。

    這些看在其他幾個蘭眼中，意味不同。

    程墨蘭一向嫉妒程淑蘭得到的父愛多，從小的羨慕嫉妒，變成了現(xiàn)在的怨和恨，此刻見著程言煥安撫程淑蘭更是恨不得剮了程淑蘭。

    程琴蘭憤恨不平，隨口便嘀咕一句：“惡心?！?/br>
    程畫蘭則將目光從程淑蘭的身上移開，轉(zhuǎn)向顏明玉身上，程畫蘭這才發(fā)現(xiàn)，不過半個月沒見明玉，她好像長高了，而且臉蛋更美了，宮里的飯菜真養(yǎng)人，照明玉這樣長下去，別說程墨蘭、程琴蘭，就是程淑蘭也不及她的美，即便她穿的簡單樸素。

    “好了，好了?！背萄詿ㄐΦ溃骸翱靹e委屈了，先回自己的院子，洗梳一遍再好好休息，晚上父親給你準(zhǔn)備了酒宴?！?/br>
    程淑蘭情緒穩(wěn)住，福身道：“謝父親，淑蘭這就回?fù)嵯荚??！?/br>
    “回吧?！背萄詿ㄐΦ溃徊活櫝檀蠓蛉?，程大夫人面上無光，知是上次在西角院，她害幾個蘭失了體面，程言煥尚在生氣，因此并不敢多說什么，只是暗暗地剜了程淑蘭和顏明玉一眼。

    程淑蘭顏明玉徑直回了撫霞苑。

    剛一到門口，綠袖、綠荷、綠竹、綠葉、許mama連忙迎上來：“參加鄉(xiāng)君，鄉(xiāng)君安好。”

    綠竹、綠葉、許mama分外開心。

    綠袖、綠荷臉上有不同程度的難看，如今程四小姐被封為鄉(xiāng)君，就連程大夫人日后行事，不以母親身份相壓時，都要禮讓三分，何況是程大小姐和程三小姐，兩人心頭有各自的思量。

    “都起來吧，起來吧?！背淌缣m道。

    顏明玉這時才開腔問道：“熱水、皂角、四小姐的換洗衣裳，可都準(zhǔn)備好了？四小姐的床也鋪好了嗎？”

    “好了，好了，都好了?！痹Smama笑道：“連明玉姑娘的都準(zhǔn)備好了。”

    程淑蘭同顏明玉向房內(nèi)走去，綠竹跟上。

    綠袖看著程淑蘭顏明玉一前一后走著，酸溜溜地說道：“不過是丫鬟，神氣什么勁兒?！?/br>
    綠荷、許mama沒做聲。

    綠葉當(dāng)即反駁道：“就算明玉姐神氣，明玉姐也有神氣的資本！”

    “你……”綠袖才剛要開口。

    許mama道：“都別鬧，四小姐眼下已經(jīng)回來了，身份也變了，你們想被趕出去嗎？”

    “哼！”綠袖、綠葉同時哼道，接著各自忙碌。

    綠荷、綠竹伺候程淑蘭洗梳。

    顏明玉一個人洗好澡，正在倒洗澡水時，綠葉笑嘻嘻地湊上來：“明玉姐，明玉姐，我?guī)湍?，我?guī)湍??！?/br>
    “不用了，我都搞好了?！鳖伱饔裥Φ溃娋G葉比之前開朗許多，問道：“你把綠袖給打服了？”

    綠葉詫異道：“明玉，你知道？”

    “不然，你怎么這么開心？”

    綠葉嘻嘻笑，道：“我就是把綠袖打服了。那天，你和四小姐走后，綠袖就一直找我麻煩，一會兒說我地掃的不干凈，一會兒讓去鋤草，我鋤草了，她又拿瓜子皮扔我，我就想著明玉姐教我的，一次把她打服，她肯定就不敢惹我了?！?/br>
    “所以，你打了？”

    綠葉點頭：“嗯，打了。開始跟她打，我還害怕，被她扇了好幾個耳光，后來我一咬牙，打就打，大不了一條命，然后我就咬她，撕她頭皮，拿著鋤頭對著她，告訴她，如果她敢再打我欺負(fù)我，我就殺了她，告訴大夫人我也不怕，大不了不要命了?！?/br>
    “她服了？”明玉問。

    “差不多，反正她現(xiàn)在不會隨手就打我了?！?/br>
    顏明玉笑了笑道：“干得好！”

    顏明玉轉(zhuǎn)個身開始在自己的臉上，涂一些溫和型的滋潤品。

    綠葉得她指點，對付了綠袖，突然間就跟她親近很多，跟她說這半個月程府發(fā)生的事情，突然就說道：“自四小姐進(jìn)宮不久，齊夫人突然就和大夫人來往密切了?！?/br>
    “齊夫人？”顏明玉納罕問道。

    “是啊，都來了兩次?！?/br>
    “做什么？”

    “好像是逛園子，談布料，說美顏的?！?/br>
    “就這樣？”顏明玉問道。

    “嗯，而且啊每回齊夫人一來，三小姐都在場，三小姐在齊夫人面前特別乖巧，齊夫人總夸三小姐?！本G葉又道。

    顏明玉聽后，笑了笑，卻留了個心眼，將此事記在心里。

    晚上時，程大夫人派人來請程淑蘭到園子里，出席家宴。

    顏明玉也跟著程淑蘭前去，剛一到，就感受到了程府女眷們“熱情”的目光，礙于程言煥在場，誰也沒敢造次。程言煥作為一家之主，在開宴前，說了一通，先是致敬一下祖宗十八代的，再說說程府的艱難困苦發(fā)展至今，謙虛地說明自己的無能，順便不忘欲揚先抑，又把自己夸一頓，接著進(jìn)入主題，也就是程淑蘭被封了鄉(xiāng)君，這對商戶起家的程府，是多么大的眷顧啊。

    程言煥相當(dāng)開心。

    程墨蘭越聽越氣。

    程琴蘭腦瓜子飛速轉(zhuǎn)，直想著如何把程淑蘭給拉下來。

    程畫蘭依舊沉默著。

    程大夫人則時不時瞟明玉兩眼，暗道，她也快來找自己兌現(xiàn)承諾了吧。

    而顏明玉則垂眸，趁著他人不注意時，便掃一眼四周，來回掃了幾眼，均未看到程文濤的身影，暗想，程文濤此刻應(yīng)該在井州，并未回來。只有楚惟楚將軍一個人回來而已。

    白天時，她還在想，興許程文濤出府，現(xiàn)在看來，程文濤真的沒有回來。

    “這次啊，淑蘭可是為程府增光了。”程文煥又道。

    程大夫人道：“老爺，好戲上臺了。”程大夫人是指正在表演的戲班子，表演的正是程言煥喜歡的，于是程言煥則默不作聲。

    其他人則邊看戲邊小聲聊著天。

    顏明玉站在程淑蘭身后，程淑蘭側(cè)首問道：“明玉，你餓不餓”

    “回四小姐，奴婢不餓?！痹诠矆龊?，顏明玉一向本分守禮。

    “喲，四meimei可真是體恤丫鬟啊?！背糖偬m涼颼颼地說這么一句。

    不待程淑蘭開口，程墨蘭便道：“三meimei，你少說兩句，現(xiàn)下四meimei是鄉(xiāng)君，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今兒父親也在，別讓父親不開心?！?/br>
    “哼?！背糖偬m白了程淑蘭一眼。

    程淑蘭對程墨蘭、程琴蘭的冷嘲熱諷一點也不在意，一來是她聽的習(xí)慣了，二來她一向不在乎二人。

    于是，專心看戲。

    而此時，坐在正座上的程大夫人難得見到程言煥，有心討好，沒話換話地說了兩句，程言煥不予理睬。

    程大夫人不死心，又道：“老爺，近來齊府齊夫人多次同我提及親事之事?！?/br>
    “齊府親事？”程言煥這才給點反應(yīng)，這一開腔，正好是唱戲空擋，因此這么一句話，落在了幾個蘭的耳中。

    程墨蘭側(cè)首望過去。

    程畫蘭豎起耳朵。

    程琴蘭心下一緊，隨即神經(jīng)緊繃，齊府親事？程淑蘭不由得臉熱，心跳加速起來。

    被程淑蘭遺忘腦后的齊澈，忽然又清晰地浮在了程淑蘭的眼前，程淑蘭似乎又回到那日，程淑蘭宴席，她跟著眾人送齊夫人齊澈出府，齊澈直直望著她的場景，如今回憶起來那時的場景，回憶起齊澈，她的心頭掠過些許甜蜜，些許傷感，些許恍惚。

    顏明玉也聽到了此話，不由得就想起白天時，綠葉說齊夫人和程大夫人近時來往密切。莫非真的要齊、程兩府做親嗎？

    這是齊府的意思，還是齊澈的意思？

    “小聲點兒。”程大夫人道。

    程言煥隨即挪到身子，向程大夫人湊了湊，問道：“什么親事？”

    程大夫人故意將聲音壓低。

    幾個蘭豎著耳朵聽，也沒有聽到程大夫人在說什么，何況還有戲子清唱，幾人一句話也沒有聽到。

    “父親和母親在說什么呢？”程墨蘭小聲道。

    “可能是府中的一些事情?！背坍嬏m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