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明玉沉默。

    楚惟又問：“假如，我同你的婚事，不是在永安宮中提出來，沒有皇上、太后見證。而是此時此刻我詢問你的意見，你是不是就不會答應(yīng)了？”

    聞言，顏明玉抬眸看向楚惟，看著楚惟期待的目光，想著楚惟一次又一次的幫助，她本質(zhì)上不想了也不愿意欺騙他，道：“我會答應(yīng)。”

    楚惟面上一喜：“真的？”

    顏明玉仍舊望著楚惟道：“因為你是將軍，你是王爺，我是平民?！彼圆坏貌淮饝?yīng)。

    楚惟臉上喜色未褪，臉色僵住，道：“假如我們是平等身份，你答應(yīng)嗎？”

    顏明玉默了片刻，實話道：“我、不會答應(yīng)?！?/br>
    我、不會答應(yīng)……

    五個字像針一樣扎進楚惟的心頭，扎的他又悶又疼，半晌他才緩過來勁兒，問道：“所以，你愿意只是因為你無法反抗，對不對？”

    顏明玉低下頭，小聲道：“我怕死，我想好好地活著，也想過的好好的?！彼?，有此時事情身不由已。

    楚惟笑了笑，明白過來，緩緩道：“好，好，很好。”接著轉(zhuǎn)身向院外走。

    “王爺。”顏明玉喊一聲，現(xiàn)在他的身份更適合稱呼‘王爺’。

    楚惟停步，聽了一會兒沒見顏明玉開腔，他無力地說道：“抗旨是會死的?！闭f完離開。

    顏明玉仍舊提著燈籠站在院子里，心頭一片惘惘。

    接下來半個多月，楚惟沒再來燕妝。眨眼便到了程府和張府結(jié)親的日子，也就是程文濤和張府張小姐張秦芝成親的日子。

    此時，洛城街道上長龍似的隊伍，規(guī)律的敲鑼打鼓，熱鬧不已。洛城百姓紛紛站出來看熱鬧，小孩子則跟著迎親隊伍后面撿炮仗，喝彩歡呼。

    燕子七去喝了喜酒，盡管程大夫人極其討厭他，但程文濤邀請了他。

    不過，顏明玉沒去，她和綠葉站在天香樓的頂樓，向下看著街道上迎親隊伍，低頭便看到了程文濤。

    程文濤大紅色新郎服，儒雅英俊地坐在馬上，馬兒緩緩前進。

    “大少爺，那是大少爺?！本G葉道。

    顏明玉笑了笑：“嗯，是大少爺，大少爺成親了?！?/br>
    “大少爺終于成親，大少爺成親之后就應(yīng)該是二小姐，本來應(yīng)該是大小姐的，不過……”綠葉嘻嘻地笑說道：“不過，現(xiàn)在楚將軍看上的是明玉姐?！?/br>
    顏明玉苦笑一下，上次夜晚談話，一定是傷了楚惟，所以楚惟一直未出現(xiàn)，關(guān)于她和楚惟的親事，也只是閨閣中傳傳，其實并沒有多少人知道。

    楚惟也一直沒表態(tài)。

    而程文濤的親事在大街小巷傳誦一番后，歸于平靜。

    轉(zhuǎn)眼入了冬，燕妝生意十分忙碌。

    顏明玉正在百花房忙碌時，燕子七跑過來，道：“長寧那邊店子的護手膏也賣完了。”

    “這么快？”顏明玉挺吃驚，她同燕子七早就計劃開分店，燕妝長寧店、燕妝并州店等等，長寧物質(zhì)豐富，除達官貴人外百姓也富裕。所以顏明玉、燕子七二人就在燕妝開了家燕妝。

    令二人驚喜的是，燕妝長寧店生意火爆，尤其是入秋后，顏明玉想著冬季干燥，手容易凍裂、凍傷，于是在剛?cè)肭飼r，就進入百花房開始制作護手膏，把燕子七、綠葉當(dāng)小白鼠來實驗，經(jīng)過一個月的研究，研究出了關(guān)于手部各個養(yǎng)護品。

    防干、防裂、美白、清香，還有針對凍傷、凍裂又用藥材配出各種膏藥。

    手部養(yǎng)護品先在燕妝試賣，第一天只賣出幾支，第二天便賣光所有護手膏。除了收獲洛城小姐夫人們的一致好評之外，街上的話題度也是很高。

    “聽說燕妝新做了護手膏，特別好使，你使了嗎？”

    “瞧你這手干的，你看我的手。”

    “我昨天去燕妝了，買的是香氛護手膏，不信你聞聞?！?/br>
    “燕妝可真好啊。價錢也不多?！?/br>
    “比那什么美人坊好多了?！?/br>
    “那可不是，你不看看玉姑娘是誰？連程府四小姐都夸過她呢。程府四小姐知道嗎？程府四小姐她可是因為美顏而得太后封了鄉(xiāng)君的?！?/br>
    “那玉姑娘可真是厲害了?！?/br>
    “不然這護手膏怎么這么好用？”

    “……”

    名聲剛一傳開，顏明玉便讓燕子七將工人制作出來的各種護手膏送往長寧，沒想到才沒幾天全部賣光了。

    燕子七高興地說道：“可不是嘛，都不夠賣的了，所以我趕緊回來，再運送過去?！?/br>
    顏明玉道：“好，一會兒你去同小方子把剛制作出來的裝上車?！?/br>
    “嗯?！毖嘧悠叩馈?/br>
    顏明玉正在試著，在冬天里種花，受不得冷，燕子七這一來，帶進一股子風(fēng)，他不但不愿意走了，還待在這兒，于是問道：“你怎么不走？”

    燕子七嘻嘻地笑道：“明玉，你知道你錢莊里有多少銀子了嗎？”

    顏明玉問：“你要借銀子？”

    “不不不，我就是覺得你老富了?！?/br>
    顏明玉直直看著他問：“然后呢？”

    燕子七樂的不行：“我從來不知道我們招了工人，自己制作顏姑娘，會那么賺。你知道，同等成本，程府紡織廠已經(jīng)沒有咱們賺的多了，不不不，應(yīng)該說咱們賺的比他們多了去了。而且，你現(xiàn)在可是老富老富老富了喲。哪個官家小姐夫人一請你，開口就是一百兩?！?/br>
    “所以，你眼紅我？”顏明玉一本正經(jīng)地問。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燕子七道：“我絕對對你絕絕對對的服氣！”說著燕子七笑著：“你忙，你忙，你忙，我先走了?！?/br>
    看著燕子七的背影，顏明玉笑了笑，回想一下，她如今確實賺了不少銀子，就算此時她不再做生意了，也夠她花一輩子了，但若是做點有意義的事情，可能還不夠。

    顏明玉失神一會兒，繼續(xù)忙碌。

    一天天的變冷，洛城開始下起大雪，地上已經(jīng)積了厚厚一層雪，樹上房上亦是厚厚一層，鵝毛般的大雪仍舊下著。

    “明玉姐，快過年了。”綠葉笑著道。

    顏明玉看著干凈空曠的周圍，心情甚好，道：“是啊。”

    “明玉姐，你過年去哪里過？”綠葉問。

    顏明玉笑著：“放心，去哪里都帶著你?！?/br>
    綠葉高興地嘻嘻笑，然后問：“去哪里我都燒菜給你吃，那我們是回明寶哥那里，還是去楚將軍那里？”

    楚將軍？顏明玉想了想，似乎有很長很長時間沒見到他，以前都是他來，她便能見到。后來，他不來，她也不去，可不就是見不到了。

    她突然想起，那時他晚上眼中的暗淡，又想起他在永安宮說過，每每天陰天，他的腿疾便會發(fā)作，如今下著雪，他應(yīng)該也不好受吧。

    顏明玉想了想，道：“綠葉，我記著你方才剛包了牛rou餃子是不是？我覺著味道不錯，你給我準備一些?！?/br>
    “做什么？”

    “我去一下將軍府?！?/br>
    “好?！?/br>
    綠葉拎著四盒便要同她一起，顏明玉道：“我自己去?！?/br>
    “明玉姐……”

    “沒事，光大化日還怕我出事不成？別擔(dān)心。”

    于是顏明玉穿著暖和，帶上藥膏，一手撐傘，一手提著食盒，向?qū)④姼呷ァ?/br>
    到了將軍府，那門童一眼認出顏明玉，笑著迎過來：“玉姑娘?！?/br>
    “你們將軍可在？”顏明玉問。

    “不在，好多天都不在這邊了。”門童道。

    “哦?！鳖伱饔裥睦镂⑽⑹?，還有點失落，好多天不在這邊，也不知什么時候能回來，顏明玉沒將藥膏和食盒遞給門童，而是笑了笑道：“那等他在了，我再過來吧?！?/br>
    “玉姑娘你慢走?！?/br>
    “嗯?！鳖伱饔駬沃鴤?，街道上空無一人，她踩著咯吱咯吱的雪原路返回，走了許久，快要走到燕妝時，聽見背后馬蹄聲。

    顏明玉回頭一看，便見楚惟騎著馬飛奔過來，馬兒才剛停穩(wěn)，他一躍跳下，三步兩步到顏明玉跟前，滿面驚喜地望著她：“明玉，你找我？”

    顏明玉感覺好久好久沒看到他了，他還是英俊的不像話。此刻突然見到，她的心里莫名暖暖的，見他頭上沾有雪花。她將傘舉起來，向前走一步，為他擋住一些雪花，伸手拍掉他肩頭的雪花，道：“你怎么不撐把傘？”

    楚惟一把拉住她的手，緊緊地握著問：“明玉，你來找我？”

    ☆、第111章 一一一

    “嗯?！鳖伱饔褫p輕道。

    楚惟笑。

    “你笑什么？”

    楚惟又笑，將她的手握入手心，道：“走，既然來了，就進去坐一坐?！?/br>
    顏明玉抽回手，但沒拒絕與他同行。

    “來很久了？”楚惟左手提著食盒，右手撐著傘，傘面向顏明玉傾斜，問。

    “沒多久?！鳖伱饔翊?，回頭看了眼馬兒，它倒是老老實實地跟著。

    “冷不冷？”楚惟問。

    顏明玉：“不冷。”

    “那就好?！?/br>
    話畢，二人不再作聲。而是默默地走在雪地里，共同將雪踩的咯吱聲不斷，氣氛剛剛好，誰也沒有打破。

    不一會兒，到了將軍府。

    仆婦、丫鬟們趕緊送來炭爐、熱水、熱茶、湯婆子，照顧的極其周到，這可是楚將軍唯一一次帶進府中的女子，所有人好奇著，重視著。

    顏明玉推開湯婆子，笑道：“不必了，不必了，我不冷?！?/br>
    丫鬟看向楚惟，楚惟道：“那就不用了，下去吧?！?/br>
    接著仆婦、丫鬟拿著顏明玉披風(fēng)出去烘干。

    房內(nèi)僅余楚惟、顏明玉二人，顏明玉手放在炭爐邊烤了一會兒，搓了搓，看向楚惟，楚惟正盯著她的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