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也替奴婢說句話吧，奴婢人笨，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會(huì)冒犯大小姐，可公子知道奴婢的，就是借奴婢幾個(gè)膽子，也不敢對(duì)大小姐不敬啊。”

    言瑞謙看著她，彎下腰去扶她，說道：“哎呀，多大點(diǎn)事，大姐又沒說要處罰你，你緊張什么？”鶯歌兒被拉起來之后，言瑞謙才轉(zhuǎn)頭對(duì)言昭華說道：

    “jiejie你就別嚇?biāo)?，鶯歌兒膽子小，最經(jīng)不起嚇了，別看她年紀(jì)大些，可是人太老實(shí)，腦子也不靈活，不知道那些阿諛奉承，察言觀色，她也是怕我著涼和餓著，沒有不敬jiejie的意思，你就別為難她了。”

    言瑞謙越是這么說，言昭華就越是要為難，一雙點(diǎn)漆般透亮的黑眸直勾勾的盯著垂頭哭泣的鶯歌兒，鶯歌兒心中一驚，只道從前怎么沒有發(fā)覺大小姐這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笑的時(shí)候這樣恐怖，仿佛能從人的嘴里看見肚腸一般，光是眼神就能逼得人冷汗涔涔。

    “我可不是為難她。好些時(shí)候沒遇見過這般為主子著想的丫鬟了，先前不過是試探試探她，看看她有沒有不敬之心罷了?！?/br>
    言昭華瞪完之后，就恢復(fù)了純良的表情，對(duì)言瑞謙如是說道，鶯歌兒心中一松，言瑞謙也是賠笑出聲：“哦，原來真是嚇嚇?biāo)?，jiejie你可……”

    言瑞謙的話還沒說完，只聽言昭華又開口說了一句讓言瑞謙和鶯歌兒傻眼的話，只聽言昭華說道：

    “前些日子，我青雀居里趕走了不少人，這件事你們也知道，所以我院子里別提多缺人手了，只不過我眼光挑剔，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今兒來你這里沒想到遇到了寶貝，謙弟若肯割愛，jiejie另外給你送兩個(gè)與你一般大小的小童過來伺候，如何？”

    這下言瑞謙和鶯歌兒兩個(gè)人都有些傻眼了。尤其是鶯歌兒，一個(gè)勁兒的對(duì)言瑞謙搖頭，那股子不樂意的勁兒，更是讓言昭華下定了要把她從言瑞謙身邊弄走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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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鶯歌兒一聽言昭華的話，嚇得臉都白了，就連言瑞謙也愣住了，沒想到言昭華會(huì)突然提出這個(gè)要求，鶯歌兒反應(yīng)過來，趕忙就爬到了言瑞謙的腳下，哭著說道：

    “大公子，奴婢當(dāng)牛做馬都可以，只是求求大公子不要把我送給大小姐?！?/br>
    言瑞謙被鶯歌兒哭的心煩，為難的說道：“jiejie別和我開玩笑了，鶯歌兒在這里伺候好幾年了，我都用順手了，jiejie如何要她呢？要不另選人吧，我這院子里，除了她，誰都隨便jiejie挑就是了?！?/br>
    “我不要旁人，就要她！染香，把她扶起來，跟著咱們?nèi)デ嗳妇?，一樣的二等，我另再給她加五十錢?！毖哉讶A想快刀斬亂麻，不想再糾纏了，讓這鶯歌兒留在言瑞謙身邊，早晚會(huì)釀成大禍。

    誰知道染香去拉扯鶯歌兒的時(shí)候，卻被言瑞謙攔著，對(duì)言昭華說道：“姐，我不知你為何突然要鶯歌兒，我都把話說到這地步了，鶯歌兒伺候我起居挺好的，我不想換人，你院子里缺人手，只管跟太太要去，我這院子里其他人你要看了合眼，帶走就是了，唯獨(dú)她，料理我起居習(xí)慣了，我也被她伺候習(xí)慣了，不想換人，你就別為難我了?！?/br>
    言瑞謙說完這話，不等言昭華反應(yīng)過來，就又說了一句：“好了好了，父親還讓我見杜先生之前多背些書呢，就不陪jiejie說話了?！?/br>
    說完之后，拉著鶯歌兒就走出了客廳，言昭華想喊住他都來不及了。

    鶯歌兒跟在沒她高的言瑞謙身后，走過了院子，言瑞謙才停下腳步，對(duì)她說道：“行了，你回去做事吧?！?/br>
    說完言瑞謙就從園子里轉(zhuǎn)道往書房走去，鶯歌兒卻不回頭，依舊追隨，走到書房門前，才給言瑞謙跪下，說道：“奴婢多謝公子的搭救之恩，大小姐她……”

    言瑞謙擺擺手，說道：“好了，別說了，jiejie脾氣素來任性，不過就是一時(shí)興起，說不定明日就不記得你了，我要讀書了，今天晚上讓廚房做點(diǎn)宵夜，我想吃金絲卷和豆沙包?！?/br>
    雖然言瑞謙心里雖然也埋怨言昭華，可畢竟還知道分寸，不會(huì)讓別人說言昭華不是的，跟鶯歌兒交代過后，言瑞謙就進(jìn)了書房，然后把門關(guān)上，隔絕一切開始讀書了，這幾天父親對(duì)他格外重視，他可不能在杜先生面前給父親丟臉才行，腦中想的更多的是讀書的事情，至于言昭華為什么突然要鶯歌兒，言瑞謙并不愿去多想什么，反正言昭華從小到大做事情，全都憑著自己一沖之幸罷了，正如他寬慰鶯歌兒的話，說不定她明天就忘了這件事了。

    主院之中，謝氏聽了王氏說的這些，眼睛一瞇，說道：

    “那丫頭要鶯歌兒去青雀居伺候？有這回事？”

    “可不是，也不知道大小姐打的什么主意。”王氏如今對(duì)這位大小姐的心思，那時(shí)完全猜不透了，看著和從前沒什么分別，可是做的事情卻完全不同，以至于讓她現(xiàn)在都不知道怎么去思考那位大小姐的意圖了。

    謝氏沉吟片刻，冷哼一聲，說道：“哼，別管她打什么主意，言瑞謙咱們倒是可以利用起來了。讓他們姐弟去互相撕咬好了，我們只需要作壁上觀，等到他們撕咬夠了，我再出面一舉收服，這才是高明的方法，你說呢？”

    王氏趕忙附和：“是，太太說的是，大公子如今就是大小姐的軟肋，只要利用大公子，大小姐就算再怎么聰明也沒用。”

    謝氏似乎想到了一個(gè)絕妙的主意，對(duì)王氏說道：“去，把鶯歌兒給我喊過來，我有話要吩咐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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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昭華讓人在院子的石桌上鋪好宣紙，她拿了一本字帖出來，正要臨帖，就聽染香過來稟報(bào)，說道：

    “小姐，鶯歌兒求見?！?/br>
    言昭華抬頭看了一眼染香，質(zhì)疑道：“鶯歌兒？她來做什么？”她沒找上門去逮她，她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她說來給小姐送些新的花樣繃子，說要為那天的事情和大小姐請(qǐng)罪什么的，具體奴婢就不知道了?！比鞠闳缡腔卮?，青竹在一旁聽了，多了個(gè)心眼兒，說道：

    “無事獻(xiàn)殷勤，非jian即盜。這個(gè)鶯歌兒我從前和她見過兩回，人傲著呢，仗著在大公子身邊伺候，對(duì)一些小丫頭可兇了，人品不好，小姐對(duì)她還是小心些為好?！?/br>
    言昭華點(diǎn)點(diǎn)頭，將筆放了下來，對(duì)青竹說的話很是贊同：“我也覺得她不簡單。”

    染香聽言昭華這樣說了，便點(diǎn)頭說道：“那……奴婢去讓她走吧，就說小姐休息了?！?/br>
    言昭華不置可否，染香等了一會(huì)兒，就轉(zhuǎn)身要走，可剛走兩步，就給言昭華喊了回來，說道：“讓她進(jìn)來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要見了才知道她想干什么?！?/br>
    染香和青竹對(duì)視了一眼，青竹便提出和染香一同出去看著鶯歌兒進(jìn)院子。

    沒一會(huì)兒的功夫，鶯歌兒就給兩個(gè)看賊似的丫鬟帶進(jìn)了花園，言昭華在那里寫字，直到鶯歌兒跪下來給她磕頭請(qǐng)安了才抬起頭來，對(duì)鶯歌兒說道：

    “起來吧，你這金尊玉貴的寶貝，我可不敢受你的拜，回頭讓謙弟瞧見了，又該說我的不是了?！?/br>
    鶯歌兒本來都要起來了，聽了言昭華這話，就又爽快的跪下了，這模樣，似乎一副并不太樂意起來的樣子，言昭華眼眸一閃，不動(dòng)聲色的看著她，半晌后，才問道：

    “你今兒來找我是做什么的？我可對(duì)花樣子沒興趣，只是覺得你有眼緣，想讓你到身邊伺候，時(shí)常能說得上話，你在謙弟身邊，也就是個(gè)二等丫鬟，只要你肯到我青雀居來，我升你做一等，份例和染香青竹一樣，逢年過節(jié)另有賞賜，你覺得如何??？”

    言昭華完全就是一副打商量的語氣在和鶯歌兒說話，鶯歌兒心里為之一動(dòng)，要知道府里的丫鬟，二等每月兩百錢，可一等就是五百錢，足足差了兩倍，鶯歌兒真的有些糊涂了，不知道自己哪一點(diǎn)竟被大小姐看中，也值得她花這樣大的價(jià)錢來挖，只可惜她不能答應(yīng)，上頭還有爹媽，都在太太手里捏著呢，做什么事，跟什么人，哪里是她做的了主的？

    婉拒道：

    “大小姐好意，奴婢心領(lǐng)了，不過大公子那兒實(shí)在離不開奴婢伺候，奴婢也知道自己不識(shí)好歹，惹了大小姐不痛快，這不特意送了幾個(gè)新花樣來給大小姐瞧瞧，若是大小姐有看中的，奴婢就是連夜也給大小姐繡出來?！?/br>
    說著這話的功夫，鶯歌兒維持著跪地的姿勢(shì)，從袖口里抽出一疊紙來，紙上畫的應(yīng)該就是她所說的花樣了。將雙手舉過頭頂，將花樣托舉而上，言昭華還沒伸手，就聽見園子外頭傳來一陣喧鬧，言昭華正要去一看究竟，卻被鶯歌兒攔住了去路，猛地兩人就撞到了一起，鶯歌兒手里的花樣單子就漫天拋了出去。

    染香和青竹趕忙過去扶住了言昭華，這才沒讓她在混亂中摔倒在地上，可花樣撒了一地，鶯歌兒軟骨病似的趴在地上，表情可憐，就在言昭華心道不好的時(shí)候，言瑞謙就從外面闖了進(jìn)來，入目便是言昭華主仆三人怒瞪跌倒在地的鶯歌兒的畫面，更別說，鶯歌兒周身還散落著不少紙張，這畫面的含義，不是一目了然的嗎？

    言昭華主仆趁著他不在家的時(shí)候，將鶯歌兒從勤勉堂喊了過來教訓(xùn)了。

    “你們?cè)谧鍪裁?？”言瑞謙面無表情的往言昭華的方向走了過來，言昭華冷眼看著他，終于猜到鶯歌兒今日突然前來的目的，沒想到她再小心，居然還是中了她的計(jì)，可言瑞謙這樣受人蒙蔽闖入她的院子，還一臉兇惡的對(duì)她興師問罪，言昭華就算脾氣再好也是受不了的，冷聲對(duì)言瑞謙說道：

    “我在干什么，你看不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