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當天晚上,那名妾室流產的消息就傳到了二老爺蘇揚的耳中。 就在剛才,蘇揚顧不得許多,趕緊匆匆忙忙地從祠堂里沖出來,趕往外室那里去了。二夫人郭氏知道以后,少不得又是一陣氣得跳腳。 衛(wèi)沨看著蘇禧道:“不喜歡我來找你?” 蘇禧肅著小臉,賭氣道:“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跟我喜不喜歡有什么關系?” 說到底,還是怪他上回不辭而別。衛(wèi)沨低笑了笑,坐在床沿把蘇禧抱緊懷里,親了親她氣鼓鼓的小臉,“幼幼,我喜歡找你,行了么?”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只羊脂白玉打磨而成的鐲子,執(zhí)起她的小手,不等她反應過來就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蘇禧低頭一看,道:“你給我戴的什么?” 羊脂玉手鐲玉質光滑,潤如凝脂,一看便是軟玉中的極品,比蘇禧上回丟的羊脂玉佩還珍貴。 衛(wèi)沨刮了刮她的鼻子,道:“我娘常戴的鐲子,專門傳給未來兒媳婦的?!?/br> 衛(wèi)沨的生母晉王妃薛氏早就病逝了,如今的晉王妃是當初的側妃袁氏。傳聞衛(wèi)沨與袁氏關系不和,那么他口中的“娘”自然指的不是袁氏,而是……蘇禧一愣,趕忙把手上的鐲子摘下來,搖頭道:“不行,這個我不能收……你快拿回去?!?/br> 衛(wèi)沨按住她的手,笑道:“有何不能收?還是說,你不想嫁給我?” 蘇禧道:“不是這個意思,是這個鐲子太貴重了……” “再貴重的東西,我們幼幼都戴得了?!毙l(wèi)沨淺笑,道:“可惜只剩下一只了,不然另一只也該送給你。” 蘇禧忘了生氣,“你為什么要送我這個?” 衛(wèi)沨的雙臂環(huán)著她,臉貼著她的臉頰,聲音含著一絲淺笑,“我這次回封地,除了皇上的任務以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拿這只鐲子?!?/br> 蘇禧默聲不語,衛(wèi)沨這是在向她解釋為何不告而別嗎?她小聲道:“……哦?!?/br> 衛(wèi)沨低低的笑,抱著她的腰一轉面對自己,“還在生我的氣?” 蘇禧垂著眼睛,盯著他衣襟上的纏枝蓮紋,反駁道:“我才沒有那么小氣?!?/br> “明日我就入宮面圣,求皇上把你賜給我。”衛(wèi)沨把玩著她蔥白細嫩的手指,一垂眸,看見了她指甲上新染的蔻丹。就見十個指甲蓋鮮艷嬌紅,添了幾抹艷麗,少了幾分純真,雖然也很好看,但是卻不如什么都不染、干干凈凈來得舒服順眼。他用拇指搓了搓,搓不掉,微微皺了皺眉頭道:“下回別再染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br> 蘇禧顧不上他的挑剔,抓著他的袖子,震驚于他剛才的話,“你剛才說什么?” 衛(wèi)沨故意逗她:“不許再染指甲?!?/br> “不是這個?!碧K禧小模樣急急的,有點想撓他,“你剛才說,你說要求皇上……” 衛(wèi)沨嘴邊噙著笑,不緊不慢道:“求皇上為我們賜婚?!?/br> 蘇禧眨巴眨巴眼,這回總算聽清了,可是下一瞬卻撥浪鼓一般搖頭:“不行?!?/br> 衛(wèi)沨的笑意漸漸隱去,盯著她道:“為何不行?” 蘇禧解釋道:“不是不行,是現(xiàn)在不行……今日白天溫大夫才說過,祖父的病情不能接受刺激,情緒更不能有太大的起伏。倘若你向皇上說了,萬一祖父……”她擔心祖父的病情加重,對上衛(wèi)沨不動聲色的烏眸,她伸出手指主動握著他的手,道:“庭舟表哥過一段時間再說好不好?等祖父的病情稍微好轉了,你再跟皇上說……” 衛(wèi)沨道:“等多久?” 蘇禧滯了滯。她也不知道。 還有一種情況是她不敢想的,那就是祖父興許再也好不了了……她垂著腦袋,握著衛(wèi)沨的雙手緊了緊,一言不發(fā)。 少頃,只聽衛(wèi)沨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俯身,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幼幼,我只再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后無論如何我都會請皇上賜婚?!?/br> 蘇禧思忖片刻,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那時候祖父的病情應當不像現(xiàn)在這般嚴重了,于是就點點頭答應了。 衛(wèi)沨目光定定地盯著她,許久才緩慢道:“你就是生來折磨我的?!?/br> 蘇禧不服氣,跟她有什么關系?“明明是你太……”說到一半猛地停了下來。 衛(wèi)沨問:“太什么?” 蘇禧搖頭,不肯說:“沒什么?!?/br> 她原本想說太“急色”了,可是這樣一來不是提醒了衛(wèi)沨什么嗎?難得他今晚老老實實的,她可不想喚醒他某些記憶。 幸虧衛(wèi)沨沒有追問,而是說起另一件事:“下月初九我讓李鴻來接你,你隨我去一個地方?!?/br> 蘇禧問道:“什么地方?去做什么?” 衛(wèi)沨風輕云淡道:“靈丘山,去見一個人?!?/br> 蘇禧問他見誰,他卻不肯再說了。眼見天色不早,衛(wèi)沨將她抱起放到床榻上,展開薄被蓋在她身上,俯身親了親她的嘴角道:“這三個月里好好待在家中,不許跟那些不相干的人來往?!?/br> 那些不相干的人,自然是指呂江淮、傅少昀之類的。 蘇禧翻了個身,嫌他啰嗦,“你再不走,到時候我就不去了。” 衛(wèi)沨盯著她的后腦勺,笑了笑:“幼幼,你相不相信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去?” 蘇禧不吭聲,她當然相信了,衛(wèi)沨這個表里不一的偽君子,什么事做不出來?可是她不想就這么服軟,憋了半天,感覺到身后始終有一道灼灼的視線看著自己,終于還是慫了,嘟嘟囔囔道:“這次你看到的是意外,我什么時候常常跟他們來往了?” 過了許久,蘇禧閉著眼睛都快睡著了。她以為衛(wèi)沨早就走了,才感覺到有人替自己掖了掖被角,耳畔響起一道有如古井微瀾的聲音:“我也是會吃醋的?!?/br> 衛(wèi)沨的聲音低低沉沉,溫熱的氣息吹在她的耳朵上,說的又是這樣羞人的話,蘇禧的耳根子“唰”地一紅,飛快地把頭縮進了被子里。她等了一會,身后終于沒動靜了,這才鉆出被子看了一眼,床畔空無一人,衛(wèi)沨已經(jīng)離開了。 * 過了幾日。 溫大夫果真不負神醫(yī)之名,連著給蘇清波針灸治療了三五日,蘇清波雖然不能下地走動,但是雙手已經(jīng)能活動了,氣色也比前一陣子好了許多。今日老太太跟他說話的時候,他的神智已經(jīng)清醒了七八分,倚著大迎枕問道:“祉哥兒呢?” 蘇老太太忙道:“祉哥兒去邊關了,過一陣子,等你養(yǎng)好了身體就能回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