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季常、衛(wèi)沨與衛(wèi)淵皆在其中。在場的都是男子，不知是誰提了一句玩投壺，眾人紛紛贊同，于是衛(wèi)季常便讓身后的宮人取來了箭矢和天球瓶無耳壺。

    眾人坐成一圈，以衛(wèi)季常為首，先投了一支箭，箭矢穩(wěn)穩(wěn)當當?shù)亍酢趿藟乜凇?/br>
    緊接著是衛(wèi)沨與衛(wèi)淵，兩人是不必說的，自然也都投中了。又輪了幾人之后，輪到了對面的厲衍。

    就見厲衍左手持箭，手臂一揚，只聽“咚”的一聲，也輕而易舉地就投中了。

    正要輪到下一個人的時候，他身旁穿青色衣裳的男子疑惑了惑，問道：“咦，厲公子怎么用的是左手？”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別急，虐渣是一定的(づ￣ 3￣)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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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4章 清婉靈動

    說話的公子是文淵閣大學士的長子，也是韓玉馥的兄長韓博彥，今年二十八。

    他與厲衍有些交情，當年兩人曾是同窗，曉得厲衍并非是慣常使用左手的人，是以才會有此一問。

    韓博彥的話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衛(wèi)淵正在把玩手中的翎羽箭，聞言抬眸，朝厲衍看去。他眼眸漆黑，臉色沒什么變化，握著箭矢的手卻不著痕跡地緊了緊，目光微微一垂，落在厲衍右手手臂上。

    厲衍將手臂搭在腿上，面不改色道：“方才右手抽筋了?！?/br>
    說著伸手，右手又拿了一支翎羽箭，對準天球瓶壺口，再次精準地投了進去。箭頭碰到壺口，發(fā)出一聲清脆聲響。

    旁人應聲喝彩。衛(wèi)淵眸中的戾氣卻是一閃而過，厲衍這一下看似與方才沒有區(qū)別，然而對于慣使右手的人來說，投得卻還不如左手精準。況且厲衍投壺的時候，右手微微顫抖，極不明顯，他身邊的人沒有注意，衛(wèi)淵卻是精準地捕捉到了。

    輪過兩輪之后，場中只剩下衛(wèi)淵、衛(wèi)沨、蘇祉、呂江淮和厲衍。

    他們離壺越來越遠，除了第一輪厲衍用的是左手，接下來用的都是右手。

    這一輪第一個是衛(wèi)淵，衛(wèi)淵手中捏著翎羽箭，忽而笑道：“只這么投沒意思，不如我們換個比法?！闭f著讓侍從陳勤拿來了一把長弓，指了指前面岸邊的柳樹，道：“不如將壺放在那個地方，咱們挽弓射箭，誰若能把箭射入壺中，便算誰贏了?！?/br>
    岸邊距離他站的地方大約有五十步遠，且瓶口是朝上的，如此一來就加大了難度，不僅要掌握要方向，還要掌握好力度以及箭矢下落的角度，頗考人的箭術(shù)。

    幾人均沒什么意見，衛(wèi)沨收起一條腿隨性地坐在新雁樓下，意興很有些闌珊。

    他對投壺沒什么興趣，他只對蘇禧有興趣。

    衛(wèi)淵看向一旁的厲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問：“厲公子以為如何？”

    厲衍低低應了一聲，沒有看衛(wèi)淵的眼睛，道：“皆可。”

    衛(wèi)淵冷笑了笑。射箭不比投壺，投壺只考手腕的力道，射箭卻需要拉滿弓弦，整個手臂都要用力。倘若厲衍的右手受傷了，是無法完成這一串動作的。

    果不其然，輪到厲衍的時候，他明顯遲鈍了一下，旋即勉力拉開一整張弓，朝半空虛射了一發(fā)箭。箭頭向下，落在離壺口半尺遠的地方，沒有射中。

    倒也不意外，這個比法本就刁鉆，除了衛(wèi)沨與蘇祉之外，其余幾人均射空了。

    厲衍將長弓交給身后的宮人，往人群后方走去。

    這兒是御花園，后頭便是嬪妃們的寢宮，他應當走不了多遠。衛(wèi)淵目光一沉，看向他不自然垂落在身側(cè)的右手。因著厲衍今日穿了一件玄紫色的長袍，是以看不出手臂究竟有沒有浸血，他招手，叫來身后的侍衛(wèi)陳勤，低聲吩咐：“跟著他。”

    陳勤應是。那頭，幾位世家子弟正在稱贊衛(wèi)沨與蘇祉的箭法。

    蘇祉天生冷淡，不易近人，是以大部分人都圍著衛(wèi)沨討教箭法。衛(wèi)沨烏目轉(zhuǎn)了轉(zhuǎn)，淡淡地看向衛(wèi)淵與厲衍的方向，少頃又收回視線，唇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

    *

    這頭，昭陽殿。

    眼下春意正濃，百花齊放，皇后娘娘邀請貴女命婦們一同去御花園賞花看景。衛(wèi)德音對花粉過敏，皇后娘娘便讓她留在昭陽殿。方才還熱熱鬧鬧的殿里一下子變得空空蕩蕩，所有人都走了，徳音眼里流露出了失落之色。蘇禧看得心里一軟，便說要留下來陪她。

    那廂傅儀走到了門口，不知忽然想起什么，停了停，對身旁的豫王妃道：“娘，寶兒方才踢了我兩下，我這會兒身子不大得勁，就不去賞花了，還是留在這兒吧?！?/br>
    豫王妃宋氏對她肚子里的孩子頗關(guān)心，目下聽她這么說，自然滿口同意下來，“那就留下來好好歇著吧，別累著了?！?/br>
    傅儀輕輕頷首。然后又遣人與劉皇后說了一聲，踅身回了殿內(nèi)。

    蘇禧與衛(wèi)德音正坐在暖閣榻上。傅儀進來的時候，蘇禧正在握著衛(wèi)德音的手，一筆一劃地教她寫字。

    倆人一前以后地坐著，衛(wèi)徳音曉得蘇禧腹中懷著娃娃，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在蘇禧懷中，不敢亂動。傅儀含著微笑，上前，走到倆人跟前道：“徳音公主在寫什么？不知能否叫我也看一看？”

    說罷，待看清筆下的字后，怔了一怔。

    宣紙上的字跡娟秀靈動，婉然若樹，穆若清風，高逸瘦潔，端的是一手好字。頗有東晉衛(wèi)夫人的風骨。便是傅儀練了這么多年的字帖，恐怕也寫不出這樣的字。她看向握著衛(wèi)德音小手的那只手，修長細嫩，如蔥如筍，潔白得瞧不出絲毫瑕疵。順著往上，便是蘇禧那張精致剔透的容貌。

    傅儀竟不知她還能寫出這么有風骨的字。

    蘇禧停筆，抬眸朝傅儀看去，滯了滯，淺笑著打招呼道：“儀jiejie。”

    衛(wèi)德音賴在蘇禧懷中不肯出來，笑盈盈的，方才的失落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道：“禧姑姑在教我寫《名賢集》——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 你要不要看看？我寫得好不好？”

    她才五歲，這些字自然不能是她寫出來的，是蘇禧握著她的手寫的。倘若傅儀點了頭，那就是變相地夸了蘇禧。傅儀笑容微頓，少頃輕輕頷首，道了一聲“好”。

    衛(wèi)德音滿足極了，仰頭看著蘇禧，“禧姑姑，咱們繼續(xù)寫吧，下一句是什么呀？”

    蘇禧朝傅儀點了點頭，然后繼續(xù)教衛(wèi)德音寫字。

    傅儀便走到另一旁的藤面羅漢塌上，坐下品茶。

    衛(wèi)德音學得興致勃勃，比上書房的師傅教她念書時認真多了。然而到底是小孩子，三分鐘熱度，沒過一會兒就堅持不住了，閉上眼睛困耷耷地趴在蘇禧懷里，很快睡了過去。

    蘇禧擔心她睡在這里著涼，便讓姜嬤嬤把她抱回了房間。

    衛(wèi)德音離開后，暖閣里只剩下蘇禧和傅儀。蘇禧不大想與傅儀獨處，她讓人收拾了朱漆螺鈿小桌上的筆墨紙硯，便站起身，準備去后花園同大伙兒一塊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