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jié)
聽雁道好,站起身往外頭走去。 依照宮里的規(guī)矩,外頭的馬車是不能駛?cè)牒髮m的,前面有專門停馬車的地方。傅儀若是回去取衣裳,應(yīng)當(dāng)是去停馬車的地方了。聽雁問了路后便往那邊兒走去,出了昭陽殿,見路的盡頭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豫王世子衛(wèi)淵,一個是廬陽侯府的大公子厲衍。 兩人面對面站著。 因隔得有些遠(yuǎn),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聽雁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就沒往跟前兒湊,況且她家姑娘還等著她拿衣裳回去換,她不敢耽誤,繞遠(yuǎn)路走了過去。 那頭,衛(wèi)淵看著對面的厲衍,烏目幽深,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厲衍的袖子,別有深意道:“方才比完箭法厲公子就離開了,怎么,厲公子連箭都拿不了了嗎?” 厲衍身軀筆直,臉上情緒控制得極好,不見起伏。他藏在袖中的右手緊了緊。衛(wèi)淵的侍衛(wèi)下手頗重,前日晚上劃傷了他的手臂,留下三寸多長的口子,至今仍未痊愈。又因為剛才拉弓那一下太過用力,繃裂了傷口,血沿著手臂不斷流下來,好在他今日穿的是深色衣服,即便被血浸透了,也看不出來。 厲衍道:“豫王世子想多了,厲某只是去更衣了一趟。” 不得不說,厲衍真是鎮(zhèn)定得毫無破綻,便是衛(wèi)淵也幾乎要被他糊弄過去。 衛(wèi)淵低笑了笑,那笑意不達(dá)眼底,仿佛寒冬臘月的雪,被夜晚的月光一照,散發(fā)出森森白光。他道:“哦,真是我想多了?那一會有空,厲公子再與我比試比試箭法如何?” 厲衍微微遲疑,少頃頷首,道了聲好?!霸ネ跏雷尤羰菬o事,厲某就告退了?!?/br> 說著便要從衛(wèi)淵身邊走過。 另一邊正在比試箭法,不知誰忽然射偏了,閃著銀光的肩頭朝著這邊飛過來。衛(wèi)淵眸中微光閃過,毫無預(yù)兆地握住厲衍的右手臂,將他往一旁帶了帶,道:“小心?!?/br> 衛(wèi)淵捏的地方恰好是厲衍的傷處,且力道不輕,狠狠地按在了他流血的地方。 厲衍臉色一白,緊咬牙關(guān),抑制住了脫口的叫聲。 那支箭落在厲衍身后幾步遠(yuǎn)的地方,便是他剛才不躲,也肯定不會射到他的。 那邊兒射箭的人過來拾箭,并向厲衍與衛(wèi)淵道了一聲歉。 衛(wèi)淵仍舊捏著厲衍的手臂,沒有松開,反而攥得更狠了狠,面上卻掛著薄笑,道:“厲公子沒事吧?怎么臉色好像不大好?” 厲衍從喉嚨深處溢出一道低啞的聲音??斓阶爝厱r,卻又生生被他咽了回去。他的右胳膊已經(jīng)痛得麻痹,幾乎沒了知覺。他額頭浸出一層薄汗,半響說不出話。 如今雖然入了春,但春寒料峭,絕對不至于出汗的地步。 衛(wèi)淵察覺手心一片濡濕,面色沉沉,眼底深處烏云密布,仿佛藏了一場狂風(fēng)驟雨。 兩人這般對峙著,誰也不動。直到厲衍往后退了退,聲音沙啞,有一些虛弱,道:“厲某沒事,多謝豫王世子關(guān)懷,告辭?!闭f著抽出手了腕,往另一邊走去。 厲衍離開后,衛(wèi)淵垂眸,攤開手掌,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 滿手猩紅,血跡斑斑。 右手受傷,春獵那幾日恰好留在了京城,且身量與陳勤那晚看到的相差無幾。衛(wèi)淵緩緩合攏手心,捏得拳頭“咯咯”作響。他為了確保自己的猜測,剛才讓陳勤迅速調(diào)查了一下,傅儀去大慈寺上香那一日,厲衍正好也出了家門。 除此之外,傅儀尚未嫁入豫王府之前,廬陽侯府曾向慶國公府提過親,只不過慶國公府沒有點頭。 這件事并未破壞兩家的關(guān)系,厲家與傅家仍舊是表親,關(guān)系較好。 厲衍與傅儀是關(guān)系親近的表哥表妹,從小一塊長大,這里頭的情愫自然不必多說。 衛(wèi)淵手背青筋畢露,臉色難看。 ……這對yin|賤的男女!待他根基穩(wěn)固之后,定不會便宜他們兩個! 倘若不是傅儀說有辦法幫他對付衛(wèi)沨,他絕對不可能將她留到現(xiàn)在。 只是不知道傅儀那邊得手了么?方才見一個宮人將衛(wèi)沨叫了去,想必是差不多了。不過衛(wèi)沨不是那般好糊弄的,為了中途再生變故,衛(wèi)淵踅身往蓬瀛殿而去,準(zhǔn)備過去看看。 * 昭陽殿。蘇禧坐等右等,不僅傅儀沒有回來,就連聽雁也不知道到哪兒去了。 她抿著唇,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了。她牽著裙襕,正準(zhǔn)備不顧裙上的茶漬往外頭走去,就見聽雁從外面回來,走到她跟前道:“姑娘。” 蘇禧問道:“怎么樣,看見傅儀了嗎?” 聽雁搖搖頭,道:“奴婢找了一圈,也沒有看見豫王世子夫人的蹤影。奴婢又問了馬廄附近的宮人,他們都說豫王世子夫人并未去過那里?!?/br> 蘇禧黛眉微緊。傅儀不是說回馬車上拿衣服么?既然沒去馬廄,那她去哪兒了?蘇禧陡然生出一種不大好的預(yù)感,傅儀把自己困在這里這么久,有什么意義?她顧不得細(xì)想,匆忙走出昭陽殿,問殿外的宮婢:“方才豫王世子夫人去哪了?” 宮婢指了一個方向。蘇禧趕緊朝著那里走去,前面不遠(yuǎn)便是蓬瀛殿,與馬廄完全是兩個相反的方向,傅儀為何會去那里? 廊廡對面走過來一個宮婢,見著蘇禧先是一愣,旋即輕輕“咦”了一聲。 蘇禧本顧不得她,就聽她喃喃道:“晉王世子夫人不是在蓬瀛殿嗎?” 蘇禧猛地停住,扭頭看她,“你說什么?” 那宮婢屈膝朝她行了行禮,恭敬道:“回夫人,婢子方才聽人說您被燙傷了,正在蓬瀛殿歇息。晉王世子還過去看您了呢?!?/br> 蘇禧聞言,臉色一白??偹闶敲靼琢烁祪x的用意。她心急如焚,牽著裙襕,匆匆往蓬瀛殿方向走去。 衛(wèi)沨不會真的過去看她了吧?傅儀也在蓬瀛殿么?她想對衛(wèi)沨做什么? 不管是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對了。蘇禧一面焦急,一面又把傅儀惱得牙癢癢,這才恍悟,剛才她被熱茶并非意外,是傅儀有意為之。她真是大膽,宮廷之中居然也敢弄出這些幺蛾子…… 前面就是蓬瀛殿,殿外沒有丫鬟,卻更讓蘇禧心驚。她幾乎是小跑著沖到跟前,后頭聽雁不斷地叫喚,讓她當(dāng)心孩子,她卻管不了那么多,走到菱花門跟前,霍然推開——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來了,大家看完早點睡覺,晚安(づ ̄ 3 ̄)づ 猜猜里面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