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節(jié)
柴郡主笑意溫切,“我聽小沙說起,你在尋你母親苗紅笑之事。苗紅笑當(dāng)年乃風(fēng)流人物,可惜那幾年我正好不在上京,無緣相識,甚是惋惜。不過你娘在上京時借住在瞿家,我與瞿家有些交情,桃花宴時也會請他們,你若愿意,我可介紹你們認(rèn)識?!?/br> “如此甚好!”盧櫟直接站起來,面帶驚喜,“多謝郡主成全!” 柴郡主讓他坐下,“你是小沙朋友,自家人,無需客氣?!闭f完她看了眼沈萬沙,嘆了口氣,“我這傻兒子,養(yǎng)這么大很不容易,我與他爹特別擔(dān)心哪天他被狼叼了去……去年他離家出走,都快把我愁死了,還好他遇到你。” 沈萬沙無力趴倒在桌上,“娘……” “看他這傻樣,日后怕還需要你多照顧?!辈窨ぶ魃焓珠L,越過桌子,揉了揉兒子頭,目光里滿是憐愛溫柔。 盧櫟看著這一幕,心里也變的十分溫暖,“……嗯?!?/br> 做為好朋友,盧櫟本打算上門拜訪沈萬沙的父母,誰知回上京就病了,時機(jī)不適宜,如此倉促見面,他還擔(dān)心對長輩不敬,沒想到柴郡主非常好說話,于是這個上元夜,盧櫟過的很是心滿意足。 趙杼來接他時,他甚至都有點不想走。 沈萬沙非常慶幸他娘在關(guān)鍵時刻還算正常,雖然總拽著胡薇薇聊一些奇怪的話題,好歹沒拉著他與盧櫟一起,陪她玩那什么禁戀游戲…… 可他仍然擔(dān)心娘親興致高起來會得意忘形,所以趙杼來時,他簡直是把盧櫟推過去的,“你男人來了,還不快點走!” 盧櫟:…… 當(dāng)然了,上元夜算是古代的情人節(jié),能在這一天,與喜歡的人在燈市上流連,是件很幸福的事,盧櫟也沒有反對,與郡主告了辭,就隨趙杼走了。 可能這個時間點太合適,盧櫟走后,沈千山顛顛的來了,直接挽起柴郡主的手,笑的跟花兒似的,“為夫來接你啦,今夜好不好玩?” 柴郡主不甚滿意的看了沈萬沙一眼,幽幽的說,“你兒子都不配合?!?/br> 沈萬沙:……冤枉??!他都那樣了還不算配合么! 沈千山摸著兒子油光水滑的頭發(fā),“兒啊,這就是你不對了,你娘生你時多辛苦,你就陪你娘玩?zhèn)€游戲,怎么能不認(rèn)真呢?” 沈萬沙撇嘴,他就知道。 回回都是這套詞,夠沒夠啊! 手心一熱,沈萬沙嘴角繼續(xù)抽,抬眼一看,自家老爹正在使眼色:寶貝兒啊,你娘是女人,咱們都讓著點,這點錢拿去花著玩,爹疼你啊…… 還是這一套。 沈萬沙對這一手駕輕就熟,低頭給娘親認(rèn)了錯,然后說自己還想玩,目送二人離開…… 他們家,有他娘時,他娘第一大,沒他娘時,他就是寶貝兒,他爹簡直要星星不給月亮,二十四孝老爹。當(dāng)然,父母兩個在他面前膩歪的不行,在外人面前,卻是強勢犀利,判若兩人。 對于如今形勢,他娘cao碎了心,他爹卻很看的開。說傳承什么的都是屎,自己有本事,白手起家也能掙出一片天,沒本事,金山銀山也不夠造。香火什么的,這代不絕那代絕,總有絕的時候,想那么多沒鬼用。 沈千山只想把自己掙下的一切交給沈萬沙,沈萬沙愿意怎么樣就怎么樣,只要他能過的好,什么負(fù)擔(dān)都不必有。還曾私底下跟他說,若真到緊急時刻,大不了把家產(chǎn)全部送給趙家,總能保全一條小命,若送的時機(jī)好,方法妙,一輩子衣食無憂也是沒有問題的。還說實在不行,就別生兒子了,沒兒子繼承就沒危險么…… 他爹是真豁達(dá)。 可父母就他一個兒子,他不能不多想。他雖然才十七歲,也想擔(dān)起應(yīng)該擔(dān)的擔(dān)子…… “少爺,咱們?nèi)ツ??”正想著,沈萬沙身后小廝問他。 沈萬沙想了想,摘星那家伙最近神出鬼沒,不知道在搞什么,要不要去看看?他可是知道摘星私下置的宅子在哪里…… “怎么這么早能回來?”盧櫟拉著趙杼的手,眼睛里滿是驚喜,“不是說今日特別忙?” 漫街花燈里,媳婦笑容燦爛,眸子清亮滿滿都是自己,趙杼沒忍住,將人箍到懷里親了親額頭,“……想你。” 盧櫟拍他的背,“大街上呢!” 趙杼唇角微揚,捏著盧櫟的手,“花燈好看么?” “好看!”盧櫟點著頭,“兔子啊蓮花啊馬啊,什么樣式都有,好些我都沒見過,特別漂亮!” 想想興致又上來了,盧櫟拉著趙杼往東走,“有個特別好看的,你一定也沒見過,我?guī)闳タ?!?/br> 兩個人手牽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過,在華麗絢爛花燈叢中穿過,頭頂有皓月朗星,腳邊有粼粼河水,耳邊有市井各樣嘈雜聲響……他們牽著的手,一直不曾放開。 盧櫟笑顏在一盞造型可愛別致的小狐貍花燈后綻開,剛好不知道誰放了煙花,空中有銀花炸現(xiàn)…… 這一刻,趙杼心尖一顫,說不出的滿足。 若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人間煙火,歲月靜好。 我和你,從烏發(fā)到白首。 所有人被煙花吸引,抬頭看天時,趙杼緊緊擁住身邊人,吻的熱烈。 盧櫟…… 我的盧櫟…… 終于能過一個浪漫的二人世界,趙杼很滿意。本以為這夜會在美好中結(jié)束,在彼此記憶里占據(jù)一個美好位置,沒想到還是被人破壞了。 沈萬沙的小廝突然出現(xiàn),直接攔到盧櫟面前跪下,“盧公子救命!我家少爺,我家少爺——” 小廝滿頭都是汗,呼吸急促,奔跑的過于劇烈,一句話都說不整齊。 見他焦急表現(xiàn),盧櫟心一下子就提起來了,“你別急,慢慢說,沈萬沙怎么了?” “少爺……少爺被人訛上了!”小廝順了順氣,臉色發(fā)白,“少爺在街上逛完,走到一個偏僻角落,突然被兩個人扯住,一男,一女……說少爺殺了他們父親!” “他們力氣奇大,女的還尖叫連連,立刻引來很多人圍觀,我們過去幫忙,不但沒救出少爺,反倒被當(dāng)成了壞人!” “我一直跟著少爺,少爺根本沒殺人,可那兩人身邊,真的有一具尸體!” “少爺說要報官,可那對男女特別會說話,像要鼓動人們欺負(fù)少爺……少爺與您分開不久,小的猜想您可能還未離開燈街,就大著膽子找來了……求您幫幫我家少爺!” 盧櫟眉心緊皺,立刻道,“你起來帶路!” “是!”小廝趕緊爬起來。 “郡主呢?”盧櫟邊走邊問。 “伯爺來接郡主,兩人一起回府了?!毙P神情焦急,“事情發(fā)生太快,小的擔(dān)心回去找人晚了,只好來找您。” “嗯,你做的對?!?/br> 趙杼非常不高興,大過節(jié)的還不讓他消停,誰那么大膽,敢故意給他找事! …… 事發(fā)地點并不遠(yuǎn),盧櫟幾人很快就趕到了。 趙杼在,暗衛(wèi)們就在,分開人群很容易,盧櫟很快看到了地上的尸體。 中年男子,發(fā)髻散開,衣著散亂,衣服上有類似拳腳擊過的痕跡,臉腫脹嚴(yán)重,青淤無數(shù),幾乎看不出五官原來的樣子,像是被人狠狠揍過。 沈萬沙站在人群里,發(fā)冠歪了,腰帶斜了,鞋子被踩過,形容很有些狼狽。 見他過來,沈萬沙委屈的不行,扯了扯衣服,大步跑過來,“小櫟子……” 盧櫟摸摸他的頭,示意他不要慌,沉聲問尸體身邊的男女,“怎么回事?” 第239章 訛詐 街角尸體橫躺,左側(cè)跪著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前方站著一個十八九歲的男子。 男子額突面窄,鼻翻唇闊,目精眉稀,身體還算壯實,站姿卻肩斜腿抖,腰背不直,看起來很像經(jīng)?;燠E街頭,偷雞摸狗的地痞。 小姑娘相貌清秀,身姿如柳,手執(zhí)帕子嗚嗚哭的可憐,帕子搭眼時眼珠轉(zhuǎn)的過于靈活,一看就很有心機(jī)。 現(xiàn)場雖然因為趙杼和盧櫟的到來,氣氛壓下去,無人敢大聲說話,可大家眼里的排斥之還是很明顯,這對男女剛剛的作為,一定非常有煽動性。 沈萬沙終于從人群里脫身,委屈的沖盧櫟叫冤枉,“我根本不知道這三個人從哪兒冒出來的!”少爺心有余悸,這三人簡直神出鬼沒一樣,“小姑娘突然出現(xiàn)拽住我的手就大喊大叫,甩都甩不開,我擔(dān)心傷到人不敢用力,誰知下一刻那男人就抱著他爹尸體在街上哭,說我殺了他爹!” 緊接著一堆百姓圍過來,他跑都不跑不了了! “小姑娘起初只是尖叫,男人來了她就喊我殺了她爹,要我償命,我好不容易甩開小姑娘,那男人又補上,拽著我不讓走,這一家子簡直陰魂不散!” 聽沈萬沙此言,地上跪著的小姑娘立刻高聲哀泣,“那可是活生生一條人命??!”她帕子捂著眼角,目光凄哀,“我們雖是平民,不像少爺身份高貴,可也是有血有rou的人!您把我爹打死,不認(rèn)不算,還嫌我們陰魂不散……” “蒼天吶,你開開眼吧——”男子也跟著怒吼起來,瞪著沈萬沙,“為富不仁,魚rou百姓,這樣的人為什么能活在世上!” 沈萬沙急了,扶著發(fā)冠跳出去,“你放屁!你爹怎么死的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我知道,你們就是想訛錢,呸,我偏偏就給你,一文都不給!” 小姑娘滿臉不可置信,“我爹是活生生的人啊,人命怎么能用錢買,我要我爹活著,只要我爹活著……”她哭的十分凄慘,足以令聞?wù)吒袀?/br> 沈萬沙氣的直跺腳,“怎么有這么壞的人!” 做為在上京城長,大夏首富沈千山的兒子,從小到大遇到過不少訛人把戲,他不是小氣鬼,只要不是特別過分,用錢買個清靜,就當(dāng)打發(fā)叫花子了,可是這一次太過分了! 拿死人來訛人,別人不是人命么!地上那可是尸體??!尸體怎么來的,真是男女的爹么?他們是不是殺了人! “是,是我們壞,我們不該大晚上的眼瞎,看不清來人,擋了少爺?shù)穆?;我meimei不該長的太漂亮,讓少爺起了色心;我爹不該護(hù)著meimei抵死不從;我爹活該被少爺打死,我們一家三口都應(yīng)該老實實閉著嘴,任由少爺打殺!” 男子聲音悲痛欲絕,蹲在地上哭,“是我沒用,是我沒用啊爹——” 這還上升到強搶民女了! “小櫟子——”沈萬沙簡直百口難辯,“我真沒有,我什么都沒干!” 盧櫟揉了揉他的頭,“我知道?!?/br> 他走到男女跟前,指著地上的尸體,“這是你爹?” 男子不答,警惕的看著他,“你是誰!” “我是仵作,”盧櫟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趙杼,“那位是平王。上元夜出了這樣的大事,官府不會不管。你說你爹,是被那位沈少爺殺的?” 男子見趙杼身后護(hù)衛(wèi)露出金牌,眼珠顫動,最后咬咬牙,“是,我爹就是那穿灑金衣裳的少爺殺的,我親眼看到的!” 盧櫟淺笑,“好,那我就驗一驗,看到底是誰在撒謊?!?/br> 男子有些驚慌,“我與我meimei親眼看到——” 沈萬沙的小廝這時候站了出來,“我也親眼看到你們栽贓我家少爺了!” “雙方各執(zhí)一詞,尸體卻不會說謊,我驗一驗便知。”盧櫟挽著袖子,笑瞇瞇看向圍觀群眾,“大家說是不是?” “是!”百姓們眾口一詞。 還立刻有人勸男子,“平王在,官家的人不敢亂來,你爹即是被這少爺殺的,怕什么!” “就是,正好還你們一個清白?!?/br> “證據(jù)出來,蓋棺定論,他不認(rèn)也不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