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節(jié)
盧櫟盡量維持情緒,問邢左,“你可知道,我娘與薛家有什么恩怨?” 邢左有些愧疚,這事他還真不知道。他悄悄打手勢問后面的人,暗衛(wèi)組走出一個負責上京情報,三十多歲的男人,“屬下聽說過一點?!?/br> 盧櫟手負在背后,“講!” “當年,薛家曾有位姑娘,喜歡謝家十七子謝安,可謝安心儀苗姑娘,苗姑娘嫁與盧少軒,謝安遺憾數(shù)年,薛家姑娘數(shù)次表白,他也沒松口應娶。后來薛姑娘隨娘家安排嫁與人做續(xù)弦,沒得一兒半女丈夫就去世了,過的很苦,而謝安這時卻成親了,薛姑娘認為她這樣生活都是拜苗姑娘所賜……” 盧櫟懂了,這還是有宿怨。 剛剛這一幕,他已經(jīng)能看出來,薛俊達在故意與瞿九找茬作對。上京城里,到達一定位置的人行事都有計較,從個人引申到家族,薛家與瞿家,是否不對付? 若真不對付,他娘的原因會有多大? 事情發(fā)生太快,沒有時間讓他打聽內情仔細思考,胡薇薇都沖過去了,他不可能還站著不動。 爭揮了揮手,率先掀起袍角往前走,“跟我過去!” …… 胡薇薇突然跳出來,立刻引來人們注意,且不說瞿九驚訝這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漂亮姑娘,一邊觀戰(zhàn)的郭陽綠豆眼猛然睜大,色氣滿滿,當場就流了口水。 被她抽打的薛俊達算是遭了殃,他虐別人有快感,不代表被人虐也有快感,胡薇薇鞭子又細又利,幾乎鞭鞭見血,他疼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身邊下人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上前救主時,胡薇薇鞭子一掃——眾人沒料到她那么大力氣,齊齊飛摔出去。 瞿九看的目瞪口呆,安靜片刻,突然攥住胡薇薇鞭子,“再打他就死了?!?/br> “慫蛋!”胡薇薇順手給了他一鞭子,“被人欺負不敢下手,有什么臉敢管老娘!” 瞿九怒了,“老爺們的事,你插什么嘴!”話音未落,又被胡薇薇抽了一鞭子,他抹了抹臉上的血,目光鋒利,“要不是看你是老娘們……” “啪”的一聲,又被抽了下。 胡薇薇瞪他,“抽你怎么了,有本事還手!” 瞿九牙齒咬的咯咯響,“老子不打女人……” “慫就是慫,不敢就是不敢!” “你——” “你什么你!” 胡薇薇氣急了,下手便沒章法,見誰打誰。苗紅笑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她心底最好的人,她不允許任何人褻瀆,以任何方式! 瞿九也氣壞了,連聲罵這女人蠢,也不看看現(xiàn)在是什么情勢! 見好說歹說都制不住這女人,自己還挨了好多打,他瞇了瞇眼,伸手摘了胡薇薇頭上的釵。 釵以金鑲琉璃,陽光下閃閃發(fā)光,特別亮眼。 瞿九晃了晃手中釵,“怎么樣,還想動手?” 一般姑娘被取了隨身之物都會非常害羞,可他沒想到,胡薇薇不一樣。 胡薇薇撫了撫發(fā)鬢,“喲,我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呢,”她面上笑容綻開,聲音嘲諷,“你要有本事解老娘腰帶,摸老娘胸,老娘還高看你一眼,拿個破釵子,嚇唬誰呢!” 說完她又要用鞭子招呼。 “薇薇。”正好盧櫟走近,解救了瞿九。 瞿九被胡薇薇氣的面紅耳赤,看到盧櫟也沒好臉色,“她是你的人?” “這姑娘比較喜歡行俠仗義,”盧櫟拱手與瞿九,薛俊達,郭陽行禮,面上笑容淺淺,“還望諸位別與她計較?!?/br> 薛俊達已經(jīng)被下人扶了起來,神情語氣皆非常不善,“你說不計較就不——” 可惜,他的話被人攔了。 “我們自然不與弱女子計較,”郭陽顛著一身rou就過來了,笑瞇瞇朝胡薇薇拱手,“不知這位姑娘芳名——” 薛俊達特別想罵郭陽眼瞎啊,這女人哪里弱了!卻因為被狠揍一頓,連聲咳嗽,說話都難,更別說罵人了。 胡薇薇看看他那一身rou,再看看油光滿滿,黑黢黢的臉,別了頭沒理。 郭陽卻絲毫不介意,哈哈笑著,“姑娘家就是脾氣大,尊主脾氣看來很好啊……” 盧櫟眼梢微垂,這郭陽變的可真快。 不過郭陽雖然會因為胡薇薇改變立場,但盧櫟卻不愿意把胡薇薇推上前使美人計,這郭陽視線太惡心。 他有意無意上前兩步,擋在胡薇薇面前,阻住郭陽視線,微笑道,“我剛剛聽聞,幾位在為獵物是誰打到的煩惱?” 瞿九瞪了胡薇薇一眼,“是?!?/br> “于我來說,卻是簡單。”盧櫟指了指郭陽,“不一定非要用這位公子的主意,比試箭術,只要判斷出鹿的致死傷是誰造成即可?!?/br> 第242章 死尸 以獵物致死傷判定歸屬,瞿九認為很合理,立刻點頭同意,“很公平。” 但凡瞿九同意,薛俊達就不可能同意,再說那兇悍女人一出現(xiàn)他就被狠揍一頓,少年與女人是一伙的,表現(xiàn)再平靜,也是向著瞿九的! “屁!”薛俊達憤然指著盧櫟,“你是哪根蔥,走到本公子面前張口就敢說話,誰給你的膽子!” 瞿九皺眉,“姓薛的,你針對我我沒二話,對別人尊重點!” “怎么著,”薛俊達撫著臉上的鞭傷,笑的陰沉,“你相好?舍不得別人碰?” 瞿九怒,“人不過好心過來幫忙,你嘴巴放干凈點!” 郭陽眼珠子往胡薇薇火紅裙角上轉了轉,也抖著肚子上肥rou過來相勸,“此次春獵,御駕親臨,能來的可不是小人物?!?/br> 他在提醒薛俊達悠著點。雖然他們都在上京長大,橫著走慣了,但大夏國土廣袤,能人多多,臉生,并不一定意味著不受重視。 而且,這樣行動也算賣了面前少年一個人情,若少年聰明,現(xiàn)在應該要知道擺明身份,拿背景砸人。他特意折節(jié)下交,少年沒準能允他摸摸紅裙姑娘的手…… 郭陽心思轉的很快,想的也有點多。 盧櫟似有似無掃了他一眼,沒接他的話茬,只問薛俊達,“可是知道自己理虧,不敢相試?” 盧櫟一邊與薛俊達說話,一邊看著地上不遠處的死鹿。 這死鹿是之前瞿九氣憤欲走拋出來的,正是他與薛俊達同時射中的獵物。 許是瞿九當時跑的匆忙,鹿身上的箭還沒取下來,一共兩支,一只射在胸腹的位置,一只射在頸間。 這兩只箭,一支箭很普通,常見的用料,常見的樣式;另一只枝箭身顏色銀白,尾羽非常漂亮,像是用精心收集的羽毛點綴,很花了些心思。比對瞿九與薛俊達的穿著打扮,氣質特點,很容易分清哪支箭屬于誰。 射在胸腹那只箭很普通,射入很深,血漬從箭傷之處向下漫延,面積大顏色重,可見這里流了很多血;射在頸間的那只色銀白尾羽漂亮的箭,箭身直接對穿頸部,看似兇險,實則非??客猓拖裰淮┻^了鹿的皮膚,傷痕處也有血跡,但非常少,就像蹭破皮會出現(xiàn)的傷口特點。 多數(shù)獵物中箭后不會馬上停下來,致死因通常是流血過多,遂這只鹿哪處是致命傷非常好猜。 當然,如果能驗一驗,結果就更能肯定了。 盧櫟真的覺得很簡單。 薛俊達自己做下的事,怎么可能不清楚?與瞿九射中同一只獵物是巧合,借機鬧事卻是故意。他不喜歡瞿家,也不喜歡瞿九,見他落單,便想下力欺負。 他知道這獵物其實不是他射死的,但他也射中了沒錯,只要再加一箭,這只鹿就會是他的獵物,他鬧事的立場也算堅固。但傷卻是不能驗的,驗完他肯定理虧。 遂他沖盧櫟冷笑,“你和他是一伙的,本公子不信你?!?/br> 他鄙視盧櫟,胡薇薇更加生氣,“你算哪根蔥,我主子用得著你相信?我家主子可是平——” “薇薇?!北R櫟制止住胡薇薇,沖他安撫的微笑,“沒關系。” 薛俊達摸著臉上的鞭痕,疼的嘶聲連連,看向盧櫟的目光更加不善,“你是誰?”竟然敢打他? “我名盧櫟,”盧櫟微笑,“是個仵作?!?/br> “驗死人的?怪不得……”薛俊達哈哈大笑,“不對,你要驗死鹿,沒準技術不佳,連死人都不會驗!” 他一邊笑一邊憐憫帶嘲諷地看向瞿九,“你全家都是與泥水打交道的土包子,交的朋友也是下九流上不得臺面與爛糟糟死人打交道的賤者,還真是配啊——” “你敢給老子再說一遍!”瞿九虎目圓瞪,直直沖上來,揪住薛俊達襟口,“你家又是什么好貨,族里男兒一個有本事的都沒有,??抠u自家姑娘發(fā)家,真是有臉??!” “你說什么——”薛俊達也怒了,“你敢辱罵貴妃娘娘!” 盧櫟有些不明白,郭陽抄著手,裝模做樣清咳兩聲,“薛俊達的小姑姑,是當今皇上御封的貴妃娘娘?!?/br> 所以,罵薛家等于罵貴妃娘娘…… 瞿九與薛俊達動手,兩邊護衛(wèi)眼看著要掐,盧櫟趕緊上拉開他們,郭陽也命令手下幫忙,雖然有些困難,兩邊還是分開了。 瞿九剛剛臉上挨了一拳,呸一聲,吐出口血沫。 薛俊達沒欺負得了瞿九,反而被胡薇薇揍出一身傷,心內忿忿,發(fā)狠要找回場子。 郭陽在這里,看著又像對那暴力女感興趣,薛俊達不好直接傷人,眼珠子轉了兩轉,有了主意。 “瞿九,你前些日子想與我搶女人,今日又想搶我獵物,咱們之間恩怨不只一天,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做個了結可好!” 瞿九感覺有坑,有些猶豫。 薛俊達突然暴喝一聲,“你敢是不敢!” 瞿九被激的虎目生光,“干你娘,老子怎么可能不敢!” “很好。”薛俊達瞇了眼,“我與你之所以有意氣之爭,不過是我認為我比你厲害,你覺得你比我厲害,今天,咱們就比比這實力!” “咱們家家教都嚴,就不動手見血了,斯文點。上京城最重權勢,咱們就比比誰能請權柄大的人過來一敘!就在這里,就在這個地方,你請來的人官位比我請來的大,我就認輸,反之,你就輸了!”薛俊達緊緊盯著瞿九,“若我輸了,我跪下給你磕頭,叫爺爺,認錯,以后有你瞿九的地方我就繞著走。若是你輸了……” “你便給我跪下磕頭叫爺爺認錯,以后有我的地方,你有多遠滾多遠!” 盧櫟差點繃不住笑出聲,他萬萬沒想到,事情是這樣發(fā)展方向,像小孩子打架似的! 胡薇薇也撇撇嘴,這不疼不癢,表面花花厲害的法子,也就薛俊達那軟蛋想的出來。 瞿九雙手握拳,眼神微凜,還不等他回答,薛俊達的手指指向盧櫟與胡薇薇,“還有你這兩位幫手,打我可不是白打的,你若贏了,這件事我便不追究,你若輸了,他們就得趴地上給我打一頓!” 竟然還牽連到他們了!胡薇薇氣的立刻要站出來,被盧櫟拉住了。就算是小孩子打架斗氣,事情也是要解決的…… 瞿九不干,“不行,他們與我們的事不相干!” “都為你動手了,還不相干?”薛俊達目光陰沉,“我告訴你瞿九,今日之事若依此賭約了了,我便不再找事,若你不敢,別說我會找你的茬,這兩個幫你的,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瞿九眼皮微微顫動。 他與薛俊達互不順眼多年,知道薛俊達的性子,這人是真敢做傷天害理的事的。盧櫟一行人突然出現(xiàn),路見不平幫他,是好意,他不能因自己被人記恨,就拉別人下水…… 薛俊達見他考慮,立刻火上澆油,“你要面子,輸了不下跪也行,只要你往自己心口插一刀,我也認!你心疼下人性命,自己總能狠得下心吧……若要連這都不敢,瞿九,不用我說,你呀,別在上京城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