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節(jié)
聽過那些嚇人婚俗,他一點也不想和親了,但家里的事需要解決,與摘星……好像還不錯? 而且想到如果拒絕摘星,摘星就會離開,以前對他的那些好,全部變成別人的……就很不甘心,很難過。摘星喜歡伺候自己,就要伺候一輩子么! 摘星是個小偷,身份不太高,不知道爹娘會不會滿意……但摘星很厲害,什么都會,他得與爹娘好生說說,不能以貌取人,也不能只看門戶,個人能力,兩個人的幸福才最重要么! 沈萬沙拍拍臉,雙手握拳,眼神堅定,他決定了,要慎重考慮此事! …… 可惜少爺腦子有些木,考慮了兩天,也沒想出個一二三,決定向聰明的小伙伴取取經(jīng),再決定下一步怎么走。這幾日爹娘鬧別扭,娘的臉色好嚇人,他根本不敢提啊…… 到盧櫟園子時,盧櫟正神色嚴肅的與趙杼討論案情。 沈萬沙一聽在說案子,心事立刻拋一邊,破案最好玩,他也要加入! 盧櫟見沈萬沙一臉心事進來,明顯有話要說,“少爺可是有什么事?” “那個不重要,”沈萬沙一屁股坐到桌邊,大眼睛忽閃,“快快,與我說說,案子怎么樣了?” 盧櫟上上下下仔細看了沈萬沙好幾遍,見他真沒什么負面情緒,也就放開了,反正稍后再問也是一樣,便把最新進展說了。 趙杼找到了上元日,攛掇孫強兄妹訛詐沈萬沙的外地商人,可惜人已經(jīng)死了。 與此同時,胡薇薇與錢坤來報,江湖同道也遇到一具尸體,矮胖,絡(luò)腮胡,六指,正是那日襲擊郭陽之人。 “我就說,沈家所有商家力量都找不到人,原來死了啊……”沈萬沙皺眉,“這個案子好奇怪,與異族組織,藏寶圖有關(guān),那兇手應(yīng)該是異族人啊,線索卻總能扯到郭陽身上,為什么?” 他很疑惑,“莫非郭家是這個組織里的人?或者郭家與那三個異族死者熟識,死者死前把重要東西交到了他們手里,所以總是引來別人?” 趙杼目光微閃,“也許不只。” 線索往壽安伯身上引,是不是也是在往肅王身上引?這藏寶圖,肅王知不知道,又與這件事有沒有關(guān)系? 盧櫟聽完沈萬沙的話,靈臺陡然一清,“許是我們想多了?!?/br> “有點亂,讓我們回到最初,單純從結(jié)果來看?!北R櫟雙手交握,抵著下巴,“郭陽一次次在案中出現(xiàn),時機巧妙,卻未受任何傷害,也未改變?nèi)魏谓Y(jié)果,只是增加可疑方向,將我們破案的腳步拉慢。所以……他是不是別人刻意安排,用來攪渾這潭水的?” “異族人死,線索指向藏寶圖,我在偏僻私宅里被審過一次,遂事實很明顯,此案必與藏寶圖有關(guān)。異族人成立找寶藏組織,關(guān)系有些微妙,看起來是在合作,實際存在競爭,有做錯事的人,就有負責(zé)執(zhí)法的人,本案始于異族人喪命,所以我們只要把這個人找出來就行了?!?/br> “對方局布的那么大,想達到的目的那么多,樣樣事件又發(fā)生的這么巧……有人一定在近處隨時關(guān)注我們行動?!?/br> 盧櫟話音未落,趙杼接口,“的確,這樣我們有什么動靜,對方才能第一時間知曉?!?/br> “所以,是誰一路跟隨,總在關(guān)鍵時候,卡著點拋線索出來?” 第258章 真相 “所以,是誰一路跟隨,總在關(guān)鍵時候,卡著點拋線索出來?” “是誰,在近處窺伺我們動作,試圖引導(dǎo)我們方向?” “是誰,有方便的身份和時間作案?” 盧櫟連提三個問題,陽光在他眼睛里跳躍,“這個人,就在我們身邊!” 趙杼看著盧櫟,像是想起什么,眼睛瞬間瞇起,“是他!” 沈萬沙不明白,急的抓耳撓腮,差點跳起來,“是誰是誰是誰啊——” “他的口供,將疑點引向瑤情;他偶然出現(xiàn),拐彎抹角提醒我們注意郭陽,你還因此懷疑壽安伯郭威愛子心切,為子殺人;我們尋找線索再返現(xiàn)場,他指出沒藏祿偶爾會去的宅子……” 盧櫟一樁樁一件件將事情說出,沈萬沙立刻捂了嘴,眼睛睜的溜圓,“巴巴巴正!” “沒錯?!北R櫟微微頜首,神色凝重。 沈萬沙眨著眼睛擺著手,“可是……他是笨蛋??!”他至今仍然記得,初見面時巴正在他們面前摔倒撞柱的狼狽樣子。這樁案子這么詭異,作案人一定很聰明! “笨人裝聰明不容易,聰明人裝笨卻不難?!壁w杼冷嗤一笑,“別人耍著咱們玩呢?!?/br> 沈萬沙還是有些猶豫,“可咱們懷疑瑤情,也是因為相少卿供言說,白河大石喜歡瑤情啊。” “相少卿也是巴正請來的,就算是事實,也是巴正故意引導(dǎo)。” 盧櫟提醒沈萬沙,“你想想,我們街上偶遇巴正那日,你為什么突然會懷疑郭威為寵郭陽,替子殺人?” 沈萬沙脫口而出,“因為郭陽紈绔,仗父親勢大橫行霸道欺負人,想強占別人訂下的酒樓!” “是么?”盧櫟眸光跳動,“你再仔細想想?!?/br> 沈萬沙下意識摸下巴咬唇,歪頭回想……突然,他猛一拍桌子,“因為巴正說:‘總有那么些紈绔,仗著家世好父親疼,肆意挑事’!” 盧櫟笑道:“他還擺出委屈無奈的苦臉,讓你特別同情?!边@一點很重要,讓他們有了先入為主的預(yù)想,再去看現(xiàn)場時……感覺就更深了。 沈萬沙很憤怒,“他怎么能這樣!” “不只這個,”盧櫟再次提醒,“我們再去火燒現(xiàn)場尋找線索時,他提供給我們沒藏祿偶爾會去那個宅子時,說了什么,你可還記得?” 沈萬沙想了想,猛力搖頭,他是真忘了。 “你問他有關(guān)沒藏祿的線索,哪怕一點點也行,他非常為難的說了異族人會在外面聚眾玩樂,沒藏祿偶爾會去。” “對對,就是這樣!”那天因為巴正表情苦巴巴,他還被小伙伴誤會欺負巴正,沈萬沙想起來就特別生氣,“他一定是故意的!” “是。而且他后面還說了一句話,很關(guān)鍵,”盧櫟聲音微微拉長,語速略慢,“他說:‘知道是知道,但不一定是幾位想找的地方’?!?/br> “這話聽起來好像不自信,又或者想吊我們胃口,讓我們加重想過去一看的心思,但是——” 沈萬沙這時醍醐灌頂般,又拍著桌子大喊一聲,“他怎么知道那地方是不是我們想找的!” “對,這話看似怎么理解都行,但若他心內(nèi)沒想法,直接講述便可,不會有后面這半句。”盧櫟微微闔眸,這大概便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只是微小一點,并不起眼,可若疑點一一浮現(xiàn),往回推敲,就能看出個中不對。一處不對,兩處不對,數(shù)處不對……嫌疑人就有了。 盧櫟之前總覺得本案有疏漏之處,原來是在這里,嫌疑人一直在他身邊……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很不好。 頭上一暖,盧櫟睜開眼睛,看到趙杼微笑的臉,“你做的很好?!?/br> 暖意一點點流過心間,盧櫟任他揉頭,咧嘴送出一個燦爛笑容。其實只要案子能破,別的一點也不重要,自己也很開心的! 腦中把細節(jié)過一遍,盧櫟又想起一事,蹙眉與趙杼說,“你記不記得我與你說過,密道里有一個給我倒茶的男人,我覺得身影很熟悉?” 趙杼頜首,“你當(dāng)時視力受限,看不到那人什么樣子,穿了什么衣服,因為人沒說話,你甚至連聲音都沒聽到,只覺得身形有些熟悉。” “現(xiàn)在想想……那人身影與巴正有些像,說不定就是他。”沒有對比人時,盧櫟只覺得身形熟悉,有了對比人物,兩廂放一起……身影是重合的。 “但當(dāng)時我意識有些不清,不一定正確?!?/br> 趙杼握住他的手,溫聲道,“我會仔細查探?!?/br> 經(jīng)盧櫟提醒,沈萬沙腦子里把整個案子過了一遍,眼睛立刻亮了,“那咱們立刻去抓人!” 因事涉異族藏寶聯(lián)盟組織,不僅隔著國家民族,還隔著重大利益,有些地方比較微妙,趙杼沒讓盧櫟沈萬沙跟著,自己親自帶手下制定計劃…… 一切安排好后,他與盧櫟沈萬沙道別,叮囑他們注意安全,便離開了。 …… 盧櫟二人便在園子里與大白玩。 沈萬沙甩著胳膊把骨頭形狀的布包丟到遠處,見大白顛顛去追,哈哈直樂,“大白真傻,這游戲玩多少回了也不膩?!?/br> “它喜歡你送的骨頭布包?!北R櫟也笑,“有天胡薇薇把骨頭布包藏起來了,大白追著她咬了一天?!?/br> “噗——”沈萬沙笑的嘴都合不上,“胡薇薇沒受傷吧?!?/br> “沒有,她就是無聊逗狗玩,順便練練輕功。” 沈萬沙想起一個畫面更樂,“她沒把大白掄起來摔打練力氣,咱們就該感謝她了!” 盧櫟微怔,想想那個畫面太殘酷,同情的看了看四只爪子幾乎騰空,跑瘋了大白,“嗯……也是。” 沈萬沙樂完,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又想起了案子,而且這次,還給他想出一個疑點,“巴正他……怎么知道郭陽那天要鬧,又怎么會確定一定能碰上咱們?” 若說將線索指向瑤情是故意,后來指出秘宅是因為偷聽了他們說話,巴正不指出他們也會翻出來,那郭陽鬧事這件事,完全是意外么。 “聰明人做事,永遠不會沒計劃?!北R櫟微微瞇眼,“對方可能一直在關(guān)注我們,見我們外出,立刻開始行動。他們可能有辦法誘郭陽過去,至于異族人……對方就更好控制了?!?/br> 沈萬沙歪頭想了想,“可是這樣……也不容易?!?/br> “是不容易?!泵恳粋€時間點都卡的那么準(zhǔn),說明對方力量比他們想象的要大。盧櫟微嘆口氣,“這個組織很不尋?!蘸笪覀円有⌒摹!?/br> 沈萬沙皺著小眉毛,心也微微提了起來。 前面的路好像不好走,總散發(fā)著危險感覺,干脆他不考慮了,把摘星給誆過來? …… 整整兩天兩夜,趙杼才回來。 這一次可謂收獲頗豐,他仔細向盧櫟二人講述了經(jīng)過。 如果事實與他們猜測一致,想知道一切,抓捕巴正就不能明著來。因為此人若是異族藏寶組織聯(lián)盟的執(zhí)法者,一定很受組織信任,打草驚蛇可是不好,遂趙杼設(shè)計,悄悄循著時機綁走了巴正,還設(shè)了局,讓人們以為巴正得了休沐,正在家里休息。 時間很緊,趙杼連夜審問巴正,此人招供不痛快,他便讓人用刑…… 巴正此人,是蒲甘乞藍部人,二十年前與父親一同與使團出使大夏,結(jié)果使團內(nèi)訌,父亡。父親死后,巴正不受國人待見,使團返國時,遺棄了他。當(dāng)時鴻臚館理事看他可憐,收留了他,館里一眾管事沒事時對他也很是照顧,他便順利留了下來。 本來這樣的經(jīng)歷應(yīng)該會讓他更加感激大夏。 他雖是異族人,不能被大夏重用做重臣掌朝政,不能做武將成就一世功名,但只要踏踏實實做事,鴻臚館里,總有他一席之地。 可他不甘心,被族人拋棄,在大夏又不能得志,覺得一身抱負無法實現(xiàn),珠玉蒙塵實在可惜,用盡心機,睜大眼睛,給自己找了個師父。 這個師父,就是異族藏寶聯(lián)盟組織的人…… 巴正說藏寶圖一事一直在流傳,但少有人重視,直到近十年,此事才被證實,藏寶組織成立。組織內(nèi)權(quán)限劃分的非常清楚,他只知道自己這片地頭的事,其它地方并不知情。 遼人金炎木,西夏人沒藏祿,東瀛人白河大石,的確都是他殺的,起因也確如盧櫟幾人推測,這幾人私藏消息。 金炎木武功路數(shù)奇詭,見死在自己手下的人死相極為痛苦,特別害怕哪一天也這么死,所以根據(jù)規(guī)矩,巴正就使他心脈斷裂。為了增加效果,還給他喂了毒。 巴正之前與此人有些不和,心內(nèi)憤憤,趁人沒死時將人痛打一頓,還專門沖臉打……所以最后盧櫟看到的尸體,面部腫脹淤痕是真的,胸前小腹痕跡是造的假。 巴正計劃很周密,趁著金炎木單獨行動時把人制服弄死,放到義莊,剛想找人做局,就見孫強兄妹把生父尸體拋過來,嘴臉還特別丑惡……心內(nèi)登時有了主意。 那外鄉(xiāng)商人是巴正手下,因自己不方便出面,他派了此人出來哄騙獻計,作假后的尸體也是這手下調(diào)換的。訛詐目標(biāo)定在沈萬沙身上,是因為沈萬沙真的不在乎錢,而且上元夜一定會與柴郡主出來,這事都成了習(xí)慣,稍微注意點消息的上京人都知道…… 巴正打算著,此事若進展順利,就讓孫強兄弟埋了金炎木,他回頭把那孫強兄妹親父尸身再一埋——孫強兄妹回頭找不到親爹尸身,不明白事實真相,自己又跟著做壞事占了便宜,必然不敢胡亂說話…… 金炎木就會永久消失,任誰都找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