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那一棍直直朝他肩膀砸下來…… 第18章 陸強肩膀往上迎,加上他握住那一下做緩沖,這棍子傷不了他。 對面自動讓路,從中間走出個人,天太黑,看身形輪廓又瘦又高,偏著腦袋,嘴邊夾了根香煙。 他揮著鐵棍:“陸強,好久不見。” 陸強抬了抬肩膀,沒吭聲。 那人說:“怎么,幾年不見,就不認識了?!?/br> 陸強笑了下:“陳勝,久違?!?/br> “呵,還知道我叫陳勝,”他往前走了兩步,笑著:“你出來沒個消息,也太不拿我陳勝當朋友,我也就算了,邱爺面子都不給?怎么,攀上高枝了?” 陸強說:“沒有?!?/br> 他拿棍子點著他胸膛:“現(xiàn)在在哪兒高就???”陸強低頭看了眼那棍子,陳勝說:“聽說你當小區(qū)保安呢?” 被撂倒那幾人逐個站起來,往這方向靠攏。 “真的假的?” 陸強說:“真的。” 一陣哄笑此起彼伏,陳勝也憋著笑兩聲,假模假式揮了揮棍子,指著其他人:“都他媽別笑了,知道你們笑的是誰嗎?當初這位可是漳州赫赫有名的強哥,誰見了不害怕不繞道走,我都敗他手上好幾回……看你們誰還笑……” 笑聲熄了,他又問:“怎么,浪子回頭了?” 陸強說:“監(jiān)獄蹲的挫了銳氣,現(xiàn)在爛泥扶不上墻?!?/br> 陳勝嘖嘖嘴兒,“真可惜,我還特意找你來敘舊呢。” 陸強勾了下唇角,“我現(xiàn)在就一臭打工的,在你眼里連乞丐都不如,多謝你還記掛著,我陸強不配,就先走了。” 他轉身,往前走了幾步,兩個黑影往中間一靠,擋住他去路。 陳勝說:“還說自己爛泥呢,我看你剛才伸手就挺好。也看出來了,你是想改邪歸正上正道兒,”他往前走,琢磨著:“不太甘心,還一直盼著你出來呢?!?/br> “這么著,也別讓我白來,打贏我手上的棍子,之前一筆勾銷?!?/br> 哪兒那么容易,陸強太了解這人性格,所以他手上棍子揮下來時,他沒動。 一聲悶響,是重物擊打骨骼的聲音,他身形微晃,半個音兒都沒吭,這一棍狠狠敲在他后背上。見他沒動,陳勝來勁了,又照他后腿窩踹了腳,陸強單膝前曲,頓了片刻,硬生生又站回來。 “我cao……”陳勝咬牙罵了聲:“我讓你硬,看你他媽能撐多久?!?/br> 他被逼到墻邊,雙手抱頭護住要害,陳勝體格并不健壯,打幾下就氣喘吁吁,罵著:“你他媽虧心事做的比我都多,想上正道兒,沒那么容易?!?/br> 陳勝站旁邊緩了口氣,其他幾人躍躍欲試,從地上摸棍子,往這方向撲過來。 這時,胡同墻壁映出紅藍相匯的光,剎那間,警鈴大啟,一側出口被巡邏車擋住。 有人驚叫:“勝哥,跑吧,警察來了?!?/br> 沒等動,一束強光射來,整個胡同亮如白晝,警察舉著槍:“不許動,手都放頭上,靠墻蹲好?!?/br> 陸強瞇著眼,雙手緩緩扣住后腦,身形往下滑,蹲在了墻邊,鼻腔噴出一聲笑。 警察拷了其他人,最后走到他這邊,拎起他手臂戴上手銬:“你還能不能走?!?/br> 陸強說:“能?!?/br> …… …… 漳州市宏華區(qū)無暇公安局, 審訊大廳燈光大亮,雖近午夜,仍然一派忙碌。一個老者坐在辦公桌后,順杯沿吹了口茶葉沫,抬頭瞟向對面坐的人,半刻,不動聲色收回來,喝了口茶,不緊不慢的問:“陸強,再問你最后一遍,你身上的傷是怎么造成的?” 陸強抬了下眼皮:“自己磕的?!?/br> 老者姓邢,又例行公事問:“說實話,是不是他們打的?” “不是。” “你認不認識他們?” 陸強一頓:“認識?!?/br> “他們找你干什么?” “敘舊。” “光敘舊?” “對?!?/br> 老邢說:“你不用害怕,現(xiàn)在在警局,沒人敢傷害你。” 陸強笑:“我沒怕。” 靜了片刻,老邢不說話了,低頭慢慢喝茶,問話只是走過場,好像他所有回答都在他預料中。 蹲墻邊兒的人不耐煩,沒忍住站起來,“老頭,人都已經(jīng)交代了,跟我們沒關系,趕緊放人?!?/br> 老邢一個眼鋒過去,喝了聲:“蹲下?!?/br> 那人不情愿,非抵抗站幾秒才蹲下。 老邢說:“陳勝,你別太得意,奉勸你平時德行謹慎,一旦被我抓住把柄,抓你吃牢飯?!彼畔卤樱骸斑@回算你運氣好?!?/br> 這場審訊持續(xù)了一夜,問不出任何結果,只能放那幫人先回去。 陸強從警局出來已經(jīng)早晨六點,十月份,空氣里帶一分冷冽,外套昨晚廝打中落在胡同里,他只穿了件黑色半袖。 陸強站警局門口點了根煙,瞇眼吸了口,看向太陽的方向,陽光普照,晴朗無云。 抽了半根,他抬腿下臺階。 后面有人叫他,他停下。 老邢出來:“你身后的傷行不行?去醫(yī)院看看?” 陸強說:“小傷。” “還有沒有,給我也來一根,”陸強看他一眼,把煙盒扔過去,老邢點著了才說:“你小子挺能忍的。” “我忍什么了。” 老邢點點他:“做得好,想和過去劃清界限,也許以后這種事還會發(fā)生,不要沖動,如果你還手了,今天的后果就兩說了。”他頓一下:“不過,你這態(tài)度不提倡,什么都不說,警方怎么抓他,也就看這次即使你說出來,也治不了他們罪,頂多關兩天,不疼不癢的……但是,下回可不行了?!?/br> 陸強哼笑一聲,沒說話。 老邢說:“也巧,每天巡邏都不到那兒,昨天就給碰上了。” 陸強掃他一眼,“先走了?!?/br> “等會兒吧,”老邢叫他:“譚薇這就來了,我讓她帶你去醫(yī)院瞧瞧?!?/br> “不用,”陸強腳步?jīng)]停,又看了眼太陽的方向,一笑:“著急回去?!?/br> 他先去了昨晚的胡同,外套還在,像團破布扔在角落里,拿起來抖掉灰塵,直接套身上。 陸強回家洗了個澡,赤身站在鏡子前,后背縱橫交錯幾道血檁,前面?zhèn)谧笮厣?,一道紅痕落在巨龍嘴邊,視覺上,竟像一頭赤血的怪獸,牙呲可怖。 陸強曲肘轉了轉肩膀,肩上青紫,已經(jīng)腫起老高。 他兩手支著盥洗臺,轉了轉脖子,好在臉未傷到。停頓片刻,他開了淋浴,溫水澆洗著傷口,一陣灼痛,他咬緊牙,低哼了聲。 七點半,陸強和老李換班,在門口站著,邊吃早飯。 有人經(jīng)過:“小陸,又吃饅頭?!?/br> 陸強點點頭:“慢著點兒?!?/br> 他向里看了會兒,一個饅頭吃完,沒見到想見的。小區(qū)外有人按喇叭,他沒注意,喇叭聲接二連三響個不停,陸強回頭,那車白藍相間,車身端端正正印了兩個大字,頓了頓,他走出去。 譚薇說:“上來。” 陸強立在車頭:“哪兒去?” “醫(yī)院,”譚薇說:“早上聽我?guī)煾刚f了,你趕緊,傷口可大可小,我?guī)闳メt(yī)院看看?!?/br> 陸強嗤笑:“你們公安都這么閑,怎么,天下太平?jīng)]案辦了?” 譚薇一噎,咬了咬唇,大膽說:“你不一樣,你一直都知道的。” 陸強看著她,嘴角落下來:“說人話,我聽不懂?!?/br> “你……” “我什么我,”陸強回身:“忙你自己的去?!?/br> 譚薇急了,她下車:“等會兒,你干嘛去?”她抓住他手臂:“就去趟醫(yī)院,能費你多少時間。” 陸強掃了眼那只手,聳開她:“上班呢?!?/br> 她的手落了空,僵一瞬,忽又抬起頭:“你還欠我一頓飯呢,正好今天,我想現(xiàn)在吃?!?/br> 陸強說:“真想今天?” “對。” 他想了想:“行?!?/br> 譚薇一喜,忙去開車門。 他沒動,站原地撥了通電話,沒說幾句就掛斷,對她說:“你等會兒,我讓根子陪你吃。” “……”她問:“根子是誰?” “我弟,”陸強說:“我拿錢,別的不用管,你吃就行?!?/br> 譚薇握住把手,把車門推回去,靜了片刻:“以前你對我不是這樣的,出來了,怎么越來越遠呢?就算是警民關系,最起碼一句玩笑都沒了嗎?” 陸強說:“以前行,現(xiàn)在不行。” “為什么?” 他笑了下,一回頭,有個身影擦身而過。陸強眼神跟過去,好半天,譚薇:“陸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