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片刻后,他仿佛漫不經(jīng)心地又說了一句。 “這好像不歸你們派出所管吧?” 安娜眼皮都沒抬,回了一句。 陸中軍臉一黑,一踩油門,引擎轟的一聲,車子像離弦的箭一樣朝前飛了出去。兩人路上沒再說一句話,不用一個小時就到了縣城,陸中軍直接把安娜開到了縣政府,領(lǐng)著她到了去年剛上任的汪副縣長辦公室門口,抬手扣了扣半開著的門,里頭汪副縣長正坐在辦公桌后,抬頭看到陸中軍,仿佛有點意外。 “小軍啊,怎么是你?” 他四十多歲,剃了個板寸,身上仿佛帶了點軍人特質(zhì),好像和陸中軍挺熟。 “汪叔叔,人我給你送過來了?!?/br> 陸中軍朝站他后頭的安娜撇了撇頭。 汪副縣長看了過去。 “汪副縣長您好。我是工程處小學(xué)的李梅。” 安娜從陸中軍后頭走出來,面帶微笑朝副縣長禮貌地打招呼。 “你就是李梅老師?” 汪副縣長臉上露出驚訝之色,從桌子后站起來走了過來。 “沒想到你還這么年輕。進來坐!還有小軍,你這個大忙人,幾次叫你來你都不來,今天怎么有空親自出馬送了李梅老師過來?剛才我還以為誰呢!進來進來!” 陸中軍笑吟吟跟著安娜進去了。 “領(lǐng)導(dǎo)有任務(wù),我們下面跑腿的自然要盡力,沒空也得有空。” “嚴肅點??!別嬉皮笑臉的!” 汪副縣長板著臉跟著坐了下去,轉(zhuǎn)向安娜,就露出了笑臉,說道:“李老師,是這樣的情況,說你會法語是不是?能勝任翻譯工作嗎?” 安娜微微一怔。遲疑了下,說道:“……會一點……汪副縣長,您問這個干什么?” “是這樣的,市里來了個法國文化經(jīng)濟交流代表團,成員有市政官員,大學(xué)教授,還有巴黎植物園的園方代表,其中有項重要內(nèi)容,就是和我市的動植物園建立友好交流合作關(guān)系。他們隨行有個翻譯,非常不巧,翻譯今天出了點意外進了醫(yī)院。市里英語俄語翻譯現(xiàn)成是有的,但一時要找個能勝任交流的法語翻譯卻難啊,c大有個學(xué)過法語的講師,但只能進行書面交流,口語能力不行。還有一個放假回了老家還沒回來,現(xiàn)在叫也來不及。市里相關(guān)部門聽說代表團里的法國人大多能講英語,原本想著如果實在找不著合適的翻譯,也就只能和他們商議用英語來交流了,但又聽說有個說法,法國人似乎不大樂意講英文,正為難著,還是他們代表團里的一個成員推薦你,說之前他曾來過我們植物園,當(dāng)時丟了皮夾,正巧遇到你,還是你幫他找回來的,推薦讓你來幫忙。市里領(lǐng)導(dǎo)就叫我趕緊帶你過去救場。李梅老師啊,你一定要充分重視這項任務(wù)!國家實行改革開放,這是幾十年來我們市迎來的第一個外國經(jīng)濟文化交流團,市領(lǐng)導(dǎo)非常重視,務(wù)必要保證一切順利,為以后工作開一個好頭。怎么樣,你有信心嗎?” 來的路上,安娜百思不解,實在想不出來縣里為什么點名讓自己過去。說知道了她冒用李梅身份把她叫過去調(diào)查太扯了,可能性幾乎為零,剩下的唯一可能要么就是和上次的文藝活動有關(guān)了。怎么也沒想到居然會是讓她救場當(dāng)翻譯! 見汪副縣長用殷切的目光看著自己,人都到了這里,也只能過去了。 安娜于是點了點頭:“普通交流應(yīng)該沒問題。如果真的需要我,我一定會盡量做好工作?!?/br> “太好了!問題解決了!”汪副縣長笑容滿面,立刻站了起來,“我已經(jīng)叫人留了今晚去市里的火車票,大概晚上十一點到,到了就住進市府招待所。我親自和你過去,車票是臥鋪。雖然才幾個小時,但這樣有助于你休息,以最充分的精力迎接明天的工作。我們現(xiàn)在就動身!”說著站起來到門口叫自己的秘書。 剛才安娜和汪副縣長說話時,陸中軍在邊上一語不發(fā)。這會兒站了起來說道:“汪叔叔,人送到了,沒我事了,那我先走了?!闭f著往外走去。 “正好來了,你就跟我一起走吧!”汪副縣長叫住了他,“好幾次想找你談話。不是我沒時間,就是你小子躲著不來!這會兒你自己送上門了,跟我走。路上正好談個話?!?/br> “有什么好談的呀?” 陸中軍瞥了眼安娜,嘴上這么說,腳卻停了下來,站在了門口。 “談完你就知道了!這次別想溜!” 秘書送來公文包,汪副縣長和市里打了個電話,穿上外套領(lǐng)安娜出去。 陸中軍雙手插在褲兜里,不緊不慢地后頭也出來了。最后一起上了輛縣府車直奔火車站,坐上那班預(yù)定的火車往市里去。 就在早幾年,坐火車也有嚴格的等級規(guī)定,地方十三級干部以上或者師級別才能有資格坐軟臥。到這會兒雖然略有放松,但軟臥依然不是一般人能坐的到的。車長被打過招呼,提前已經(jīng)預(yù)留了個軟臥包間出來。里頭四張床鋪,鋪著漿洗過的雪白床單和枕頭,上去后沒一會兒,列車服務(wù)員還送來了夜間點心:一碗加了個雞蛋的掛面。 汪副縣長把包間留給安娜一個人,自己和陸中軍去了外頭,估計是找他談話了。安娜吃了面,一個人舒舒服服地占四個人位置的包間,晚上十一點到了站。下來時,也不知道汪副縣長跟陸中軍剛才路上那一番長談到底談了什么,感覺他好像臉色不大好,汪副縣長則一臉無奈的樣子。 市里已經(jīng)有人開車過來在車站外等接了,陸中軍沒一起上,說自己另有事,去別的地方住就行了。汪副縣長叫都叫不住,見他掉頭就走,無奈只好招呼安娜上車,往市府招待所路上去時,自己搖了搖頭,有感而發(fā)道:“李梅老師,你們這個陸隊長啊,要放在過去,那就是個敢把天都捅個窟窿出來的公子哥兒!我干行政前呢,在他家老頭子下面干了十幾年,年底前他爹打電話給我,叫我招呼他到我家過年吃個飯,我叫他,他跟我說已經(jīng)有地兒安排了,去他們劉所長家過。我心想這也好,反正只要不是一個人過就成。前兩天開會我遇到他們劉所長,隨口問了聲,人劉所長說還以為他去了我家過。說自己當(dāng)時特意去叫,他跟人劉所長說正準備出門去我家,跟他們一塊兒出來就走了。這可真是……叫我說啥才好!”說著嘆了口氣。 安娜一怔。 “不說這個了!”汪副縣長又把話題帶回明天的事情上,“李梅老師,你應(yīng)該也懂英語吧?縣里正準備籌備成立經(jīng)貿(mào)局,由我一手負責(zé)。像你這樣的人材,留在個小學(xué)里教音樂實在可惜。怎么樣,到時候你有沒有興趣過來?” 安娜笑道:“汪副縣長您實在是過獎了。我對正經(jīng)的經(jīng)貿(mào)工作不在行,去了也只能給您添亂。不過,縣里奶站不是一直承包不出去嗎,最近我倒想著去把它承包下來。一來,積極響應(yīng)縣政府號召,二來,也是想幫一下甘源村那些奶牛專業(yè)戶?!?/br> “奶牛專業(yè)戶怎么了?出了什么問題?”一聽這個,汪副縣長神色立刻專注起來。 前幾天遇到徐兵,安娜再次問過情況,依然還是和之前差不多,局面并沒有什么改善。便把事情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汪副縣長沉思片刻。 “國家下發(fā)一號文件,積極支持農(nóng)民搞多種經(jīng)營,發(fā)展商品生產(chǎn),有的地方非常積極,已經(jīng)見到了成效,我們縣里思想保守,起步原本就比別的地方慢,現(xiàn)在還出了這樣的問題,一邊是廣大市民沒有牛奶喝,一邊是沒有足夠能力的收購站,奶牛專業(yè)戶的牛奶運不出去白白倒掉,這是我這個主管經(jīng)濟的副縣長的失職啊!李梅同志,你的想法是值得肯定的,但你懂承包奶站這些事?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安娜知道這個汪副縣長不相信自己。說道:“汪副縣長,您別看我年齡不大,來這里前,我在沿海城市也住過,對那一套挺熟悉的。只要你們敢信任我,我就有信心搞好這件事。” 汪副縣長哈哈笑了起來:“好啊,有志不在年高,巾幗勝過須眉。你要真想搞,回去給我送份詳細計劃來我看看,要是成,能幫專業(yè)戶們解決問題,不管是貸款還是別的什么,縣里一定全力支持!” 安娜從s市回來后,就一直想著承包奶站的事。一來幫像徐兵父母那樣的奶牛專業(yè)戶,二來賺點錢,為以后去s市做準備。只是她現(xiàn)在兩手空空,起步資金不大好解決,所以一直在顧慮。沒想到這么巧,就這么恰好認識了主管這種事的副縣長,還得了他這樣的承諾,大喜過望,急忙點頭:“汪副縣長您放心,我一定會做好這件事,不讓你失望的!回去了我就盡快提交給您一個承包計劃書!” “好,好……”汪副縣長點頭。 抵達市府招待所,安娜入住個標間。汪副縣長叫人送來了洗漱用具,安娜洗漱過后上床休息了,第二天一早,接她的車便到了,安娜跟著汪副縣長一起出了發(fā)。 ☆、第30章 安娜和法國交流團以及隨行的市府官員還有本市電視臺和報紙記者一行人匯合。 果然,上次遇到過的那位皮耶魯也在,見到安娜,皮耶魯很是高興,向同行的人介紹安娜。整個白天,安娜陪著這一行人參觀了動植物園,又去了一個綜合農(nóng)場和本市一家全國有名的大型機械國有企業(yè),走的腿都斷了,直到晚上九點多才回到招待所,洗洗倒頭就睡了下去。第二天上午繼續(xù)安排活動,下午一行人到市府會議廳開會,初步談妥了交流合作意向,晚上市府舉行招待宴會,兩天的活動終于結(jié)束。 安娜這趟差事完成的相當(dāng)漂亮:形象就不用說了,整個過程保持微笑,站出來足以當(dāng)c市形象代言人,如果這會兒有這樣的概念的話;翻譯流利,舉止得體;中間還穿插著向市府隨行官員介紹一些法國人的風(fēng)俗和生活習(xí)慣,兩天下來,無論是法國人還是市府這邊的,對安娜的表現(xiàn)都十分滿意。當(dāng)晚宴會結(jié)束,一道出席的市長甚至還特意向汪副縣長問了安娜名字,稱贊汪副縣長有伯樂風(fēng)范,看得出來汪副縣長挺高興,晚上送安娜回招待所,還特意勉勵了她一番。 明天早上只要送走客人,安娜這趟差事就算完成了?;氐秸写块g,整個人放松下來,打算洗個熱水澡,然后上床睡覺。沒想到洗著洗著,腿間一熱,發(fā)現(xiàn)大姨媽居然提前造訪了。 這會兒國內(nèi)造姨媽巾的企業(yè)才剛出現(xiàn)沒多久,姨媽巾這種東西還沒得到普遍使用,大多數(shù)女人依然還離不開月經(jīng)帶。安娜剛來時,李梅姑姑的小賣部就沒賣這種女人每月都離不開的親密用品。后來還是在安娜的建議下,李梅姑姑找了好些地方,最后才進了些賣。 安娜出來的急,也沒想到這個月大姨媽會提前來,身邊自然沒有帶著。好在市府招待所條件還算不錯,廁所里備有比較軟的衛(wèi)生紙,洗完澡只能先墊上幾層柔軟的衛(wèi)生紙,出來找到服務(wù)員問有沒有姨媽巾。服務(wù)員搖頭說沒有。無可奈何,安娜只能出去買姨媽巾。 這里雖然是市中心,但已經(jīng)晚上八點多了。安娜記得離招待所不遠的街上有家雜貨店,唯恐再晚要關(guān)門,頭發(fā)也來不及扎,胡亂抓了抓披散著穿好外套帶了點錢就出來了,找到那家店,門雖然還開著,居然說沒有。 晚上無論如何也是要買到東西的。白天進出時,安娜看到過離這里大概五六百米遠的地方有家挺大的百貨商店,趕緊又趕了過去,運氣還算好,竟讓她在打烊前的幾分鐘趕到,最后在售貨員不耐煩的白眼中買到了一包救命的姨媽巾,出來時,終于松了口氣。 這會兒雖然不是很晚,這里地段也屬于市中心,但因為天氣冷,大街上人已經(jīng)不多了。安娜裹緊外套匆匆往招待所回去,經(jīng)過一家門口閃著亂七八糟霓虹燈的類似歌舞廳門前時,里頭出來了三四個男的,勾肩搭背,嘴里哼著模仿粵語的“浪奔,浪流……”,走路搖搖晃晃的,看起來像喝了酒。 安娜趕緊讓到了路邊,加快腳步低頭往前走,想快點錯開這幾個人。路燈正好照出她披下來的長卷發(fā)和半張側(cè)臉,幾個男的看見了,相互做了個眼色,朝她圍了過來。 安娜大驚失色,趕緊撒開腿跑,只是她有大姨媽來了肚子就不舒服,有時甚至疼的毛病,實在跑不快,后頭幾個小流氓追了上來,很快就將她圍堵在了路燈電線桿下,其中一個笑嘻嘻地朝安娜走過來,走的近了些,嘴里“喲”了一聲,“快來看同志們!這妞不錯呀,比真由美還要漂亮哪!” 真由美是頭兩年風(fēng)靡全國的《追捕》里的女主角,電影上映后,很長一段時間里,真由美成為國內(nèi)男青年的審美標準和夢中情人。 剩下幾個人湊了過來,嘻嘻哈哈地笑著,嘴里說道:“女同志叫什么來著?認識一下呀!別害臊啊,走,哥帶你唱歌跳舞去!” “救命——” 安娜見狀不妙,扯開嗓子大聲喊了起來。幾個小流氓笑得更加厲害,最前頭的那個伸出手,強行要拽安娜跟自己走,手剛碰到安娜胳膊,“砰”的一聲,邊上一記重拳,小流氓跟只面袋似的摔在了地上,痛苦地扭了起來。 剩下幾個人一愣,抬頭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身后多了個男的。男的個子挺高,穿件皮夾克,頭頂?shù)穆窡艄庠谒樕洗虺鲆坏狸幱?,目光無比陰沉。 “陸中軍!” 安娜喊了出來,整個人突然就放松下來,趕緊跑到了他身后。 “哪里來的滾哪里去!別他媽多管閑事!”一個小平頭摘掉蛤蟆鏡,“知道我誰不?我爸市法院——” “我的媽呀——” 一聲慘叫,小平頭話還沒說完,已經(jīng)被陸中軍抬腳一腳踹的飛了出去,慢慢爬坐起來捂住肚子,瞪著陸中軍,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兄弟們,給我往死里捅!捅死了我保著!”小平頭惡狠狠說道。 幾個小流氓立刻摸出折疊刀甩開,朝陸中軍圍了過來。 “你小心!” 安娜膽戰(zhàn)心驚,扭頭想向路人求助,偏偏附近沒有人,不遠處有幾個人正騎車過來,見狀也立刻停下不肯靠近。 “你給我離遠點!” 陸中軍目中寒光微動,朝安娜說了一聲。 安娜心知自己留下也幫不了忙,說不定還礙手礙腳,抖著兩條腿扭頭就往有人的地方跑去,一邊跑一邊大喊救命。 一個小流氓舉刀朝陸中軍刺過來。陸中軍飛起一腳踢中他手腕,手里刀飛了出去。邊上另個繼續(xù)朝他刺來,幾乎就在同時,被他反手擒住胳膊一扭,伴隨著“咔嚓”骨節(jié)脫落的清脆聲響,小流氓慘叫,整只胳膊被卸了下來,五指無力松開,手里的刀也隨之掉落。 “□□的跟我比狠?” 陸中軍膝蓋壓著小流氓后頸,如法炮制卸了他另條胳膊。 “老子宰人的時候,你他媽的還不知道在哪里玩兒蛋!” 小流氓癱倒在地,兩條胳膊用奇怪的角度扭曲著,慘叫聲已經(jīng)變成鬼叫。 邊上剩下的兩個小流氓沒料到他這么狠,臉上露出恐懼,見他站了起來,立刻后退幾步,突然掉頭跑了,剩下剛開始那個小平頭還坐地上,見陸中軍朝自己走來,慌慌張張伸手到衣服里,最后竟然摸出來一把槍。 “你別過來!”小平頭舉起槍對著陸中軍,聲音有點發(fā)抖,“我可告訴你,我真敢打死你!我爸——” 他話還沒說完,陸中軍已經(jīng)走到他跟前,抬腳踢飛他手里的槍,過去揀了回來,熟練地卸下彈夾,退掉里面的六發(fā)子彈,再把空彈夾上了回去。 “你爸很牛是吧?這玩意兒也是他的是吧?” 陸中軍走到小平頭邊上,蹲下去反手用槍柄狠狠搗了下他腦袋,槍柄上立刻沾上暗紅色的血跡。 小平頭抱頭慘叫。 “老子就愛揍你這號人!皮實!我叫你再在大街上隨便動人!” 陸中軍目露兇光,又狠狠砸了下他腦袋。 “陸中軍!你要打死他了!” 安娜見情況不對,慌忙跑了回來,一把奪過他手里的槍。 小平頭一臉的血污,嚎啕大哭。 陸中軍這才從地上站了起來,沖著終于慢慢圍了過來的路人說道:“還看什么看?去報案!就說有人當(dāng)街攜帶重武器搞流氓活動!” 一個中年男人哎了聲。 “邊上就有治安點!我這就去報案!”說著趕緊騎上車飛也似地蹬了出去,沒一會兒,就有兩個警察騎著自行車趕了過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警察分開人走了過來。 陸中軍摸出證件出示了下。兩個警察露出原來是同行的親切表情。 陸中軍把槍和退下的六發(fā)子彈遞過去,兩個警察神色立刻變得凝重起來。聽陸中軍把情況說了,豎眉上去踢了踢還在地上倒著的小平頭:“死了沒?沒死起來跟我們走一趟!膽子不小啊,竟敢?guī)е一锔懔髅?!哪里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