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天天擱在心窩里寵的人,到頭來還是忘不掉那個男的,這不是存心慪死他么? 思及此,恰好走進房間,他反手把門闔上,然后一把抱住了衛(wèi)茉,悶聲道:“茉茉,等你的病好了,我們也生個孩子吧?!?/br> 懷中嬌軀明顯一僵。 “侯爺怎么突然想起這個了?是祖母她……” “跟祖母沒關(guān)系?!北≌堪阉纳碜愚D(zhuǎn)過來,凝視著鳳眸一字一句地說,“我只是想要個性格像你的孩兒?!?/br> 性格像她?她這又冷又硬的臭脾氣有什么好像的? 衛(wèi)茉忍下心中的怪異感,淡淡問道:“侯爺?shù)囊馑际?,我的相貌并無可取之處?” 薄湛一愣,隨后笑著把她摁進了自己肩窩,道:“怎么會?夫人自是傾國傾城,只不過我并非膚淺之人,只要夫人的心不變,面貌變成什么樣子我都愛?!?/br> “侯爺這是把霍大人那一套學來了么?”衛(wèi)茉冷淡地睨著他。 “這是實話,學不來的?!?/br> 薄湛義正言辭地說著,表情極為正經(jīng),就差沒對天發(fā)誓了,衛(wèi)茉懶得理他,擰身進了臥房,任留光伺候更衣,然后懶懶地倚在芙蓉榻上,似乎有些犯困。薄湛跟著走進去,折身坐在榻旁,一下又一下地揉著她溫暖的手心。 “困了就瞇會兒,吃晚飯的時候我再叫你。” “嗯……”衛(wèi)茉淺淺應(yīng)著,倏爾想到了什么,又睜開眼說道,“我今日又收到了駱子喻的約帖,說是天氣暖和了,邀我去游舫……” “不準去!” 薄湛瞬間黑臉,反應(yīng)比上次還激動,衛(wèi)茉驚訝之余輕聲回了句:“我沒說要去,只是想讓你幫我看看這么回絕合不合適?!?/br> 說完,她從案臺上拿來一張花帖遞到薄湛面前,薄湛看也沒看,直接扔到了一邊。 “你是侯爺夫人,這種四品官員之妻的約帖有什么值得費神的,不必回了,我看她敢有半點兒意見?!?/br> 衛(wèi)茉靜靜地凝視著他,過了一會兒才道:“侯爺如此反感我與她接觸,是不是在朝堂上與秦大人有過什么不愉快?” 薄湛不屑地冷哼:“他有那個膽子么?” “那是為什么?”衛(wèi)茉追問道。 “沒有為什么?!?/br> 看著薄湛冷硬的表情,衛(wèi)茉忽然想起前些天王姝在秦府說的話,難道是因為他們與秦宣決裂了所以薄湛也對他敬而遠之?可究竟為什么會決裂?僅僅是因為秦宣娶了駱子喻? 不對,這其中一定另有玄機。 衛(wèi)茉思忖了片刻,突然靈光一閃,某個推論在她腦海形成。 王姝曾說過,在他們籌謀對策的時候秦宣并沒有參與,可見他是想置身事外的,既然如此,他去牢房做什么?此舉不是又把自己卷入漩渦里了么?這于理不合,除非……除非他身負某種任務(wù),不得不去! 衛(wèi)茉不敢再想下去了,直覺令她膽戰(zhàn)心驚。 “茉茉,茉茉?你怎么了?” 薄湛的聲音喚醒了她,她這才發(fā)覺自己滿頭細汗,仿佛剛從夢魘中醒來一樣,看著那張滿是擔憂的俊臉,她低聲安撫道:“我沒事?!?/br> “不要瞎想了,我陪你睡一會兒吧?!?/br> 薄湛脫鞋上榻,長臂一攬把衛(wèi)茉撈進了懷里,本就狹窄的芙蓉榻變得更擠了,衛(wèi)茉沒辦法,只好順著他的力道趴在他胸前,大半個身子都貼了上去,胸前雪白若隱若現(xiàn),十分誘人,難得薄湛循規(guī)蹈矩沒有偷窺,衛(wèi)茉這才沒抵抗,只是當她閉上了眼睛,耳邊又悠悠傳來一句話。 “再過兩天皇上要去行宮避暑,我奉旨隨行,你與我一塊去吧?!?/br> 衛(wèi)茉略微撐起身子疑道:“怎么才春末就要去?” “你長年不在京中不知,皇上每年都是如此,皆因蔣貴妃受不得一丁點熱……” 薄湛陡然頓住,驚覺失言,立刻看向衛(wèi)茉,她眸中果然泛起了異色,如炬如電,似要穿透他的內(nèi)心,他知道此時改口已經(jīng)來不及了,索性壓下臉龐攫住她的唇,輾轉(zhuǎn)吮吸,極盡纏綿,衛(wèi)茉掙扎了幾下,奈何紋絲不動,漸漸被他弄得渾身綿軟,不住地低喘,那點兒疑慮也被拋到了九霄云外,薄湛見此一笑,繼續(xù)加深了這個吻。 去行宮待一陣子也好,等生米煮成熟飯了,看秦宣還怎么跟他搶! 事實證明,現(xiàn)實往往與愿望背道而馳,當薄湛和衛(wèi)茉啟程去行宮時,在眾臣云集的隊伍中,秦宣意外地出現(xiàn)了。 按理說,他身為四品外臣是不會被列入隨行名單的,或許是靠著駱謙這個丞相岳父才成功躋身其中,不管怎么說,這幾個月的日子里恐怕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了。 薄湛從出發(fā)起就板著一張臉,連霍驍過來也沒說幾句話,倒是衛(wèi)茉掀開帷幕跟霍驍聊了一會兒。 “霍大人,姝jiejie來了嗎?” 霍驍放慢馬速,隔著一人寬的距離揚聲答道:“她倒是想來,結(jié)果被岳母大人訓斥了一通,只得乖乖留在家中安胎。” 王夫人的作風衛(wèi)茉再清楚不過,恐怕這世上也僅此一人能制住王姝,衛(wèi)茉想象著她滿懷怨念的樣子,頓時有些想笑。 “怪不得霍大人一身輕松,原來是有人替你解決了大.麻煩。” “豈止是大.麻煩!”霍驍表情極為夸張,將懼內(nèi)演繹得淋漓盡致,“姝兒平時橫行府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是不敢反抗的,結(jié)果老太太一來,當即給了我特赦令,我立馬就跑了,姝兒開始還不服,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被治得一點脾氣都沒有了,哈哈。” 衛(wèi)茉挑著鳳眸說:“等我回去定把這些話原樣學給jiejie聽?!?/br> “學吧沒關(guān)系,反正回去也是要挨一刀的?!?/br> 聞言,衛(wèi)茉終于忍不住笑了。 好像霍驍與王姝這一路走來相處習慣都沒變過,可她從未像此刻這般充滿了羨慕,因為不管是完整的家庭還是愛情都已變得遙不可及,她不敢去想,肩上背負的東西實在太沉了。 車旁駕馬的人不知什么時候換成了薄湛,看衛(wèi)茉久久不語,于是伸手撫了撫她的烏發(fā),道:“皺著一張臉在想什么?” 衛(wèi)茉抬眸瞅著他:“侯爺?shù)哪樕杀任也疃嗔??!?/br> 薄湛半天沒吭聲,隨后轉(zhuǎn)移了話題:“想不想騎馬?” 馬車里確實太悶,難得風和日麗,太陽又不是很刺眼,到外頭呼吸下新鮮空氣也好,于是衛(wèi)茉欣然點頭,束起衣裙坐到簾子前,等薄湛過來接她。 薄湛夾了夾馬腹,緊趕兩步到車前,正要伸出手把衛(wèi)茉抱上馬,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尖叫。 “啊——救命!快停下!” 他攬目四望,發(fā)現(xiàn)一名少女正騎著馬飛速奔竄,身后還有幾名帶刀侍衛(wèi)追著,那馬兒似發(fā)了狂,橫沖直撞,她死死地抱住馬頸放聲尖叫,馬兒越發(fā)狂躁,噴著粗氣就往這邊沖來,根本停攔不住。 薄湛瞬間變了臉色。 “茉茉,快把手給我!” 衛(wèi)茉回頭看了眼,并沒有伸出手,而是挽起衣裙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隨后一聲砰然巨響,失控的馬兒撞了上來,她也同時跳落馬車,薄湛立即露出了驚恐的神色,看在衛(wèi)茉眼里竟然覺得似曾相識。 究竟是在什么時候見過…… ☆、嬌蠻公主 她肯定是弄錯了,怎么會覺得自己在那片孤絕的山崖上見過薄湛? 臨死時的記憶又跳了出來,與眼前的景象重疊,衛(wèi)茉有些混亂,半天不言不語,直到被薄湛用力扳過身體,對上他駭怒的面容。 “胡鬧!誰讓你跳車的?萬一我沒接住你怎么辦!” 衛(wèi)茉暫時放下了腦子里那些亂糟糟的畫面,淡然凝視著他說:“我若不跳,你肯定要承受大半的沖擊力?!?/br> 原來是怕他受傷。 薄湛意識到這點,臉上驟然現(xiàn)出欣喜,但轉(zhuǎn)瞬又沉了下去,嚴厲地訓斥道:“我是練武之人,這種程度的撞擊還要不了命,下次不許再自作主張,你可知自從……” 他倏地收聲,勉強咽回了后半句話。 你可知自從我親眼目睹你在面前死去,就再也無法接受你做出任何冒險的舉動…… 衛(wèi)茉自是不知薄湛心里百轉(zhuǎn)千回,但看表情也知道他嚇得不輕,權(quán)衡之下,她決定先服個軟,畢竟他這般失態(tài)也是因為她。 “我知錯了,侯爺?!?/br> 薄湛深吸一口氣,心緒漸漸平復下來,彎腰下去輕輕握住她的腳踝問道:“剛才是不是碰到這了?” “嗯?!毙l(wèi)茉點頭,盡管疼得厲害,卻不讓薄湛繼續(xù)檢查了,“等到了打尖的地方再看吧,不要緊的?!?/br> 薄湛皺眉道:“那身上可還有其他傷處?” “沒有,你去看看馬車吧,我沒事?!?/br> 衛(wèi)茉推著薄湛,他只好暫時放下她的傷勢望向馬車那邊,只見車壁破開了一個大洞,雙轅和車輪四分五裂,散落一地,還有摩擦過的痕跡,想必是拖行了數(shù)十米才停下來,而塵埃飛揚的官道那頭,一大團黑影逐漸顯出了輪廓,向他們二人奔來。 “坐著別動?!?/br> 薄湛叮囑了衛(wèi)茉一句,翻身下馬踱步至前方,微微瞇起黑眸注視著來人,片刻間,一小波身穿盔甲的禁衛(wèi)軍出現(xiàn)在眼前,領(lǐng)頭之人正是煜王。 “三堂弟,你們沒事吧?” 云煜急匆匆趕過來,粗略地打量了一眼,發(fā)現(xiàn)薄湛和衛(wèi)茉衣容齊整,神色淡定,并不像是受了傷,當下心神略安,沒想到薄湛一開口,氣氛頓時冷凝。 “回王爺,臣無事,但是臣妻受了傷,不知那縱馬逞兇的人還活著沒,臣想見一見她?!?/br> 這話問得極其尖銳,煜王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滿臉尷尬,身后卻陡然傳出一聲嬌叱。 “放肆!你膽敢對本公主不敬!” 這自稱……難道是十一公主云錦? 一身紅衣勁裝的女子從禁衛(wèi)軍中步出,容貌俏麗,體態(tài)窈窕,只是渾身上下沾了不少灰塵,顯得有些狼狽,但氣勢絲毫不減,正瞠著一雙圓眸怒視著薄湛。 此刻衛(wèi)茉已經(jīng)可以肯定她就是齊王的親meimei云錦了,雖然只見過一面,但那嬌蠻跋扈的作風整個皇宮也找不出第二個,今天這事恐怕有的鬧了。只是她不明白,薄湛應(yīng)該在看到煜王時就知道撞他們的是誰了,為何還要那樣說話?這不是讓所有人都收不了場么? 她垂下疑惑的雙眸,前方又響起了薄湛的聲音。 “公主毀臣馬車在先,傷臣妻子在后,難不成還指望臣拱手相迎?” 云錦大怒,揮起纏金馬鞭就要上前教訓薄湛,被那雙寒意彌漫的黑眸一掃立刻剎住了步伐,不敢再靠近,又氣又驚。 “小十一,還不快向靖國侯道歉?” 云煜的面容嚴肅起來,威儀畢現(xiàn),云錦卻杵在那兒動都不動,還一臉挑釁地說:“我憑什么道歉?上馬前我也不知那馬會發(fā)癲,你們要教訓便去教訓那匹死馬好了!來人,把馬尸抬過來,再賜靖國侯一把彎刀,割rou還是啖血,靖國侯自己看著辦吧!” 禁衛(wèi)軍都紋絲不動,無一聽她命令,可她身邊的侍從卻立刻抽身離去,在眾目睽睽之下抬來了馬尸,并放置在官道中央,那皮開rou綻鮮血四溢的模樣實在惡心,衛(wèi)茉別開臉,對云錦的厭惡又多了幾分。 “小十一,你簡直太不受教了!”云煜沉著臉批評了云錦,又轉(zhuǎn)過頭對薄湛說,“三堂弟,她年幼不懂事,你莫與她計較,本王在此替她向你致歉,至于弟妹的傷,一會兒本王便安排御醫(yī)來治療。” 云煜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誠懇地道歉,又提出要為衛(wèi)茉治傷,可謂面子里子都顧到了,不愧譽有賢王之名,就算薄湛再生氣,顧及他的身份也不該再追究了,不然恐有犯上之嫌。在場所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都在等著薄湛松口,沒想到他面色一改,沉沉地笑了。 “既然王爺都開口了,這件事便就此揭過吧,但不必麻煩御醫(yī)了,臣妻只是小傷,自行料理便可?!?/br> 說完,他朝云煜拱了拱手,然后轉(zhuǎn)身向衛(wèi)茉走去,正當所有人都以為此事已經(jīng)了結(jié)的時候云錦得意地笑了,仿佛在笑薄湛再生氣最后還不是要屈從于皇權(quán),云煜皺眉看著這一幕,甩了個眼色給禁衛(wèi)軍,示意他們將云錦帶走,沒想到薄湛忽然回了頭。 “哦,剛才公主不是說要將此馬交予臣處置?臣差點忘了,這便處置了吧?!?/br> 他斂去笑容,抬手就是一掌,凌厲的內(nèi)勁沒入馬身,瞬間將其炸得四分五裂,腥臭的血液和rou塊濺了云錦滿身,她呆愣一秒之后猛地尖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