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內(nèi)個……”他撓了撓頭,有些尷尬。 文浩的臉色很微妙,絕對算不上好。 傻子都知道,這些人背著自己肯定說過什么,而且并不是好話。 “他們……”文浩遲疑開口。 “瞎胡鬧,就是這樣,嘴上不把門,我把他們揍走了?!?/br> “……” “行了,你做魚吧,我要吃煎魚,我下去打飯去?!?/br> 讓龔程親自去打飯是很難得的事,龔程是心虛,低頭就走了。 文浩思來想去,估計這些人應(yīng)該是在說自己窮,抱大腿什么的,一開始就做好了思想準(zhǔn)備,雖然真正面對的時候也有些難過,但還遠遠擊不倒他。 干脆就回了廚房做魚。 電炒鍋,電飯鍋,鍋碗瓢盆一應(yīng)俱全,龔程只要愿意去做,永遠做到最好。 吃過晚飯,龔程回家報道了一圈,又回了樓上。 文浩正興奮的看電視,門被打開的時候還有些詫異:“你不打球?” “不打!”龔程把鑰匙丟在茶幾上,一屁股坐在了文浩身邊,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往一旁挪了挪,才用腳踢了踢茶幾,“上面有三把鑰匙,你拿一把走?!?/br> 文浩點頭,拿過鑰匙串,單把的鑰匙不太好取,他就低著頭,認認真真的,一邊抿嘴笑著,一邊取鑰匙。 龔程的視線從電視上移開,落在了文浩的側(cè)臉上。鼻梁不是很挺,所以側(cè)臉的輪廓并不是很深,但是濃長的睫毛很漂亮,下嘴唇厚厚的,rou呼呼的,讓人想要咬一口。 “好了!”文浩取下了鑰匙,拿給龔程看,臉上揚起的笑容就像是得到了最寶貴的禮物,眼睛都瞇成了縫。 龔程的眼睛也瞇了起來,細細的打量眼前的大男孩。不怎么帥,但是……也絕不難看,甚至……還有點讓人移不開眼睛。 龔程有門禁,玩到九點就回去了,文浩把屋里又收拾了一遍,揣著一顆感激的心上床。 這種,軟軟的,身體都陷下去的感覺,好像只有mama和爸爸還在的時候才感受過。 一夜好夢,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文浩繞開舅舅可能走的路,從小門出了電廠,往泳隊去了。 接下來,每天文浩繼續(xù)來往電廠和泳隊,只是回了電廠再不往下走,而是去了正式工的住宿樓。 龔程并不經(jīng)常過來,他是個典型的頑主,在屋里坐不住,只是不再叫那么多人到屋里來玩,偶爾來的人都是領(lǐng)導(dǎo)家的孩子,也和龔程的關(guān)系更好。 龔程會往冰箱里填東西,但是不一定記得給文浩打飯,所以文浩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就自己做著吃,他手里還剩了一點錢,就去買了米面,至少保證餓不死自己。 短短幾天,文浩從只會做魚變成了會做很多的菜品。 龔程晚上又打了些飯菜上來,沒提前打招呼,文浩也不知道,就自己做了番茄炒蛋和紅燒牛rou。 兩人把飯菜擺在茶幾上,開著電視,面前還各擺了一瓶可樂,時不時的說上幾句話,氣氛很美好。 吃完了,收了碗,文浩說:“我后天要去集訓(xùn),要半個月,這段時間你別上來了?!?/br> “去哪兒?”龔程不太樂意了。 “寧市?!?/br> “寧市?”龔程重復(fù)著,若有所思。 文浩走了,跟隊去集訓(xùn),訓(xùn)練任務(wù)加重,也沒心思想別的,一晃眼過了一周,暴熱的天氣過去,下雨了。 集訓(xùn)的場地也是個露天的泳池,太陽沒了,雨水落在身上,確實很冷。沈教練沒讓隊員起來,文浩他們就泡在水池里,抱著膀子打顫,嘴皮子都是烏的,就像一只只泡在水里取暖的鵪鶉,可憐極了。 不是沈教練狠心,把該說的說了,手臂一揮,隊員們游起來,也就不冷了。 龔程就是這個時候過來的,身邊還跟著施洋,大門也沒鎖,他們進去就看見了這么個情況。 施洋縮著脖子咂舌:“神經(jīng)病啊,好好的書不讀,搞什么運動。” 龔程瞇眼看著文浩冷得打顫的模樣,拉著施洋轉(zhuǎn)身就走。 施洋哇哇的叫:“干嘛干嘛啊!是你說出來玩的,來玩就跑這地方看人游泳?看就看唄!你又走什么??!” “閉嘴!跟我走就是了!” 一個上午,文浩練得手腳發(fā)軟,很久沒有這么累過了,沈教練完全是在壓榨著他們的潛能。 起水的那一瞬間,文浩差點跪在了地上。 但是很快,文浩又發(fā)現(xiàn)自己好冷。雨水落在肌膚上,就像是一個個的冰碴子,透心的涼。 跟著大家,抱著膀子,一路去了更衣室,飛速換了衣服,可是一出門,短袖短褲露出的肌膚被冷風(fēng)一吹,冷得頭發(fā)都立起來了。 見鬼的天氣,說變就變。 沒有帶長袖怎么辦? “喂!瞎啊你!” 身后傳來聲音,文浩轉(zhuǎn)頭一看,霎時間睜大了眼睛。 龔程就站在身后,一臉的不耐煩,抬手就把一個東西丟在了他的臉上。文浩被那東西裹住,手忙腳亂的取下來一看,才知道是個白色的大浴巾,很大的那種,毛長長的,軟軟的,能把他從頭到腳裹在里面。 “這個……”文浩留意到施洋翻的一個白眼。 龔程卻低頭撥著巧克力的皮,直接塞進了他的嘴里:“這么冷的天,你們也夠瘋的了?!?/br> 文浩被巧克力糊了滿嘴,手里抓著毛茸茸的大浴巾,再看眼前比自己矮了小半個頭的男孩,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的眼眶就紅了,忍啊忍,好難才沒讓眼淚流下來。 文浩被感動的一塌糊涂。 施洋的眼睛都要瞪禿嚕了。 龔程卻不覺得怎么樣,他要是想做什么,總是可以做到最好,什么該給對方,就像是一種天賦,信手拈來。也就是因為這樣,他霸道歸霸道,但是身邊跟的小弟們卻都很服他。 龔程習(xí)慣自然,大大方方。 施洋卻不這么覺得。他在京城就是龔程的發(fā)小,他爸是龔程爸爸的得力下屬,龔叔叔調(diào)來電廠當(dāng)廠長他爸就跟著過來了,他就繼續(xù)跟著龔程跑。龔程暴躁歸暴躁,卻深擅權(quán)術(shù),一個大棒一個甜棗素來做得很順手,他也冷眼旁觀看著龔程怎么一步步收服了電廠的孩子,成了孩子王??墒沁@些習(xí)慣了的手段在文浩身上就有些不對勁了。給文浩找房子,讓一群小伙伴下池塘抓魚,下雨天的專門跑到寧市來,還送浴巾喂巧克力……臥槽!親手喂巧克力?大棒沒看見,就特么一顆顆的糖往這個黑小子面前送,待遇都快比他好了! 施洋不高興。如果說一開始他討厭文浩是因為葉欣雨,那么現(xiàn)在他討厭文浩就是因為龔程。 素來對誰都公平一視同仁的人,一旦對誰特殊了起來,總是會讓人嫉妒的。 文浩把大浴巾抱在懷里,想說這么貴的東西自己不能要,可是那種軟軟的暖暖的感覺就像是一雙大手托起了他的心,被人珍貴的呵護著的感覺,這一瞬間,他甚至產(chǎn)生了對方想要自己的命也無怨無悔的念頭。 好在mama的教導(dǎo)還在耳邊,他強忍著不舍將大浴巾遞了出去:“這個……謝謝了,我現(xiàn)在不冷了,回了宿舍就好。” 龔程看著文浩被凍得失了血色的嘴唇,不高興的沉著臉:“明知道這是送給你的,太客氣就是虛偽,反正我龔程送出的東西沒有收回的理由,你不愿意要就往地上丟就是了。” 文浩當(dāng)然舍不得,只是平白接受了對方的禮物讓他心里不安:“那我收下了,先謝謝你,我現(xiàn)在沒有錢,等我比賽拿了獎金,請你吃飯,好嗎?” 龔程臉色稍雯:“隨便你。” 這就是答應(yīng)了,文浩笑著把臉埋進了大浴巾里,毛茸茸的感覺,他實在是喜歡。 沈教練見過龔程,但還是沒同意讓文浩跟著龔程他們出去吃飯,這次出來集訓(xùn)孩子們的安全他全權(quán)負責(zé),這種脫離他管轄的情況他是不會點頭的。 文浩很無奈的對龔程解釋,龔程的臉又冷了下來,轉(zhuǎn)身就走。 慢了一步的施洋看見了文浩急得都紅了的眼睛,突然就想起了哥兒幾個的玩笑,一股惡意涌出,用拇指在脖子上劃過,做了個“割喉”的手勢。 文浩果然被這個動作給鎮(zhèn)住了,一下午的胡思亂想,第二天才稍微好轉(zhuǎn)一點。 轉(zhuǎn)眼,集訓(xùn)結(jié)束,沈教練帶著隊員們在寧市玩了一圈。逛街的時候文浩看上一個錢包,但是一看那價錢就敗退了,琢磨來琢磨去也不知道回去送龔程什么禮物比較好,想想不如親手做頓好吃的,食物也不需要這么遠帶回去,這才作罷。 當(dāng)天下午四點,上了大巴車,文浩坐在靠窗戶的位置,懷里抱著一個雙肩背的爛書包,里面裝的是疊得整整齊齊的白色大浴巾。 大巴車開過的路途正好要路過電廠,文浩跟大家告別,提前下了車。 回到電廠快七點了,按理來說應(yīng)該先去見舅舅,可是文浩怎么都控制不了自己想要看見龔程的心,一咬牙,就去了住宿區(qū)。 身后不遠處,才從黃天俊宿舍出來的劉敏看著文浩的去向,瞇了眼睛。 才跨上第一個樓梯,文浩就翻出了大門的鑰匙,一口氣走上七樓,扭開門一看……屋里亂得簡直驚天地泣鬼神,而且一個人都沒有。 也對…… 文浩苦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先不說龔程根本不知道自己今天回來,就算對方知道也不會在屋里等自己啊。 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把書包隨手一放,開始收拾房間。自己不在的這半個月,這屋子也不知道來了多少撥人,總之垃圾丟的到處都是,不收拾根本沒辦法住人。 文浩任勞任怨的收拾了房間,抬頭一看天都黑了,一想起自己還得回去舅舅那里,就趕緊洗了手,下樓回家。 下到第五樓,迎面就撞上了龔程。 龔程眼底帶著笑,仰頭看著他,說:“我見燈亮了,就知道你回來,急忙往上趕,吃飯了嗎?” 不知道為什么,這種溫柔體貼的話從龔程嘴里說出來,文浩的臉?biāo)查g就熱了,心跳的厲害,老老實實地搖頭。 “我晚飯也沒吃多少,做點飯咱們吃吧?!?/br> “嗯?!?/br> 龔程沒問文浩背著包要去干什么,文浩也沒有說自己打算回去見舅舅,有時候,遇見了一件事,就是那么的重要,可以忽略一切。 龔程他們來這里吃的都是現(xiàn)成的東西,冰箱里的生菜幾乎沒動過,文浩走之前不能長時間放的東西都處理了,剩下都是在冷凍室里凍得硬邦邦的rou。 翻看了冰箱一圈,一時間也不知道做什么,干脆先把米飯做進鍋里,又找到了兩個雞蛋,蛋炒飯的想法就出現(xiàn)在了腦子里。 材料都是齊全的,不過加點小香蔥就更加美味,等飯好的功夫文浩說了一下,龔程就下了樓,再回來的時候也不知道從哪里扯了兩根蔥,根上還有新鮮的泥土。 “夠嗎?” “嗯?!?/br> 文浩把小蔥拿進了廚房,龔程跟著走了進來,靠在墻上沉默的看。才脫離兒童不久的少年雖然五官還沒有完全長開,但是那種掌控全場的氣場已經(jīng)隱隱的出現(xiàn),文浩切幾根蔥切得就像是一次大賽,緊張的手都在抖。 “那個……” “嗯?” “算了?!蔽暮埔Я艘麓剑]了嘴。 飯好了,雞蛋熱油下鍋,炒開花后再放米飯,最后起鍋的時候灑上蔥花,美味的蛋炒飯就出鍋了。 可惜理想太豐滿,現(xiàn)實太骨感,新鮮米飯炒的蛋炒飯實在不能違心的說句好吃,即便從不挑嘴的文浩也吃得如同嚼蠟,更何況龔家的小少爺了。 “太黏了,不好吃,你要是吃不下,我……” “沒關(guān)系,還行吧?!饼彸贪训俺达埲M嘴里一大口,面無表情的吃下去。 文浩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回來前想象中的那一桌子美味大餐,還沒有開始,就慘遭滑鐵盧。 最后文浩還是把飯吃完了,見龔程吃了一半就放下,便問了一聲,拿過來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