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劉敏冷哼一聲:“你和他睡覺,他照顧我們不應(yīng)該???” 當初,文浩當眾對龔程表白,就被劉敏聽見了,他當時被狠狠的扇了一耳光,右耳失聰了大半個小時。后來劉敏深以為恥,舅舅也覺得丟臉,把他送去住校后就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五年前,他們來北京,當初文浩才和龔程復合,進進出出的龔程都會開車接送他,劉敏那時候就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了。只是那時候龔程比現(xiàn)在還狂,劉敏沒敢接近,只是喜歡拿這事擠兌他。 文浩那個時候年紀不大,臉皮子薄,劉敏擠兌的那些話對他的殺傷力還很強,一旦有什么爭執(zhí),劉敏就拿這事戳他,他就步步潰敗,被劉敏損的無地自容。 如今。 文浩笑了:“睡覺而已,兩個男人,你還指望他養(yǎng)你們不成?就他家那背景,是不知道他和男人在一起,要是知道了,你覺得你在電廠那活還能干下去?通常,為了威脅一個人,親戚可是最好下手的。更何況我還只有你們這一家的親戚。” 劉敏臉上的笑收了:“他,他家,不,不知道???” 文浩“呵”了她一臉。要是知道了,他現(xiàn)在還能在泳隊待著,估計早回老家了吧。 劉敏回過神,覺得自己氣勢弱了,眼睛又瞪圓了起來:“他家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你也別怕他家,這種家庭亂來的多了,你就算是在外面給他當個情兒,也吃不完用不完的,知道不?” 文浩真想說他們都分手兩年了,您要占便宜怕是占不到了。不過說出來估計也沒什么用,龔程既然已經(jīng)插手了這件事,劉敏就不會相信他們已經(jīng)分手……說起來,龔程出面,不會是為了報恩什么吧? 話不投機半句多,文浩在病房里,勉強呆了十分鐘,實在呆不住了,起身離開。 舅舅跟在后面沉默的走了出來,文浩轉(zhuǎn)身看人:“不用送了,我自己下去。” “有點事和你說?!?/br> 文浩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估計是要借錢吧。 他們下了樓,站在花壇邊上,舅舅點燃一支煙,深深吐了一口氣,煙霧繚繞間,文浩才發(fā)現(xiàn)舅舅老了很多。 “舅,注意身體?!蔽暮普嫘牡恼f了一句。 舅舅點了點頭,臉上愁容不散:“這次,是沒辦法才過來的,你舅媽她……她得了癌癥……” 文浩十三歲的時候,舅舅和劉敏談戀愛,不是多好的記憶,總之在他十四歲去住校后,劉敏就嫁給了他舅舅。 到如今,正好十年,他們一直沒有孩子。 五年前,他們到北京來治病,花了不少的錢,懷著孕回去的,結(jié)果孩子三個月的時候就流掉了,之后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再懷上。 一個多月前,他們用攢了五年的錢,在省里的一家婦幼嘗試做試管嬰兒,結(jié)果在劉敏的zigong查出了腫瘤。舅舅六神無主,只能再次來了北京,出了這種事,他唯一能想到商量的人,就只有自己的外甥了。 當然,以劉敏那罵人的精氣神,她是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毛病的。 文浩一直安靜的聽著,心里也想了很多。想說這就是報應(yīng),但是又覺得再大的報應(yīng)也不能拿走人的一條人命。然后又恍然大悟,自己這么多年也沒聽說有個弟弟meimei的,原來是真沒有孩子啊。 男人對這種事,總是比較粗心的。 文浩看見舅舅的臉,心里也不好受,陪著舅舅說了好一會兒話,直到臨近晚飯,這才離開。 劉敏住的婦幼醫(yī)院是一家大型綜合醫(yī)院的附屬醫(yī)院,特權(quán)之下,劉敏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被確診了zigong癌,如今必須要做手術(shù)割掉zigong,孩子就不用想了,能留下一條命就不錯了。 文浩回到宿舍,提前一個站下了車,拿著銀行卡去查了卡里的存款。 從進國家隊到現(xiàn)在,他給自己攢了六萬塊錢。 嘆了一口氣,都取了出來。 他恨劉敏,恨不得劉敏死了才好??墒碌窖矍?,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做不到見死不救。她是舅舅的發(fā)妻,無論好壞也一起過了十年。她不仁自己不能不義,就是為了舅舅,他也必須出手。 但是。 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 龔程那邊做這些事,肯定是有所求,人情是他欠的,他再拿六萬出來,如果這樣還不夠,他也不會讓龔程再拿錢。 錢是小事,人情是大事,龔程絕不會讓欠著他人情的自己,好過的。 說到底,他還是要先護好自己。 果然人都自私。 把錢放在背包里,走回去的路上,文浩第一次撥通了龔程的電話號碼。 “我回來了?!蔽暮撇惶娣能浟丝跉猓邮芰藢Ψ降膸椭褪沁@么一回事,哪怕不是自愿的,欠了就是欠了,語氣很難強硬起來。 “嗯,我看見了,我在宿舍,你什么時候回來?!?/br> “我才從醫(yī)院回來,我舅舅那里……謝謝你?!?/br> “呵呵?!饼彸痰统恋男α似饋?,“我和你,說什么客氣?!?/br> 文浩的腦袋里出現(xiàn)了龔程夾斷孫飛手的那一幕。 就像是身上爬著毛毛蟲,好惡心。 回到了宿舍,這次文浩去了三號樓,擊劍隊所在的公寓樓。 龔程的宿舍他自然是知道的,兩年過去估計也不會有什么變化。到了地方,果然在屋里看見了龔程。 文浩在門口晃了一下,龔程走了出來。 “你們也要出去?”文浩看見龔程的床邊放了兩個行李箱,占著地主的便宜,體育局的意思,是把所有的選手都送到廣東轉(zhuǎn)轉(zhuǎn),擊劍隊肯定會去。 “嗯,不用擔心,你舅那邊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實在有事給我打電話?!饼彸炭粗旖呛?,眼眸脈脈溫情的就好似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 文浩別扭的生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回避開了他的視線,點了下頭:“謝謝?!?/br> “晚上有事嗎?”龔程問。 文浩沉默的看他。 “晚上一起吃飯吧?!?/br> “今天不走?” “明天走,我也可以坐下午的飛機過去。” “……” 吃飯。 坐明天下午的飛機。 這期間要干什么? 不言而喻。 第36章 一套房子 文浩強忍著反胃感,搖頭:“晚上我要去葉教那里,下飛機就說好了,我這次比賽改了項,需要注意的地方很多?!?/br> 龔程顯然不太高興,最后還是強忍點了頭:“改了什么項目?” “400自?!?/br> “你會游好的?!饼彸烫秩ヅ奈暮?,文浩側(cè)身讓開,龔程的手僵在了原處。視線交匯間刀光劍影,大家都有些維持不住表面溫情的假象。 他們都很清楚,過去的,再回不來了,破掉的鏡子哪怕修補的再好,中間也有著一道裂痕,更何況是人心。 龔程若無其事的收回手,將手插進了褲包里,深深的看著文浩。 無所謂,現(xiàn)在備戰(zhàn)亞運會,大家的心思不在這上面,等著亞運會結(jié)束了,人早晚都得回來。 上次,因為自己的原因讓文浩錯過了奧運會,這一次,他不會在犯錯了。 文浩從龔程的宿舍樓出來,心還沉沉的提不起來。 要想擺脫目前的困境,看來還是要在亞運會上游出成績來,先不說為了榮耀而戰(zhàn)什么的,光是今年體育局給的獎金就很不錯,湊個十萬拿給舅舅,再加上舅舅手上的錢,看病的費用總是夠了。至于人情什么的,龔程非得討要,只能拿當年救人的事情來堵回去了。 說實在話,文浩是不愿意跟龔程談救人那件事的。他把他的感情和熱血都獻給了自己的愛人,然而對方卻并不在乎,這種癡心錯付的感覺簡直比中了一槍還致命。 作為一個男人,在一段感情付出了所有,卻被對方棄之如敝屣,他羞于啟齒! 回到宿舍,整理一番,文浩就去了葉書文的宿舍。 既然是借口,就要有頭有尾的完整。 葉書文顯然沒有想到文浩休假了也會過來,并沒有準備飯菜。他從網(wǎng)上購買了手搖式的咖啡豆研磨機,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很享受的磨著咖啡豆,屋里飄香四溢,都是咖啡的香味。 文浩沉默的坐在旁邊,不知道該怎么去形容眼前的男人,總之那種慢悠悠的享受生活的模樣很讓人佩服,從容自在的也格外的帥氣。 更何況,葉書文本身長得就是一個很帥氣的人。這種姿態(tài),微微低垂的側(cè)臉,簡直讓人移不開目光。 最后,葉書文用親手磨的咖啡沫為他煮了一壺咖啡,用很講究的白瓷咖啡杯裝著,里面放了一顆方糖,不過沒給他放奶糖,喝在嘴里有些苦,但是非常的提神。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親眼注視著它成形的原因,這杯咖啡是文浩喝的最好喝的一杯。 那之后文浩也自己買過一套,但是再難有這個味道了。 晚飯在食堂又看見了龔程,因為和葉書文在一起的原因,龔程并沒有過來。 文浩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磥硪院筮€要多和葉教練親近,雖然這也是他愿意的。 第二天,擊劍隊的十來名選手,帶著行李坐上了去機場的大巴車。 擊劍隊在國際上歷史悠久,底蘊深厚,可惜在中國的國家隊里,只算是非常小的一個項目,老百姓的關(guān)注度不夠,隊員沒有好成績,在中央五臺很少會看見擊劍的轉(zhuǎn)播。 但是平心而論,擊劍這個項目是非常紳士優(yōu)雅的,文浩曾經(jīng)去看過龔程訓練,十四米距離的騰移挪轉(zhuǎn),轉(zhuǎn)瞬即逝的戰(zhàn)機,一瞬間你來我往的攻防戰(zhàn),看著非常的扣人心弦。 擊劍隊里不乏從小就鍛煉的,然而卻被半路出家的龔程搶了風頭,不得不說,有些人是真的得天獨厚。 不再去想了,文浩這天下午又去了醫(yī)院一趟,劉敏依舊一副該死的模樣,舅舅背著人仍然蒼老的直不起腰。手術(shù)的時間已經(jīng)定下來了,劉敏一無所知,舅舅拿出三萬塊錢預(yù)交了手術(shù)費,文浩一直在旁邊陪著。 他沒有提錢的事情,如今也學聰明了,送上門的不值錢,等對方開口了不遲。 離開時,舅舅讓他這幾天不用過來了,等手術(shù)那天在過來吧。 文浩點頭,接下來的訓練任務(wù)重,他想要經(jīng)常過來也不可能。 三天之后,文浩去了醫(yī)院,劉敏臉色灰敗,一副頹然的模樣,顯然是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兔死狐悲的心情一點都生不出來,只是默默的看著劉敏被推進手術(shù)室,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不想讓劉敏再走出來。 然而想這些是沒用的,劉敏的癌癥不過到中期,并不難治,手術(shù)后怕是還能活的長長久久。 之后手術(shù)果然成功了,劉敏從麻醉中醒來,哪怕割破了肚子,也睜大了眼睛瞪他。尤其劉敏還紋了眼線,劣質(zhì)的手法,黑色的線條框在眼睛上,跟死魚的眼睛一樣,莫名的驚悚。 文浩移開目光,不再去看。 康復的日子,文浩就來的少了,反正劉敏青眼白眼的看不上他,他也懶得去找不自在。 倒是去的兩次,舅舅沒有提錢的事情,這讓他有些不安。 術(shù)后第三次去,劉敏已經(jīng)可以在地上虎虎生風的走,文浩避開人,主動提起了錢的事情。 舅舅拍著他的手,嘆了一口氣:“這些年,救命錢還是有的,用不上你的。我也尋思過把欠的錢還給你,但是現(xiàn)在看病的錢也就勉強夠,是一點多余的錢都拿不出來。你這些年不容易,我也沒幫上忙,再讓你拿錢出來,我心里也不舒坦,就這樣吧,你舅媽真要問起,你就說沒錢,自己好好存著,以后結(jié)婚……”舅舅說到這里頓了頓,臉色變幻,“總之有空,還是回家來看看,現(xiàn)在寧市大變樣,我們住的地方也寬裕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