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jié)
=================================================== 突然發(fā)現(xiàn)今年是‘閏年’啊! 四年才有一次的二月二十九日啊,值得高興一下?。?/br> ☆、第158章 更新 來自北方的風, 夾卷著連片的雨水橫掃長安,將連續(xù)多日的濕熱空氣一掃而空。 氣溫直線下降。京城的女眷們急急地褪下剛穿上不久的紗羅夏衣,將已存入衣箱的夾衣又翻了出來,重新?lián)Q上。 與最近忽冷忽熱、徒增麻煩的氣候不同,館陶長公主從公里帶出來的新消息恍若一道暖陽,驅(qū)散了長公主官邸彌漫多時的烏云濃霧。 在近四分之三擁有世襲爵位的貴族家族被卷入之后,大漢天子陛下終于松口了,決定放親親外甥一馬;或者,按官方的正式說法,因證據(jù)不足無罪釋放——主要責任,當然是那個自作主張的下人許季的! 至于次要責任,也就是通常所說的‘有失管教’‘御下不嚴’啦……咳咳,想不開的盡管去提!須知即使狠辣蠻橫如‘蒼鷹’郅都,雖然明知許季的真正主人是誰,但無論在朝堂上還是在文件里都從未提及那位貴女一絲一毫。 此時,府邸里所有人都松了口氣。長公主家總算恢復了表面的平靜——至少人們在經(jīng)過東跨院周邊時,再不用擔心被樓閣上突然出現(xiàn)的高空拋物砸碎腦袋了。 ‘看樣子,暫時是……不用搬出去了!’ 館陶翁主陳嬌站在朱樓臥室外的露臺上,撫著欄桿遙望東跨院的方向,自嘲地笑了…… 昊天上帝作證(⊙o⊙)! 她甚至已經(jīng)命唐仲去打掃收拾長門園了! 長門園雖然占地廣大,建筑華美,林木景致精妙,但畢竟只是個‘別院’??! “欒瑛,欒瑛!!” 想到自己竟然險些被個要才無才要貌無貌的外來蠢女人逼到逃離家門,嬌嬌翁主胸口怒火翻騰,握住雕欄的手情不自禁攥得緊緊。 米分紅色的指甲, 在不知不覺間掐進闌干表面的漆層,在祥瑞的紋飾上留下一道半月型的刻痕。 “阿兄,阿兄呀!” 可是想到二哥,如此疼愛自己的二哥,還有欒瑛肚子里未出世的侄子,阿嬌就是咬碎了銀牙,也只能放開手:“當……可謂‘投鼠忌器’也!” 拂袖, 轉(zhuǎn)身…… ‘不就是……母憑子貴嘛!’ 嬌嬌翁主緩緩走下樓梯, 纖細的腰肢挺得筆直,盈盈徐步仿佛踩在云端,衣袂與裙幅在風中翻出卷卷瑰麗華美的波浪——讓庭院里等著伺候的成群宮女和宦官看直了眼。 ‘好,就忍你這段時日……’ ‘……就不信了,你還能一直懷著、一直不生?’ ‘待阿兄的孩子平安落了地……哼!欒瑛,你就等著吧??!’ =========================================================== =========================================================== 心里不痛快,決定出門透氣, 館陶翁主陳嬌很自然地想起自己在東西兩市的產(chǎn)業(yè)…… 也不知道交給陸康的事辦得怎么樣了?這陣子盡忙著擔心二哥了,都沒顧上問問進展情況。 人派出去,陸康很快應召而至。少年依然是一身青衣,烏黑的頭發(fā)梳理得整整齊齊,頭頂挽成發(fā)髻,用與袍服主料相同的青色帕子包住,上插一根木簪。 離了還有段距離,陸康就規(guī)規(guī)矩矩躬身行禮,禮行到大半,抬頭間,人卻呆住了! 少年郎一雙眼睛愣愣地定定地專注在面前的少女身上,仿佛是用上了最強效的粘著劑,沾上就不能移動,也不想移動。 “子安?” 阿嬌喚著陸康的‘字’;意外地沒得到任何回應。 時間分分秒秒地過去, 陸家少年依然是一副迷迷瞪瞪的模樣,全沒清醒的跡象——直到侍女們開始掩著口輕輕嗤笑,直到站在館陶翁主后側(cè)的隨從們漸漸顯出猙獰的表情…… 阿嬌加大了聲量:“子……安?!” 陸康一個激靈,總算及時回歸了現(xiàn)實!抱拳一遍又一遍虛拜,連聲向貴女告罪。 陳嬌翁主有些好笑,問他今兒怎么了?往昔的幾次相見也沒見他這樣(⊙o⊙)??? 陸康但笑不語,視線在禮節(jié)允許的范圍內(nèi)偷偷地怯怯地又瞄了貴族少女兩眼……讓他怎么說?讓他怎么說?? 館陶長公主家的阿嬌翁主是美人,他一直知道;可是他從不知曉,僅短短些許時間不見,阿嬌翁主的容色竟如日出朝霞華茂春松,伴著光陰一日盛過一日。 果然如老人們常說的:女大,十八變! 不敢再多看,陸康很盡責地向阿嬌翁主報告:總體來說非常順利。 在與負責管理市集的官員‘溝通’并達成共識后,通過改變市集出入門戶的位置,成功使館陶翁主名下的商鋪從偏于一隅變成了面臨交通主干道。地理優(yōu)勢增加,客流量爆漲,商鋪的租金理所應當跟著水漲船高,可預測收益起碼翻了兩倍! 嬌嬌翁主自然高興。她所有產(chǎn)業(yè)里頭,數(shù)商鋪是最大頭;之前就占每年現(xiàn)金收入百分之七十以上,現(xiàn)在租金提升,將來占的比率肯定更高。至于種地…… 想到這段時間為幾畝薄田家里朝里發(fā)生的種種——二哥陳蟜的入獄,追根溯源不就是由一點子地引起的嗎?還是些打不上多少糧食的貧瘠土地——阿嬌翁主就覺得不值:種地……其實真的不賺什么錢!起碼比其他種類經(jīng)營要少很多,很多。 正懊惱著,耳邊聽到陸康的聲音:“翁主……” 館陶翁主:“嗯?” “翁主,市集官人索百金!” 陸康皺著眉頭,流露出羞惱的神情。關鍵是這是額外的! 之前該給的,早就給了。大概是看租金抬高太多,眼紅了,所以才找茬又伸手——陸康認為數(shù)額太大,不敢私自答應。 陸康感到有些難以啟齒。出現(xiàn)這種預計外情況,他這個直接參與者難免‘辦事不力’之嫌。 沒想到嬌嬌翁主倒是意料之外的爽快:“百五十金!” “呀?”陸康結(jié)舌。 館陶翁主笑睨著陸家少年,悠然解釋:“百五十金……百金歸官人,五十金贈子安。” “不敢,不敢!”陸康連忙婉拒。 “應當!” 嬌嬌翁主斬釘截鐵。 或許陸康從沒向她提及過整個運作過程中的細節(jié),但這不表示她不清楚其中的繁瑣和艱難程度。 如果說在大漢帝國的官僚體系中,金字塔頂?shù)母吖俸唾F族們或許還有些經(jīng)天緯地青史青史的抱負,至于那些沒什么升遷可能的中下層宿吏,則只關心個人和家族的利益,一旦貪婪起來,窮兇極惡的程度經(jīng)常能讓見多識廣的皇帝陛下都切齒扼腕。尤其管轄市集的官員不是一個,而是一群;而且這些官和吏的職權還多有疊加,再加上習俗陳規(guī)上各種不擺上臺面的規(guī)矩,要理順擺平絕非易事。以陸康的年齡,即使有館陶長公主家的勢力做后臺,能在核定的時間能完成到現(xiàn)在的地步,已經(jīng)是極其難得的用心和能干了! 見陸康仍有拒絕的想法,阿嬌翁主正色挑眉:“子安,可是嫌少?” 陸康知道至此再推辭反而顯得失禮了,只得連聲道謝。 身后又傳來了女子柔和悅耳的低笑, 館陶翁主阿嬌不用回頭,也知道那是跟她出來的侍女們——這些女孩子平時被困在深宅內(nèi),連小廝都見不找?guī)讉€,今天肯定是看陸康年少俊秀,才故意做耗。 果然, 來自年輕女子的嬉笑聲令少年漲紅了臉;再過一會兒,連手腳都不知往哪兒放了。 接下來豈止是女侍,連環(huán)繞在馬車周圍的武士們也加入了笑鬧的行列。 這下,陸康的臉快都趕上大紅綢了。 陸家少年羞窘的神情,讓阿嬌感到好笑,也讓嬌嬌翁主想起另一張臉,一張帶著類似羞澀笑容的臉——那就是惹出京城風波的亂源,許季! 多奇怪(⊙o⊙)??! 不一樣的年齡,不一樣的相貌,不一樣的家世背景——卻有著如此相似的笑容。 兄長入獄后,阿嬌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恨恨地回想這姓許的罪魁禍首——兩邊曾見過,甚至還有過簡短的交談,在阿嬌初接手自己產(chǎn)業(yè)之時——然后,每次都吃驚并費解地發(fā)現(xiàn),留在她記憶中的許季竟是個再規(guī)矩不過的人???? 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禮, 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跪坐, 規(guī)規(guī)矩矩地回話……如果一定要找出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就是平淡面龐上一直帶著的含蓄笑容,含蓄羞澀的笑容。 看上去如此本分的一個人,真的會膽大包天到指使兇手、謀財害命?!! “子安,” 鬼使神差般,阿嬌翁主向陸康開了口,問他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讓她和許季見一面? “翁主?” 陸康陸子安大吃一驚,馬上搖頭,想他一個平民白身,怎么可能有廷尉的門路——那可是國家級監(jiān)獄,以嚴格酷烈聞名于世,皇親國戚的面子都不給的。 館陶翁主陳嬌氣定神閑地糾正:“非也。許季……今在‘內(nèi)史獄’?!?/br> 內(nèi)史, 是掌管京城治安的責任官,轄下自然有關押罪犯的監(jiān)牢。 陸康這會兒徹底無語了,心道,果然隆慮侯之事水極深,否則怎么會兇案的直接責任人被關押在地方刑事監(jiān)獄,而繞了兩道彎子的非直接責任人卻進來國家大牢?! “內(nèi)史……獄……” 陸康陸子安想了想,緩緩應承下來,如果是內(nèi)史監(jiān)牢,他倒的確能給尋尋熟人找找門路,‘見面’應該不成問題。 阿嬌滿意地笑了。 陸康卻欲言又止:“翁主?” 館陶翁主:“子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