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橫豎我都是想和你多走一段路的
雨下得一陣一陣的,這會兒已經(jīng)停了。 屋檐上落下來的雨打在青石板的水凼里,滴答滴答的。 吃完飯,他們坐在葡萄架子下面喝茶。 臨夏破天荒的沒玩游戲,在廚房幫忙準(zhǔn)備瓜果。 這壺泡的正山小種,茶湯是深琥珀色,香氣高長帶松煙香。 寂和喝了一口,滋味醇厚,喉韻分明,不禁贊嘆道:“好茶!” 懂茶的年輕人不多了,蔣清正欣慰的捋了捋胡子。 “寂和啊,以后你要和蘇蘇常來,我這別的沒有,好茶管夠?!?/br> “好,我一定不和您氣。” 寂和抿了一口香茗,又問道: “早先在東南亞旅行的時候,見有人食用過金箔,這和普通的有什么不同嗎?” “食用金箔對錘金的要求較高,金箔輕薄,純度要達到99.99%?!?/br> “這種金箔的化學(xué)性質(zhì)穩(wěn)定,食用被腸胃折疊就排泄掉,不會發(fā)生化學(xué)反應(yīng),對人沒害的。” 蔣清正看著臨夏端了一碟哈密瓜過來,招呼他坐在自己身邊,又接著說: “本草綱目也曾經(jīng)記載,食金,鎮(zhèn)精神,堅骨髓,通利五臟邪氣。以金箔入丸散服,破冷氣,除風(fēng)??傊?,益處頗多?!?/br> “外公,你這說得邪邪乎乎,那不是還有人吞金而亡的嘛” 臨夏拿了個瓜一邊啃著一邊問道。 “你這小崽子,金錠子什么的哪個是可以隨便吃的!沒聽見我說食用金箔對純度和工藝的考量會更高些??!” 蔣清正敲了敲臨夏的頭,恨鐵不成鋼的說,“讓你平時好好和我學(xué)學(xué),非要搗騰那破游戲!” “哎喲,”臨夏往寂和那邊躲,朝房間走去。 “你們下午該繼續(xù)弄金箔了吧,我就先回房間不礙您眼了哈!” 這小子倒是逃得快。 綠蘇嘗了嘗哈密瓜,挺甜的。 等老爺子午睡過后,他們在工作室呆了一下午。 期間雨又落了幾次。 陶缸里的錦鯉冒出水面吐著泡泡,魚尾在水里蕩起了漣漪,蓮花隨著水波搖曳。 弋陽來的時候,還下著小雨。 他撐著一把十二竹骨的大黑色桐油布面的雨傘。 穿著白色的襯衫,開領(lǐng)露出鎖骨,黑色的西裝外套搭在小臂上。 清雋俊朗。 是臨夏領(lǐng)著他進來的。 蔣清正看到弋陽的時候,他別具一格的氣質(zhì)讓老頭子心里暗想: 這小子又長大不少啊! 弋陽把傘收起來放在門外的墻角,走進屋內(nèi)沖蔣清正微微鞠了個躬。 “蔣先生,又見面了。冒昧的過來,叨擾了。” “哪兒的話,弋先生年輕有為啊,可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br> 蔣清正是知道弋陽的,之前在一次展會上見過,也算是舊相識了。 “三年前在北京國粹展上有緣和您暢談,受益頗多,本來該早些過來拜謝的。” “可這幾年各地四處的忙,也不得空。今個兒聽阿寂說在您這學(xué)手藝,這可不趕巧了,正好我手里頭有個玉件想讓您給品鑒一下?!?/br> 說完,弋陽就把手里領(lǐng)著的錦盒擺在了桌上。 錦盒蓋子打開后,里面是大塊半透明藍綠色松壽延年樣式獨山玉。 松樹挺立鮮翠欲滴,壽翁鮮活慈眉善目。 蔣清正走上前去仔細反復(fù)觀摩,心下不禁贊嘆: 好玉!他收藏玉器這么多年,這塊獨山玉真是極品好玉! 白底見翠。質(zhì)地細膩。無白筋,無裂紋,無雜質(zhì),無棉柳。 見老頭子喜歡,弋陽走到寂和身旁,說: “這玉是早年間在香港拍賣會上拍下來的,一直擱置著無人欣賞。阿寂勞您費心,這束脩用來孝敬您也算物有所值不讓明珠蒙塵了,還望蔣先生不要推辭?!?/br> “阿寂這丫頭我喜歡,哪用什么束脩這迂腐老一套的?!?/br> 蔣清正笑瞇瞇的,還沒等說完后面的話。 從一旁耳房出來的綠蘇看見弋陽,有些吃驚: “弋陽?”他怎么在這? “沈小姐,別來無恙?!?/br> 綠蘇和蔣清正的關(guān)系他還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寂和口中的朋友竟然是她。 “難得見你一次,上次見面還是去年姚敬他們辦聚會?!?/br> 看見弋陽和寂和站在一起,又想到之前那個電話。 不管成事還是不成事,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不難猜想。 她也不多問,只和弋陽打招呼。 “是的。這么久沒見,下次開派對的時候沈小姐可要賞臉?!?/br> “原來弋先生和蘇蘇認識,” 蔣清正看著他倆一來一去的寒暄,說,“不如留下來用個便飯,也好敘敘舊?!?/br> 弋陽向他微鞠了個躬。 “今天就不叨擾先生了,家里做好了飯在等著?!?/br> 然后又轉(zhuǎn)身對綠蘇說: “沈小姐,我就先帶阿寂回去了,改天喊上唐周他們一起聚聚?!?/br> 既如此,蔣沈兩人也不留人了,一路把弋陽他們送到大門口。 外面的雨有變大的趨勢,砸落在青瓦上的雨聲噼里啪啦的。 巷道窄,車子沒法開進來,他們只能走到巷子口取車。 弋陽撐開大黑傘,輕摟著寂和的肩膀護著她,不讓雨水沾到一點半點。 寂和從包里拿出早上芬姨給的雨傘,撐開來,試圖從大黑傘下面走出去。 弋陽強硬的把她錮在臂彎里。 “巷子道窄,我們倆撐一把傘也好給別人騰點地。 路上匆匆忙忙走過去的人的確也挺多的。 寂和沒再堅持,又把傘重新收起來,套上傘套放進了包里。 他高興地彎了彎嘴角,一路護著寂和往車子走去。 “阿寂,這巷子拐口有家賣麻花的,味道很不錯。我們買些回去吧?” “弋先生喜歡就買,不需要問我的?!?/br> 沿著雨傘邊緣滴落下來的雨滴落在弋陽的手背上。 濺起的細小的水花飛到她的臉上,清清涼涼的。 “我喜不喜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歡。” 寂和不想接這話,走到了弋陽說的拐角麻花鋪子,上面貼了張紅條子。 “弋先生,這老板家有喜事,女兒出嫁今個兒不營業(yè)呢。麻花是買不到了。” 弋陽好心情的接著話,“沒事兒,吃不到麻花,前面還有家蹄膀鹵味店,味道也是很好不錯的?!?/br> “那要是蹄膀店沒開門,是不是還會有什么炒貨鋪甜品店,橫豎今天弋先生就是要買些東西回去的?!?/br> 雨越下愈大,砸落在傘面上的響聲也愈來愈大。 聽著寂和薄怒的聲音,弋陽低低的笑了一聲,然后環(huán)著寂和朝車走去。 “橫豎我都是想和你多走一段路的,蹄膀麻花什么的都不重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