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陽臺(tái)，撥下了老宅的電話。

    接電話的是管家秦叔。

    “是少爺嗎？”

    “晚上好秦叔，阿媽嬢嬢在家嗎？”

    “老太太和陸小姐去佛堂拜經(jīng)去了，太太在園子里侍弄昨兒剛到的花草呢，我這就去喊了來?！?/br>
    然后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和漸行漸遠(yuǎn)的喊聲。

    “太太！太太！少爺來電話了?！?/br>
    沒過多久就有人重新拿起了電話，“小弋？”

    “阿媽，晚上好。最近身體好嗎？”

    “好好好，家里沒有一宗不好的。你身體要不要緊?。砍隽诉@樣大的事也不告訴家里?！?/br>
    “我很好，阿媽放心。是小傷，調(diào)理幾天也就沒事了?！?/br>
    話聲剛落，電話那頭便沒好氣的說

    “新聞上那火大得嚇?biāo)廊?，天都燒出個(gè)窟窿。人活著已是萬幸，你還在這安慰我？還是替誰打掩護(hù)呢？小傷不小傷的后天見過就知道了?！?/br>
    這明里暗里都在指摘寂和。

    “新聞夸張了些，沒那么嚴(yán)重。”

    而且？后天見？

    “后天您要來蘇州？”

    “你嬢嬢急得病都發(fā)了，非要飛過去看你?！?/br>
    “嬢嬢身體不好，經(jīng)不起折騰。您多勸勸。”

    “哪能不勸呢，你阿爸都攔不住。最后還是鬼鬼點(diǎn)子多，這不，哄得你嬢嬢上佛堂給你佑平安去了。”

    陸鬼回香港了。

    弋陽一下又一下的輕敲陽臺(tái)的欄桿。

    隆重而又認(rèn)真。

    他說

    “阿媽，有件喜事要告訴家里?！?/br>
    那頭一個(gè)激靈，“你如此鄭重，是同那位寂和小姐有關(guān)系吧?！?/br>
    “是?！?/br>
    一小段時(shí)間的沉默后那邊才有聲音傳出。

    “小弋，不是阿媽阻你。”

    “先前說要求婚的時(shí)候家里人都是贊同的，你嬢嬢即便瞧著不太歡喜，但想著只要人好就由著你去。見面禮也是足料備著的?！?/br>
    “上次拒婚的事就撂一邊，畢竟也不能逼人家。也不是說道人的理由?！?/br>
    “可自從認(rèn)識(shí)這位寂和小姐，我瞧著你有不少變化?！?/br>
    月亮已經(jīng)高掛枝頭，酒店花園里的樹木被月光浸濕。

    葉子在水潤銀光中蕩漾。

    弋陽順著話問道“以前您不是嫌我太老成？現(xiàn)在有變化不好嗎？”

    “瞧到現(xiàn)在，壞比好多。聽人講北京公司你不太管，成日跟在她后頭。這也不是什么大事?？蛇@次你連不顧性命的事都做了，往后還有什么不能做的？”

    “不用你嬢嬢來勸，阿媽都要說你的?！?/br>
    他笑著打哈哈，“阿媽說什么都是好聽的。”

    電話那頭果然笑了，“你還有閑心逗我?！?/br>
    “今天通電話也是為著把事情講清楚的，別人的話真真假假，聽個(gè)大概過過耳朵就當(dāng)聽個(gè)趣兒。”

    “話也沒錯(cuò)，那阿媽就聽你講講?！?/br>
    弋陽慢慢的開始講，字字句句里都是溫柔繾綣。

    2008年在舊時(shí)光的驚鴻一瞥，月色清冷，微微晚風(fēng)。

    2012年在北京重逢時(shí)的悸動(dòng)與喜悅。

    c縣‘救贖’水族館表明心意。z鎮(zhèn)相處的平靜時(shí)光，第一次親吻。

    仙本那，a鎮(zhèn)，長沙，還有墨爾本殘破小房里的溫柔月光。

    在北京為晨暮奔走，潘家園閑逛。皮影戲求婚。古北水鎮(zhèn)。包括蘇州老舊倉庫。

    每一個(gè)有關(guān)于她的清晨都瞬間姣麗美好。

    種種際會(huì)，歷歷在目。

    “阿媽，離開她我怕是了無生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