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的小山村在晨霧中顯得格外的安寧。

    這是一個極其平凡且寧靜的地方，丘陵地帶的地貌導(dǎo)致所有的住戶都只能依山而建，好在這里的山都只有幾十百米高，簡而言之的說這不應(yīng)該被稱之為山，當(dāng)?shù)厝肆?xí)慣性地叫它梁子。

    剛過立春的時節(jié)，蜀地的氣溫停留在春寒料峭的樣子，大多的樹木都還只能頂著蜀地特有的濕冷氣候冒出一丁點的綠意彰顯著馬上要進(jìn)入春天，而農(nóng)民種的小麥和油菜，在地里頑強(qiáng)而堅韌地生長著，即使頭頂上還有一夜未消的白霜。

    太陽有些慵懶地從地平線上升起，遠(yuǎn)望只能看到一個紅彤彤的大餅掛在天上，特有的溫度還沒有呈現(xiàn)出來，好像一個人剛剛睡醒，睜著朦朧的眼睛茫然地看著面前安寧的大地，忘記了發(fā)光發(fā)熱。

    這本是一個平和的早晨。只不過，今天有些特殊，空氣中彌漫著一些特有的味道。

    *味。濃烈的*味。偶爾還能聽到一些零散的爆炸聲。

    天空因為大量的煙塵，在清晨的陽光下，給整個山村蒙上了一層更為神秘的色彩。

    在這一天，好像很多事情都沒法做了一樣，工廠停工，商店關(guān)門，政府機(jī)構(gòu)停頓，股市無法交易，眾多的家庭都在門口或者門邊上張貼各種標(biāo)語以表達(dá)訴求，到處都充滿著*殘留的*味，人們無所事事，整天酗酒，打牌，賭博。青少年兒童則大多成群結(jié)隊的出去討錢，整個社會好像陷入了崩潰之中一樣。世界的目光在這一天都集中到了我們的國家，看著這個在世界舞臺上越發(fā)強(qiáng)盛的亞洲雄獅卻在此刻陷入了空前的危機(jī)當(dāng)中。

    咳咳，扯遠(yuǎn)了好像。西方媒體和政治家，悲觀經(jīng)濟(jì)學(xué)家認(rèn)為這是屬于中國的經(jīng)濟(jì)危機(jī)。

    其實在我們眼里，這特么叫過年。

    沒錯，今兒正好是年三十。

    “啊！”

    一聲驚心動魄的尖叫，打破了原本寧靜，且充滿喜慶的小村莊的早餐。

    緊接著一串掩抑不住的大笑從尖叫所在的屋子里爆發(fā)出來。

    “哈哈哈哈?！?/br>
    白木穿著圍裙，手里拿著剛剛洗好的蒜苗，看著坐在灶膛前，滿臉被碳灰摸得像一只小花貓，雙眼委屈巴巴地盯著冒著濃煙的灶口，雙手不知所措的拿著鐵鉗不停攪動，奈何那原本已經(jīng)升起來的小火苗卻最終沒有變成熊熊烈火，只冒著嗆人的濃煙。

    “哈哈，唉，我說，是誰告訴我自己是萬能的來著？讓你洗蒜苗你非要來燒火的？”白木捂著肚子，蹲在邊上，止不住笑意的說道：“瞅你那樣兒嗨，真特么像個二傻子！”

    “你特么再笑一個試試！”凌燕摸了一把臉上的碳灰，精致的小臉頓時變得更加精彩紛呈。幾乎是咬著壓根，瞇著雙眼瞪著白木。

    “不是，我不是笑你，哈哈哈，我就是看你這樣兒，心里可算是平衡了！哈哈哈”白木連連擺手，可是凌燕現(xiàn)在的樣子真的讓他止不住。

    “咋的了？”白木的母親，一個五十多的婦人聽到凌燕的尖叫，從樓上急急忙忙的跑了下來，看到白木蹲在地上笑得直抽筋的樣子，有些不明所以。

    扭頭看著一臉被弄得花里胡哨的凌燕，再看著冒著黑煙的灶膛，母親也是個玲瓏剔透的人，一巴掌拍在白木腦子上，又是一腳瓷實地蹬在屁股上：“滾去燒火去！”扭過頭馬上又換上一副心疼的表情，急急走到灶前，一把拉住凌燕的胳膊：“哎喲，你怎么跑來燒火來了，這怎么要得，弄得滿身都是灰的，趕緊出來洗洗，讓白木去燒就好了?！?/br>
    “阿姨，沒事兒，我就是太久沒弄過這個了，不太會！”面對白木的母親的關(guān)心，凌燕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沒事兒沒事兒，你坐一邊兒玩兒就是了！”母親笑吟吟地拉著凌燕走到一邊，經(jīng)過白木身邊的時候一把搶過呆愣中的白木手中的蒜苗，語氣不善地瞅著他說道：“趕緊燒火，要是你哥他們回來飯菜還沒弄好，我今天就給你封印！”（在白木老家的農(nóng)村，大人們對小孩兒年末挨打的事兒統(tǒng)稱為封印，意思就是一年到頭了還要挨打的話，那就真正的算是混蛋到家了，而開年初一挨打，那叫開張。）

    看著慈眉善目的母親和一副乖巧羞澀的凌燕兩人手挽手有說有笑的走出廚房，白木傻眼了：“我去！這就是女人？”

    這是凌燕第一次到白木家過年，在老家農(nóng)村的風(fēng)俗當(dāng)中，男孩子帶女生回家過年，在這個時代，也就算是比較濃重的見父母的環(huán)節(jié)了。當(dāng)一輩子老老實實在家種地的白母看到兒子帶著這么乖巧可人的一個姑娘回來，登時樂得合不攏嘴，對凌燕簡直好的不得了，生怕做的飯菜不合口，農(nóng)村的環(huán)境住不慣，好像在她的眼里，一個稍微不注意這個基本上已經(jīng)定下來的兒媳婦就要跑掉了一樣。

    而白木的待遇，用他自己的話說，簡直地位低下得沒有一點兒人權(quán)。凌燕一皺眉，老媽鐵定的一巴掌就拍了過來，橫著眼睛：“說！又干了啥事兒惹人家生氣了？”而白木的老爸，那個同樣五十多歲，老實巴交了一輩子的父親，總是呵呵笑著，時不時幫著老媽按個手腳，一家老少齊上陣把白木好一頓收拾，直逗得凌燕眉開眼笑才算完事。

    整個年前，白木兩人回來的這幾天，就是在這樣愉快又痛苦的生活中樂此不疲著。

    “嘀嘀！”

    白木聽到汽車?yán)嚷曧?，從廚房的窗戶彈出個頭往外瞅，頓時嘴角裂開：“哦喲，這大忙人，過年了終于回來了哈？”

    “二娃，幫你哥拿東西去！”白母站在灶臺邊沖白木呶了呶嘴。

    白木一邊搖頭，一邊解下圍裙：“唉，也就是我了，就這命！不是幫著燒火做飯，就是幫著抗東抗西，我的媽呀，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你咋不像對老大那么對我好呢！”

    “撿的！”白母頭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白術(shù)和王麗華兩人帶著小兒子從車上下來，白木和凌燕兩人迎了過去。

    “哎喲喂，哥老倌，你可算是舍得出現(xiàn)了哈？這半年多跑哪兒去了安？我以為過年你都不回來勒！”白木咧著嘴接過行李箱，齜著牙沖白術(shù)笑道。

    “嫂子！”

    “哥哥，嫂子?！?/br>
    凌燕跟在身后，對白術(shù)和王麗華打了個招呼。

    “啊，這是凌燕！你倆弟媳婦兒！”白木笑著指了指凌燕。

    凌燕白了他一眼，和嫂子兩人抱著小兒子有說有笑的走進(jìn)了屋，而白術(shù)看到白木和凌燕兩人出現(xiàn)，先是一愣，然后臉色略帶不自然地怔了怔。

    “你倆........”

    “額，八字沒一撇呢，我就說帶回來爹媽瞧瞧。看順不順心，不行咱就換！”凌燕和嫂子走開后，白木略帶嘚瑟地沖白術(shù)擠眉弄眼地說道。

    白術(shù)聞言居然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嗯，有道理。”

    這本來是白木的一句玩笑話，沒想到白術(shù)聽完后居然沒有教訓(xùn)自己，還贊同自己的說法，登時有點傻眼了。

    不過白術(shù)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原本打算裝個逼的白木徹底坐蠟。

    “一會兒我就按你原話告訴媽，看她能不能打死你?！?/br>
    “不是，咱就開個玩笑，可千萬別讓媽聽見，你都不知道我這幾天過的是什么生活??！這話要讓她老人家知道，我是別想活了?！卑啄炯鳖^白臉地一把拉住白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