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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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或多或少都會下一點象棋,原本以為這最多就算是兩位老者之間的博弈,可誰也沒想到的是,這一坐,就幾乎是一個下午。 其實當凌燕一行人到寺院的時候,兩人的棋局才剛剛擺上沒有多久,步數(shù)最多走了不到五步而已,這一點會下象棋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十方搬出了凳子和茶具擺在一旁,也和姜臣一樣,靜靜地看著這才開始的棋局。 才看了兩眼,汪磊便皺起了眉頭,扭頭在凌燕耳邊小聲問道:“這是什么套路,怎么看不懂呢?” 凌燕豎起一只手指,輕輕地噓了一聲,示意汪磊不要發(fā)出聲響。觀棋不語真君子,這是自古以來的博弈者對觀望著最大的一種提示,兩人聚精會神的在眼前一尺見方的棋盤上彼此對立的時候,便猶如是面對著一方戰(zhàn)場,每一個棋子的調(diào)動和配合可能都關乎到整個棋局的生死存亡,而執(zhí)子者這個時候,便不再是一個普通人,而是真正的統(tǒng)帥。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在以娛樂為主的人眼中可能這就是一局棋而已,而在真正的博弈者面前,這就是戰(zhàn)爭。 凌燕雖然制止汪磊發(fā)聲,但自己也感覺有點看不太懂眼前的局勢。她也會下象棋,偶爾和白木閑來無事兩人也會擺上一局,勝負不重要,只是在于樂趣而已。看著面前兩人的走法,心里琢磨著,難道這是一種新的下法? 比如說,老僧對于姜臣師傅不斷進卒的舉動視而不見,直到過河之后到達己方兵前都不為所動,而姜臣的師傅也是奇葩,沒有進一步吃掉對方的兵,而是非常不可理喻的橫著走了一步,將好不容易形成的過河卒送到了對方的車口上,被對方毫不猶豫地擊殺,失掉一子。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那王磊肯定會脫口而出,這兩人的棋藝真的是臭到家了,連他這個半吊子都不如??墒莿傁氤雎暤臅r候卻看到兩人原本要想好幾分鐘才走一步的棋局瞬間又再起變化,兩人幾乎是你一下我一下絲毫不帶停頓的調(diào)兵遣將,不一會兒,姜臣的師傅這一方棋局竟然恢復了最開始的樣子,除了少了一個邊兵,其他盡然沒有絲毫變動。 老僧那邊的舉動更是讓汪磊和凌燕瞪大了眼睛,在姜臣師傅退回己方防線之后,老僧居然毫無規(guī)則可言地拿掉了自己的一個象。 “是這樣嗎?”老僧笑著問道。 姜臣的師傅面色凝重的盯著棋盤目不轉(zhuǎn)睛地嗯了一聲。 “那繼續(xù)?!?/br> 這下的是哪門子象棋?汪磊和凌燕兩人心里同時升起了一股nongnong的疑惑,但是棋局還在繼續(xù),兩人也不好意思突然打斷,只是抬頭望向如同守護者一樣站在彼此師傅身后的姜臣和十方小和尚,希望從他們的口中得到一些解釋。可二人和兩位老者均都是一樣的神情,一個淡定自若,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個一臉的思索,眉頭緊皺。 自從看到這樣一副詭異的棋局,兩人先前的那種不適此刻好像完全不存在了一般,雖然看不明白,但還是靜靜地坐在一旁沒有出聲。 接下來的變化,便不再如先前一樣讓人費解,儼然按照常規(guī)象棋的打法在不斷的排兵布陣,偶爾紅方用馬吃掉對方的炮,反過來對方用車直接長驅(qū)直入的吃掉紅方的士,兩人一來一往,棋面上的子不斷減少,漸漸形成一種膠著的狀態(tài)。 棋局雖然精彩,不過這個過程委實有點太長了些,每一步,兩人起碼要考慮五六分鐘的時間,東北的天氣本來就比成都要低得多,雖然這時候是在院內(nèi),但是露天的場合和室外沒什么區(qū)別,感受著周圍的冷空氣不斷帶走身上的熱量,兩個幾乎沒有到過東北的人只能不斷的喝著guntang的茶水來祛除身上的寒意。 這個看似好像廝殺得很激烈的過程,沒有再出現(xiàn)重新恢復原樣的離奇事件,但是還是有讓人目瞪口呆的瞬間,姜臣的師傅在明明處于劣勢的時候,偏偏主動拿掉了己方最為重要的一個車。 兩人如同渾然不知天色正漸漸變暗一樣,聚精會神的將全部精力投入到眼前這副旁人完全看不懂的棋局之上。 終于,在兩個多小時之后,棋面上終于到了快要分出勝負的時候了,一直被壓制得寸步難行的姜臣師傅,突然用先前拿掉的那個車,再次擺上了桌面,直接將對方布置得如同鐵桶一般的防線強行撕開了一個口子,而接下來,才是到現(xiàn)在為止最讓人捉摸不透的環(huán)節(jié)。 打斷對方的防守陣地之后,老僧絲毫不為所動,自顧自的看似毫無章法地反復移動著那個再也形不成連環(huán)象的獨象,試圖將姜臣師傅的馬和車趕走,而其他還剩余的棋子居然好像失去了任何作用一樣停留在棋盤上。 在雙方的不斷努力下,姜臣的師傅終于還是逼迫到老僧,雙王相見的地步。 看到這個,已經(jīng)坐得身體快要僵硬,喝茶喝得都快要吐了的汪磊終于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這特么的可算是下完了,兩人的路子,完全顛覆了他先前的認知。最開始還想插上兩嘴,可越看越是懵逼,到最后,他自己都猜不到兩人會不會發(fā)神經(jīng)一樣拿掉棋盤上的哪一個子了。 活動了一下脖子,扭頭看了一下旁邊的凌燕,本來以為她和自己一樣,卻詫異地發(fā)現(xiàn),此刻的凌燕,竟然滿頭大汗,臉色蒼白毫無血色。額前的劉海都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完全貼著頭皮上,看起來狼狽至極。 汪磊大驚失色,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她,關切地問道:“燕兒姐,你咋了?哪兒不舒服?” 本來是一句關心的話,惹來的卻是凌燕一聲好似被嚴重激怒,且?guī)c惶恐的驚叫:“別說話?!?/br> 這一生驚叫著實有些大了點,不管是下棋的兩位老者,還是觀棋的兩個后輩都被這一聲驚叫拉回了神齊刷刷的側頭看了過來。 “女娃娃,要不要先去休息?”姜臣的師傅明顯有點被打斷之后的不愉快,黑著臉問道。 “十方,帶這位姑娘去房吧!”老僧也笑著說了一句。 聽到兩位主人都這么說,汪磊第一個站了起來,露出了感激的神色,沖兩位老者點了點頭,就要扶著凌燕去房休息。他很清楚,一向泰山崩于頂都面不改色的這個女人,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確實太不對勁了。 凌燕費力地站了起來,明顯坐的有點久了,雙腿有些發(fā)麻,不過她拒絕了汪磊的攙扶。站起來后并沒有往屋里走去,而是沖著兩位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一臉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是我有點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打擾到兩位的思緒了,不過我還能堅持?!?/br> 目光投向面前的棋局,凌燕幾乎是咬著牙異常艱難地繼續(xù)說道:“這局棋,還沒有下完吧?晚輩可不可以看完?” “哦?你看得懂?” “看不懂!但是我想看完?!绷柩嗪芴孤实鼗卮?。 “不是,燕兒姐,你都這樣兒了,咱先休息休息行不?”汪磊看著有些虛脫的凌燕堅持要看完,不由得有些著急地勸到。 “我沒事,就是太投入了些!”對汪磊報以歉意地微笑之后,居然又坐在了椅子上,神情嚴肅的看著面前的已經(jīng)算不得殘局的殘局,示意兩位老人繼續(xù)。 老僧微微一笑,沖她點了點頭,眼神中閃著睿智的光芒說道:“如此也好,那我們就下完這一局,姑娘你可要好好看,仔細看清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