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要五個rou包子，三個素包子?！笔荒镄χ卦?。

    老板應(yīng)了聲，“是要帶走還是在這吃？”

    姐妹倆扭頭去看張大夫，張大夫笑了笑，往里面走，“老板，再來三碗粥。”

    “好嘞！媳婦，客三位?！崩习宄堇锖傲寺暎崎_門簾請三人入內(nèi)。

    十一娘想早些回去，免讓羅氏擔(dān)憂，八娘卻興奮的抓了她的手，嘀咕，“我還是第一次進(jìn)屋里吃飯?！?/br>
    十一娘便將到口的拒絕咽了下去。

    殷勤的老板娘將三人引到里面，一股熱浪撲來，原是室內(nèi)放了炭盆，室內(nèi)空間極大，滿當(dāng)當(dāng)?shù)娜侨?，空桌極少，只余的也就靠窗的兩張小桌。

    他們擇了其中一張就坐。

    不多會兒，包子熱粥送了來。

    十一娘喚住老板，將桌上的包子夾了兩個rou包子和兩個素包子放到一旁，才道，“老板，這四個包子我要打包帶走?！?/br>
    老板一愣，掃了張大夫一眼，張大夫不作聲，老板立時笑著點(diǎn)頭，“要得，我先把包子放籠上熱著，姑娘走的時候再帶如何？”

    十一娘點(diǎn)頭，老板端了包子出去。

    云記包子鋪外，侍童包子打聽了夏十一確實(shí)進(jìn)了包子鋪，屁顛顛兒給自家少爺報(bào)信兒，那眼珠骨碌轉(zhuǎn)的少年一把揪住包子的衣襟，“一會兒進(jìn)去我就是你哥，你就是我弟，不許給小爺說漏了嘴，聽到?jīng)]！”

    與這活祖宗稱兄道弟？

    包子往后縮了縮，“沒聽到的后果是啥？”

    少年斜睨他的屁股，挑眉，“不如改名叫rou餡……”

    “哥！親哥！”

    少年松了手，正了正他的衣領(lǐng)，笑拍他的臉，“乖，弟弟！”

    包子哭喪著臉跟在后面。

    包子鋪的老板認(rèn)得少年，張口欲喚，“蘇少……”

    包子一把拉住老板，“老板，你認(rèn)錯人了，這是我哥，姓包?！?/br>
    掀簾而出的老板娘輕笑，“二位包公子，里面請?！?/br>
    蘇少哼了兩聲，甩袖進(jìn)去，還不忘回頭吩咐，“照老樣子來。”

    老板失笑，包子一臉苦相。

    “姑娘果真來吃包子了！味道可好？”蘇少一臉‘人生何處不相逢，真是太巧了，姑娘，我和你真有緣分’的模樣，八娘先被他孟浪的模樣驚的——噎住了。

    十一娘忙伸手順著八娘的脊背順著，待她緩和了氣，才對蘇少道，“多謝小哥推薦，包子味道甚好?！?/br>
    蘇少皺眉，掃了身后的包子一眼，遂笑著將人拉過來，“我叫包楠，這是我弟弟，包、包菜……”

    “噗！”聞言，八娘剛緩口氣喝下去的香軟棗粥應(yīng)聲噴出，蘇少與那位剛被無良少爺改名的包子殃及最多。

    蘇少臉色一變，怒顏瞬起，包子暗叫一聲壞了，他家少爺?shù)臐嶑辈》噶耍ι锨跋氩蹇拼蛘熯^了這一關(guān)，不料，蘇少冷哼一聲，起身就走，還丟下一句，“沒教養(yǎng)的野丫頭，真是晦氣！”

    包子正眼瞧著，那夏十一的臉色當(dāng)時就變了。

    “包子！”

    “噯，來了！”

    包子只來得及向三人作了個揖，“對不住，真是對不住，我家少、我家哥哥心情不是很好。”

    張大夫擺了手，瞧十一娘沉著臉，八娘委屈，笑道，“傳言蘇家小少爺脾氣精怪，果然……”

    蘇家小少爺？

    她記得他們賣皮草的地方掛的牌子就是蘇記！

    “張大夫，這蘇記……”

    張大夫放了湯勺，擦了嘴，只當(dāng)講故事給二人聽，“大安以月華山為界，南溫北寒，皮草在北方賣的極好，蘇家與杜家皆是其中翹楚！二十五年前，蘇家與杜家聯(lián)姻，杜家獨(dú)生女嫁與蘇家長子，蘇杜兩家合并！誰知杜家小姐嫁去十年一無所出，看遍了名醫(yī)想盡了辦法，才在第十三個年頭上生了這么一個獨(dú)子！家里人自然捧著供著，嬌養(yǎng)的很。先前就覺得他面熟，原是扮作了伙計(jì)，他身邊那人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隨從，姓包名梓?！?/br>
    “包子？”八娘大詫，“怎么會有人取名叫包子？”

    十一娘搖頭，“定不是包子的子?！?/br>
    “哦。”八娘懵懵懂懂。

    張大夫點(diǎn)頭，瞧著姐妹倆提點(diǎn)道，“此人性格乖張，家里有錢有勢，你們……以后見了他，遠(yuǎn)著點(diǎn)。”

    十一娘點(diǎn)頭。她明白張大夫的好意，這句話反應(yīng)成白話文也就是說，人家蘇大少爺有錢有勢，想碾死你糟踐你那是易如反掌的事兒，咱惹不起只有躲，能躲多遠(yuǎn)就躲多遠(yuǎn)，方是王道。

    但兔子皮該賣還是要賣的！

    有了這次的豐收，下次就可以讓爹來賣，她不出面就是了。

    想到手里有點(diǎn)銀錢就巴巴想上交的誠實(shí)老爹，十一娘揉了揉太陽xue，只覺一陣頭疼。

    老太太與老爺子那般的人怎就生出來她爹這么一個奇葩？

    回去的路上，十一娘一直在琢磨如何說服老爹站在娘和她們這一邊。

    “娘！”

    一聲驚喜的叫聲打斷她的思緒，十一娘抬頭，赫然發(fā)現(xiàn)牛車已到了村口張大夫家門口，門口揣手立著一個落滿雪花的婦人，看著牛車?yán)锏亩?，滿臉怒火！

    八娘低叫，“壞了，娘生氣了！”

    明明該害怕，十一娘卻笑彎了月牙，掀開車簾跳了下去，羅氏忙緊走兩步一把將女兒接入懷中，手不輕不重的在女兒背上打了一巴掌，“毛里毛躁的，看回家怎么收拾你。”

    十一娘笑著用頭在羅氏懷里滾了滾，那邊八娘也下了車，叫著娘走了過來。

    羅氏與張大夫見禮，自是一番感謝，張大夫還禮，“十一娘經(jīng)一場病，倒比以前伶俐能干許多，二位好福氣……”

    羅氏自一番謙虛，張大夫最后道了句，“十日后，我會再去鎮(zhèn)上補(bǔ)藥……”

    十一娘眼睛一亮，有張大夫的牛車做掩護(hù)，只要不是大的放不下的東西，都能賣掉換錢！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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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3 包子風(fēng)波（1）

    這一次，不等羅氏發(fā)話，十一娘便將她們姐妹倆這些日子折騰的事合盤托出了。

    羅氏坐在炕沿，先是一怔，不過片刻便跳起，一張臉煞白，“你倆敢去山上打獵？！”一雙手拉過兩人，上下左右轉(zhuǎn)圈的看，待發(fā)現(xiàn)倆孩子沒事，又忍不住劈手朝二人背后打了兩巴掌，“翻了天了！不要命了是不？！還敢不敢去？”

    “娘……”

    “那山上剛趕走一頭狼……”夏承和臉色也有些發(fā)白，眸子里是難得的嚴(yán)肅，“賺錢的事我和你娘想，你們在家呆著，哪都不許去！”

    十一娘笑著抱住羅氏的胳膊，一張露著牙齒的笑臉極其興奮，晶亮的眸子閃爍成黑夜的星光，“爹、娘，我和八姐逮了三只兔子，賣了一千三百二十五文錢！你們想想，咱們多抓一些，離一百二十五兩就更近一些，就能早日……”

    “不行！”羅氏依舊沉著臉，她何嘗不知道打獵來錢快，可九里亭的饅頭山不比她娘家五棵樹的斗方山，斗方山山形斗方，山里禽獸繁衍不息，周邊村民多賴其生，每家每戶都有狩獵工具，都有精通之人，上山打獵常群族男丁出動，自她記事起，從未出過人命事件。但九里亭不行！

    幾十年前，饅頭山出現(xiàn)過一頭大蟲，懷著崽子的大蟲，在村民狩獵中一氣咬死十幾個獵戶，尸首撕扯破碎，吞吃入腹。村民大驚，算準(zhǔn)了大蟲的生產(chǎn)日子，組織了人去斬草除根，卻不知從哪里又冒出一只大蟲，對著百名圍堵截殺的一聲長嘯，一張尖銳的爪子下去，再厲害的獵戶也嚇破了膽，連滾帶爬的逃下了山。

    據(jù)說，那次獵殺失敗，去的一百多名獵戶只回來了不到二十人。

    自此，饅頭山上再無獵戶，村人紛紛拿起了農(nóng)具，耕田為活！

    連帶的周邊一些靠山的獵戶都再不敢往深了走。

    羅父常說，狩獵雖來錢，卻是拿命在賭。他把女兒嫁來九里亭，多半是因?yàn)榫爬锿じ锬Ｊ揭殉墒?，九里亭的男人不狩獵，家里女人不用擔(dān)驚受怕，他是寧愿女兒吃些苦，也不想女兒在未來守寡！

    羅氏體會父親心意，怎會讓女兒以身犯險(xiǎn)！

    “娘……”

    羅氏擺手，“這事沒得商量！”

    話落，竟起身要出門，十一娘不知緣故，還要說話，被夏承和一個眼神制止，待羅氏出了門，十一娘看向夏承和，夏承和摸著兩個女兒的頭，將這段往事說了，最后加了一句，“你爺?shù)哪_就是當(dāng)時逃跑的時候摔下山、斷的?！?/br>
    十一娘默然，難怪夏老爺子的腳走起路一拐一拐的，原來是這個原因。

    大蟲？指的是——老虎吧？

    八娘驚的吞口水，卻還是最后做努力，“爹，我們下的套在外面，又不用守著，每日去看一眼就成，還能賺銀子救大姐……”

    夏承和抓了抓頭，他這幾日也在動打獵的心思，可他爹那時落了病根，嚇破了膽，家里男丁是半個也不許學(xué)打獵的！

    十一娘瞧出了夏承和的猶豫，朝八娘眨了眨眼，姐妹倆上去一人抱了夏承和一只胳膊，八娘：“爹，咱們每日就去看一眼，有上套的咱們就拎去賣了，再設(shè)個套，不進(jìn)深山！”

    十一娘：“就跟咱們平日撿柴一樣！爹……”

    她晃著夏承和的手，一聲爹叫的山路十八彎，夏承和失笑，揉了揉女兒的頭，“行，這事我跟你娘說！你倆以后都不許去了，我去。”

    八娘想反駁，十一娘搖了搖頭。

    這事得一步一步來，爹顯然比娘好說話，等爹說服了娘，她跟著爹出門就方便了，至于八娘……

    她瞧了眼八娘包成粽子的手，心道，她家八姐還是好好養(yǎng)傷吧。

    有她和爹兩個人就成了！她打獵，爹賣貨！

    嘿嘿……

    發(fā)覺自己笑的很傻，十一娘一頭黑線，她裝小孩子要上癮了！

    二娘、三娘面面相覷。

    不知夏承和與羅氏如何說的，等羅氏從隔壁回來時，眼圈發(fā)紅。

    十一娘朝八娘使眼色，八娘跳著腳到門口張望了一番，將門關(guān)上，十一娘則把羅氏與夏承和拉到炕邊坐下。

    兩人神秘兮兮的從鼓鼓的胸口往外掏東西，八娘掏一個紙包，十一娘掏一個，掏完還笑瞇瞇的在懷中的小兜里摸啊摸，摸出一塊碎銀錠和一個絹帕包。

    一家人的眼睛忽地都亮了，八娘拍著胸脯笑，“那皮草行的管事說他還要咱家的兔子，rou和皮子都要！三只下來就是一千三百文，三十只就是一萬三千文，三百只就是一百三十兩！爹、娘，咱們就能救大姐回家了！”

    羅氏微紅著看夏承和，微紅的眼眶似承受不住淚水，驀然決堤。夏承和笑，笨拙的去抹羅氏的眼淚，“她娘，別哭，我只在外面，不往里去，不會碰見大蟲的。”

    “是呢娘，撲捉獵物的套都在外面，我們不進(jìn)深山?！笔荒镅a(bǔ)充，眉眼都是笑意。

    羅氏瞧見幾個女兒喜笑的臉，啐了夏承和一口，別開了頭，唇邊微微勾起一抹笑，夏承和瞧著妻子女兒的笑臉，也呵呵的笑起來。

    “娘，你瞧，我和十一娘特意去買的云記的包子，可好吃了！”八娘將一個rou包子塞到羅氏手里，“娘，你吃。”

    瞧見女兒一下子買了四個，羅氏看了夏承和一眼，“要不要給……送倆。”她努嘴朝向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