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乖，咱們先回去，改日再來吃……”駱姨娘垂著頭，假裝聽不到那些人的議論，摸了摸只剩十幾兩銀子的荷包，為難道。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今天吃！姨娘你快拿銀子出來砸死他們……”小姑娘撒潑，抓著駱姨娘的衣擺搖來搖去，突然出聲道，“娘，你是不是沒帶那么多銀子？”

    駱姨娘嘆了一聲，輕輕點(diǎn)頭，她本想帶女兒吃一頓好吃的，卻不想百花宴如此貴，根本不是她能吃的起的。

    小姑娘嘟著嘴，不愿意走，駱姨娘被她拉著站在大廳之中任人打量，渾身如坐針氈，“蘭兒聽話，姨娘……”

    “哈，我想到了。姨娘，你把頭上的頭飾賣了一定能湊夠八百兩的！”小姑娘興高采烈的，扯著駱姨娘就去拔她頭上的金釵，揪著駱姨娘的頭發(fā)往下扯，駱姨娘吃痛，臉色更白。

    一旁的婆子忙上去攔，盡管壓低了聲音，離的近的一些人依然聽到了，“六小姐，這可扯不得，侯爺夫人有交代，回去后這些東西都要上交的，不能賣！”

    “那有什么，我去跟母親說，她那么疼我，一定不會(huì)怪姨娘的！”小姑娘瞪了婆子一眼，眨了眨眼睛，“還是姨娘不疼我，不想讓我開心？”

    駱姨娘滿臉為難，“蘭兒，姨娘疼你，姨娘當(dāng)然希望你開心快……”

    “那姨娘就把頭飾賣了，請(qǐng)我吃百花宴！”小姑娘執(zhí)拗道。

    駱姨娘看著女兒傲氣的小臉，眼中蓄滿淚水，她多久才得見女兒一次，卻是每一次都被夫人算計(jì)著，今日她若不答應(yīng)賣頭飾給女兒買吃的，回去后夫人定會(huì)借機(jī)疏遠(yuǎn)她和女兒的關(guān)系；她若答應(yīng)此事，回去后夫人定會(huì)趁機(jī)打壓她一番，一頓皮rou之苦怕是在所難免，但為了女兒，她即使舍了這條性命又如何？！

    駱姨娘展顏一笑，摸了摸女兒的頭，“好，咱們出去找個(gè)當(dāng)鋪，把頭飾賣了再來吃，可好？”

    “姨娘真好，蘭兒最最喜歡姨娘了！”小姑娘頓時(shí)喜笑顏開，撲入駱姨娘懷里，拉著她往外走。

    “姨娘……”

    婆子著急去攔，被駱姨娘淺淺一笑攔住，“難得出來一次，一會(huì)兒咱們也嘗嘗名動(dòng)京城的百花宴是什么味道？引的這么多人趨之如鶩?！?/br>
    大廳一片唏噓之聲，十一娘在二樓將底下發(fā)生的一切看了清楚，聽了明白，淡淡一笑轉(zhuǎn)去大廚房。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駱姨娘看似可憐卻并不是值得同情之人！因?yàn)閾?jù)她得到的信息所示，駱姨娘嫁入忠勤侯府時(shí)并無一人逼迫，換句話說，她是心甘情愿興高采烈的嫁過去的，以為攀了高枝，呵呵……

    駱姨娘拿賣首飾的錢點(diǎn)了一桌百花宴，十一娘自然不會(huì)將銀子往外推，不過味道如何，用不用心，那就另做一說了！

    入夜，她換了衣服，悄悄走了趟元府，與元大人交代了一些事，告知了自己不日要回家，請(qǐng)他密切關(guān)注局勢，有最新情況及時(shí)傳給她。元大人一口應(yīng)下，大笑道，“我這把老骨頭還想看著懷安的兒子成家立業(yè)，定不會(huì)如了那幫人的心愿，夏姑娘盡管放心！”

    第二日一早，十一娘剛到小院子，父子三人就一起找了過來，老漢只有一個(gè)要求，“我兒子不能入奴籍?！?/br>
    秋兒姑娘也很堅(jiān)持的看著十一娘。

    十一娘略怔，“我們是合作關(guān)系，何談入奴籍之說？”

    這下輪到幾人錯(cuò)愕，十一娘笑，與男子道，“是我先前沒說清楚，我負(fù)責(zé)找適合的種植之地，將我所知道的理論交給你，你負(fù)責(zé)種植。后期販賣交給我三姨夫，他人面廣，上面有不少熟人，不用我們?cè)偈柰P(guān)節(jié)。分成的話你四成我和我三姨夫各三成，你覺得如何？”

    “這……”男子似乎沒想到十一娘會(huì)這樣大方，不但不吞他的勞動(dòng)成果，不讓他簽賣身契，還要與他站在同等地位，分成合作？！這……這讓受慣氣的他幾乎不敢相信。

    十一娘拿出準(zhǔn)備好的文書，“你若不信我們可以先簽文書，寒瓜沒種出之前，你的所有開支均由我支付，每月十兩工錢，直到寒瓜種成販賣你拿到分成之后，如何？”

    “好！”這次，男子沒有再猶豫，立刻出聲應(yīng)了下來，

    應(yīng)了下來，“我信姑娘！我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安排家中事物，姑娘隨叫隨到?！?/br>
    秋兒姑娘扯了扯男子的衣袖，面露擔(dān)憂。

    十一娘想了想，卻搖了頭，“我讓繪春與你們一起回家收拾衣物，你們暫時(shí)還是住在這里，我擔(dān)心那商人不會(huì)善罷甘休?！?/br>
    男子略猶豫，回頭看著老漢與meimei，點(diǎn)了頭。

    三人即刻坐了馬車回家安排事情，不過是一個(gè)破院子，幾樣家具，能穿的衣服帶走，田地交給村長租出去，所得嚼用都不用交租子，只是在他們回來之前幫忙種著，誰家不愿意要這樣的地？！

    幾乎是胡老漢一開口，村長就把事應(yīng)承了下來，興沖沖的送走了一家人，只是他沒想到，入夜，胡老漢家就起了一場大火，所有東西付之一炬。

    ……

    安置好一家人，十一娘又采買了一些家中缺少的東西，與二掌柜告了別，令繪春租了馬車，將所買的東西一并放入馬車中，她與研夏騎了馬先行，繪春護(hù)著三人坐馬車回去。

    等烏月得到消息追出去時(shí)，十一娘已出了京城，氣的她連剁兩張案板！

    ……

    幾乎是十一娘剛離開京城，紅衣妖孽男就得了消息，妖嬈一笑，問道，“紅雪可跟去了？”

    紅月點(diǎn)頭。

    “去把消息告訴二少爺，除了查到慕青離開京城一事，其他事情都不要透露?！?/br>
    “是?！奔t月頷首，退出房間。

    沒半刻，一身銀白圓領(lǐng)綢服的少年沖了進(jìn)來，“大哥，你查到那丫頭的下落了？她在哪？”

    妖孽男搖頭，“紅雪剛傳來消息，人已經(jīng)離開京城了，我讓她繼續(xù)去查了，等再有消息告訴你?！?/br>
    少年一拳砸在茶幾上，憤聲道，“這丫頭太能跑了！大哥，你有消息一定要第一時(shí)間告訴我！”

    妖孽男笑，“這件事我可以答應(yīng)你，你是不是也答應(yīng)我一件……”

    “大哥我還有事，回頭聊?！鄙倌暄凵褚晦D(zhuǎn)，不等妖孽男把話說完，拔腿就往門外跑。

    “顧子宴！”顧子洲無奈，看了眼房門，“紅月，盯著他，別讓他出什么事。”

    “是，子洲少爺?！?/br>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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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5 回家

    去時(shí)坐馬車耗時(shí)兩個(gè)月，回時(shí)騎馬只用了二十天，十一娘與研夏就到了距清水鎮(zhèn)八里的慈覺寺。

    “姑娘，我們到了。”研夏笑著將水袋遞給十一娘，“姑娘歇會(huì)兒，喝點(diǎn)水吧?！?/br>
    “不休息了，趁著城門還沒關(guān)，我們進(jìn)城。免得城門早關(guān)，我們無處落腳?！笔荒锖攘藥卓谒瑢⑺f還給研夏，打馬朝清水鎮(zhèn)奔去，“駕！”

    “姑娘等等我！”研夏將水袋掛好，揚(yáng)鞭打下，馬兒嘶鳴一聲，撒開四蹄朝前追去。

    兩人的時(shí)間趕的剛剛好，正在城門關(guān)的前一刻進(jìn)了城，關(guān)門的官兵被兩匹馬嚇的往后退了幾步，反應(yīng)過來想去阻攔，馬已經(jīng)飛奔去好遠(yuǎn)，只得悻悻然放棄，正想開罵，忽見地上有幾塊銀子，個(gè)個(gè)喜笑顏開，一人一塊，分了。

    已是十一月下旬的清水鎮(zhèn)，冷的嚇人，路上偶見幾個(gè)人都是穿著厚重的棉衣棉褲，看房頂已有下過大雪的痕跡，十一娘蹙眉恍神，難怪她覺得好像什么東西給忘了，她忘記買幾張皮草給爹娘和姐妹們做冬衣了！

    馬跑上熟悉的街道，十一娘忽然有種近鄉(xiāng)情更怯的激動(dòng)，攥著馬繩的手不覺用了力，馬兒奔跑的速度越發(fā)的快。

    研夏在后面追著叫，“姑娘，小心！”

    十一娘霍然回神，只聽耳邊一聲尖叫，“十一娘！”

    眼前一道圓滾滾的小身子正朝自己跑過來，而馬正抬著蹄子朝前飛快的跑，十一娘幾乎是下意識(shí)勒住馬繩，拼命往后扯！

    “吁！”

    馬長嘯嘶鳴，堪堪在圓滾滾的小身子前穩(wěn)住腳步，圓滾滾小身子的主人似沒意識(shí)到半分危險(xiǎn)，依舊笑嘻嘻的，仰頭叫，“jiejie！”

    是小十二！

    十一娘丟開馬繩，飛身下馬，將meimei摟入懷中，幾乎是片刻不聽的飛離了馬的四周范圍，到了自家店中，才敢出聲，“小十二！小十二！嚇?biāo)纉iejie了?！?/br>
    “jiejie，我好想你?！毙∈浥吹穆曇粼谑荒锒呅χf話，圓滾滾的身子嵌入十一娘的懷抱，軟軟的，十一娘忍不住輕輕笑，聲音里帶著些微顫抖，一巴掌拍在小十二的屁股上，“讓你調(diào)皮！下次再見到馬，給我有多遠(yuǎn)離多遠(yuǎn)，聽到?jīng)]有？”

    小十二嘻嘻笑著在十一娘懷里扭來扭去，被十一娘拎著后脖子的襖領(lǐng)掂起來，“jiejie說的話聽到?jīng)]有？”

    “jiejie在，小十二不怕……不怕。”小十二圓圓的臉上泛著蘋果紅暈，小手伸長了去摸十一娘的臉，卻怎么都?jí)虿坏?，小小的身子在空中來回晃蕩，很是不樂意，“夠不到j(luò)iejie，夠不到……”

    “好了，一回來就鬧她?！倍锸种心弥患笠\走過來，笑著瞪了十一娘一眼，將襖披在十一娘身上，把小十二從她手中抱過來，小十二執(zhí)拗的繼續(xù)伸長了胳膊夠十一娘，十一娘展顏一笑，邊將臉湊到小十二手下，邊問二娘，“二姐！爹娘和大姐、三姐、八姐呢？”

    小十二嘟嘟囔囔說的什么，十一娘沒有聽清，她只看到二娘臉上瞬間僵住的笑！二娘苦笑著搖了搖頭，看了牽著兩匹馬站在夏家小店外面的研夏，與十一娘道，“回屋再說，讓這位jiejie也進(jìn)來吧。”

    “二姑娘喚我研夏就好?！毖邢牡?。

    二娘朝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抱著小十二往后院走，本該是范師傅與周嬸住的房間里探出兩顆陌生的孩子頭，十一娘蹙眉，還未來得及去想是怎么一回事，兩顆頭顱上方又探出一顆，一見她迅速縮了回去。

    夏紅霞！

    “誰來了？瞧把你給嚇的？你爹娘親自開口了，他們還敢攆我們出去不成，哼哼！”楊得勢！

    “屋里的炭要燒完了，讓你家老三再給咱們弄點(diǎn)，還要這種不生煙的炭……”

    “別說了，是十一娘回來了！”

    “啥？那個(gè)小賤貨回來了，老子正想找她算賬……”

    “哎呀，你別說了！那丫頭邪乎著呢……”

    十一娘的臉?biāo)查g沉了下去！

    二娘咬了咬唇，拉了拉meimei，“你先別生氣，咱們回屋說。”

    “壞人！壞人欺負(fù)靈兒jiejie……”小十二嘟著嘴，睜的大大的眼睛瞪著那扇門，在二娘懷里扭，“二姐，靈兒jiejie，我要靈兒jiejie……”

    二娘險(xiǎn)些保不住她，十一娘接過小十二，蹭了蹭她的臉頰，“好，我們明兒個(gè)就去找你的靈兒jiejie，可好？”

    “好好！”小十二拍手叫好，在十一臉上大大啵了一口，“jiejie好，小十二最喜歡jiejie了。”

    二娘看著二人，笑著搖了搖頭，只是笑容在臉上只一瞬便消失了。

    姐妹三人進(jìn)屋，二娘找了自己一件棉襖褲給研夏穿，研夏與二娘同年，卻比二娘高一頭，她的衣服研夏穿著都少了一截，棉褲顧不住腳踝，袖子夠不到手腕。

    二娘又連翻幾件出來，研夏穿著都有點(diǎn)小，“我去找找娘的衣服吧，我和三娘的衣服她穿著都小……”

    “二姑娘，不用了。奴婢先湊合一晚，明日去成衣店里買兩身就是了?！毖邢男π?，拾掇了自己的衣服和十一娘換下來的衣服，“奴婢去弄點(diǎn)熱茶過來，順便把衣服洗一洗，姑娘們先聊著。”

    “不用，我來……”二娘起身去攔，被研夏笑著擋了回去，徑直出了門，朝不遠(yuǎn)處的廚房而去。

    二娘將炭盆放到炕上，又鋪開被褥，脫了小十二的鞋放到被窩里，示意十

    鞋放到被窩里，示意十一娘上了炕，將炭盆推到她身邊，才開口說話，“三娘去給薛燁做飯了，估計(jì)一會(huì)兒就回；爺奶特意派了人來找大姐回去問話，爹娘和八娘不放心陪著一起回去了，吃過午飯回去的……”

    “二姐，我不在家的這三個(gè)月家里都出了什么事？范師傅和周嬸一家人呢？小冉和小起呢？婆婆呢？”十一娘沉眸，一臉正色的看著二娘，手下拉了被子將鉆出被窩爬到她懷里的小十二蓋住，擁在懷中。

    二娘眼圈一紅，“你走了沒多久，大姑帶著爺奶來逼著爹娘一起去蘇家讓蘇少爺放了大姑父，蘇少爺不在家，他們家下人不肯放人，讓補(bǔ)齊銀子，大姑就哭著鬧著讓爹娘補(bǔ)銀子，爹娘不給，奶就撒潑打娘，還說些臟話往娘身上潑……”二娘眼眶水波晃動(dòng)，這會(huì)兒如斷了線的珍珠撲簌而下，“爹去攔，爺不讓，逼著爹把店賣了折銀子救大姑父……”

    想到當(dāng)時(shí)的場景，二娘聲音哽咽，頓住，片刻咬牙道，“八娘與他們理論被大姑抓掉一大把頭發(fā)，頭皮都破了！……”

    聽到八娘被夏紅霞抓掉一大把頭發(fā)，十一娘抱著小十二的手猛然緊握成拳，眸底冰冷，二娘哭了兩聲，抹掉眼淚繼續(xù)道，“幸虧是蘇家有個(gè)認(rèn)識(shí)爹娘的人出面說了幾句話，那管事思考再三后拿了楊家的鋪?zhàn)拥仲€債，留下咱們的鋪?zhàn)樱墒恰瓧罴覜]了鋪?zhàn)泳驼f是爹娘的錯(cuò)，攜家?guī)Э诘囊≡蹅兗?，家里哪有地方給他們住，他們就攆范師傅和周嬸子，范師傅和周嬸子不想讓爹娘為難，就帶著靈兒住去了小燁那里，可他們……他們太過分了！”

    二娘咬著牙，似在竭力壓制心底的憤怒，“大姑讓葉兒去娘房里偷銀子，葉兒翻出了范師傅和小冉他們的賣身契，大姑和大姑父他們……他們拿著賣身契把范師傅和小冉小起他們一起賣了！”

    “什么？！”十一娘霍然起身，雙眸如冰，“什么時(shí)候的事？賣去了哪里？”

    二娘搖頭，“我們知道的時(shí)候范師傅他們已經(jīng)被人帶出了城，被賣去了哪里也不知道……爹娘找大姑和大姑父好多次讓他們說出買走范師傅的人是誰，他們都不肯說……爹娘花了銀子去找鎮(zhèn)上的牙人幫忙問消息，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結(jié)果?！?/br>
    “娘還求到宋家，宋夫人答應(yīng)幫忙找，也是一直沒消息……”二娘抹了眼淚，冷笑一聲道，“店里不得不暫停營業(yè)，四叔跟爹商量要爹把店讓給他開鋪?zhàn)樱蠊谜f給他們家開雜貨店，兩家爭執(zhí)了好多天，娘生氣了，指著他們鼻子罵，說店是你租下的，誰也甭想打店鋪的主意，惹惱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