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jié)
薛燁就跟著笑。 十一娘抬手吩咐繪春,“四房不是想拿那幾百兩銀子開店鋪嗎?藏個好地方,記得……” 她眸底盈滿笑意,溫和的笑,“一定要讓他們偷到手。” 繪春面色不變,應聲,“是,姑娘?!?/br> ------題外話------ 今天起晚了,只寫了這么多,明天多更點哈。 感謝送票的美人們,么么噠~ ☆、073 賭徒鬧事 看著繪春出了院子,十一娘臉上的笑緩緩淡下來,微垂了眼簾,白皙的手指細細摩挲著泛著余溫的茶杯,似在思考什么。 薛燁看見她的神色,眸中的笑意也收斂起來,輕喚,“十一娘,怎么了?” 十一娘沒有回答,只是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道,“東西可收拾好了?” 薛燁一怔,下意識還想問她剛才怎么了,話未出口,就看到十一娘已起了身,往里間而去,邊走邊笑著側首問薛燁,“不如你搬去聽荷軒,那邊還有一間空房,或者你與周嬸和靈兒她們一個院子,書房臥室都很寬松,也省的你日日在這缺吃少喝的……” 說著,將薛燁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輕輕搖頭,伸手比劃了一個高度,輕笑,“去年見你的時候你才這么高,小身子跟小十二一樣圓滾滾的,一年的功夫個頭倒是竄高了不少,可瘦的也太多了,你正是發(fā)育長身體的時候,還要用腦學習,我看還是讓我娘幫你好好補一補……”到最后已是自言自語。 而后,徑直撩開棉簾,走了進去。 薛燁忙跟進去,攔住十一娘,“我身份敏感,還是不住過去了,免得引起什么人的主意,反而對夏叔和羅嬸不好。” 十一娘腳步一頓,秀眉微蹙,抬眸看薛燁,“又有人找來了?” 薛燁一怔,忙搖頭,“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我還是一個人住比較好?!?/br> 十一娘又看了他一眼,薛燁看向墻角的大炕,避開她的視線,卻在瞬間紅了臉,疾走過去將一件東西塞到被褥之下。 十一娘眼尖的瞅見露出的一角是條褻褲,笑出聲,卻也沒再勉強薛燁搬過去住,只是告訴他,即使不搬過去住,過年這幾日還是住那邊的好。 薛燁紅著臉應好,十一娘才動手做了晚飯與他,讓他明日一早過去吃早飯。 送十一娘出了院子,薛燁回到屋內,低頭端起被十一娘撫摸的茶杯,清雋的眉頭微微蹙起,半響,淡聲道,“夙澤,去盯著夏家老宅那邊,一有什么風吹草動即刻來報我?!?/br> 一道身影從房梁上落下,氣場很冷,神態(tài)也極其淡漠,抱拳道,“少主子,屬下的職責是不離你左右?!?/br> 薛燁垂著眸,半分未動,“那就另派一個人去?!?/br> 夙澤眼底有一絲情緒滑過,聲音依然平淡,“是?!?/br> 話落,人消失在屋內。 薛燁放下手中的茶杯,徑直去了書房,拿起一卷書,翻開…… 十一娘與繪春從薛燁的院子里出來,走出二十余步,十一娘忽然開口,“繪春,這段日子可曾留意有什么人來找過薛少爺?” 繪春搖頭,“奴婢送了幾日飯菜,并沒見什么人來?!?/br> 十一娘垂眸,想到適才薛燁刻意避開自己的視線,總覺得哪里不對勁,眉頭微微蹙起,輕輕拍掌,“知道你們跟著我,出來吧?!?/br> 胡同內靜默,無一絲響動。 “繪春?!笔荒锍L春使了個眼色,繪春會意,彎腰從地上撿了幾塊石子,手腕兒一翻朝某個方向打去。 空氣中,驀然響起衣袂摩擦聲,兩個黑衣人從半空中落下,相視一眼,從各自的眸中讀出驚詫,似沒想到年紀小小的一個丫頭竟然能察覺出他們的藏身處。 當下,也不再矯情,上前兩步對十一娘抱拳,“夏姑娘?!?/br> 十一娘點頭,淡聲道,“你們聽的是元大人的命還是孟元浪的令?” 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抱拳,“我們是孟大人的手下?!?/br> 十一娘嗯了一聲,雙眸看向薛燁的小院,“最近可有什么人來過這兒?” 兩人再次對視一眼,沉默無聲,十一娘看向二人。 適才出聲的男子再次抱拳,“我們奉孟大人的命保護夏姑娘,并不清楚有什么人私下與薛少爺接觸?!?/br> “你們不是有同伴嗎?去問一問不就知道了?!笔荒锏恍?,“我在家等著你們,問不來消息,你們也不必跟著我了?!?/br> 話落,轉身離開。 繪春一身冷冽之氣毫不客氣的釋放開來,雙眸如出鞘的寶劍,寒芒鋒利且殺氣森森。 兩人被逼的后退一步,互視一眼,閃身而退。 繪春這才追上十一娘,一主一仆出了小巷,回了洋槐胡同。 到院子里,還沒走到正房與羅氏打招呼,就聽到八娘遠遠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喊著跑過來,“十一娘,不好了,賭坊的……賭坊的人來收咱們鋪子……” 十一娘蹙眉,輕拍著八娘的后背,“八姐,你慢點說,出了什么事?” 八娘撫著胸口,狠吞了一口氣,吐出去,抓著十一娘的手道,“是方書生,他偷跑出去賭博,賠了好多銀子,賭坊的人拿著借條來收銀子,沒有銀子就要方老伯拿鋪子抵賬,這會兒正在咱們鋪子門前鬧……” 夏承和與羅氏聽到動靜,從屋里出來,“八娘,你說的可是真的?” 八娘急的跺腳,“我騙你們干啥?賭坊的人還說了,鋪子也要折算銀子,要是銀子不夠的話還要抓了方家jiejie去抵債,方家jiejie剛才都哭暈了……” “???這……這是咋整的?”羅氏臉色發(fā)懵,“這小半年不都是好好的嗎?怎么突然又跑去賭博了?” 賭癮如毒癮,上了癮的人如走火入了魔,六親不認,哪里是那么好戒的! 可憐方老伯臨 可憐方老伯臨了臨了還碰到這么糟心的事,本指望兒子考個秀才頂起門戶,卻不想兒子染了賭癮毀了女兒還敗了家業(yè)! 十一娘搖了搖頭,低聲與繪春耳語了幾句,繪春點頭,徑直去了十一娘的房間,片刻走出,朝十一娘點頭示意。 這邊,羅氏正急聲道,“走,咱們過去,看看有啥能幫的上忙的,即使保不下鋪子,人總是要顧上的?!?/br> 夏承和點頭。 八娘噯噯應聲,挽著羅氏的手就往外走。 夏家小店的牌匾已被摘掉,身單力薄的方老伯父女與幾個臉色不善的賭坊伙計對峙著,“你、你們別亂來,這鋪子我已經租給別人了……” 一個伙計揚了揚手中的欠條,嗤聲道,“方老頭,這事兒可怪不著我們,大年下的,誰也不想找不痛快??匆娺@欠條沒?一千兩!你這鋪子鋪面加里面小院跟你那小宅子撐不過八百兩,就是拿你這三進宮的閨女抵債,也是要差上兩百兩的……” “咱們可好聲好氣的勸你了,你別不識好歹,趕緊的把鋪子的地契和房契拿出來,咱們還等著回去交差!”另外一個伙計跟著出聲。 “誰欠你們銀子,你們去找誰要,我、我沒銀子!”方老漢將閨女擋在身后,攔著幾個伙計。 “嘿,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是不?還要不要你兒子?不要我們可就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給卸了!我告你,這會兒還給你個敞亮話,惹惱了我們天樂賭坊,有的是你消化不了的……” 被另外兩個伙計絞著胳膊的方書生半跪在地上,雙眸充血,發(fā)絲散亂,一襲灰白棉袍沾了泥土,臟污的失去了原先的顏色,一雙手扣著地,半跪著沖方老伯低吼,“爹,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是你親兒子,你唯一的兒子,我死了方家怎么傳宗接代?我死了誰給你養(yǎng)老送終摔老盆……” 方書生說的急切,一雙手伸出去要夠方老漢,被伙計死死壓住,一腳將他踩趴下,方書生臉貼地,凍的發(fā)紫的嘴唇依然繼續(xù)道,“爹,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再也不賭了,我好好讀書,我好好考功名,我給你掙個老太爺當,我給娘整個誥命,我給方家揚眉吐氣,我給方家光耀門楣,爹,你救救我啊……” 方老漢凹著眼眶,一張臉蒼白而枯槁,張開的雙手如皮包骨,瘦的嚇人。聽到兒子急切求救的話眼淚鼻涕流滿了臉,卻一聲不吭。 方書生得不到方老漢的回應,又開始叫方家姑娘,“meimei!meimei,哥哥錯了,哥哥真的錯了,哥哥給你賠不是,哥哥給你磕頭,你再救哥一次,哥保證這是最后一次,你救救哥哥好不好?哥哥以前最疼你,以后也肯定好好疼你,哥哥發(fā)奮讀書,考舉人當大官,給你找門好親事……你救救哥哥,求爹把鋪子給他們……” “你妹紙也要跟我們走!”壓著他的人踢了他一腳。 方書生連忙應聲,帶著幾分諂媚,“我meimei也跟你們走……” 方老漢嗷嗚一聲,聲音悲嗆,如野獸臨死前的哀嚎,絕望而撕心裂肺!他不顧一切的跑過去,對方書生拳打腳踢,“畜生,你這個畜生,你這個畜生!她是你親meimei!是你親meimei!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你的心是被狼吃了嗎?我怎么就養(yǎng)了你這么個畜生!畜生?。 ?/br> 賭坊伙計沒料到方老漢沖過來,手一松丟了方書生,方書生一把抓住了方老漢的衣襟,往他懷里掏,“地契,房契!地契,房契……” 方老漢仰躺在地上,淚水橫流,“畜生,畜生……” 方家姑娘臉色蒼白的跌坐在地上,一雙眸子落淚不止,口中嗚咽,“爹,哥哥……” 周圍圍觀的街坊鄰居初時還議論幾句,這會兒一片靜寂,看著悲慘的一家三口,不少人紅了眼。 都是住了幾十年的老街坊,方書生差不多是看著、跟著長大的,若沒有賭博這一事,以方書生的才學怎么也能考個秀才為方家光耀門楣,可如今,鬧的家產敗盡,好好的一個家就這么散了…… 幾個伙計相視一眼,各自使了眼色,有人上去拉開方書生,有人去拽方家姑娘,卻被方老漢撲過去護在身后,“你們要打要殺拿我的命去,不許再糟踐我閨女!不許再糟踐我閨女……” “你們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這是要活活逼死人家啊,你們不是娘生爹養(yǎng)的嗎?你們沒有兄弟姐妹嗎?做這些喪盡天良的事也不怕遭報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從圍觀的人中站出來,指著幾個賭坊伙計大罵。 幾個賭坊伙計面面相覷,“怎么辦?” “聽老太婆啰嗦個什么勁兒,又不是咱們逼著他去賭博的。敢賭就要敢承擔,玩的時候痛快,事后不想承擔后果,人人都跟他一樣,咱們賭坊還開不開了?抓人!” “王哥說的是,抓人,抓人!咱們同情他們,誰同情咱們?他不還這一千兩,咱們哥幾個回去可交不了差……” 十一娘一家人到時,正聽到賭坊伙計義正言辭的叫聲,幾人蜂擁而上,拉開了方老漢去抓方家姑娘。 方家姑娘嘶叫一聲,“爹,女兒不孝!”掙脫抓她的伙計往夏家小店的門柱上撞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身影一閃而過,擋在方家姑娘沖去的門柱前,接住方家姑娘撞過來的身子,一頭黑發(fā)驀然撞到她的胸口處,十一娘疼的 十一娘疼的低吟出聲,“嘶……”真疼! 十一娘疼的說不出話,伸手扶著下滑方家姑娘下滑的身子,朝八娘看過去,八娘瞪大了眼,小嘴微張,瞧見十一娘看自己,且臉色不好的模樣,忙扒開人群跑過去,“十一娘,你咋了?” 十一娘咧了咧嘴,扯出一抹笑搖頭,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來,組合成一句話,“她、暈、了,先、扶、她、坐、下?!?/br> “哦?!卑四锩舆^方家姑娘,架著她去店里的長凳上坐下,又把她靠著桌子趴在上面,回過頭要去扶十一娘。 十一娘背對著眾人,伸手揉了揉胸口,疼的喘不過氣,漂亮的臉蛋都有些扭曲。 八娘奔過來,伸手在她胸口小心的揉著,“十一娘,好些沒有?” “嘶,疼……” “我輕點,我輕點……”八娘眼中惶惶,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輕揉著。 鋪子外,一群人面面相覷的看著姐妹倆,賭坊伙計皺眉,“哪里來的丫頭片子,這里沒你們的事,小爺勸你們還是不要攙和的好,否則,被累了名聲可別怪小爺不懂得憐香惜玉……” 十一娘微微擰眉,不舒服的低吟一聲,八娘驀然抬頭,一張臉怒氣沖沖,“都他娘的給姑奶奶我閉嘴!再多一個字,姑奶奶廢了你們!” 出聲的伙計一怔,未完的話戛然而止,一群人瞠目的瞪著八娘。 好半響,十一娘才沖她笑了笑,“八姐,我沒事了?!?/br> 八娘臉上露出笑意,將她扶起來。 夏承和與羅氏從人群里擠進來,夏承和去扶了方老漢,羅氏直奔八娘和十一娘處,“十一娘,可是胸口撞疼了?娘給你揉揉……” “娘!”八娘忙攔住羅氏,“我才給十一娘揉好,你再一揉,她又要疼了?!?/br> 羅氏哦了一聲,放下手,“那娘不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