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節(jié)
羅氏嘆氣,“早知道就不應該把兩人的親事定到同一日……” 李嬸就勸,“不定同一日,你還能虧了哪個不成?” 羅氏就接著嘆氣。 李氏出主意,“不如把抬數壓一壓,三嫂不是準備了四十八抬嗎?壓縮成三十二抬!東西都往緊實了壓,這樣到哪一家都不會被輕看……再說,咱們這有添嫁妝一說,到時候再私下里送些到盛家……” 李氏說到此,突然想起盛家老爺是李嬸的娘家大哥過繼過去的,就看了李嬸一眼,見李嬸并沒介意,才大著膽著往下說,“盛家老爺、太太對咱們家三娘都滿意的不得了,不過幾個眼皮子淺的下人,賣身契捏在主子手里,他們敢犯渾,那還不是捏著就發(fā)賣的事兒……” 李嬸就笑,“老五媳婦說的有理,嫁妝就這么走,銀子你們多壓箱底,那起子眼皮子淺的,不敬人看在銀子的面兒上也得對三娘笑三分,等過個一年半載,你們再私下里送了東西過去,三娘再懷個孩子,盛家就沒人敢吭聲了。”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羅氏心里糾糾纏纏的,生怕兩個女兒里有一個在婆家因嫁妝的事兒受委屈,她拿不定主意,去看夏承和,“她爹,這、這能成嗎?” 夏承和看了看羅氏,夫妻倆大眼瞪小眼,都拿不定主意的模樣。 屋內陷入沉默。 半響,十一娘探頭,笑嘻嘻的道,“成!我看這事兒一準兒能成!” 一屋子的人都抬頭去看十一娘。 羅氏糾結的心被十一娘這一打岔,松了不少,嗔瞪女兒,“都多大的人了,也不害臊。” “是二姐、三姐嫁人,又不是我嫁人,我害什么臊?”十一娘無賴的笑著進了屋,歪靠在羅氏身邊,抱了羅氏的胳膊,笑瞇瞇道,“娘,我剛收到三姨夫的信,他說咱們家的銀子又賺了,你要不要猜一猜有多少?” 羅氏就看了女兒一眼,疑惑的問道,“很多?” 十一娘笑瞇瞇的不回答她,又去看夏承和,“爹,你猜?” 夏承和搖頭,這他哪能猜的到? 十一娘伸出雙手,用食指比了個交叉的十。 羅氏就猜,“十兩……” 說完,就看到女兒嫌棄的看著自己,不由咳了兩聲。 李嬸在一旁輕笑。 “還不快說,跟我們打什么馬虎眼兒?”夏承祥笑罵侄女,李氏抿了唇笑。 十一娘故作得意模樣,目光在每個人身上落下,引起一圈人的好奇,被羅氏笑罵,“你這丫頭,還得瑟上了,快說,我們還等著商量你兩個jiejie的嫁妝呢,可沒時間陪你蘑菇……” 十一娘就比著十,努了努鼻子,神秘兮兮的笑,“娘,你和爹可坐穩(wěn)嘍?三姨夫把我從京城帶回來的銀子翻了十倍!十倍吶!所以爹娘完全不用擔心盛家那些下人敢對jiejie不好,光用銀子咱們就能砸死他們……就是整個盛家……” 十一娘從京城帶回來了十萬兩,十萬翻十倍,那就是……一百萬兩! 夏承和與羅氏同時倒抽一口冷氣! 目露驚駭,足足過了幾息,兩人才緩過神兒來,羅氏一把抓住十一娘的胳膊,聲音發(fā)顫,“真、真的?” 十一娘瞇著眼點頭。 羅氏瞪著女兒,眸子里的駭然許久許久都沒有散去,面上說不出是哭還是笑,只重復著一句話,“你、你這丫頭……” 夏承和比羅氏好不了多少,站起身來在屋內不停的走來走去,不時看十一娘一眼,欲言又止的。 倒弄的夏承祥夫妻與李家夫妻有些摸不著頭腦,悄悄以眼神交流,“怎么回事兒?” “不知道啊?!?/br> “看上去是三哥入了莫家的股,分了許多的利錢?” “好像是這個樣子。” “可三哥、三嫂臉上分明是嚇到了,這又是什么情況?” “不知道了?!?/br> “……” 不知過了多久,夏承和停下了腳步,拍板,“就按她 腳步,拍板,“就按她們說的辦,把嫁妝壓成三十二抬,壓箱底的銀子給二娘、三娘多備一些,剩下的事兒……” 兩對夫妻面面相覷,卻都聰明的跳過了適才的話題,說起一系列的事兒。 送走兩家人,夏承和與羅氏把十一娘拉進了臥室。 “十一娘,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 十一娘點頭,將信從懷里掏出來遞給夏承和與羅氏,“三姨夫來信說讓咱們家不用省銀子,怎么風光怎么辦!因為咱們家投過去的銀子已經翻了十倍……” 十一娘沒說,她當時送過去的是二十萬兩,如今翻了十倍,也并不是一百萬兩。 饒是夫妻倆先前已經聽了一遍這樣的話,此刻再聽,心臟仍有片刻控制不住的停頓,隨后以劇烈的速度嘭嘭嘭的亂跳,完全停不下來! 不同的是,夫妻倆再不用像待客廳那般照顧別人的情緒,而是長出一口氣,癱坐在炕沿。 “我的娘啊……一百萬兩……我一輩子也沒見過這么多的銀子……”羅氏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歪靠在夏承和肩頭,眼睛里滿是茫然。 夏承和的喉結滾動,經歷了一場洗禮,適才比羅氏更快回神,這會兒依然是。 他看著女兒,有些擔憂和糾結,“銀票……” 十一娘明白夏承和的意思,當即道,“三姨夫只讓人送回來十萬兩的銀票,其他的繼續(xù)充做本金入了股。” 夏承和這才點了點頭,“咱們拿了咱們該得的,剩下的讓你三姨夫幫你打理……” 是你而不是咱們…… 十一娘從夏承和的話里聽出了東西,眼珠轉了轉,收了臉上的笑,拉了個錦杌坐到炕邊,仰頭看夏承和,一臉的忐忑不安,“爹,我……” 夏承和抬手去摸女兒的頭,“爹知道,爹都知道……” “那爹還說……”十一娘嘟嘴,眼中泫然欲泣。 一旁的羅氏有些莫名,坐直身子看兩人,“說的好好的,你們這是……” “爹把我當外人……”十一娘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她忙垂下頭,卻控制不住眼淚的撲簌而下,羅氏立刻就慌了,她推了一把夏承和,罵道,“你胡說個啥?!我閨女就是我閨女,你敢把她當外人,咱們……咱們就和離!” 聽到羅氏連和離的話都說出來了,夏承和忙解釋,“我沒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那銀子是十一娘賣字畫得的,該是十一娘的,咱們不應該動……” “嗚嗚……那爹掙的銀子都是爹的,我是不是一文錢都不能花?”十一娘捂著臉哭。 羅氏瞪夏承和。 夏承和忙道,“那咋能一樣,爹掙的就是你們的……” “那我掙的也是爹娘的,除非……”十一娘扁著嘴,松開手,滿臉的淚水,“除非爹娘把我趕出去,不承認我是夏家的女兒……娘,爹要把我趕出去……” “胡說八道,你爹敢攆你出去,娘就休了你爹,咱們娘倆一塊兒過……”羅氏摟住女兒,瞪著夏承和。 夏承和哭笑不得,哪里還敢多說什么,連聲道,“爹不是那個意思!爹沒有那個意思……” “爹有,爹分明就有!爹不要我掙的銀子……”十一娘繼續(xù)哭。 羅氏伸手擰了夏承和一把,夏承和無奈低頭,“爹沒說不要!” 十一娘繼續(xù)討價還價,“不許都給我陪嫁!我要一輩子跟爹娘住一塊兒……” 夏承和笑,“好,不都給你陪嫁!” 十一娘才止住哭。 羅氏就點了女兒的頭,“不害臊,一輩子跟爹娘住的話也說的出口,還不快去洗把臉……” 十一娘就傲嬌的哼了一聲,抹了抹眼淚,噔噔跑了出去。 見女兒走了,羅氏就瞪夏承和,“你怎么突然就說起混話來?什么叫十一娘是外人?” 夏承和陪笑,“畢竟是十一娘賣字畫的銀子得來的,咱們……” “十一娘是為了自己嗎?”羅氏眼中有了幾分淚意,“她要不是被二郎為了一百兩銀子,差點……她會不要命的往家里撈錢嗎?家里有現(xiàn)在這光景,不都是十一娘的功勞,要不是十一娘,你補身子吃的那人參哪里得?咱們家住的這宅子怎么買?二娘、三娘的嫁妝怎么辦?你不說好聽話,反而往閨女傷口上撒鹽巴,有你這么當爹的嗎?” 夏承和腦子一懵,他、他真沒想到這些,他只是……他只是覺得…… “你覺得你是一家之主,賺錢養(yǎng)活家都只該落到你的頭上?”羅氏捶了夏承和一下,“那我嫁過去頭兩年繡花得的銀子,元娘、二娘、三娘替人繡花得的銀子都哪里去了?不都是拿來養(yǎng)家糊口了?咋不見你計較我們娘兒幾個的,你這會兒居然……你咋能這樣傷十一娘的心,你沒瞧見那孩子哭成啥樣兒了,有你這么當爹的嗎?”她伸手,就要再捶夏承和。 夏承和一把抓住羅氏的手,賠禮道歉,“我錯了,我錯了!我剛才真沒想那么多,我……” 羅氏不管,奪了自己的手,接連捶了夏承和五六下,心口的郁悶之氣才消了下去,靠著夏承和休息。 片刻后,她坐起身子,臉色古怪的看夏承和,“她爹,我為啥總有種暴發(fā)戶的感覺?” 夏承和一愣,可不就是,他也有這種感覺。 夫妻倆面面相覷。 十一娘回了屋,研夏端水進來。 進來。 “姑娘,這是怎么了?” “沒事,沙子迷了眼,你把三姨夫跟人一起送來的匣子給我拿出來?!?/br> 研夏笑著應是,自去翻找。 十一娘看著水中一張漂亮動人的臉龐,嘆了一口氣,伸手捧了水拍到臉上。 又倒了一杯水,喝完才拿了裝銀票的匣子去聽荷軒。 刻意做了一副不安的神情,撩開簾子,走進去。 “十一娘,咋了?” 看到十一娘的臉色,羅氏瞪了夏承和一眼,夏承和忙陪笑,招呼十一娘,“十一娘,來,坐?!?/br> 十一娘局促的看了二人一眼,從背后拿出一個紅木匣子,放到炕上的小幾上,垂著頭道,“爹、娘,這是三姨夫托人送來的十萬兩銀票,本來我是想跟你們商量,給二姐、三姐一人陪送四萬兩,咱們留兩萬兩做開銷,以后每個季度三姨夫都會送利錢過來,現(xiàn)在……” 她抬頭,嘟著嘴,很是黯然的模樣。 羅氏伸手就掐了夏承和一下,夏承和哪里還敢說什么,忙道,“成,都聽你的,” 十一娘臉上立時漾滿笑容,“真的,爹?” “真的。”見女兒笑的那樣開心,夏承和與羅氏對視一眼,笑著點頭。 十一娘就嘰嘰喳喳的說道,“……給二姐的壓箱底銀子就真的壓箱底,把四萬兩銀票放到木匣子里陪送,曬嫁妝的時候不打開,只咱們自家人關起門來知道……給三姐的四萬兩拿出一萬兩換成金元寶放箱子里,打開給盛家那些人瞧,雖然有點粗暴的炫富,但效果往往是驚人的,爹、娘,你們覺得怎么樣?” 夏承和與羅氏都說眼前一亮,讓十一娘去喊了二娘、三娘,兩人都驚駭陪嫁這么多嫁妝,都擺手不要! 聽十一娘說了家里拿了銀子給三姨夫,這些都是分紅,以后會越來越多時,才點了頭。 十一娘回房,長長的吁了一口氣,讓爹娘接受一夜暴富,著實不是個簡單活,幸好時間點掐的好,趕上二姐、三姐出嫁,不然,她還真找不到什么法子把這么多銀子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