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節(jié)
魏管事拍著自己的腦袋,哎喲一聲,“您瞧瞧我……慕姑娘,是這樣,我們家夫人體諒三爺這些年一直在外風(fēng)餐露宿的,著實辛苦,特意尋了幾位心靈手巧、善解人意的丫頭給三爺,也好讓三爺身邊有個端茶送水的伺候人兒……” 魏管事目光殷殷,去看十一娘,試有讓十一娘開口的意思,十一娘自端了茶,依次挨個打量起忠勤候夫人體諒夙重華的幾個顏色。 橙衣女子個子高挑,鵝蛋臉,面容清雅秀麗,腰肢纖細(xì),以她的目測,大約只需要男人的堪堪一握; 黃衣女子一張討喜的圓蛋臉,兩坨紅暈在臉上,長的雖不是十分漂亮,卻勝在有一雙清靈靈的眸子,不言不語自有真情流轉(zhuǎn); 綠衣女子就是開口說話的那個,論樣貌該是其中最漂亮的一個,膚若凝脂,眉若遠(yuǎn)山,巴掌大的臉蛋兒,如畫的一副美人臉,勾魂的一雙媚眼,配上婀娜的身姿,說實話,確實有當(dāng)花瓶的資本; 剩下三個,青衣嫩若初春新芽,潮氣蓬勃;藍(lán)衣英姿颯爽,有女俠之風(fēng);紫衣柔弱如林黛玉風(fēng)姿,未語先扶額…… 端的是匯聚了美人精粹,各有千秋,總有一款能討男人喜歡! “侯爺夫人如此體諒三爺,可真是三爺?shù)母??!笔荒锾裘迹汗苁滦Φ臓N爛,“我倒是不好用了?!?/br> 這話說的…… 魏管事有些不敢接話,夙重華雖然剛回府,可那也是正兒八經(jīng)的主子,主子吩咐下來讓他把人領(lǐng)個救命恩人當(dāng)使喚丫頭,他本想著讓這姑娘知難而退,自己去拒絕三爺,可她來了這么一句不好用的話,這…… 魏管事猶豫了片刻,笑道,“瞧慕姑娘說的,您是我們家三爺?shù)木让魅?,我們?nèi)隣斕匾夥愿老聛碜屗齻兯藕蚬媚铩?/br> 綠衣女子立刻出聲打斷,目視十一娘,“這位……慕姑娘,你可知這是什么地方?三爺是什么人?你對三爺有救命之恩,盡管拿了銀錢走人就是。一個姑娘家家的跟著我們?nèi)隣斶M府,你可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盤!我們忠勤侯府的爺們兒,就是通房那也得清清白白的,這位姑娘……”她嫵媚一笑,湊近十一娘,揚著帕子拂過十一娘的鼻間,輕吐了一口氣,嬌笑道,“為著你好,jiejie我給你提個醒兒,你還是聽魏管事的話自己去回了三爺,趕緊離開忠勤侯府的好!” “綠芒!”魏管事叫了一聲,“怎么能這樣跟慕姑娘說話?慕姑娘是三爺?shù)木让魅?,在京城無依無靠的,你讓她離開忠勤侯府去哪兒?!” 十一娘忍不住笑了,綠芒,倒是挺符合她的性格,愛搶出頭。 魏管事蹙眉,看了十一娘一眼。 十一娘忙收回笑,做一臉無奈狀,“綠芒姑娘說的是,按理說我拿了銀子就該走人,可你們家三爺窮的叮當(dāng)響,我救他配的藥至少得萬兩銀子,不如魏管事和綠芒姑娘幫我在三爺面前美言幾句,讓他尋你家侯爺和夫人要了銀子,給了我,我好早日離開侯府?” 魏管事愕然。 綠芒瞠目。 其余幾個顏色面面相覷。 院子里,響起一道溫和的聲音,“請問慕青姑娘在嗎?” 十一娘的耳朵動了動,聲音有些熟悉,她側(cè)眸,透過穿透的大廳往外看,日光下,俏生生立著兩個人,一襲青色羅裙的青衣和面容清麗、溫溫而笑的夙二小姐夙思嫣。 她到侯府不過半個時辰,夙思嫣竟已得知消息且趕了過來,十一娘眸底掠過一抹笑意,抬腳出了客廳,迎上前去。 夙思嫣在伺候夙重華的人中安插進一個人,夙重華與十一娘剛進粹華院,消息就遞到了夙思嫣的嫣然居。 “二小姐,青衣姑娘?!笔荒镄χI?,被夙思嫣一把握住了手,驚喜道,“慕姑娘,真的是你!” 青衣也很是高興的朝十一娘福了福身,“慕姑娘,多年不見?!?/br> 十一娘笑著點頭。 魏管事有些發(fā)懵,怎么這位慕青姑娘看著與二小姐很熟悉的樣子? 他領(lǐng)著六個顏色給夙思嫣行禮,夙思嫣擺了手,拉著十一娘進了客廳,“我聽人說華哥兒與你一起來,還以為是同名同姓之人,沒想到真的是你?!?/br> “本該放下包袱就去給二小姐請安,這邊卻一時沒走開,勞二小姐親自跑了一趟?!?/br> 夙思嫣斜了眼魏管事和他身后的一眾顏色,魏管事額頭立刻出了汗,陪著笑道,“是夫人送了幾個丫鬟伺候三爺,沒想到三爺帶了慕青姑娘來,一時人手調(diào)配不開,才耽擱了慕姑娘……” 青衣一眼掃過六個風(fēng)情各異的丫鬟,眉頭立刻蹙了起來,與夙思嫣使了個眼色,夙思嫣淡淡一笑,“三爺一個在軍營里長大的爺們兒,要什么伺候丫頭?整日枕刀飲血,保不齊半夜沒睡清醒,拎著刀就能砍人!這萬一……” 她的話點到為止,故意可惜的看了六個顏色一眼,“多可惜?!?/br> 十一娘挑眉。 可惜的是什么? 六個顏色的臉同時一白,綠芒更是驚懼的后退了兩步,眼睛大大的瞪著夙思嫣。 青衣呵斥道,“哪個教你的規(guī)矩,敢這么瞪著主子?” 綠芒忙垂下頭,“奴婢不敢,奴婢……奴婢只是嚇……嚇著了。” 其他幾個顏色更是大氣不敢出一口。 夙思嫣笑了笑,“我隨口一說,你們也用不著害怕,三爺雖過的是茹毛飲血的生活,但回了家,或許、可能、大概不會半夜把你們當(dāng)敵人砍的……” 她這話不說還好,這話一出,幾個顏色的臉?biāo)查g無半點血色,膽小的一個幾乎是立刻就癱倒在地。 魏管事眼見六個顏色膽小成這樣,忙叫了人把她們拉出去,又小心陪了罪,出了客廳。 夙思嫣這才收回僵住的背,軟靠在太師椅上,朝十一娘露出一抹苦笑。 “讓慕姑娘看笑話了,我娘她……” 夙思嫣終究不好說親娘的壞話,只苦笑著嘆了一口氣。 十一娘眸底掠過什么,笑著錯開話題,夙二夫人打的什么主意,她用手指頭也能猜出一二,心思淺薄的讓人好笑。 大約夙重耀大多遺傳了她! “一別多年,二小姐一向可好?” 夙思嫣一笑,眸底卻無半分笑意,她輕輕點頭,“慕姑娘可好?” 十一娘想到五皇子楚喬,對比了夙思嫣消瘦的容顏,心中一嘆,笑道,“好?!?/br> 兩人相視一笑。 十一娘從夙思嫣眸底讀出一抹無奈的孤獨和哀傷。 青衣沏了茶,奉到二人跟前,十一娘一口飲了,點頭夸道,“青衣的茶還是這樣好喝!” 青衣笑著道謝,又與十一娘添茶,十一娘笑問,“怎么沒有見紅衣,二小姐把她許人了嗎?” 不過簡單的一句問話,主仆兩人卻都有所呆滯失神,一個砸了茶盞,一個丟了茶壺。 ------題外話------ 更新到,么么噠~ ☆、149 無奈 “紅衣jiejie……去了。” 青衣最先回了神,朝十一娘扯了一抹牽強的笑,拿了帕子隔著去撿地上的碎瓷片,細(xì)細(xì)碎碎的聲音在客廳里回蕩。 十一娘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青衣說的‘去了’實則是死了的意思。 夙二小姐笑了笑,卻只動了唇角,眸底毫不掩飾的傷心,“紅衣是為了救我,才丟了性命。” 那日,她本是去赴裴家老太太的壽辰,多飲了幾杯水酒,一時困頓,就問主家借了間客房稍作歇息,誰知,迷糊中有人把一醉漢丟了進來。 她驚的立時醒了酒意,卻是被困在房中,出不得! 她拼了命的拍門,卻只聽得門外傳來楊家那個嫁給裴嗣寧的表妹笑意淺淺的道,“夙jiejie,meimei好心給你尋了個如意郎君,聽說是個中好手,你可要好好珍惜……都說洞房花燭夜,一刻值千金,meimei這份大禮,jiejie喜歡嗎?” 晴天霹靂! 她們平日只有幾句斗嘴,何時有這般的天大仇怨,竟要毀自己清白?! 她跌跌撞撞撲倒在門邊,“楊meimei,你開門……有話咱們好好說……” 她當(dāng)時好話說盡,楊家嫡孫女如今的裴大奶奶,半分不容情。 而她身上漸漸有灼熱之感,臉頰通紅,雙眼迷茫,放眼望去,屋內(nèi)竟燃了一根不知道是什么的香,香味甜膩,屋內(nèi)飄蕩著一股奢靡的味道。 被裴大奶奶扔進來的醉漢開始暈暈乎乎的朝她爬過來,她嚇的拼了命的拍門,拍的那么用勁兒,喊的那么用力,仿佛要把一輩子的力氣都用干凈…… 可屋外依然沒有動靜! 眼看那醉漢就要撲過來,外面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你們在做什么?裴大奶奶,我們小姐在屋里,你快讓他們把門打開,我給我家小姐端了醒酒湯……” 然后,就是一陣瓷器破碎,衣裳撕扯破裂的聲音,接著,傳來的是青衣的怒吼,“楊墨蘭,我家小姐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什么要這么害我們家小姐?!” “無怨無仇?”楊墨蘭嗤笑一聲,“若不是你家小姐慫恿莫如念逃婚,我裴表哥怎會成為京城的笑柄?怎會寧愿呆在一個庶女的屋子里也不愿踏足我的房間?!我是他的正妻,我才是他的妻子!她如此也就罷了!居然在裴表哥找上門時出手傷了裴表哥?那賤人怎么不去死?!” 聲音中透露出的憤怒帶著說不出的心理扭曲! “她該死!始作俑者更該死!夙思嫣該死!” 楊墨蘭哈哈大笑,模樣有瘋癲之勢,“可我不讓她死!我要讓她活受罪!自此以后,一輩子都活在別人的流言蠻語中,生不如死……哈哈哈哈……” “你這個瘋子!”青衣似別人摁住了手腳,聲音透著掙扎,“裴嗣寧是怎樣的人與我家小姐何干?莫三小姐想如何行事與我家小姐何干?你得不到裴家少爺?shù)膶櫺揖湍梦壹倚〗愠鰵?,你這個瘋子!瘋子……” “來人,給我打!打死這個小賤人!”楊墨蘭紅口白牙,臉色猙獰,“給我狠狠打死她!” 她在屋內(nèi)想大聲叫人,卻發(fā)現(xiàn)自己出口的就是呻吟聲,她拼著力氣一口要在自己手肘上,入口的血腥疼痛激起她些許的清醒,她扒著門,一下一下拍著門,“楊墨蘭,不許打青衣!不許打青衣……” 可那聲音只若蚊蠅,怕出了她的口連門縫都穿不透…… 屋外,響起青衣被堵了口的悶叫聲,一聲又一聲。 她額頭的汗大顆大顆的落,臉熱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燃燒起來,她想著教養(yǎng)嬤嬤平日教的女兒貴要矜持,女兒最貴重的便是自身清白,若不得清白,不如一死了之! 她拿頭拼了命的往門上撞,用了全身力氣,狠狠的撞上去!卻只得一點清醒! “青衣!住手!”另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她激動的想要落淚,嘴張張合合,叫著,“紅衣,快救青衣……救青衣……” 紅衣會拳腳功夫,是以普通的下人并不是她的對手,紅衣成功救下了青衣,一腳踹開了門,救了她出來! 看到扒開衣裳露出半個胸膛抓著自家小姐的醉漢,紅衣惱怒的幾乎噴火,伸手取了頭上簪子,直戳對方心口,生生將三寸長的簪子插沒進去! 才呸了一口,一手扶著她,一手扶著青衣往外走。 不料,半道被楊墨蘭帶人追上,紅衣推了青衣扶著自己先走,她留下斷后,卻把命留在了裴家…… 她發(fā)了瘋一樣鬧到裴家,要讓楊墨蘭給紅衣償命,卻被二哥拉住,被娘拽回了家,裴家送來了紅衣的尸體和一個下人的頭顱,說是動手殺紅衣的人,至于裴家大奶奶,被關(guān)在房中三個月不得出門,據(jù)說,已是很重的懲罰! 青衣發(fā)了兩天高燒,她兀自傷心紅衣的死,要不是粉衣拼了命告訴她,青衣怕也沒了命…… “我娘說,裴家那邊把當(dāng)日知道事情經(jīng)過的人全部處死了,我們家只要青衣死了,我在裴家遇到的事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了。”夙二小姐淡淡一笑,眉眼間那抹溫婉儼然已蛻變成冷然。 十一娘垂眸,掠過青衣手背上一道溝壑一般的傷痕,輕輕嘆了一口氣。 “莫jiejie……如今過的很好?!?/br> 十一娘覺得,該讓夙二小姐知道帶給她無妄之災(zāi)的源頭如今的情況。 夙二小姐一怔,看了十一娘一眼,笑了笑,“念jiejie曾說,她在清水認(rèn)識了一位姑娘,特別喜歡那位姑娘,得家人疼,她很羨慕……一家人快快樂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