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節(jié)
十一娘將盤子推了推,“都給你吃吧?!?/br> 研夏眼睛瞇成一條縫,笑嘻嘻的道謝。 “晚飯我想吃三仙丸子,金菇掐菜,荷葉膳粥,你去廚房說一聲?!?/br> 研夏應(yīng)聲出門。 十一娘拍了手,一襲黑衣的風(fēng)月門弟子落在十一娘眼前,“十一姑娘?!?/br> “畫了哈管事的頭像去北周、北齊尋尋,可有人認(rèn)得他!”十一娘淡聲吩咐道。 黑衣弟子一怔,拱手道,“姑娘,恕屬下多嘴,北周與北齊若派探子潛伏,定會選一些從未在人前露過面的,再則,只憑一張畫像想探出此人底細(xì),并不容易。” 十一娘多看了他一眼,“你有好的建議?” “讓他自己說出自己的身份!”黑衣弟子冷聲說道。 十一娘笑了笑,“你又怎知他知道我派人查他底細(xì)時不會暴露自己?” 黑衣弟子抬頭看十一娘,片刻,低頭抱拳,“是屬下班門弄斧了?!?/br> “注意動靜大小,既要能達(dá)到打草驚蛇的目的又不能太過夸張引起懷疑?!笔荒飮诟?。 黑衣弟子應(yīng),“是?!?/br> 待研夏回屋時,十一娘正合著眼在美人榻上休憩,研夏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十一娘睜開眼看著研夏離去的背影,有些出神。 …… 忠勤候府的‘格殺勿論’動靜不大不小,卻恰好足夠引起想拉攏夙重華的三皇子的注目。 一日入夜,三皇子急召夙扶雨父子談話。 甫見面,就把一本密折扔到了父子三人腳下,冷聲道,“夙扶雨,你干的好事?!” 夙重耀一眼瞧見坐在一旁的紅衣男子,容顏傾城,長眉鳳眸,絕色而妖嬈,慵懶而魅惑,夙重耀愕然的瞪著該男子。 紅衣男子輕笑一聲,修長的手指緩緩將手中骨扇合上,朝夙重耀懶懶一笑,“夙大少爺,好久不見。” 熟悉的聲音更是提醒他,絕對是這個人沒錯。 夙重耀脫口而出,“顧子洲,你怎么在這里?” 三皇子一記冷眼看過去,“子洲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夙重耀瞬間垂了雙眸,臉色陰沉。 夙扶雨的臉也有幾分不好看,怎么說他也是堂堂的忠勤候,三皇子當(dāng)著一個下三濫的商戶這般數(shù)落他兒子是幾個意思?! 三皇子身邊的謀士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兒,朝三皇子使了個眼色,三皇子哼了一聲,指著顧子洲緩和了口氣道,“夙侯爺,來,見見慕家大公子——慕令洲?!?/br> 夙扶雨愕然,不太相信的問了句,“慕家先前戰(zhàn)死在邊關(guān)的大少爺,慕令洲嗎?” “你……怎么可能?”夙重耀臉色驚疑不定,“你不是顧傲天的養(yǎng)子嗎?怎么會突然成了慕家的大公子?” 似彌補(bǔ)剛才的怒火,三皇子只淡淡看了夙重耀一眼,好脾氣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甚至解釋了一句,“慕家大公子在戰(zhàn)場被人救了,雖說撿回一條命,但失去了記憶,是以這么多年一直以千金臺的養(yǎng)子自居?!?/br> 夙重榮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的最快,待三皇子話聲一落,他便抱拳朝顧子洲一揖,“原來是慕家大公子,久仰大名!” 顧子洲微挑鳳眸,狹長的眸子帶著說不清的興味,好看的薄唇輕勾出笑意,“夙二公子……客氣了?!?/br> 夙重榮回了一個笑。 兩廂見罷,三皇子擺手請三人入座。 早有下人撿了地上的折子遞給三皇子,三皇子看著折子重重嘆了口氣,“夙侯爺,前幾日發(fā)生的事,你可有什么話對本王說?!?/br> 夙扶雨忙跪下請罪,“書房內(nèi)藏有重要書信,臣一時情急,說錯了話,實(shí)在是無心之過。三皇子恕罪。” 三皇子蹙眉,余光掃了顧子洲一眼,待瞧見顧子洲懶散的半靠在太師椅上,一點(diǎn)也沒有開口的意思時,眉頭攏的更緊。 雖然不知是哪里出了問題,把‘格殺勿論’的事件傳到了三皇子耳中,但此時此刻先從事情里解脫出來才是關(guān)鍵。 夙重榮朝夙重耀使了個眼色,兩兄弟撩袍齊齊跪地,“請三皇子恕罪?!?/br> 三皇子的臉有些不好看了,去看顧子洲,顧子洲依然一副慵懶的模樣,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手指撫弄著精致的骨扇,甚至連眉眼都沒給這邊一下。 三皇子的謀士輕咳一聲,想引起顧子洲的注意,顧子洲卻看也沒看他。 謀士自覺檔次不夠,只好將目光投向三皇子。 三皇子的眸底陡然爆發(fā)出一股凌冽的暴戾之氣,一瞬即逝,他溫溫一笑,朝顧子洲道,“子洲,你不是說要見見夙侯爺,如今人在你面前,你倒是說句話?。俊?/br> 又道,“夙侯爺可是說了情有可原,我看這件事就這么算了,你以為呢?” 夙重榮與夙扶雨垂著的眼中滿是震驚,三皇子竟被慕家禁錮到此種地步! 夙重耀倒比悶sao的父子倆更直接,他在三皇子話落后的瞬間抬起了頭,直直瞪著顧子洲,眸子里的駭然毫不掩飾。 三皇子罵了聲蠢貨。 顧子洲妖魅一笑,“我以為……” ------題外話------ 回來時,聽小區(qū)的物業(yè)說明天可能是最后一天,可能~ ☆、155 欲加之罪(1) “……夙家父子罔顧主子吩咐,罪該當(dāng)罰!” 夙重榮與夙扶雨面色一僵,余光互相掃了對方一眼,夙重榮朝夙扶雨微微頷首,夙扶雨皺了皺眉,立時垂首直磕在地,“主子但有所罰,老臣心甘領(lǐng)命!” “爹!”夙重耀驚呼一聲。 夙重榮蹙眉斜眸,冷冷瞪了夙重耀一眼,夙重耀的驚呼只一響,剩余的話全被吞沒喉間。 顧子洲輕輕抬眉,笑看三皇子楚業(yè)。 三皇子眉間一點(diǎn)陰鷙,來不及滑開便在顧子洲的視線下哈哈大笑,“子洲,夙侯爺可是我們的左右得力干將,你這樣說可要嚇壞夙侯爺了!到時候他若來個身在曹營心在漢,我們可哭都沒地方哭去!” 這樣的玩笑話一出,連夙重耀的臉也忍不住發(fā)白。 夙扶雨更是匍匐在地,定聲道,“主子恕罪,且聽老臣一言?!?/br> 顧子洲斜了夙扶雨父子二人一眼。 三皇子收了笑,擺手,“說?!?/br> “夙重華雖是我親侄子,卻投靠在五皇子麾下,養(yǎng)成了飲血?dú)⒙镜目癖┢?,老臣對他?shí)在信任不過。前幾日他領(lǐng)人夜入書房,恰丟了一封老臣與幾位大臣所議的駐兵策略,老臣一時心急,才忍痛下了‘格殺勿論’,還請主子看在老臣一片忠心的份上,從輕發(fā)落?!?/br> 夙重耀疑惑的看夙扶雨,被夙重榮冷冷瞪了回去,夙重耀怒不可遏,卻不敢在三皇子面前造次,只得咬牙忍了。 心里暗暗啐了一口。 得意個什么勁兒,你再拼再努力再有頭腦又有什么用,嫡長嫡長,我既占了嫡又占了長,你夙重榮費(fèi)盡心血,這忠勤候府也不可能落到你頭上,它總歸是我的! 三皇子聞言,面上就有些不忍,輕嘆了一口氣去看顧子洲,顧子洲慵懶的姿勢一點(diǎn)也沒動,修長的手指拿著骨扇在光潔的下巴處緩緩的滑來滑去,一雙狹長的鳳眸意猶未盡的看著夙扶雨。 三皇子扶在太師椅背上的手緊了緊,細(xì)微可見手掌的顫動。 顧子洲這才輕笑道,“三皇子,夙侯爺一片丹心日月可鑒,對您可真是忠心不二!” 夙扶雨臉色緩和,忙接口道,“為人臣子,自當(dāng)如此?!?/br> 三皇子就欣慰的吐了一口氣出來,看夙扶雨的目光充滿了上位者的慈祥。 “聽人說,忠勤候府養(yǎng)兵三千,且俱是能以一敵十的精英,不如……”顧子洲卻在一片祥和的氣氛中,笑著說出一句大煞風(fēng)景的話,“三皇子就罰夙侯爺把這些人歸到您麾下聽您號令,夙侯爺既是認(rèn)罰又是盡忠,可謂一舉兩得,三皇子,夙侯爺,你們以為如何?” 夙扶雨霍然抬頭,一雙眸子盯著顧子洲,陰沉不定! 夙重榮一雙冷眸直直瞪向夙重耀! 顧子洲投在他的門下,這么多年,他難道一點(diǎn)顧子洲的底細(xì)都不知道嗎? 可瞧著夙重耀眸底的不敢置信,顯然是果真不知情的,夙重榮忍不住在心底大罵蠢貨!養(yǎng)的一群謀士都是只會吃喝的嗎? 簡直廢物! 三皇子勃然大怒! 他難道不知道夙扶雨手中有兵嗎?他一直不張口要就是等夙扶雨開口送給自己,如今被顧子洲一語點(diǎn)破,這兵他要還是不要? 不要,夙扶雨知道自己知道他有了兵,心里難免起小心思。 要,夙扶雨定會以為自己與慕家合伙騙他,心里的忠心難免打折扣! 該死的! 他怎么就會以為混跡商場多年的顧子洲還是幼年那個做事莽撞橫沖直闖的慕令洲! 該死的!該死的! 夙扶雨雖占著夙扶風(fēng)的名頭才得了父皇的另眼相待,但這么多年下來,夙扶雨在造錢的能力上毋庸置疑,父皇對其還是有幾分心思的! 自己費(fèi)了這么多心思才把他們父子扯上自己這條船,顧子洲這一句話不打緊,他所有的努力都要白費(fèi)了! 混賬東西! 屋內(nèi),死一般的沉寂,只有蠟燭燃燒的噼啪聲。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響起硬邦邦的敲更聲,“天干物燥,小心火燭?!?/br> 已是四更天! 夙扶雨垂著頭,臉上惱怒異常。夙重榮輕輕扯了扯夙扶雨的衣擺。 夙扶雨終于低頭,“三皇子麾下能人不知凡幾,老臣是想把人訓(xùn)練成可造之材,好給三皇子的錦繡之路添花造景,不想被慕家大少爺先窺破,老臣慚愧!若三皇子不嫌棄,老臣情愿把這三千人送給三皇子,以表老臣耿耿忠心!” 三皇子激動的拍著太師椅叫好,親下座位,扶起夙扶雨,“夙侯爺慷慨,叫本王感動!夙侯爺這一筆,本王定好好記在心間,有朝一日……定不會虧待忠勤候府!” 他咬重忠勤候三個字,言外之意不言而喻,夙扶雨立時滿臉感恩,就要跪下磕頭謝恩,三皇子又是一番陳詞安慰,夙扶雨再表忠心,一來二去,主臣二人端的是熱淚盈眶,場面感人。 夙重榮從夙扶雨低頭開始一直噙著笑,只是那浮夸的笑容只浮在表面,眸底卻是一片的冷凝陰沉。 夙重耀頗有點(diǎn)跟不上夙扶雨與三皇子的路子,臉上雖一副‘我是忠臣’的模樣,眸底卻透著三分迷茫,七分憤怒,一雙眼睛也冷冷的盯著顧子洲。 待送走夙扶雨三人,三皇子一臉哀怨的瞪著賴在太師椅上的顧子洲,“令洲,本王要被你害死了!你什么話不好說,偏提夙扶雨的三千親兵!你知不知道他為了養(yǎng)那些兵這些年費(fèi)了多少……” “這不是正好?”顧子洲笑的慵懶,一雙鳳眸笑意盈盈,無視三皇子的哀怨,笑道,“他費(fèi)了心思養(yǎng)出來的必定是精兵,三皇子正好身邊缺人,有現(xiàn)成的用,難道不好?” 三皇子眸底寒意上涌,面上卻很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你啊……這么多年不見,哪里學(xué)的一套詭譎狡詐?你也不想想,夙扶雨的人給了我們,他心里可會甘心?他若對咱們的忠心打了折扣,以后咱們行事就要處處防備他,要多花費(fèi)多少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