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節(jié)
呼延魯是夙重華親手抓住的,為此,差點丟掉自己的性命!他為什么要放他?! 呼延廷是夙重華設下計謀擒住的,為此,他們犧牲了無數(shù)精英!他又怎會放了他?! 這些人,拉攏不成就反誣陷,居然還不要臉的用上死諫! 真夠不要臉的! 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最好一句話都不要說,方能保住自己,撇清自己,可要他眼睜睜看著夙大將軍的唯一獨子、接連救過自己性命的夙重華這樣被人誣陷,他心口這口憋屈之氣怎么都壓不下去! 就連一旁的元大人都跟他使眼色,讓他萬不可意氣用事,可他……顧不了那么多了! 眾人議論聲中,五皇子緩步出了隊列,凌然撩袍跪地,“父皇,兒臣以項上人頭擔保,夙重華絕不會私放呼延魯、呼延廷父子!此事定有隱情,還請父皇派人調查清楚,還夙重華清白!還夙大將軍一家清白!” 順平帝略垂的眸子微微抬起,看了五皇子一眼,沒有出聲。 五皇子膝行三步,再次叩首,“請父皇主持公道!” 三皇子與六皇子相視一眼,眉頭略挑,睨了自己的人,那些人聞弦知雅,紛紛出列,跪地請求,“夙重華乃五皇子麾下之人,五皇子此言并不可信!” “呼延父子失蹤之前見的最后一人便是夙重華,牢中獄卒也已招認三人密聊商談逃跑一事,可謂罪證確鑿!皇上切不可憑五皇子一人之言就輕饒了夙重華……” “懇請皇上重懲夙重華……” “此等有污夙大將軍聲名的后人,皇上,您切不可感情用事啊……” “皇上圣明,定要嚴懲此等沽名釣譽之輩啊……” “……” 大殿內,一時人聲鼎沸,亂作一團。 五皇子冷了眸子瞪向三皇子與六皇子等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父皇,人是夙重華親手抓的,他若想放何必等到這時!” 有人在人堆里叫,“五皇子莫非忘了皇上封的四品中郎將!” 三皇子輕蔑一笑,六皇子欲言又止輕輕撇開了頭。 得不到的帥將之才必成自己的制肘,不如毀之! 眼看場面控制不住,文武百官一邊倒的聲討夙重華,五皇子急的額頭冒汗,后背一陣陣發(fā)寒,偏順平帝老神在在,不管底下亂成怎樣一鍋粥,他都穩(wěn)坐寶座之上。 連生接到底下遞過來的視線,抹了抹額頭,小碎步湊到順平帝身邊,“皇上,您看……” 順平帝斜了他一眼,擺了手,“先把夙重華關押到慎刑司,把人證、物證查證之后再議?!?/br> 連生忙甩了拂塵,將順平帝的意思傳達了。 慎刑司的人慌忙應聲,抹著額頭的汗迎接幾路人馬的打量。 瞧見順平帝有起身走的意思,又唱喝道,“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只他的話聲未落,順平帝已往外走去,他只來得及朝底下看了一眼,就跟著順平帝的腳步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文武百官有些傻眼。 五皇子跪在地上愕然的看著順平帝的紋龍軟靴踏出大殿,不見了身影。 三皇子與六皇子神色各異,六皇子最先恢復溫和笑容,“三哥,先走一步?!?/br> 三皇子笑了笑,兄友弟恭的告辭,一前一后出了大殿。 元大人忙去將五皇子扶起來。 五皇子一把攥住元大人,“元大人,你說我父皇什么意思?” “老臣不知?!痹笕似擦巳首右谎郏瑩u了搖頭,“五皇子,還是先出宮吧?!?/br> 五皇子搖頭,一句話也沒解釋,正著神色就往殿外走,元大人想跟上去,被一個往日私交不錯的官員拉住,壓低了聲音勸他,“元大人,識時務者為俊杰,你且小心點與五皇子相與……” 元大人苦笑。 那人也不管他聽沒聽進去,說完了話就徑直離開。 五皇子跟著順平帝去了上書房,被連生攔在外面。 “五皇子,皇上這會兒心情不好,誰也不見。” 五皇子一咬牙,撩袍就要跪下,“我在這兒等父皇召見?!?/br> “哎喲,我的五皇子!”連生忙攔住,“皇上什么脾氣,您這樣跪在這兒,只會讓皇上更反感!不如這樣……五皇子先去章嬪娘娘宮里歇上一時三刻,等皇上這兒緩過勁兒來,老奴即刻派人去請您過來,您看可好?” 五皇子無奈,只得應了,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連生去屋里回了話,話沒說完,三皇子與六皇子求見,順平帝擺手,不耐煩道,“不見不見!誰都不見!” 連生忙出去攔人,好說歹說,安撫了兩位皇子,連生滿頭大汗的進來回話,“稟皇上,兩位皇子走了。” 順平帝點了點頭。 …… 夙重華被押走。 最高興的莫過于夙重耀! 他狂笑三聲,“這個小雜種,活該有今日!讓他高不可攀,讓他誰的賬都不買!哈哈哈……” 幾個謀士面面相覷。 夙扶雨與夙重榮鎮(zhèn)定許多,夙重榮甚至建議夙扶雨,“爹可私下去跪見皇上,求他看在大伯的面子上饒了夙重華這一次,畢竟……” 他冷然一笑,眸底詭異,“他是有爹生沒爹娘養(yǎng)的!” 夙扶雨一怔,隨即了然大笑,“沒有爹娘教養(yǎng),性格暴戾也是難免……” 消磨掉順平帝對夙扶風最后一點念想,夙重華的立場…… 父子二人相視而笑。 另一邊,十一娘冷著臉吩咐風月門的人,“將夙重華見呼延父子的經(jīng)過詳詳細細的打探來報!” 黑衣弟子應聲而去。 十一娘坐在夙重華的書房,一片沉靜。 研夏端著托盤推門而入,“姑娘,午飯就沒吃,晚飯多少用一些……” 十一娘側眸,看了她一眼,扯了一抹笑,“我沒胃口,你先吃吧?!?/br> “是為了三爺?shù)氖聠幔俊毖邢姆帕送斜P,到十一娘身邊小聲問道。 十一娘點了點頭。 研夏就往外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周圍無人時,偷偷湊到十一娘耳邊,“今兒個下午三爺被抓走后沒多久,我路過夙重耀的院子,聽到里面?zhèn)鱽泶笮β?,姑娘,你說這事兒會不會與夙重耀父子有關?” 十一娘嘴角一翹,眸底卻越發(fā)冷沉,何止有關? 是大大的有關! 入夜,風月門的人來報,“十一姑娘,天牢內詳情……打探不出。” 出事時是后半夜,大部分天牢衙役都在休息,輪到值班的幾個人也東歪西倒在某處,呼延魯、呼延廷父子消失的離奇且詭異。 在此之前,只有夙重華見過兩人! 可夙重華為什么會去見呼延魯二人?十一娘不得而知。 研夏在一旁抱怨,“三爺也真是的,去見呼延魯父子為什么要瞞著姑娘?!如今咱們可怎么下手救人?!” 十一娘穩(wěn)了穩(wěn)心神,看向風月門的弟子,“你去慎刑司……”話又瞬間打住,朝那人擺了擺手,“無事了,你去吧?!?/br> “姑娘想讓我去問重華公子當日與呼延魯父子二人的談話嗎?”風月門的弟子恭敬道。 十一娘一笑,“我親自去問,你去忙你的。” 風月門的弟子頷首,退出房間。 十一娘取了一套夜行衣,研夏驚問,“姑娘,你真要去慎刑司?!” 十一娘點頭。 研夏就道,“傳聞慎刑司內有七十二般酷刑,每一種都讓人恨生求死……” 十一娘看了研夏一眼,研夏頓口,疑惑的看十一娘,十一娘扯了扯嘴角,“你在家留守,幫我好好盯著夙扶雨父子三人的動靜?!?/br>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二小姐那邊,能瞞就先瞞著?!?/br> 研夏慎重點頭,“我省的了。” 十一娘又看了她一眼,收回視線,快速換了衣裳,趁著夜色,出了粹華院,身影很快消失在忠勤侯府外。 研夏拍了拍腦袋,轉身回了屋。 十一娘先去了元府。 輕車熟路的摸到了元大人的書房。 夜半時分,寂靜無聲的元府唯獨書房一片亮光,窗戶上映出兩道人影,一個矗立不動,一個來回走動。 十一娘湊過去,輕敲了窗戶,窗戶應聲被人打開,果然是孟元浪與元大人兩人。 看到十一娘,孟元浪臉上一喜,“夏姑娘?!?/br> 元大人忙去開書房門,將十一娘迎進去。 “元大人,孟叔?!?/br> 元大人嘆了口氣,請十一娘入座,孟元浪端了杯茶遞過去,十一娘伸手接了,放在一旁,皺眉問道,“元大人,皇上把重華關進慎刑司,是什么意思?” 元大人搖頭,“我也琢磨不透皇上的意思。說皇上要坐實重華的罪證,他卻只說了關押并沒著人審訊他;說皇上要饒了重華,他又吩咐了人查證人證、物證。” 孟元浪一拍桌子,“這定是三皇子與六皇子所謀,要害了重華!” 元大人看他一眼,無奈的嘆息,“朝堂之上,七成官員都進言皇上嚴懲重華,二成中立,剩余我等微薄之力……” “五皇子呢?”十一娘略一思忖,問道。 元大人抬頭看十一娘,“五皇子當場就跪下求情,以人頭擔保重華絕不會私放呼延魯父子,皇上卻……” 想到皇上當時那淡漠的神情,元大人只覺心底發(fā)寒,人人都在猜測皇上召五皇子回京所為的是太子之位,可如今的形勢,五皇子所言在皇上心上絲毫未起作用,這意味著什么? 帝王心難測,自古如是。 元大人深深嘆了一口氣,“皇上卻無動于衷?!?/br> 十一娘神情驟變,孟元浪的臉色也極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