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節(jié)
連生一眼瞪過去,“皇上怎么吩咐的怎么做!哪那么多廢話!” 那宮人縮了縮脖子,退了回去。 甄姬眼中的亮光一點點消失。 …… 五皇子幾乎是從太師椅上跳了起來,臉色發(fā)白,“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三皇子慫恿了三皇子妃找甄嬪向皇上說項,要納忠勤候府的二小姐為側妃!”手下人低頭抱拳恭聲道。 五皇子的胸脯陡然急喘起來,咬牙道,“楚業(yè),你欺人太甚!” “皇上當場發(fā)落了甄嬪,據(jù)說甄嬪被灌了啞藥,挑了手筋,丟去了冷宮!”手下人又道,“五皇子,皇上并沒應下這樁婚事?!?/br> 五皇子聽了,臉上的怒色卻并沒緩解,反而有越發(fā)凌厲之像,半響,他深吸一口氣,抬手示意那人起身,“戚風,你去安排,我要見夙重華!” 戚風一愣,“五皇子……” “楚業(yè)既已打定主意動夙二小姐,就絕不會善罷甘休……”五皇子冷眸,目光定在書桌上一個破舊的扇墜上,修長的手指驀然攥成拳,“嫣兒等我多年,我豈能讓他的狼子野心給毀了!” 戚風瞬間明白過來,臉色肅然,“屬下這就去?!?/br> 戚風轉身離去,五皇子坐回太師椅上,伸手取了那扇墜,腦中浮現(xiàn)出一張嬌俏動人的臉龐,唇邊含笑,眸中凝情,歡天喜地的瞧著他,“喬哥哥……” 五皇子只覺心口一陣一陣的疼! 未兩個時辰,戚風回來報信,“夙將軍聽聞三皇子求婚一事,令屬下轉告五皇子,他隨時恭候大駕!” 五皇子一愣,他的本意是讓夙重華來見自己一面,怎么夙重華竟一副要他過去見他的意思? 卻聽戚風又道,“五皇子若覺不妥,十一姑娘有一句話讓屬下轉告五皇子……”戚風抬頭,眸子里似有什么東西在竄動,五皇子瞧著,只覺他比平時更多了一份肅殺之氣。 耳邊已聽戚風說道,“十一姑娘說:江山美人,五皇子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因為不要,就是死路一條!” 五皇子的瞳孔驀然收縮,心口騰騰急速狂跳起來,瞪著戚風。 戚風不動如山,臉色沉冷,眸底堅決,看著五皇子一字一句道,“屬下以為……十一姑娘的話再正確不過!” 五皇子猛然跌坐在太師椅上,盯著扇墜許久沒有出聲。 天色一點一點變暗,最后一抹余光消失時,五皇子霍然起身,“走,去忠勤候府!” 戚風猛的抬頭,“五皇子!” 五皇子卻一言不發(fā),開門就走。 戚風忙抹了一把臉,抬腳跟上去。 …… 夙重華與十一娘等在粹華院。 請了五皇子客廳喝茶說話,丫鬟、婆子一眾伺候的人都屏退的遠遠的,連研夏都被打發(fā)到院子門口瞧著不讓夙扶雨父子進門,戚風在客廳門口把風。 十一娘親自奉了茶,“五皇子,請?!?/br> 五皇子微點了頭,象征性的抿了一口茶,開門見山道,“十一姑娘讓戚風轉告給我的話是什么意思?” 夙重華看了十一娘一眼,朝她輕輕點頭,十一娘道,“三皇子向皇上求娶夙二小姐,五皇子以為真如表面這樣簡單?” 五皇子臉色微變。 十一娘已笑道,“看來五皇子也猜到了三皇子的真正用意。” “我從未有爭儲之心,不過是想建功立業(yè),讓父皇高看我一眼,讓忠勤候夫婦能心甘情愿把嫣兒嫁于我……”五皇子嘴里發(fā)苦。 十一娘與夙重華交換了一個眼神,十一娘退到一旁,由夙重華開口,“五皇子,三皇子其人雖面相溫和,為人卻心狠手辣、睚眥必報,從不與人留半分后路!且猜疑心極重!五皇子覺得,三皇子登上大寶,會給其他皇子留生路嗎?他慣來信奉的可是只有死人才不會跟他搶!” 十一娘在一旁附和點頭,并舉出幾個列子,“三皇子七歲那年,看中一個伶俐懂書墨的宮女,偏生被二皇子搶先要走了,他便在二皇子的馬料里加了東西,讓馬將二皇子摔了下來;十六歲出宮開府,他相中了現(xiàn)在的寧王府,卻被大皇子搶先看中,結果大皇子搬府的時候病情突然加重,欽天監(jiān)算出宅子與大皇子相沖,三皇子好心與大皇子換了宅子,還落了一身好;皇上有心四皇子繼承大統(tǒng),卻不小心在寵妃床上說漏了嘴,盡管已發(fā)落了寵妃,四皇子也回了京,卻身中劇毒,一年后歸天!二皇子知道三皇子看中那宮女,本已答應轉送給他,他卻搖頭不要,五皇子該知那宮女后來命運如何?” 五皇子面無表情,他當然知道,那宮女后被賜給一個老太監(jiān)做對食,不過兩年便被折騰的沒了性命。 十一娘淡聲,“匹夫無罪,懷璧有罪!五皇子身處其位,奪嫡已是避無可避!” 匹夫無罪,懷璧有罪! 五皇子口角發(fā)苦,張了張嘴,竟是不能言語。 良久,五皇子終于出聲,卻是看著夙重華與十一娘,“我情愿,出身貧寒……” 夙重華想到自己一家也是因戰(zhàn)功赫赫,被人覬覦這忠勤候的滔天富貴而家破人亡,眸子就是一黯。 十一娘在旁瞧見,輕嘆一聲,拍了拍夙重華的手。 夙重華抬頭,沖十一娘一笑。 十一娘回之一笑,巧笑嫣然,明眸皓月,眸底溫情滿滿。 五皇子看著也生出幾分笑意,腦中不自覺浮現(xiàn)出夙思嫣的笑臉,五皇子心口一疼,他這樣懦弱,她會不會后悔了? “姑娘,二小姐朝這邊來了!”外面,突然響起研夏的聲音。 廳中三人頓時一愣。 五皇子的眼睛驟然亮若星子,卻又霍然起身,一臉惶惶不安,“嫣兒……” 這種不安,十一娘在夙重華還是薛燁的時候經常見,她朝夙重華挑了挑眉,夙重華眨了眨眼裝不懂,引來十一娘的輕笑。 兩人退去偏廳,臨走,還拉了戚風一起走。 夙思嫣卻是睡不著,到花園小逛,卻不知不覺走到了粹華院,本無意打擾十一娘與夙重華,被研夏這么一喊,她卻是不好意思不進來打聲招呼了。 卻沒想到,客廳里站了一抹熟悉身影,頎長挺拔,直直看進她心里。 青衣驚呼一聲,“五皇子!” 夙思嫣腳下踉蹌一步,淚水已模糊了視線,被青衣一把扶住,“小姐?!?/br> 五皇子瞧見夙思嫣步伐不穩(wěn),忙疾步出來,接了青衣的手,“嫣兒?!?/br> 夙思嫣淚眼婆娑,細長的手有些顫抖的撫上五皇子的臉,入手的粗糲有著戰(zhàn)場的風霜,夙思嫣泣不成聲,“喬……喬哥哥……我是在、做夢嗎?” 五皇子一陣心疼,思念成了真,他心頭涌出一股說不明的情緒,不管不顧的將夙思嫣擁入懷中,“不是夢!不是夢!是我!是我!是你的喬哥哥來了……”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夙思嫣哽咽不成句。 青衣紅了眼,別開了頭。 研夏忙拉了青衣去一旁的耳房說話,留五皇子與夙二小姐在院子里。 五皇子幫夙思嫣擦了眼淚,牽著她去了客廳。 夙思嫣的情緒許久才平定,擦了眼淚,眼睛雖紅腫,臉色卻比剛才好了幾分,“喬哥哥,你怎么在重華的院子里?”又警覺,“我爹爹和哥哥他們……” 五皇子忙笑著安慰她,“我來是有些事找重華,與忠勤候無關?!?/br> 夙思嫣一臉擔心。 五皇子心里難受,面上卻不敢顯露分毫,只道,“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休息?” 夙思嫣本因父親和哥哥與心愛的人背道而馳心里煩悶,這才出來透氣,卻沒想到遇上他…… 臉上強扯了個笑,“天氣炎熱,屋里太悶,我出來透口氣?!?/br> 兩人俱是一副不想讓對方擔心的樣子。 五皇子看著夙思嫣消瘦的臉龐,想著她二十歲高齡仍待字閨中,雖與忠勤候等人想拿捏他脫不開關系,可她自己不想嫁占的比重更重! “嫣兒……”一想到這,他的心頭就止不住的心疼,一口一口的叫著,“嫣兒……” 夙思嫣笑看他,“喬哥哥……” 五皇子終忍不住,再次將她緊緊擁入懷中,頭顱埋入她漆黑如墨的長發(fā)中,立誓一般,“你等著,我一定來娶你!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來娶你!” 夙思嫣的眼淚唰的落下,伸手環(huán)上男人的腰身,低喃,“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喬哥哥一定會來娶我的?!?/br> 遠遠看著的青衣只覺視線模糊,伸手一摸,滿臉淚水。 …… 夙扶雨聽到傳聞,震驚至極,立刻拉了夙重榮到書房密探。 “三皇子這是什么意思?皇上這是什么意思?”夙扶雨背著手在書房來回走動,“夙重華的事我已經讓夙重耀去辦了,他來這么一出是幾個意思?!想拆伙還是想考驗我們忠勤候府的忠誠?皇上居然當場發(fā)落了甄嬪!那可是他這兩年最寵幸的一個……” 夙重榮也緊蹙眉頭,深思兩人用意。 按說,夙重耀親自去江淮,除夏家人,奪莫守諄旗下產業(yè),那可是江淮如今獨一份兒的,每年聚攏銀子的能力不亞于一顆舀之不盡的聚寶盆! 而得到的銀子有八成都孝敬給了三皇子! 這樣的誠意難道還不夠? 他還要巴巴的娶嫣兒做什么? 難道…… 莫非…… 夙重榮想到某種可能性,駭然的瞪大了眼睛。 耳邊,夙扶雨正說著,“真若不行,干脆讓你meimei詐死,到外面躲幾年風頭,等塵埃落定,再已遠方親戚的身份接回來,為你meimei尋上一門好親事……” 只怕,三皇子與五皇子都不會答應! 夙重榮心道。 夙扶雨扭頭看兒子,“你倒是說句話啊?” “爹!”夙重榮看著夙扶雨,淡聲道,“你還記得四皇子為什么會突然中毒死去嗎?” 夙扶雨皺眉,“朝中誰人不知,四皇子是被皇上相中,遭了三皇子的忌諱,被下了毒……” 話未完,雙眸已駭然的望向兒子,“你是說……” 夙重榮深吸一口氣,點頭,“怕真讓我們給賭對了!” 夙扶雨半響沒動,然后一屁股坐到太師椅上,“所以,三皇子要娶嫣兒,他想通過嫣兒拿捏我們忠勤候府……” 還有五皇子! 夙重榮抬手揉太陽xue,暗怪順平帝做事不過腦子,他那樣發(fā)落甄姬不是等于告訴三皇子,“我不滿意你,我不屬意你,你別來瞎起哄,皇位沒你的份兒嗎!” 夙重榮搖搖頭,讓腦子清醒一些,“爹,若咱們猜測的沒錯,要趕緊給大哥遞個消息過去,五皇子與夙重華關系親厚,莫守諄與夏家與他的關系更非同一般,咱們要是連根拔了莫守諄與夏家,夙重華難免將這筆賬算到咱們頭上,到時候……” 話一頓,陡然想起,他們家與夙重華早已是水火不相容,不由語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