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節(jié)
他抬手,“請!” 又吩咐管家,“先帶諸人去洗漱,再到偏廳用飯。” 一番休整后,眾人在偏廳碰頭,安靜用完晚飯,幾人才回到堂屋說話。 八娘一臉看不順溫少謙的模樣,溫少謙只溫溫的笑,“八姑娘大婚,未能前往,又聞八姑娘有了身子,索性一并恭喜了。” 擺手讓管家奉上兩個禮盒。 八娘嫌棄的看了一眼,挺了挺微微隆起的小腹,“溫少爺請叫我李太太!” 李書文眼睛亮亮的看八娘。 溫少謙溫和一笑,從善如流,“李太太。” 八娘卻突然紅了眼睛,“誰要你的賀禮!你把我大姐攆出溫家,你害她未婚先孕,還差點難產(chǎn)血崩丟了性命,我不要你的東西!” 抬手就要把東西打落地,李書文忙攔住她,將她摟入懷中,細聲安撫,八娘低低的抽噎,“我不喜歡他!他把大姐害的好苦……” 三娘歉意一笑,“八妹自有了身子,脾氣就不甚好。溫少爺千萬不要見怪……” “不會?!睖厣僦t溫和的笑,雙眸卻有些發(fā)紅,眸底有著看不清的情緒,“元娘有你們這群好姐妹,是她的福氣?!?/br> 又側(cè)眸去看十一娘,“元娘可好?囡……囡囡可好?” 十一娘含笑點頭,“都好?!?/br> 可她多少次發(fā)現(xiàn)大姐一個人凝視京城的方向,默默流淚。 遇上溫少謙,是大姐的劫難。 可反過來,遇上大姐,何嘗不是溫少謙的劫難! 十一娘在心底嘆了口氣。 溫少謙與夙重華打招呼,“早聽聞夙小將軍的戰(zhàn)功,果然不愧是夙大將軍的兒子!” “溫少爺過謙了?!辟碇厝A淡淡點頭。 八娘的情緒一直穩(wěn)定不下來,李書文朝眾人歉意一笑,“我陪八娘出去走一會兒?!?/br> 眾人目送他們出門。 三娘與瑤娘對視一眼,紛紛起身,“天涼,我們回屋加件衣裳?!背隽颂梦荨?/br> 溫少謙與眾人說起朝中局勢,并對慕家、三皇子、六皇子、五皇子等各方勢力進行剖析! 八娘窩在李書文懷里,任李書文擁著去了后面的花園。 嘴里依然不依不饒,“要不是大姐心心念念的記掛著他,我剛才非把他另一條腿打斷不可!大姐為他守了這么些年,他居然娶了慕家人!太可恨了!” 又抬頭,兇巴巴的看李書文,“我們孩子出生,不許告訴他!” 李書文哭笑不得,自然八娘說什么應(yīng)什么。 八娘的金豆子卻還是不要錢的往下掉,“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他……” “好好好,不原諒!不原諒……”李書文沒了半分脾氣,只將懷中好容易得來的人兒緊緊摟住,陪著她慢慢走著。 “皇上防慕家防了幾十年,臨了卻又讓慕家站了出來。”溫少謙言語溫潤,說出的話卻讓人心弦緊繃,“我若沒猜錯,慕家大概是想讓三皇子與四皇子鷸蚌相爭,他們坐收漁翁之利!” 十一娘神色一凜,夙重華看她,十一娘苦笑,“顧子洲曾經(jīng)說過同樣的話?!?/br> 見溫少謙露出困惑之色,便將顧子洲是慕家十幾年前戰(zhàn)死在沙場的慕令洲的事說了。 溫少謙臉色大變! 片刻后,才道,“原來如此!我一直想不通的關(guān)鍵原來在這里……難怪慕家敢cao縱兩個皇子爭斗,難怪他們要坐收漁翁之利!竟是因為慕家還有嫡子活著!” “顧子洲無意于此,這點你大可不用擔(dān)心。”十一娘笑道。 溫少謙看了十一娘一眼,輕輕搖頭,“就怕他到時候會身不由己?!?/br> 十一娘一怔,想著那一襲大紅錦裳,如妖孽在世,容顏傾城的男子,笑著搖了搖頭,“顧子洲不會讓自己陷入身不由己的地步!” 幾乎是在同時,夙重華也出聲道,“顧子洲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你們可真是心有靈犀……”盛子都與鄒鵬程大笑。 溫少謙看向二人,眸中滿是笑意。 夙重華也笑看十一娘,一雙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閃著晶亮的目光。 眾人又閑談了幾句家常,十一娘也趁機將元娘和囡囡已在落星湖落腳的事與溫少謙說了,溫少謙笑著道了聲謝,望著天上的月亮,笑道,“馬上就到十五了,月亮要圓了……” “元娘……囡囡……” 兩個名字在他唇齒間低喃,在做的人多少都有些功夫底子,自然將他的話聽了真切,不由對視一眼,默然。 …… 轉(zhuǎn)眼一個月過去,夙重耀重傷而歸,一臉灰白,毫無血色,人消瘦的幾乎脫了形。護他回來的侍衛(wèi)道,“已兩日滴水未進,藥也灌不下去?!?/br> 夙扶雨來不及責(zé)難侍衛(wèi)護衛(wèi)不力,即刻進宮求了御醫(yī)到忠勤候。 御醫(yī)看過夙重耀的傷勢,嘆了口氣,夙扶雨大急,“陳御醫(yī),小兒……” “侯爺莫慌?!标愑t(yī)捋著胡須緩緩道,“大少爺不過是內(nèi)里負荷太重,又因失血過多,才導(dǎo)致的昏迷不醒,老夫開幾副藥給他,慢慢來,大少爺不會有事的?!?/br> 夙扶雨長松一口氣,“那要多久?” 陳御醫(yī)看了夙扶雨一眼,笑道,“快則三個月,慢則半年?!?/br> “這么久?”夙扶雨蹙眉,看了眼床上的大兒子。 陳御醫(yī)猶豫一下,夙重榮察覺到陳御醫(yī)的異狀,忙躬身道,“陳御醫(yī)有何良策能助我大哥早日康復(fù)?” 夙扶雨希冀的看著他。 陳御醫(yī)捋著胡子,“老夫的本事自然不如那一位,侯爺若能請動那一位出手,大少爺?shù)纳碜踊蛟S能恢復(fù)的更快?!?/br> 說罷,陳御醫(yī)自己先搖了搖頭,心中暗道,夙重耀明顯是虧了身子,要補起來必須慢慢調(diào)養(yǎng),皇上明明也是虧了身子,那莫殤到底是怎么在短短一個月就把皇上的身子調(diào)養(yǎng)的跟沒健康的時候一個模樣的? 他琢磨了三年,把以前給皇帝看病的起注都折騰了一遍,也沒看明白。 心里盼望著夙扶雨能請動莫殤,他也好跟著在一旁看個究竟。 夙扶雨與夙重榮卻是一愣,夙扶雨道,“陳御醫(yī)說的莫非是……”他指了指房梁,“給皇上看病的那位?” 自三年前,順平帝病危,莫殤進宮,以一己之力救回順平帝,得了順平帝的信任,便成了順平帝的專人御醫(yī),宮中誰請都不去,據(jù)說,三皇子的側(cè)妃難產(chǎn),三皇子親自上門,都沒能請的動! 陳御醫(yī)點頭。 夙扶雨露出一抹苦笑,他自己是個什么人物,三皇子都請不動的人,他又怎么請的動! 夙重榮卻看著病床上的夙重耀,與夙扶雨道,“我去請。” 不待夙扶雨說話,忠勤候夫人擦著眼淚走了進來,先朝陳御醫(yī)點了頭,才到夙重耀床前,看到兒子的慘狀,眼淚止不住往下落,“耀兒,娘的兒啊!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娘要把他千刀萬剮了……” 夙扶雨不耐煩聽婦人的啼哭,看了忠勤候夫人一眼,“你怎么來了?不是讓你看著點兒嫣兒嗎?” “她一個大活人,好好的在院子里做女紅,有什么好看的?”忠勤候夫人哽咽,擦了淚抬眼瞧夙扶雨,“倒是侯爺,為何瞞著我耀兒受傷的事?!若不是我聽嬤嬤說你請了御醫(yī)抓了你身邊的人來問,還不知道我的兒這次竟受了這么大的哭!” 夙扶雨臉色不好的瞪了眼屋里伺候的幾個小廝,擺手,“好了,你看也看過了。陳御醫(yī)已經(jīng)說了修養(yǎng)幾個月就沒事了。不用大驚小怪……” “侯爺又騙我!”忠勤候夫人的臉上有了幾分怒色,“我分明聽到你們說要去請皇上身邊的莫大夫,若我兒性命無礙,陳御醫(yī)怎么會讓你去請他?!可憐我的兒,這么些年一人在外打拼……” 夙扶雨瞧著她越說越不像個樣子,臉色便沉了下來。 陳御醫(yī)慣常在忠勤候府走動,是個知情識趣的,見狀,便以宮里還有事為借口出了侯府。 送了陳御醫(yī)出門,夙重榮自去庫房備了禮品,“不管成不成,總要去試試!” 夙扶雨點頭,忠勤候夫人卻道,“一定要把莫大夫請來,他能治好皇上,也一定能治好你大哥!” 夙重榮扯了抹笑,走了。 夙扶雨吩咐了人好好照顧夙重耀,徑直去了書房。 忠勤候夫人跟去書房。 “侯爺,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和榮兒讓耀兒去做了什么差事?害他被人傷成這樣?” 夙扶雨皺眉,“不該問的就不要問!” 忠勤候夫人紅了眼眶,“好好的女兒耽擱到現(xiàn)在還沒有嫁人,好好的兒子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你讓我一個當(dāng)娘的裝聾作啞……你不如要了我的命罷!” 聞言,夙扶雨愣了一下,看著幾十年與自己一心的妻子,不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安撫的拍了拍忠勤候夫人的手,“夫人,不告訴你是為著你的安全著想?!?/br> “侯爺說的什么話?”忠勤候夫人帶著淚笑,“你我夫妻一體,榮辱與共,生死相依!難道侯爺死了,我還能獨活不成?!” “夫人!”夙扶雨又嘆了一聲,將夙重耀前去江淮一事的來龍去脈說了個一清二楚,道,“本想著除了莫守諄,拿到江淮十八商行行會的掌握權(quán),卻不想莫守諄好生厲害……” ------題外話------ 二更奉上,終于把債補上了。 嗷嗷~ t ☆、164 當(dāng)年真相 忠勤候夫人變了臉色。 她三兩下把臉上的淚痕抹了干凈,將帕子甩的虎虎生風(fēng),“一個下賤的商賈之家居然敢傷咱們侯府大少爺!他可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話落,猛然想起自家侯爺也是商賈發(fā)家,臉上便有幾分尷尬。 夙扶雨卻似沒聽到一般,走到太師椅旁坐下,閉上了眼假寐。 忠勤候夫人也跟著走過去坐在他一旁的太師椅上,親手倒了杯茶水推到夙扶雨跟前,“侯爺,我倒有個法子?!?/br> 夙扶雨沒有睜眼,輕輕嗯了一聲,道,“什么法子?說來聽聽?!?/br> 忠勤候夫人湊近了道,“暗的不行來明的!他莫守諄不是商賈嗎?商賈不是要繳商稅嗎?他底下那么大排場,就算他沒做那些偷雞摸狗的事兒,難道還能一雙眼把他手底下那些魚蝦蟹將都看的死死的?” 夙扶雨驀然睜開了眼睛。 忠勤候夫人嘴角凝著譏嘲的笑,“咱們是官,他是民,只要咱們抓到了他的把柄,他不低頭都不行!” 夙扶雨看著忠勤候夫人,片刻,輕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