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只知道有一天,母親養(yǎng)病回來后,臉上負著一個恥辱的烙印。 那雖不是讓她死去的原因,可卻是一只無形的手,一同扼在蕓姬的脖子上,令她死的更快。 “萱兒救我!”身后婉貴姬在尖叫。 梁萱只是扯了扯嘴角沒有搭理,再度對溫嬈抬手。 溫嬈猛的動了起來,抓住她的手腕。 “怎么?你以為你能對抗梁氏?”梁萱笑,可下一刻她卻笑不出來了。 “終于讓我逮到一個。”溫嬈揚起唇角,柔弱的面容忽然全部破碎,露出另一副面孔,她不是小兔,而是張開嘴就能吞下整個人的巨蟒。 她抓著梁萱的手臂用力一掀,重重地扣在桌子上,一道白光閃過,下一瞬,梁萱發(fā)出比婉貴姬更為凄厲的尖叫聲。 先前的若是潑婦打架,眾人見怪不怪,欽佩溫嬈的勇氣,敢于反抗??蛇@一幕,嚇到了所有年紀(jì)輕輕的小宮人。 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的便扯開嗓門尖叫:“殺人了!” 梁萱跪在溫嬈面前動彈不得,另一只手被一把水果刀深深釘在桌縫中。 “你是我計劃里最后一個,沒想到卻第一個迫不及待的跳出來了,真是叫我好找?!睖貗频穆曇衾涞桨l(fā)寒。 梁萱卻已經(jīng)痛得聽不見了,那是她的右手,寫字畫畫、引以自豪的右手。 ☆、第17章 身懷有孕 溫嬈低頭看見有血從梁萱手上滲出來,順著桌腿,流到地上。 紅的觸目驚心。 她母親的臉也是這樣,回來的那日,面上的血順著臉龐流下,像淚,滴到她臉上。 頭疼欲裂,她覺得眼前忽然一黑,便再無意識。 “梁萱,蛇窟的滋味可好?” 梁萱將將要昏,卻忽然聽到這樣的聲音,猛然抬頭,發(fā)覺溫嬈雙目緊閉,暈倒在她前面……剛才是誰在說話?! 攢花小筑外,遠處的樹影抖動。 “她還是那么狠?!庇械缆曇魪臉浜髠鱽怼?/br> “狠?怕是不及你的萬分之一吧。”銀具覆面,這人是封頌。 “今日所做,不及她過去待我的萬分之一,我不狠?!彼⌒牡仉[在暗處,看著那兒。 “這般就把她扳倒了?”封頌問。 “自然不會,只要她還在祁曜眼里,她便永遠都不會被徹底被扳倒reads;天道殊途。你相信么,很快,祁曜會親手將她推入深淵。”她嘴角漸漸上揚。 “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女人?!狈忭瀭?cè)過頭來,伸手撫了撫她的臉蛋。 “你要的人是溫嬈。”她說。 “那也是為了你啊,我的……心肝。”封頌執(zhí)起對方柔荑貼到自己的面上,甚為享受。 那人亦笑,轉(zhuǎn)而面沉如水,反手在他面上一抽。 “封將軍,自重?!?/br> 風(fēng)聲鼓鼓,天氣轉(zhuǎn)眼間便陰沉。 祁曜正起身,高祿領(lǐng)著小宮女匆匆來報。 “皇上,后宮出事兒了,溫良媛她對其他妃嬪動了手?!?/br> 祁曜擰眉。 賢貴妃聽聞消息已經(jīng)先一步將事情簡單處理,婉貴姬和梁萱都在楚樂宮里看太醫(yī),溫嬈昏得人事不知,故而,當(dāng)場的事情便被婉貴姬和梁萱的宮人添油加醋的拼湊起來,將事情說得合情合理。 祁曜來時,第一眼看見的角落里的溫嬈,面色蒼白,裙擺長長墜地,一身灰塵,狼狽極了。 “皇上,我們家貴姬從未得罪過誰,今日只是吃糕點噎著了,讓溫良媛幫忙遞個水兒,誰知道溫良媛忽然發(fā)瘋,把那茶壺里的水潑到貴姬身上……” “皇上,才人以為溫良媛是魔怔了,便上去扇了她一巴掌想把她打清醒,結(jié)果……嗚嗚嗚,結(jié)果才人的手被她給扎穿了……” “皇上,臣妾以為此事茲事體大,溫良媛殘害妃嬪,不可輕饒?!辟t貴妃說道。 祁曜抬手,止住她的話頭。 “問過話了嗎?” “回皇上,臣妾以及問過了,所有人的供詞都是一致的?!辟t貴妃說道。 祁曜不說話,看著賢貴妃,目光說不清的冰冷。 賢貴妃低下頭去,不敢直視。 “婉貴姬如何?”他敲著茶蓋,屋內(nèi)再不敢有人發(fā)出任何嘈雜聲,安靜的都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婉貴姬皮膚嬌嫩,好在茶水已經(jīng)涼了許多,太醫(yī)方才開了藥方,內(nèi)服外敷,不日便可恢復(fù),婉貴姬主要還是驚嚇過度,這才遲遲未醒……梁才人她的手,還需等她醒來,讓太醫(yī)仔細問問,才知內(nèi)傷如何,當(dāng)下血已止住?!辟t貴妃的態(tài)度公事公辦,毫無私情。 祁曜沉吟了半刻,問道:“溫良媛如何?” 賢貴妃忍不住抬頭看他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尚未查看?!?/br> “供詞可有溫良媛的?”祁曜問。 “溫良媛尚未醒來?!辟t貴妃艱難道。 祁曜抬手,一只杯子落在她腳邊,砰地一聲碎開。 “一面之詞便可斷事,誰教你的本事?” 天子震怒,所有人都跪下,賢貴妃伏地不起,聞言內(nèi)心一揪。 “高祿,將那兩個宮女壓下去先杖三十。”祁曜吩咐。 高祿哪里能不知道他的意思,那兩個宮女剛要開口求饒,便被人捂著嘴給拖下去了reads;武臨九霄。 “皇上焉知這僅僅是一面之詞,至少也該等溫良媛醒來問問?!辟t貴妃心覺此事不公。 “惹是生非該罰,看護不好自己的主子罪加一等,何須問誰?賢貴妃,你逾越了?!?/br> 賢貴妃聞言面色一陣青白。 “宋太醫(yī)何在?”祁曜問。 一個中年男子從后面冒出來,顫顫巍巍道:“宋太醫(yī)今日未到,微臣李鵠代診。” “溫良媛如何?”祁曜問。 李鵠跪地不敢起,直接跪爬到塌邊,替溫嬈診脈,而后一驚,擦了擦汗,看了眼祁曜,又仔細診斷。 “皇上,溫良媛是受驚多度,而且她似乎是、是喜脈?!崩铢]說得幾乎要哭出來了。 所有人聞言都抬起頭來,面色驚訝地看著他。 “喜脈?”耳邊是祁曜陰森森的聲音。 李鵠伏在地上瑟瑟發(fā)抖,“微臣確定,已有一個月之久。”他已經(jīng)反復(fù)查探了多次,那脈象確實是喜脈。 賢貴妃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看向溫嬈,又看向祁曜。 祁曜則是一躬身,將溫嬈穩(wěn)穩(wěn)抱起,動作溫柔而又穩(wěn)當(dāng)。 “婉貴姬頑劣不堪,送入太廟,梁才人謀害皇嗣,賜死。” “皇上,萬萬不可!”賢貴妃聞言再顧不得,“皇上,太后娘娘年事已高,她受不得刺激,而且,梁才人無心冒犯溫良媛,況且她也傷了一只手,付出了代價,還請皇上從輕發(fā)落?!?/br> “你以為誰傷了皇子,是一只手可以輕饒的么?賢貴妃,別挑釁朕的耐心,你再犯此等蠢事,不如與她們一道去了?!逼铌最D住,又道:“誰敢讓太后知道此事,五馬分尸?!?/br> 賢貴妃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 她是皇上最信任的妃子,他今日竟對她說這等狠話,是不是說明,他的心思因為宮中有皇嗣而對她疏遠,她曾經(jīng)知道他的秘密不再是秘密。 “皇上,是不是罰的太重了……”高祿實在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將絲桐拿下,交給刑部?!逼铌撞坏人捳f完,似乎想起什么又道。 高祿徹底閉嘴,恍然間明白了。 這事情它沒有黑白,不論是什么人,不論她有沒有傷害到溫嬈肚子里的孩子,祁曜認定要殺的人,不能活。 楚樂宮里,賢貴妃被宮人扶起,久久未回神。 外面觀刑的太監(jiān)進來通報:“娘娘,那兩個宮女死了。” “才三十杖怎會……”賢貴妃話說了一半又頓住,心下恍然,莫說三十杖,哪怕是一杖,她們也是活不了的。 “蜜兒,去備一些安胎的藥膳,過幾日,本宮要向溫良媛請罪。”賢貴妃抬手扶了扶鬢間的釵,收斂起方才的情緒,微微一嘆:“這事情是本宮做得不對,委屈了溫良媛?!?/br> 宮女們聞言都心悅誠服,到底是賢貴妃,其他女人可以靠寵愛留住皇上,而賢貴妃則是以賢服人,即使是皇上,也對她不同于別人。 ☆、第18章 暗濤洶涌 宮中消息滯澀,但經(jīng)有心人的傳遞,很快便讓梁家人得知這個消息。 梁老太太聞言驚得昏闕了過去,梁存裕面色猶如陰云罩頂,卻只言不發(fā),來回踱步,心煩意燥,偏偏什么都不做。 “父親,溫叔叔送了信來?!币粋€年輕的男子推門進來,快步上前,將東西遞給他。 他忙打開一看,眼睛瞇了瞇,閃過一道利光,而后舒了口氣,看向那個年輕人,欣慰道:“萱兒犧牲的不少,薄舟,日后不可虧待于她?!?/br> “父親不必多言,此番是為文舟的前途著想,我自是明白?!彼惺路€(wěn)重,最讓梁存裕放心。 “你明白就好,我與你說,文舟此番定能成事?!绷捍嬖Uf道。 梁薄舟想了想,亦是微微頷首,道:“父親,孩兒相信,弟弟定能高中?!?/br> 他轉(zhuǎn)身坐回桌前,又遲疑地看了眼梁薄舟,對他吩咐道:“嗯,你去將告訴劉管家,讓他兩日后約溫相貴賓茶樓喝茶?!?/br> 梁薄舟點頭退出房門,他這才轉(zhuǎn)身從離地面幾塊磚距離的地方抽出暗格,將東西放進去鎖好。 待翌日早朝,英勇侯梁存裕上朝來長跪不起。 “皇上,后宮之事,臣本不該干涉,可事關(guān)前朝,溫氏身份微妙,當(dāng)下傾軋宮妃的手段令人發(fā)指,竟能動刀傷人,想來極為危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