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自打容櫻被罰了之后,誰都不敢對溫嬈有半分不敬,容夏小心翼翼地倒好茶,遞給溫嬈,溫嬈又重新舉起。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紅,被水澆到的地方顏色深似血嚇人,太后也坐不住了,那“血”一直從溫嬈胸口延伸到肚子上,甚至還冒著熱氣,對方卻沒有半分正常的反應(yīng),她嘆了口氣,伸手端過來抿了一口放到了一旁。 “罌粟,你帶皇后進去換一身衣服,婼兒,去請?zhí)t(yī)過來?!闭f罷,她微微責(zé)備地瞪了楊玉婉一眼,楊玉婉憋屈極了,卻又不能在這個時候開口。 太后肯喝茶,對溫嬈的稱呼從名姓到皇后,說明她暫時是接受了她。 罌粟扶著溫嬈起身走進了里屋?!盎屎笙仍谶@里坐著,奴婢去給你拿套衣裳?!崩浰谡f道。 溫嬈點頭,“你現(xiàn)在成了太后身邊的紅人了,我瞧那兩個費勁心思的丫頭都比不過你?!?/br> “我夫君是成祥,太后最喜歡的太監(jiān),我是成祥最喜歡的女人,我代表著他,太后自然是愛屋及烏。”罌粟拿好衣裳,替溫嬈更衣。 “娘娘,聽說瀕死前,人會想起許多事情?!崩浰诤鋈徽f道。 “你是說你自己,還是我?”溫嬈問。 “奴婢那日被成祥壓在水池里,連頭都抬不起來,后來心里堵著一團火,慢慢地悶,終于嗆了口水失去了意識,結(jié)果奴婢像是做夢一樣,便想起了許多事情。”罌粟說。 “是嗎?”溫嬈反問。 “奴婢記得娘娘的手臂上曾經(jīng)有一道燙傷的疤,是替奴婢擋著的。”罌粟說。 溫嬈默然,二人像是對完一個暗號一般,當(dāng)即心照不宣。 罌粟遞上溫毛巾,溫嬈擦了擦胸前到肚子上的水漬,被燙到的地方是一片通紅,和一旁瑩白的皮膚映襯,看著嚇人。 “娘娘,奴婢曾去追過你,可是沒追上……”罌粟掩著唇,嗚咽一聲跪在溫嬈腳邊,“是寧修容把我攔下,我當(dāng)時真的好恨?!?/br> “我也曾令人尋你,可惜她們卻礙于成祥的勢力而不敢說,現(xiàn)在我知你,你也知我,還怕什么?!睖貗瓢矒岬?。 “是,可是娘娘,這都是我的錯,是我方才故意絆了楊玉婉一腳,她才燙到了你?!崩浰谧载?zé)道。 “好了,我又怎會怪你,我要回去了?!睖貗普f道。 “可是太后說了,要你等太醫(yī)來?!崩浰谡f道。 溫嬈聞言只輕笑道:“太后打得一手的好算盤,若是我留下看太醫(yī)了,興許她還會留我過夜,我又豈能如她所愿?!?/br> 罌粟想了想瞬間也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節(jié),轉(zhuǎn)而又引溫嬈出去。待溫嬈離開后,罌粟這才回去見太后。 “罌粟,皇后人呢?”楊玉婉搶問道。罌粟茫然地看了她一眼,道:“皇后剛才回去了,她說最近總是感覺身上總有刺痛感不舒服,她出來沒戴護身符有些不安,便先回去親自去取護身符了,讓奴婢告知太后,她待會就過來,只是腳程慢,讓太后不必等她?!?/br> 太后眉一擰,有些不耐道:”罷了,罌粟你去通知她好好歇息,不必來回奔波了。” “哎?!崩浰趹?yīng)了一聲,復(fù)又退了出去。 待無人時,太后這才狠狠地甩開楊玉婉。“你看你做的好事!” 楊玉婉忙跪伏在太后腿上,嚶嚶哭啼道:“太后,剛才我身后有人絆我,我不是故意的?!?/br> “婉兒,你莫不是在說我?”溫婼想來想去,方才在楊玉婉身后的分明只有自己。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說你,你自己還不清楚嗎?”楊玉婉哼道。 溫婼眼睛又紅了,太后想到溫婼家破人亡的處境又有些心軟,道:“你給我消停點,婼兒方才是替我捶腿,背對著你,如何絆你,我與你說過多少次,與人為善,你卻偏偏驕縱,我看你當(dāng)真是欠管教了!”太后也怒了。 楊玉婉頓時一噎,不敢發(fā)火兒了,只是愈發(fā)的郁悶,無故地背了個黑鍋。她怎么可能會傻到故意將熱水撒在溫嬈身上,可若沒有人,難不成是鬼? 方才罌粟說的那般奇怪,什么叫做皇后身上總有刺痛感? 她又為何要隨身帶著護身符,莫非是命犯小人?自己倒霉還連累了她? 楊玉婉思來想去只當(dāng)溫嬈活該,無故連累自己。 溫婼垂眸,看似什么事都不問,可該聽的事情一樣都沒少聽。 溫家倒臺太快,溫婼甚至都不知道溫家還有幾成的勢力活著,她是沾了太后的光才好好的站在這里。 溫嬈踩著她爹娘的尸體還有溫茹肚子里的孩子坐上了皇后之位,這般美好的日子,溫婼怎能不恨,更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高枕無憂。 只方才罌粟說的話不是令她驚訝,而是有幾分心虛。 刺痛……護身符…… 她頓時有些慌了。 ☆、65|(*  ̄3)(e ̄ *) 靜貴人榮升為宸妃這事兒多多少少都有些警告的意味,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有這樣的榮幸被祁曜所庇佑。 巧巧端著從膳房做好糕點,放在桌上,將她扶坐下。 “娘娘,你現(xiàn)在不比從前,不必整日里躲著了?!鼻汕烧f道。 “燈滅了,我害怕……”元靜慢慢坐下,輕嘆了一聲。 “娘娘,要不我使人去通知皇上,若是有皇上陪,你一定就不怕了?!鼻汕烧f道。 “不必,去將燈點上?!痹o吩咐道。 她看著巧巧將燈點亮,這才緩緩舒了口氣。 此時天還未黑至需要點燈的地步,只是元靜向來都有個毛病,她喜歡點燈,白日點燈。 所以她總是閉著門戶,幾乎都不出門,這也是她為何那般不為人所注意的原因。 “我只有在點燈的時候,才會有可能會看見我爹。”元靜說道。 巧巧動作一僵,道:“那你現(xiàn)在看到了么?” “沒有。”元靜說道。 巧巧悄悄地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去請祁曜…… 夜幕降臨,紫鸞宮沒能等來皇上的駕臨,卻得來另一個消息。 祁曜在明熙宮陪宸妃用膳。 其他人小心翼翼地伺候著溫嬈,生怕她發(fā)脾氣,可她平靜的很,自己獨自用膳洗沐,坐在妝臺前將頭發(fā)慢慢擦干。 “容夏,將浴池收拾好,重新準備干凈的水?!睖貗普f道。 “可是,娘娘方才不是洗過澡了么?”容夏說道。 “不是我,皇上待會要用。”溫嬈說。 容夏一愣,她分明記得皇上在元靜那里,可溫嬈這般說,她便默默下去準備,只是剛準備好,皇上便來了,他二話不說,抬腳便是向浴池的方向走去,她心中對溫嬈愈發(fā)信服。 再看溫嬈,面上卻沒有什么表情。 她卸了頭面,這才坐到了床上,靜靜的等著祁曜。 她能淡然,祁曜卻不能像她一樣,他從水池中猛的爬了出來,坐在池邊,心里有些說不出燥意。 他想到溫嬈還在等他,便隨意地擦干身上的水,走向浴室。 溫嬈還是那個溫嬈,只是肚子里還多了個龍嗣,令他理所當(dāng)然的更加偏愛她。 “你今日感覺怎么樣?”祁曜伸手摟住她問道。 “我去給太后敬茶了?!睖貗普f道。 “她生病了。”祁曜說。 “嗯。”溫嬈不提元靜,只輕輕地玩著他的指頭。 “太后不喜歡我?!?/br> 祁曜能料到。 “你不必去她那里。”他說。 “我想討她歡心?!睖貗普f道。 祁曜略一猶疑,道:“這般你會受委屈的。” 溫嬈聞言只是一笑,到底是誰令她委屈的,他真的以為她傻不成? 祁曜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干的差不多了?!?/br> 溫嬈點頭,將披著的衣裳脫掛在架子上,轉(zhuǎn)身前松了松衣帶,這才慢悠悠的上了床。 祁曜一低頭便看到她柔順的模樣,她一直都不會去招惹麻煩,但始終有一群人容不下她。 “你……”他只說了一個字,便微微走神,看到她松散衣領(lǐng)里露出的雪色。 他伸手扯開她的衣襟。 “這是燙傷?”祁曜不傻,她去過太后那里就這樣了,其中定然是有人欺負了她。 溫嬈低著頭,道:“是婉兒不小心的。” 楊玉婉,對溫嬈確實是該恨之入骨。 祁曜不說話,只用力把她抱在懷里。 她有他的孩子,她們便這樣欺負她,她沒有孩子的時候更難過。 他從前心里想,她永遠都不會愛上他的,這一切都是她該受著的,只要她活著,留著一口氣放在自己面前聊以慰藉。 可她是懂得回應(yīng)的,越靠近,他就愈發(fā)無法忍受這一切。 他想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訴她,可是他不敢,就好像元靜這樣奇怪的女人,他寧可讓她誤會也敢告訴她。 “我會讓太后喜歡我的。”她的眼里是冷漠沉寂的水潭。 “你不需要取悅她們,我不會令人傷害你的?!彼衅鹚哪?,認真而又專注。 “你說過了?!睖貗普f,“說過的話,一遍就夠了,若是真的,那就更好了?!?/br> 祁曜周身一僵,慢慢的松開了手,冷冷地看著她。 “來人?!逼铌缀鋈缓暗?。 他來溫嬈身邊鮮少叫人伺候,這般命令反而有些少見。 外面進來幾個人都低著頭,不敢亂看。 “給朕更衣。” 他的臉色格外難看,穿上衣服就匆忙走了。 溫嬈一個人躺在床上,似乎恃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甚至都不愿爬起來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