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秦正說,“過來點(diǎn)?!?/br> 唐依依不明所以,秦正伸出手,拇指輕擦過她的嘴角,把被她遺漏的蛋糕碎沫子弄掉。 目睹這一幕的張小暉跟季時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這幾天他們接連受到驚嚇。 唐依依說,“小暉,言言吃的滿臉都是?!?/br> 張小暉低頭一看,兒子一張臉都貼盤子里面去了。 她抽了抽嘴,一把揪住兒子的后衣領(lǐng),“濕紙巾?!?/br> 幾乎是同時發(fā)生的,季時把濕紙巾遞給張小暉。 這種默契是耳鬢廝磨,朝夕相處,多年積累而來的。 唐依依看的微怔。 吃完蛋糕,各自回房,秦正打水給唐依依洗腳。 他見面前的女人不動,便抬眼問,“怎么不把腳放盆里?” 唐依依垂著眉眼,“我自己來吧?!?/br> 秦正握住唐依依白皙的腳踝,帶她進(jìn)去溫水里面,“等你全好了,你就可以自己來?!?/br> 他熟練的按|捏唐依依的腳底和小腿,不時詢問她的感受,調(diào)整指間的力道。 人是個很奇怪的生物。 有些事是你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都絕不可能會去做的。 可真到了那一天,你做了,不但沒有一絲一毫的抵觸和怨言,而是心甘情愿。 再回頭去想那時候無比自信,不可一世的自己,會發(fā)覺是多么天真。 “舒服些嗎?” “嗯?!?/br> 唐依依擰在一起的眉心緩緩舒展開來,“可以了?!?/br> 秦正拿走大毛巾,包住唐依依的腳,將那些水擦拭干凈。 而后把唐依依卷上去的褲腿放下來,把她抱到床上。 “我去倒水。” 唐依依躺在暖和的被子里面,余光里的男人半蹲著端起木盆去衛(wèi)生間,動作利落。 她的背往下蹭了蹭,直到整個人都縮進(jìn)去了。 黑暗中,唐依依睜著眼睛,磨蹭著手指甲,又去摳手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上的重量一輕,明亮的燈光撞進(jìn)唐依依的視野里,包括近在咫尺的秦正。 “怎么把頭蒙起來了?” 秦正順過唐依依額前的發(fā)絲,指腹下是濕濕的觸感,“都流汗了?!?/br> 唐依依按住他的手,阻止他的下一個舉動。 秦正挑了挑眉,他又去親唐依依,唇從她的額頭,眉心往下掠。 不到兩分鐘,秦正把頭從唐依依的脖子里抬起來,“怎么了?嗯?” 這個女人不對勁。 不清楚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但這種感覺秦正非常厭惡,那樣會讓他不知所措。 唐依依換了個姿勢,“秦正,我有話要跟你說?!?/br> “這么巧。”秦正勾唇笑道,“我也有話要告訴你?!?/br> 他隨意躺到唐依依旁邊,一只手放在后腦勺枕著,另一只手在褲兜里,“你先說吧?!?/br> 唐依依閉了閉眼,她看著墻壁上永遠(yuǎn)定格的花草樹木,平靜的從嘴里吐出一句話。 “秦正,我們離婚吧。” 房里死寂了一秒。 之后是男人愣怔的嗓音,“你說什么?” 唐依依說,“別人是不知道,不過我們兩個人都明白,當(dāng)時去登記是什么情形,又是因?yàn)槭裁??!?/br> 越往后,她的語調(diào)越發(fā)輕松。 霍然坐起身,秦正死死的盯著唐依依,他的呼吸不出意料地變的粗重,在竭力壓制著瀕臨爆發(fā)的情緒。 “你要跟我離婚?” 唐依依點(diǎn)頭,“對,離婚?!?/br> 半響,秦正低低的笑出聲,面部神情駭人,語氣里充滿危險,“唐依依,你知道我不可能答應(yīng)?!?/br> 看著秦正,唐依依卻說,“你會答應(yīng)的?!?/br> 秦正的眼眸里有可怕的怒意在翻涌,隨時都會沖破理智。 他摸著唐依依的肩膀,始終沒有下手去捏。 “為什么?”秦正從齒縫里擠出幾個字,重復(fù)著,一字一頓,“告訴我,為什么?” 唐依依說,“因?yàn)槲蚁朐囍鴮δ銖氐赘挠^。” “只有那么做,我才覺得栓在我脖子上的鏈子真的解開了,你明白嗎,秦正。” 如果不離婚,唐依依會一直記得當(dāng)初秦正是如何逼迫她,威脅她的。 去民政局的那個場景歷歷在目,時至今日,唐依依的心里都留有陰影。 秦正做的再多,他們依然堵在死胡同里面。 無論外圍裝扮的多美,死胡同還是死胡同,逼仄,陰暗,絕望。 秦正攥著褲兜里的絨面盒子,他后仰了仰頭,喉結(jié)滾動,戾氣和失望混合,在面部聚集。 “你是不是覺得你真的把我看透了?” “要是我沒看透?!碧埔酪勒f,“那就表示你這段時間不是真心誠意的照顧我?!?/br> “我還不夠真心誠意?”秦正的嗓音極其低沉,夾雜著難過的嘆息,“唐依依,我就差把心掏出來給你了?!?/br> 唐依依說,“所以你被我看透了?!?/br> 她知道秦正不會拒絕任何一個可以讓他們的關(guān)系變成正常男女的機(jī)會。 而不是帶著主人和物品的影子。 房里又恢復(fù)死寂。 掉針可聞。 唐依依躺著,秦正坐著,倆人四目相視,此刻,這些年發(fā)生過的種種都在彼此的腦子里放映。 “沒了那個小本子,你就真的不屬于我了。” “只是一張紙而已?!?/br> “即便只是一張紙,我也不想失去了。” 秦正的掌心里都是汗,浸濕了小盒子,“可我不得不承認(rèn),我確實(shí)很想你對我改觀?!?/br> “如果我答應(yīng),我們之間還能剩下什么?” 唐依依蹙眉,“那些過去對我來說都是痛苦。” “你應(yīng)該去想,從今往后我們之間會多點(diǎn)什么?!?/br> 許久,秦正撫額,笑著搖了搖頭,“你又引|誘我。” 并且成功了。 他最想得到的是唐依依的心,期待哪一天,他們一起出席某場酒會,自然的向他人介紹“這是我愛人”,而不是像倆個強(qiáng)行捆綁到一起的陌生人。 或者去看一場電影,像每一對普通夫妻那樣相依偎著,和電影里的情節(jié)一同喜怒哀樂。 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秦正丟下一句“你讓我好好想一想”就下床,往門口方向走,身形依舊挺拔高大,卻籠罩著一層說不出的低落。 唐依依叫住他,“秦正,你之前不是說有話要告訴我嗎?” 褲兜里的手緊了緊,又若無其事的拿出來,秦正沒回頭,“不是什么大事?!睂λ齺碚f,更是無關(guān)緊要。 樓上,季時正在給張小暉揉腿肚子,冷不丁聽到一個聲響,被季小言的汽車聲攪混,模糊不清。 他不確定的問,“小暉,聽見什么聲音了嗎?” 張小暉舒服的昏昏欲睡,“怎么停下來了?不要停啊?!?/br> 季時扯開嘴角,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哎我說,我們做的時候,怎么就沒見你有過這種要求?” “我保證,你要是提了,我一定超標(biāo)完成任務(wù),要不要考驗(yàn)一下?” “不用考驗(yàn)了。”張小暉無語的說,“這點(diǎn)我相信?!?/br> 季時更加無語。 “老婆,你待會用手幫我……” 樓下又是一聲響動,打斷了季時后半截話。 這回季小言的汽車剛好停一邊了,因此那響動聽在耳邊,格外清晰。 季小言嚇到了,他驚慌的撲到張小暉懷里,做起了小鴕鳥。 “沒事。”張小暉摸摸季小言的頭發(fā),“不怕,mama在。” 季小言把閉上的眼睛睜開一條小縫隙,“mama,是大怪獸來了嗎?” “沒來呢?!睆埿熑崧暟矒?,“大怪獸不會來的。” 她心里嘆口氣,看來是她哥和唐依依吵架了。 吃蛋糕許愿那會兒沒看出什么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