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開了照玉手電，看玉的質(zhì)地：“這一塊玉呈青綠色。雜質(zhì)比較多。屬于岫巖玉中的一種?！?/br>
    “那，那值多少錢？哪個年代的？”

    “貔貅是漢以后出現(xiàn)的神獸。雖然也是玉器雕刻的常用題材。但是發(fā)展到后來，形態(tài)是定型的。其中有個特點是……有口無.肛。”而這一只貔貅，卻有肛.門。顯然是現(xiàn)代人想當(dāng)然臆造出來的東西。而且，仿制的不走心。

    老先生灰溜溜地走了。而她也要準(zhǔn)備下班了。顏洛過來遞了一瓶水：“辛苦你啦，大鑒寶師。”

    她夸張地喝了一大口。潤了潤冒煙的嗓子：“啊，龍夫山泉。有點甜。”

    “啊，什么時候天上掉一個帥哥下來娶我?！鳖伮逡脖凰腥玖?，語氣夸張。

    “啊，少女。不如我們搞……”她想用一個流行詞“搞基”?！岸６?！”忽然面前的電話響了。沈悅單手接了電話：“喂？”

    “林小姐，我想和你見個面，有空嗎？”居然是蕭牧打來的，語氣嚴(yán)肅。

    ☆、第016章 不古

    對沈悅來說，下班繞個彎去隔壁的百匯酒樓，并不是難事。

    然而，她搞不懂蕭牧為什么這時候打電話來說要見她。他們不熟，只是上一次偶遇，她咬了他的胳膊。除此之外，就是客套無比。但作為被邀請的女士，總歸有那么一點小小的虛榮心，對方可是一個很優(yōu)秀的男子。

    顏洛還笑話她：“阿悅，哪個帥哥請你吃飯啊？”

    “嗨，公事?！彼撓鹿ぷ鞣?，換上簡單的風(fēng)衣，就走出了公司大樓。轉(zhuǎn)彎第一個建筑物，百匯大廈，第十層，百匯飯店。

    坐上電梯，安安靜靜的一個人。走出電梯，淡得發(fā)紫的燈光暗暗地照在頭頂。她來到預(yù)定的包廂，兩個男人一左一右守在包廂門口。這感覺很不好，圈套似的。但來都來了。她也沒有離開的理由。深吸一口氣，正要說話。

    “林小姐，請進(jìn)來。”

    里面的人先開了口。她走了進(jìn)去。蕭牧坐在窗邊，穿著古董式的小領(lǐng)口三?？畚鞣?。煙摁滅，往椅背上一靠，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不明白這是怎么滴了。蕭牧道了句：“坐?！?/br>
    她坐不住了：“找我有何貴干？”

    “是你舉報了孫二虎？”

    她就知道是這件事：“蕭先生說什么呢？那孫二虎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林小姐，你能一眼看出那捧盒有蹊蹺，不吉利。又摸去了兇案現(xiàn)場。難道這些都是巧合嗎？”

    她打哈哈：“我這個人吶，好奇心強(qiáng)。去旅館也就是……探險?！彼戳艘谎凼直恚骸皶r間不早了。蕭先生若是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先告辭了?！闭f完，不等蕭牧送客。她就急匆匆地離開了這一件包廂，吐了一口濁氣。

    媽的，蕭牧管這懸案做什么？收藏家轉(zhuǎn)型當(dāng)神探了？

    她可不想轉(zhuǎn)型。

    好在，這場見面之后。蕭牧再沒有打過她的電話。而電視上，那關(guān)于“孫二虎陳年舊案”的花邊新聞，又被另一個小孩子的失蹤給掩蓋了。四個，已經(jīng)是第四個了。但不同的是，這一次失蹤的是一個初中生小男孩。十四歲。

    沈悅有點小擔(dān)憂：十四歲，小澤的年紀(jì)。讓小澤保護(hù)弟弟meimei，靠譜嗎？

    得了。思來想去，她只能買了一部老爺機(jī)給了小澤。囑咐他萬一有什么事，打110報警。順路，她也給自己買了一部手機(jī)。最便宜的那種充話費送的型號。聽說這個牌子別稱核桃機(jī)。三百塊錢一個。用著忒結(jié)實。

    結(jié)果，小澤拿到手機(jī)興奮無比：“jiejie，以后我就是有大哥大的男人了！”

    “得了，什么時候你用得起筆記本電腦再說這話吧。”沈悅洗了一把臉：“事先說好，手機(jī)給你，是為了接弟弟meimei們安全。你別瞎用。尤其是不要隨便把電話號碼給社會上的人。要不然手機(jī)沒收。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煩死了！”小澤又問：“給女人可以嗎？”

    “呦，你能給哪個女人??？”沈悅笑了：“小女朋友？”

    “切，女朋友有什么了不起！”小澤很不屑一顧，好像身為單身狗很光榮似的：“追求我的女的多了去了……”

    沈悅正好把洗臉?biāo)饷娴牡厣蠞?，又整了整毛巾，掛在了墻上：“什么？?/br>
    “我說，追我的女人多了去…”說這話時，沈悅正好望過來。因為剛剛被熱水敷過。臉蛋白里透紅。像極了水蜜桃。小澤一下子紅了臉，又別過頭去：“jiejie，我們什么時候再去撿漏??？一天到晚只能看書，又摸不到古董。煩死了！”

    “別急，這周末再去撿漏，怎么樣？”她也覺得，應(yīng)該帶小澤出門實戰(zhàn)了。畢竟，鑒定這一門手藝活。光說不練，那是紙上談兵。

    “隨你！別賴床就好！”小澤一臉掩飾不住的躍躍欲試。

    但是到了周末的時候。她還真的被他說中了，賴床了。依稀記得今天要早起。但是生物鐘如此之強(qiáng)大，把她封印在了床上。還在和周公幽會，耳邊似乎輕輕飄過什么氣息。弄得癢癢的。她想翻身，卻覺得臉頰上似乎一涼。

    她被各種奇異的感覺給弄醒了。抬頭，大眼睛，離的很近很近。里面好像揉碎了星光?；蔚乃粋€激靈：“小澤？！”

    “吁——jiejie，你別吵?！毙芍噶酥概赃叺倪鬟骱退南?。一雙干凈的眼隱在夜色里。

    “哦，對了?！彼蛄藗€哈欠，深深一個懶腰：“你先出去等著，我待會兒就帶你出去?！?/br>
    小澤出去了。她摸了摸臉頰，摸到一點點水汽和溫?zé)?，搞不明白那一股怪癢是什么。就下了床，穿上衣服。半個小時之后，就打車去了古玩市場。途中，還靠在車上睡了一覺。下車的時候，司機(jī)師傅好心提醒：“小心過馬路。”

    過了馬路。他們又開始了新一天的撿漏。這一次，小澤明顯上規(guī)矩多了。不是看到什么古董都說是“好像是真的”。而是看到什么亂七八糟的“古董”，都先嗤之以鼻：“切，贗品做成這樣。還好意思拿出來騙人?！?/br>
    “哦，為什么這么說？”她要考考他。

    小澤背起了書：“因為大多數(shù)古董，都有規(guī)定的器形。比如說汝窯。汝窯的瓶，有棒槌瓶、長頸瓶、長頸撇口瓶。尊有三足尊、出戟尊。盤有花口、敞口、圓口、斂口盤等。超出了這個形制的范圍，那肯定就是人們臆造的汝窯器。”

    正說著，他們路過一個販賣古銅錢的貨攤。

    沈悅停駐不走了，古董販子一個勁兒地推銷自己的東西。然后沈悅一枚一枚看過去。首先拿出一枚小刀一樣的銅錢：“這是什么？”

    “這是先秦刀幣?！毙刹患偎妓鞯卮鹆顺鰜恚骸肮哦瓡隙籍嬛兀　庇智那母皆谒叺溃骸癹iejie，東西是假的。不要買。”

    “還用你教我？”她把這“先秦刀幣”放了回去——如果是真的。這一枚刀幣早該上博物館待著了。東西的形制仿的很好，不過火堿澆的太多，把銅質(zhì)破壞的殆盡。明白人一眼就看得出來，這根本是劣質(zhì)銅做出來的贗品。

    繼續(xù)往前走。中午就把偌大的沈陽古玩城逛了個遍。要她說，這韓焯的管理能力真的不咋滴。這么多攤位，一件能夠入眼的真品都沒有。

    實在是……人心不古?。?/br>
    “jiejie，怎么沒真的古董啊？！”小澤抱怨。

    “沒就沒唄，現(xiàn)代人的眼光刁鉆了?！彼职研衫似饋恚骸白?，我們?nèi)ゲ┪稞S看一看古董?？赐炅薺iejie就帶你去吃肯德基?！?/br>
    “好！”小澤立即恢復(fù)了精神。

    但是當(dāng)他們來到博物齋的時候，卻看門口排了一排制服整齊的保安人員。還有不少來撿漏的游客，站在紅線以外，指指點點的。

    “哎呀，聽說是杜家的人過來看一看博物齋的生意來了。你說，會不會是杜墨杜大老板親自來了？！”

    “哪會??！那要是杜墨親自來，還不是市領(lǐng)導(dǎo)，省領(lǐng)導(dǎo)親自陪同？！聽說啊，這一次來的是杜家五服以外的一個遠(yuǎn)親，叫做杜翎?！?/br>
    “杜翎是個什么人？！”

    “就是杜氏集團(tuán)的一個小經(jīng)理而已，但是你看，杜家就是一個小經(jīng)理來，我們古玩城還搞這么大的排場。要是杜墨來了，那還得了！”

    說曹cao曹cao到。這時候，一輛加長型的賓利轎車駛了過來。韓焯和一位高個子的年輕男子一起走了下來。二人都?xì)舛炔环?，一看就是那種有為青年。沈悅倒是認(rèn)了出來：這杜翎，不就是那天拿了個宜興的鈞窯來鑒定的家伙嗎？！

    “他們原來是一伙兒的啊?！边@算是個意外發(fā)現(xiàn)。

    “他們的車子好漂亮，”這是小澤關(guān)注的重點：“要是我能坐一坐就好了?！?/br>
    大概是小澤的聲音太大，那杜翎忽然停下了腳步。沈悅正在納悶。卻看杜翎的目光轉(zhuǎn)向了人群，視線直直的，在每個圍觀的群眾臉上巡梭過去，帶著一絲輕蔑。忽然，他的目光鎖住了小澤，隔著十幾米遠(yuǎn)，臉上的表情也變了。

    說不清是疑惑，還是詫異。沈悅有點奇怪——這杜翎看小澤做什么？正在胡思亂想，陪同的韓焯也轉(zhuǎn)過了頭，看向這邊。

    同樣的，茫茫人海當(dāng)中。一眼鎖定住了小澤。這一個兩個……我們家小澤有這么好看么？

    沈悅正在胡思亂想著。杜翎收回了目光，韓焯也跟他走進(jìn)了公司。

    二人走過了象征沈陽古玩市場的古銅錢雕像。進(jìn)了董事長辦公室。韓焯喝了一杯茶，先開口問了：“杜哥，你剛才在門口看什么？”

    杜翎不答。門口的人群之中，他看到了一個獨秀的小男孩。但那清俊的模子，不知為何，使他想起了老爺子杜墨的獨生子——杜云軒。有的人，只要存在在那里。就是眾人的焦點。杜云軒就是如此。連那側(cè)顏的弧度，都十分類似。

    但，也許是他想多了：“沒什么。”

    韓焯不以為然：“真別說，我剛才看到曙光行的那個姓林的鑒定師也在。她身邊還跟了一個漂亮的小伙子。那模樣，長得可真俊俏?！?/br>
    說完，他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喉結(jié)上下滾動。

    杜翎笑了——他在沈陽認(rèn)識的這個拜把子兄弟韓焯。會做生意，會打交道，也會管理人手。唯獨有一點不好——十幾歲的時候，就當(dāng)了兔兒爺——專門喜歡那種年紀(jì)小，長得俊俏的男孩。去國外逍遙，也專門睡那種十幾歲的男人。

    “你收斂一點，畢竟在沈陽的地盤?？刹槐葒??！彼眯奶嵝阉?。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表n焯還是不以為意：“大爺我是今朝有酒今朝醉。那么漂亮的小男孩，國外也找不出幾個。”

    “看樣子十四五歲吧？還是太小了點?！倍鹏岣_玩笑。韓焯畢竟二十出頭了。就是睡男人。那也得滿足得了他的癖好。

    “是啊，太小了點?！表n焯不無遺憾道：“要是再大一些，剛才我就勾搭上去了?！?/br>
    他說的很認(rèn)真。好像一個獵人，在夸贊最美的獵物。

    ☆、第017章 失蹤

    “jiejie，那個人是不是認(rèn)識我？”小澤回來以后，突如其來這么一句。

    “不會的。人家是大老板，上海人?！彼芸炀桶寻滋斓氖聝航o忽略了。又把肯德基全家桶放下：“叫弟弟meimei們出來吃東西?！?/br>
    “哦。”小澤去叫，不一會兒七個孩子撒蹄子跑過來。一人一個雞大腿，一包薯條，一個漢堡包。一塊紅豆派。吃的啊，一片香噴噴的。連最安靜文雅的小四喜，都大口大口，嗷嗚嗷嗚地吃著。喵喵好吃的，連指頭都快吃下去了。

    “jiejie，以后我畢業(yè)了，也帶好吃的給你吃?！蔽逍且呀?jīng)懂事了。

    “我也是?！绷锂?dāng)仁不讓：“jiejie，以后你想吃什么，我就帶你去吃什么?！?/br>
    “jiejie，晚上你陪我睡好不好？”這是八一。他才八歲。還是不敢一個人睡覺的年紀(jì)。但小澤立即回嘴了：“jiejie是女人！”

    “女人又怎么了？！爺爺說過，女人長大了要和男人睡覺的。我也要jiejie陪我睡！”五星第一個站出來不服氣了：“憑什么jiejie就一直陪著老三老四她們睡！”

    “老五說的不錯?！绷锖退粋€被窩里頭的：“jiejie，晚上來我們床上好不好？”

    “滾滾滾！”小澤發(fā)火了：“多大的人了，還要jiejie陪著睡！你們害不害臊！”

    “二哥哥，你也想jiejie陪你睡吧！”八一也在旁邊幫襯：“但jiejie是大家的，你每天和jiejie待在一起那么多時間還不夠??？！”

    “就是！”“老二最狡猾了！”“jiejie晚上陪我！”

    ……沈悅最后自己一個人睡的。她實在被這些孩子給吵得煩死了。特么就睡覺而已，和誰在一起睡很重要嗎？！她從小到大都一個人睡的！

    第二天照常上班。只是快到中午的時候，接到了宋桉的電話。宋桉告訴她:警方最近在排查孫二虎的所有親屬。得知半年前，孫二虎娘家的一位遠(yuǎn)親，曾經(jīng)看到他在大連的一個菜市場賣豬rou。幾天以后，孫二虎就不見了。

    “賣豬rou？”她就奇怪了：“公共場合，這也膽子太大了吧。”

    “不知道，不過據(jù)說，那孫二虎這些年面貌改變了不少。大概和二十年前很不一樣了?！彼舞駠?yán)肅了起來：“林小姐，你是提供證據(jù)的第一證人。也是目擊者。從現(xiàn)在開始，有必要稍微注意一下安全。大連離沈陽并不遠(yuǎn)?！?/br>
    “我知道了?！?/br>
    她掛了電話：孫二虎不可能知道有她這么個目擊者。所以，她的身份算是保密的。然而，她擔(dān)心的是：孫二虎究竟在哪里？！

    到了下班的時候。手機(jī)上又接到一條免費的短信，是沈陽市政府發(fā)過來的：近來，我市頻頻出現(xiàn)小孩失蹤案件。提醒有小孩的家長，盡量上下學(xué)接送。事發(fā)附近的兩個小學(xué)，已經(jīng)停課……通報的失蹤人數(shù)，又上升到了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