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賀雅嵐拉著夏苒的手,阻隔開這群如饑似渴的人,說:“苒苒,你千萬別被他們嚇著了,都是一群不要臉的,說話沒輕沒重?!庇秩ネ屏株希溃骸澳氵@個做東的不厚道,再不宣布宴會開始,大家都得餓得啃手指頭了?!?/br> 林晗一拍腦門:“是是,我居然把這事兒給忘了,我這就去說,苒苒留給你照顧了?!彼罅四笙能鄣氖郑f:“我一會兒就過來?!?/br> 夏苒點頭,賀雅嵐笑:“生離死別的,我還能把她吃了不成?” 大家伙簇擁著夏苒去一邊,說好要照顧起夏苒的賀雅嵐中途溜號,忐忑不安地說:“宴會廳這么大,光用嗓子喊不得啞了啊,我去給哈哈準備個話筒,你一個人留這兒沒事吧?” 夏苒連忙擺手說沒事,旁邊一溜人也說沒事:“你放心,我們又不吃人,能把嫂子照顧得好好的?!?/br> 賀雅嵐匆匆離開,人剛一走,旁邊有人遞酒杯,說:“嫂子,接著吧,一會兒林博講過話,大家要一道舉杯的。” 夏苒遲疑了下:“這是……” “香檳,度數(shù)很低,喝下去不會醉的?!?/br> “可是,”夏苒遲疑:“能幫忙換一杯果汁嗎?” “這么高興的時候怎么能喝果汁,接著吧,接著,一點點酒沒事的。” “她酒精過敏?!庇腥寺曇繇懫饋?,緊接著遞了一杯橙汁過來:“喝這個吧?!?/br> *** 不速之客打斷氣氛,夏苒和在場的其他人一樣都有些懵。見到來的人是杜希聲,這股懵又化作一點厭,還要壓抑著自己說:“謝謝?!?/br> 旁邊人滿臉狐疑,問:“嫂子,不介紹一下?” 夏苒想了想,說:“這是哈哈小時候的死黨,杜總。” 對象,時間,關系,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清楚界定出杜希聲的身份,大家恍然的聲音中,杜希聲卻感覺出尷尬,十分尷尬。 大家指著宴會廳正中央身材高大的男人,道:“嫂子,快看,林博要講話了?!?/br> 夏苒立馬看過去,繼上次蘇珊婚禮后,他今天終于破天荒的又一次穿了西服,成熟又帶一絲生機的藏青色,里頭搭著的是一件雪白挺括的襯衫,藍色領帶。 有人在夏苒耳邊吹風,說:“嫂子,我們老大正經(jīng)起來很帥吧,跟電視里的華語明星比,是不是一點不遜色?” 夏苒端著橙汁抿了口,沒意識到自己嘴角彎起,說:“不遜色,他比那些小鮮rou老干部都好?!?/br> 在場學者不是外籍人士,便大多旅外多年,林晗站在眾人之間,舉著話筒,用的是英文。 大家聽得連連點頭,一派其樂融融的場景,可難壞了一邊的夏苒。半吊子的英文丟了多年,現(xiàn)在更是一團糟,除了他一開始語氣高昂的那句“”,夏苒開始了聽天書的心酸歷程。 直到后來林晗突然轉成中文,說:“這次回國,不僅可以有幸參與此次盛會,更讓我高興的是找到了一個對我非常重要的人。” 現(xiàn)場立刻爆發(fā)雷鳴般的掌聲,所有人都等著聽八卦的翹首以待,林晗的那幾個同事更是吹起口哨,有人和夏苒碰杯,說:“私底下玩笑開多了,但我還是頭一次看他在大家面前這么正經(jīng)的談論感情。你別看他平時嘻嘻哈哈的,其實骨子里還是挺悶sao的?!?/br> 有人反駁,說這世界上找不出第二個比林晗更明sao的,只是下一刻林晗就打起他們臉,頓了一頓,當所有人都以為他在醞釀的時候,他居然舉起酒杯閉口不談了。 人群之中,誰也沒有刻意去找誰,目光相對,只是隨意一掠,便能在大千世界里發(fā)現(xiàn)彼此一樣。林晗笑著一揚杯子,夏苒回應,甘美的橙汁吃進嘴里時,她忽地發(fā)覺有一陣異樣的氣短。 心跳砰然。 杜希聲悄無聲息的離開,林晗看到他來,亦看著他走。他與身邊一圈人寒暄過后,過來很自然地將夏苒摟入懷中。 大家促狹:“哈哈,上一次見你這么深情款款,那妞還是一頭閃閃的金發(fā)?!?/br> 林晗恨得牙癢癢,說:“一個個都欠揍是吧,你們有種別跑,老子非廢了你們不可?!?/br> 人都散開,夏苒抓著林晗肌rou賁張的胳膊,說:“好了,多少人瞧著呢,別鬧?!?/br> 林晗急于撇清嫌疑:“苒苒,你千萬別聽他們胡說?!?/br> 夏苒冷哼:“反正也八`九不離十。” 林晗要撈袖子:“我非揍這群小人不可?!庇窒肫鹗裁矗庾欤骸澳阋矂e光說我,我看你這兒也有情況?!?/br> 夏苒不解:“我能有什么情況?” 林晗含糊不清地說了一串。 夏苒:“舌頭捋直了?!?/br> 林晗豁出去:“剛剛我看見杜希聲在,他怎么過來了,他過來干嘛,和你說了什么,怎么又突然走了?” 是啊,杜希聲怎么會過來,又是什么時候走的? 夏苒一臉惘然,是該好奇的問題,她卻一直沒有在意。 夏苒擰眉:“你開的宴會,定的名單,怎么現(xiàn)在反而來問我了?” 林晗卻已經(jīng)換上一副喜滋滋的模樣,說:“算了,隨他去,不提了……我比較關心你覺不覺得自在?!?/br> 夏苒點頭:“挺好,沒什么不自在的?!?/br> 林晗說:“我看你有些拘束啊?!?/br> 夏苒說:“還不太認識唄,誰跟你似的,自來熟?!?/br> 是啊,林晗忽然想到夏苒不就是這樣的人嘛,在家里老子天下第一,在外頭立馬天下老末,撒潑打滾自小就會對他林晗一個人。 他抓抓頭,嘿嘿地笑了半天,說:“我還以為……” 夏苒遲遲等不到后半句:“你以為什么?” 林晗已經(jīng)把話題岔過去,說:“苒苒,今天我真高興?!?/br> 夏苒笑。 林晗:“苒苒,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美國吧,咱們到一個誰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夏苒一怔:“怎么突然說這個,國內不是挺好嗎?” 林晗又慢吞吞地笑起來,說:“是啊,國內也挺好的?!?/br> 賀雅嵐端著杯酒站在他們斜對面的位置。 有人來喊林晗他們去弄東西吃,夏苒確實餓了,摸著肚子要去覓食。賀雅嵐這時把林晗喊住了,說:“哈哈,我有話要跟你說。” 林晗看她一臉鄭重,揉了揉夏苒后肩,說:“你先去弄吃的,一會兒我去找你?!?/br> 夏苒答應,林晗見她走遠方才來看賀雅嵐,問:“什么事?” 賀雅嵐已經(jīng)換上了一臉憤怒,道:“哈哈,你瘋了吧,剛剛我聽他們說你要離開,為了區(qū)區(qū)一個夏苒放棄你苦心經(jīng)營這么多年的事業(yè),你有病吧?” ☆、chapter 36 賀雅嵐說:“為了區(qū)區(qū)一個夏苒放棄你苦心經(jīng)營這么多年的事業(yè),你有病吧?” 心里若有間隙,哪怕平時偽裝得再好,關鍵時刻,一個脫口而出,字里行間總有地方能讓你露餡。 短短的一句話,無意識的傲氣十足,話音落下的時候,賀雅嵐自己都有些愣了——她對夏苒居然這么不屑? 正對面的林晗已是斂神凝目,方才還笑的一張臉說翻就翻。 稍微有點熟悉林晗的人都知道,他心里永遠有一根軟化不了的刺,起初不許人提,現(xiàn)在不許人碰,你稍一觸到,他便立刻神經(jīng)過敏。 賀雅嵐深知方才冒犯到他,有些后悔:“不是,哈哈,我的意思是——” 林哈哈冷淡地看著她,說:“雅嵐,你說我什么都可以,別說苒苒?!?/br> 前一秒還是風和日麗,這一秒便是拒人千里,賀雅嵐皺起眉:“林哈哈,我對苒苒沒什么偏見,我說這些都是為了你好。” 林晗說:“謝謝你?!?/br> “……”賀雅嵐:“你費了那么多功夫才進的,我不想看你這么多年的心血付之東流?!?/br> 林晗說:“謝謝你?!?/br> “……”賀雅嵐嘆氣:“哈哈,你能不能說點別的什么?” 夏苒抓著盤子在一邊夾蛋糕,挑得全是顏色漂亮奶油豐富的那一種,她嗜甜的習好幾十年不變。 手稍一動,披巾滑到手臂,露出白如雪山尖的肩膀,那觸感有多柔軟幼滑,他全都清楚。 她面容平和又清淡,有人來和她交談,她便露出淺笑很小心的回應……她不知道幾米之外發(fā)生了什么,林晗也不想讓她知道。 林晗就只是這么靜靜看了她一會兒,眼神柔和而寵溺,轉眼再看賀雅嵐的時候卻又是冬一般的冷冽。 林晗終于說:“雅嵐,你越界了。” 看在這么多年好友的面子上,他口下留情,換句難聽點的大實話來說,他是要她別多管閑事。 賀雅嵐心灰意冷,苦笑:“算了?!?/br> 算了,自認識他的頭一天起,賀雅嵐就無時無刻不安慰自己,算了。 林晗視她于無物,算了;林晗拒她于千里,算了;拋下國內的優(yōu)渥生活,執(zhí)意追隨他去往他鄉(xiāng),算了;異國相見,他支支吾吾甚至記不起她的名字,算了。 一切都可以算了,他這么不在乎自己,為了一個尚不肯承認他的女人,放棄自己在外奮斗多年的事業(yè)……也算了? 她真想抓著這男人的腦袋,狠狠的給他一拳頭,問問他,你忘了當年進入吃過的苦,受過的罪了? 許多人說中國是人情社會,想要出人頭地,背后沒點關系怎么能行。于是為了追求更加自由廣闊的空間,許多人削尖了腦袋地往外鉆,只有真正設身處地,才發(fā)現(xiàn)外國的月亮也不見得就比中國圓。 不提日常生活里的各種花邊,但論學習而言,林晗真的是個很優(yōu)秀的學生。中國人嘛,最厲害不過的就是念書,不會的就學,學不會的就問,實在不行,把整本書啃下來,這總可以了吧? 賀雅嵐打入林晗朋友圈之后,聽他在飯后閑聊的時候吹過一次大牛。他彼時對自己的專業(yè)毫無興趣,上課不聽,作業(yè)不做,直到期末才知道著急,擔心考試不過,索性花了幾晚上時間將整本書背了下來。 賀雅嵐那時候只當是聽笑話,畢竟平日里的林晗從來也沒少吹噓自己,直到一次跟著他和同學去圖書館,有人翻書的時候隨口問了句一個專業(yè)術語如何解釋,林晗頭也不抬地說在第幾頁的第幾行。 大家起初不肯信,按著他的指示翻書找,也真是神了,居然果真找到了那條解釋,大家這才想起當初吹的那個牛,問:“哈哈,你來真的啊,真把書給背下來了?” 林晗特不以為意道:“廢話,這東西還有人說假話的嘛,敢情你們一直沒信過我??!” 自此林晗一戰(zhàn)封神,朋友見到了他,都要尊稱他一聲學霸。之后更是順利被業(yè)界最德高望重的導師相中,成為導師最為欣賞的門徒,導師帶著他參與核心課題的研究,也帶著他出席大小會議和宴席。 往里日臭屁十足的林晗偏偏對這些毫無感覺,也是后來一次在夜店玩瘋了,灌了差不多一打啤酒和數(shù)杯伏特加下去后,林晗這才向大家酒后吐真言,年輕氣盛,無處發(fā)泄,除了瘋狂的念書,他找不到其他方式來紓解。他不以此為榮,反而覺得可悲。 大家都譏諷他虛偽:“女人呢,你身邊跑馬燈似的女人還不夠你發(fā)泄?我們看你平時倒是很自得其樂的樣子,怎么這一會兒又裝出學霸的樣子。釣女人的新方式是不是,在座的就一個雅嵐,雅嵐,你被沒被哈哈騙到?” 賀雅嵐沒有立刻說話,林晗此刻因為醉酒而臉色發(fā)白,表情是迷離但又麻木,閃耀燈光下,他一雙眼睛里墜著星河,卻是熠熠閃光卻又深沉冷峻……賀雅嵐覺得這男人躁動的靈魂里,真的隱藏著寂寞和孤單。 *** 一個女人若是以為參透了這男人的靈魂,便也會以為能夠拯救他的人生。于是當這一晚賀雅嵐送林晗回他租住的小屋,糊里糊涂的林晗一把將她抱住的時候,賀雅嵐壓根沒多掙扎地倒在了他柔軟的小床上。 他的空虛,她來填,他的缺漏,她來補,林晗帶著滿身酒氣吻下來的時候,賀雅嵐覺得自己比他還醉。六百美元一件的新款連衣裙,拉鏈橫穿過身側,他連解開的功夫都沒有,抓住下擺用力的撕。 賀雅嵐呼吸起伏,雪白的胸脯在他手下挺立,稚嫩的軀體在他撫摸下顫抖,彼此赤誠相見,只差臨門一腳的時候,她雙手環(huán)住他脖子,哆哆嗦嗦地說:“哈哈,輕一點,我怕疼?!?/br> 一聲無心的提醒卻像是灌頂醍醐,林晗自迷失里聚攏瞳仁,在看清身下壓著的是賀雅嵐的時候,忽然回過神來,嚇得身子一顫,連滾帶爬地從她身上撤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