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銀姑娘拿著掃碼槍的手一抖……好想報警。

    ***

    半夜時分，林晗燒水伺候夏苒吃藥，看著她把白色的小粒藥丸吃下后，便起身往外走，外頭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忙活了好一會兒，林晗方才又進(jìn)到房里，一杯水喝了小半擱在床頭。夏苒躺在被子里，說：“你剛剛干嘛去了？”

    林晗坐到她身邊，說：“我放套去了。”

    夏苒有點(diǎn)懵，又聽他說：“廚房里，浴室里，衣帽間，儲藏室，餐桌，鞋柜……哎哎，你拿枕頭打我干嘛?！?/br>
    林晗抱著個枕頭湊近她面前，微微瞇起眼睛說：“蹬鼻子上臉，你這脾氣是越來越大了。你鬧，再鬧別怪哥哥再好好教訓(xùn)你幾次！”

    都已經(jīng)過到下半夜了，夏苒困得不行：“你這倒打一耙的本事也挺見長，我明天還得上班，你才該別鬧了?！?/br>
    她拗著頭，額上青筋微凸，林晗到底是心疼，將枕頭捧到她頭下，說：“睡吧，睡吧。”

    他很快脫衣服，帶著一身烘烘熱氣鉆進(jìn)被子里，一找到她的方位，整個藤蔓似地纏上來，將她緊緊抱到懷里。

    夏苒動彈不得，一雙腿被他夾住，他一手還摟在她腰上，她動了動找了個舒服點(diǎn)的姿勢，沒有抱怨。

    林晗這時候貼著她說：“苒苒，咱們以后別吃那藥了，對身體不好。”

    夏苒閉著眼睛含糊道：“誰讓你一點(diǎn)定力沒有，早去哪兒了？”

    林晗有點(diǎn)氣短：“今天還不是被你撩的嗎，以往我兄弟可乖著呢，要怪也是怪你這妖精。”

    夏苒半天沒搭腔，就在林晗以為她睡著的時候，她說：“算了，反正不常吃，吃過這一回，下回不知道是什么時候?！?/br>
    兩個之間都是默然，林晗在她后頸輕柔的吻，一只手忽地自手感細(xì)膩的腰上摸到小腹。剛剛摩挲了兩下，夏苒立馬感覺到臀部一處被硬邦邦的抵著。

    夏苒身子一躲，又被他抓過來，他說：“苒苒，我就摸摸，我不干什么……其實，你不吃藥也可以，就真是懷上了，生下來好了，我又不缺錢多養(yǎng)一個孩子?！?/br>
    夏苒不耐煩：“胡說什么。”

    林晗說：“我沒胡說，跟你講真的呢，有了這個孩子，我不在的時候他還能陪陪你。咱們倆的孩子，一定漂亮，你教他做人，我教他功課，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br>
    講來講去，還是講到要走的事，夏苒揪著被子掩住臉，不肯再往下多說，咕噥著要睡了。

    林晗一只手還是摸著，說：“苒苒，我后天的飛機(jī)，你送不送我？”

    夏苒驀地睜開眼睛，想他這真是不肯讓人睡覺了，沒準(zhǔn)備回答，就又聽見他說：“到了美國，我天天給你打電話，跟你視頻好不好？”

    還是沒人說話。

    林晗說：“我一有假期就飛回來看你，不就隔著條大洋嘛，又不是隔著一個太陽系。不然我辦張里程卡吧，或者有沒有那種包月包年卡，一到假期就有空姐給我打電話，提醒我該?；丶铱纯戳?。

    “你要是有小長假也去美國好不好，我?guī)闳サ鲜磕?，你小時候不是挺喜歡米妮的嗎？我記得你有一件半長的黃色小裙子，上面印著好大一個米妮，下頭配一個繡小花的白色連褲襪，每次一走一跳，小裙子就飛起來露出屁股，我每次在后面看著，都著急壞了！”

    她一直沒吱聲，鼻息漸漸有些重，林晗拿枕在她頭下的手摸了摸她臉。下巴尖尖，鼻梁筆挺，不笑的時候壓著唇角，油鹽不進(jìn)，恨不得把所有人踢出門外，一笑起來，眼睛都擠成月牙，又讓人如沐春風(fēng)，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端到她面前。

    林晗低聲納悶：“我怎么就這么賤，明明知道你對我沒什么，還是要跟在你后面心甘情愿被你溜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可我就是不放手，死死抓著不放手，好不容易才吃下去，誰敢要我吐出來？我砍死他?！?/br>
    他手輕輕摩挲她臉，夏苒睜著眼睛涼涼瞧著面前的一片漆黑。

    繼續(xù)裝睡。

    夏苒后一天一如往常的上班。

    下班回來，林晗又是從小芳家躍出來，見到她，搖頭擺尾和舞獅子一樣，樂得要上來抱她。

    小芳從門里探出頭來看，說小夏回來啦，夏苒敷衍著笑了笑，不動聲色地牽著林晗，剛一進(jìn)門就踹他：“我讓你整天去聊sao！”

    林晗捧著屁股直跳，大聲喊冤：“大王，冤枉啊，我也知道自己人見人愛，特別等著她兒子回來才過去的?！?/br>
    夏苒又是一腳踹過去：“當(dāng)著人家兒子的面聊sao，你性質(zhì)更惡劣！”

    林晗這次一把接住她腿，往上輕輕一提，引得她連連踉蹌著往自己面上來。林晗輕輕松松將溫香軟玉捧入懷里，抱著她壓上最近的冰箱。

    夏苒紅著臉在他耳邊呼哧呼哧喘氣，說：“去拿東西！”林晗一個深不可測的笑容，不動聲色的從冰箱上面掏出一個鋁箔包。

    夏苒：“……”

    餓到奄奄一息，兩個人在桌邊狼吞虎咽的時候，他又不知道從哪來了興致，將她一把抱上桌子，繼而，同樣不動聲色地從桌下摸出另一個鋁箔包。

    夏苒：“……”

    往往復(fù)復(fù)，林晗像是要把走后那些天的量全補(bǔ)起來，夏苒第二天起身的時候，幾乎眼前一黑摔到地上。

    林晗立刻將她撈起來，詢問：“不然今天不去上班了？在家休息休息……順便送送我?！?/br>
    夏苒一怔：“你什么時候的飛機(jī)？”

    林晗說：“因為大雨推遲了，下午，三點(diǎn)，說不定還會再晚點(diǎn)?！?/br>
    夏苒說：“……今天我有個會?！?/br>
    林晗眼里一閃而過的失望：“那算了……不去也好，免得你傷心失落?！?/br>
    夏苒點(diǎn)點(diǎn)頭：“那先祝你一帆風(fēng)順?！?/br>
    林晗說：“謝謝?！?/br>
    夏苒說：“應(yīng)該的。”

    一天班上得有些心不在焉，夏苒一邊在電腦上和同事溝通，一邊不停地盯著屏幕右下角的時間。

    心里一個聲音說不然就請假去送送吧，平時有朋友過來還陪著呢。他們沒怎么樣，沒怎么樣，也到底睡了這么些天的。

    另一個聲音說不行，蘇珊的話還在耳邊繞轉(zhuǎn)，她現(xiàn)在是新的人，不是七八年前的那個夏苒了，她才不會再輕易為一個人掏心窩子。

    上午下班的時候，夏苒忐忐忑忑地看著對桌的主任，仍舊在想是請假還是不請假。

    老男人被她看得臉上有點(diǎn)熱，想她什么時候這么聰明，稍微偏一次心，就被看出來了？

    主任清了清嗓子，說：“小夏，你中午別去食堂了，跟著我和李曉一起去吃飯，兄弟局來人，不陪不行??！”

    夏苒一句話卡在喉嚨口，最后咽下去了。

    一頓飯一直吃到一點(diǎn)，剛剛出了包廂，夏苒手機(jī)鈴響，林晗在那頭有點(diǎn)期待地問：“苒苒，你來了嗎？”

    夏苒說：“我在上班?！?/br>
    林晗哦了一聲，聲音低落：“那我馬上進(jìn)安檢了?！?/br>
    夏苒說：“好啊，你趕緊進(jìn)去?！?/br>
    他連連答應(yīng)，卻含含糊糊一直喊她的名字：“苒苒……其實我……”

    夏苒等著他下文，他又偏偏不肯說了，直到掛斷電話前一秒，他吼著：“夏苒，家里多少套子我都數(shù)過了，過幾天我回來要是發(fā)現(xiàn)少了，我可饒不了你！”

    掛了電話，夏苒還在笑，真是傻子，她要是想胡來，新買也可以，吃藥也可以，干嘛非闖進(jìn)他的天羅地網(wǎng)……當(dāng)她蠢嗎？

    可她……會嗎？

    再等等，難道跟他就不是胡來了？

    沒有來由的想起來蘇珊和她說過的那些話，十八歲的林晗出國時，她為了照顧生病的杜希聲違約不來。他站在偌大的機(jī)場，吞吞吐吐地說：“你能不能幫我和夏苒說一句，我對她……我其實……算了?！?/br>
    哪怕愛說話如他，正兒八經(jīng)說那幾個字的時候還是靦腆如孩子，最大膽的一次也只是拉著她，附和她道：“你也知道我稀罕你啊。”

    主任看她臉色不好，體貼地說：“小夏，不然你下午回去休息吧，平時多漂亮一姑娘，今天怎么黑眼圈都有了?！?/br>
    明明心里一跳，夏苒還是賤兮兮地說：“真不好意思?！?/br>
    主任說：“沒事，反正下午也是陪他們出去逛逛，我和李曉在就行?！?/br>
    夏苒恭敬不如從命，謝過便匆匆離開。

    路上攔下一的士，司機(jī)問去哪的時候，她想也沒想地說：“去機(jī)場吧，要快！”

    ☆、chapter 44

    林晗掛了電話還坐在長椅上發(fā)呆。

    賀雅嵐看他張著兩腿，兩只胳膊隨意架在膝蓋上，往前去，交錯在一起，緊緊交握在一起，手機(jī)攥在里頭。

    約瑟夫和威廉等的有點(diǎn)著急，你看我我看你，沒人敢做出頭鳥，于是眼巴巴地來求賀雅嵐——再不走，該遲了啊。

    賀雅嵐手里的一杯美式喝得響起咕嚕聲，她搖了搖，不剩多少，丟到一邊男人懷里，沖這兩人說：“你們倆先進(jìn)去，我再陪他等一等，一會兒就跟過去?！?/br>
    約瑟夫和威廉一陣欣喜，說：“都靠你了，小賀，我們倆真進(jìn)去了?！鳖^也不回地進(jìn)去安檢。

    賀雅嵐站在原地嘆了口氣，自從上次口快得罪過一次夏苒，林晗咬她一口越界多管閑事，她和林晗就只說過一次話——

    當(dāng)然了，要是昨天那通大吼大叫也能算說話的話。

    賀雅嵐真是不知道他哪來的那么大火氣，一個電話打過來劈頭蓋臉地問候了一下她二大爺。

    起初她還沉浸在兩人關(guān)系破冰的喜悅中，一時有點(diǎn)懵，弄不清狀況地說：“對不起，大少爺，我家人丁不旺，我爸三代單傳，別說二大爺了，二大姑都沒有。就我爸一大爺，你敢問候他試試看！”

    林晗氣得聲音都抖，說：“你別他媽跟老子扯東扯西，我就問你，你在夏苒面前瞎編排我什么呢？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她傻，從小腦子就沒長得好，我給她買糖，一口牙吃壞了還舍不得扔！你跟他胡說八道什么，她都能信，你存心要離間我們倆，不想看我們親親熱熱是不是？”

    賀雅嵐起初還安慰自己別搭理這混球，聽他越說越不像話，自己也是氣了，登時拍桌而起，對吼過去：“林哈哈，你沒病吧，我是喜歡你有私心，我承認(rèn)，可我一直以來哪件事不是先為你考慮，你摸著良心好好想想！我就想默默對你好，默默跟著你，哪怕你一直把我當(dāng)泥巴。

    “你要和夏苒在一塊，我說過一個不好敗你興沒有？你把人打了，那么漆黑的夜，我?guī)椭悴疗ü桑阋娢已ο蚰阌懭饲榱藛?？哪怕這次給你們敲警鐘，就算是我搞錯情報了，可我也是為了你的前途和未來，聽不聽是你們的事，說不說是我的事。呵呵，可我沒想到我把你當(dāng)朋友，你把我當(dāng)小人，還說這種話，還是人嗎你！”

    一席話說的林晗不吭聲，賀雅嵐想想還是不舒服，又對著大話大吼：“她夏苒傻還是聰明關(guān)我什么事，我又不用和她過一輩子，你覺得心疼自有你去好好呵護(hù)，在我這兒炫耀什么優(yōu)越感。我也是我爹媽掌上明珠呢，從小牡丹花似的伺候到這么大，他們平時連句重話都不敢跟我說，你憑什么對我吼，你算我的誰??！”

    話筒里一時只有賀雅嵐氣呼呼的喘氣聲，兩個人無聲對峙，誰也不先掛電話，誰也不先彎腰。

    直到賀雅嵐罵了一聲：“還有話沒話，沒話就給我掛了……不，干嘛你先掛，你等著，我先掛！”

    林晗這時候終于出聲，說：“有完沒完，媽的明明老子向你興師問罪的，最后被你罵得狗血淋頭，等我回味回味還不行啊，不許人被罵暈了反應(yīng)不過來嗎？”

    賀雅嵐噗嗤一聲笑起來，林晗聽她笑了，自己也跟著笑出來，半晌，他低聲道歉：“是我自己有火，不小心把你當(dāng)替罪羊了，剛剛對不起?！?/br>
    這么驕傲的男人都低頭了，賀雅嵐也就不再端著架子，試探著問：“生什么氣啊，又是你那位吧，你以前不是挺牛的嘛，怎么現(xiàn)在就和一提線木偶一樣，喜怒哀樂全牽在她手上……你就不能有點(diǎn)出息？”

    林晗笑得苦澀：“臉都不要了，還要什么出息。”

    賀雅嵐一嗤：“又開始裝情圣了。”

    林晗磨牙，說：“雅嵐，她說我傻。”

    賀雅嵐扁嘴：“是不聰明?！?/br>
    林晗說：“她不讓我辭職，她說我傻，我知道她是不想影響我前途，可我這心里怎么就這么涼嗖嗖的呢？你說她是不是……”

    是不是從來不把他當(dāng)回事，是不是還和一開始似的拿他當(dāng)消遣。

    是不是從來沒想過多個他的未來，是不是還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