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為了半路需要休整的林晗,兩人半路去了一趟超級市場,剛一進(jìn)門,林晗便找了個購物車塞進(jìn)夏苒手里,他二話不說長腿一跨坐進(jìn)里頭。 夏苒:“……” 旁邊一家三口翩翩走過,含著大拇指的金發(fā)小男孩站購物車?yán)锿秮砗闷娴哪抗?,空閑的小手一個勁拍著后面推車的家長:“mama,mama,你看!” 林晗沖他做鬼臉,拿手拍夏苒:“mama,mama——” 夏苒:“……” 剛進(jìn)超級市場大門就被人攔下了,戴著耳機(jī)的工作人員一臉震驚地看了看林晗,又看了看夏苒,上前阻止:“對不起,我們的車子只能裝貨物和小孩?!?/br> 夏苒一臉茫然,林晗翻譯給她聽,她笑著說:“你告訴他,我們這里頭裝的是貨物?!绷株弦荒樏曰螅能劢忉專骸按镭??!?/br> 林晗當(dāng)然不能自損,一張笑臉堪比畫報上的陽光青年,不知跟人嘰里咕嚕說了什么,工作人員很興高采烈地放他們通過。 進(jìn)到里頭,更是萬眾矚目,夏苒每走一處,都沐浴著無數(shù)道獵奇的目光,林晗的人來瘋適時發(fā)作,越是萬眾矚目,越是自得其樂,夏苒開始覺得自己推著的不是蠢貨,是巨嬰。 超級市場里東西繁多,夏苒買了這幾天的口糧,又挑了些國內(nèi)不容易吃到的水果,林晗則是給自己身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膨化食品,結(jié)賬的時候順帶拿了一排安全`套。 想了想,他又扒拉著柜臺,將套子放了回去,象征性的留下了一小盒。 夏苒全程目睹他滿是心機(jī)的小舉動,張了張嘴,到底沒說話。 剛一到家,夏苒還在參觀他這一處狹小但裝潢考究的蝸居,他就蛇一樣的纏上來,連同呼吸都粗重起來,溫?zé)岬暮粑鼑娫谒鳖i,燒得她血液更沸騰一分。 林晗低聲道:“mama,我餓了?!?/br> 夏苒拿胳膊肘推他,因這稱呼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道:“還發(fā)瘋呢,你喊我mama,我喊你什么……” 林晗動手撩她的裙子,將自己擠入她兩腿間,說:“喊我叔叔?!?/br> 夏苒一臉緋紅,連帶著脖頸后背都是一片淡淡的米分色,此刻微微收起身子,說:“哈哈,你戴`套呀!” 林晗攔住她欲躲的腰,往下狠狠一收,躍然而入,她疼得彎成滿弓,急不可耐地要躲。林晗壓住她兩手包裹住她小腹,誘哄的語氣道:“別動,別動,過會兒就好了?!?/br> 夏苒還記著上一茬,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戴上東西??!” 林晗臭不要臉地湊近她耳邊,一口含上她柔軟的耳珠,說:“不要,生個會喊你mama的小東西下來難道不好嗎?” 夏苒惡狠狠地斜過一眼,說:“好啊,喊我mama,喊你叔叔?!?/br> 林晗當(dāng)即發(fā)狠地動起來,說:“老子姓林不姓王,老子才不做綠毛龜呢!” 一直折騰到后半夜方才停下來,兩個人攤餅一樣躺床上,林晗買的垃圾食品發(fā)揮功效,一人一包,捧著咔嚓咔嚓地吃。 夏苒忽然忍不住笑出來,林晗問她干嘛,夏苒說:“耗子開會?!?/br> 林晗木愣愣:“???” 夏苒將薯片嚼得咔咔響:“耗子開會!” 林晗這才懂了,哈哈的笑。 窗外,有霓虹閃爍,林晗翻身去摟夏苒,她嚇得一個勁往后躲,說:“不要了,我腰都疼?!?/br> 林晗說:“你當(dāng)我狗啊,你以前不是好奇我這兒的夜景嗎,現(xiàn)在正好可以帶你看!” 兩人前后腳爬上飄窗,林晗將夏苒拉坐在懷里,壞著的一只手架在她肩頭,下巴磕著她頭頂,說:“漂亮嗎?” 漂亮,自然漂亮,不夜之城燈火璀璨,摩天大廈的玻璃幕墻外,是形態(tài)顏色各異的led燈。 馬路之上車流仍舊密集,串成長龍的路燈之中,星火點(diǎn)綴。 夏苒說:“在這兒住著倒也不錯?!?/br> 林晗說:“就是寂寞,看著外面的燈火,更覺得寂寞。” 夏苒側(cè)頭去看他胡茬理得一絲不茍的下巴,說:“你也會寂寞?身邊不是美女如云嗎,這張床上來過不少人吧。” 林晗去勾她下巴,湊近她面前道:“是啊,你不知道孤獨(dú)的男人最惹女人憐愛嗎,都上趕著來爬我的床,各色皮膚的都有?!?/br> 夏苒磨著牙:“具體點(diǎn)。” 林晗說:“白種妹子腿長皮膚嫩,東南亞那邊的rou緊聲俏,非洲那邊的黑是黑了點(diǎn),不過胸大屁股挺——” 一只胳膊已經(jīng)死死頂?shù)搅株闲厍埃能蹥獾眯馗鸱骸傲止?,你可真是牛啊,逼得我翻身跳下去是不是??/br> 想好了既往不咎的,哪個成年人沒點(diǎn)陳芝麻爛谷子的過去,可聽到他這么說起來還是怒火中燒是怎么一回事? 林晗噗嗤笑出來,拉過她手環(huán)住了,說:“別跳,別跳,好不容易翻山越嶺才把你攬進(jìn)懷里,舍不得讓你離開。真以為我是禽獸呢,見到女人就想帶到床上嗎,我說我也是用心付出的你信不信,只不過沒對你用心的十萬分之一罷了。” 夏苒呼哧呼哧喘氣,更加不高興了。 林晗低頭埋在她肩上,柔軟的嘴唇細(xì)密吻在她細(xì)膩的皮膚上,聲音低如蚊蠅,道:“苒苒,覺得我臟嗎?” 夏苒一怔:“胡說什么呢。” 林晗說:“有時候我忍不住在想,要是能夠回到過去,說什么也不想輕易放棄,就牢牢跟在你身后,讓你怎么也擺脫不了我的手掌心。初戀,初吻,初`夜,我的世界里就只有一個你?!?/br> 夏苒想起那些被人緊追不舍的歲月,說:“那不是更讓我討厭嗎?” 林晗忽然很激動地抱坐起她,說:“苒苒,我那么喜歡你,可你從小到大,是不是真的對我一點(diǎn)感覺都沒有,哪怕就只有那么一丁點(diǎn)的感覺,都沒有?” 夏苒垂著眼皮看向他抱緊自己的一只手,半晌,說:“哪有像你一樣喜歡一個人的?!?/br> 林晗說:“是啊,再來一次,怎么也不犯同樣的錯誤了?!?/br> 夏苒說:“可咱們誰都回不到過去了?!?/br> 林晗沿著她頸線,一路她唇角,說:“所以我們珍惜當(dāng)下,不再讓時間虛度。苒苒,我這人平時嘻嘻哈哈的,一正經(jīng)起來就說不出話,有句話我可能一直都沒跟你說過,以后也不知道能說幾次……” 夏苒一顆心悶悶的,腦子缺氧,仿佛置身臨考之前低氣壓的考場,她凝神靜氣地聽他講,終于自清醒的這個人嘴里聽到他說:“我愛你?!?/br> 嚯地一震,像是虛浮的泥土重歸大地,心跳終于恢復(fù)搏動,耳膜隨著他話音輕動:“我愛你,從我知道這個字起就想告訴你……我知道說的有點(diǎn)晚,但還好,能趕得上你人生的后半程?!?/br> 夏苒頭微微一偏,吃進(jìn)他唇,他卻微微后仰著腦袋,說:“現(xiàn)在輪到你說了?!?/br> 夏苒:“說什么?” 她眼神迷離,早已不在狀況之內(nèi),林晗克制里松開她柔軟的舌頭,蜻蜓點(diǎn)水地摩挲她唇:“說你愛我?!?/br> *** 林晗尚有一段事務(wù)需要移交,夏苒先回國內(nèi)。 剛一到家,屁股還沒坐熱,侯勇的電話很是及時地打了過來,廠里前期準(zhǔn)備基本就緒,現(xiàn)在急等資金購買設(shè)備組織生產(chǎn)。 夏苒直打哈欠,說:“你是不是在我旁邊放了眼線的,不然我怎么剛剛到家就接到你電話了。” 侯勇一本正經(jīng):“沒有,我掐表算的?!?/br> “……”夏苒說:“能有這么著急嗎?” 侯勇道:“著急啊,我跟廠里的師傅約好了設(shè)備廠家,今天趕過去,明天就能談合同?!?/br> 夏苒說:“今天就走啊?!?/br> 侯勇說:“是啊,機(jī)票他們那邊都給出了,我都替你買好了。” 夏苒大跌眼鏡:“你連我身份證號碼都會背!” 侯勇說:“上次簽合同我抄小本上的?!?/br> 沒辦法,夏苒吃過午飯就踏上征途,夏父不高興,說:“剛回來就要走,國家主席不一定有你忙。” 夏苒嘻嘻哈哈抓過回來用的拉桿箱,一件行李不用收拾的趕出門去。樓下,侯勇開車在等,見夏苒過來還有點(diǎn)不樂意:“再晚就趕不上飛機(jī)了。” 車過半路的時候,夏苒迷迷糊糊想,怎么現(xiàn)如今倒像是侯勇成了掌舵人,她拎包在后管付錢,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會計。 夏苒心里有些不痛快,說:“我去也看不出什么門道,還不如你和師傅兩個人去了?!?/br> 侯勇這時候挺謙虛,說:“你是老板,你不最終拍板,我們誰也做不了主?!?/br> 夏苒說:“我看不像,你們都和人談好了,我去不過是做移動印鈔機(jī),你們要是手里有錢袋子,估計連我姓甚名誰都忘了。” 侯勇說:“有道理?!?/br> 夏苒氣出內(nèi)傷。 到了機(jī)場值過機(jī),看著登機(jī)牌上的目的地,夏苒更為光火:“那廠居然在隋興?” 侯勇說:“一直都在隋興。” 夏苒說:“你們干嘛不事先告訴我?” 侯勇反問:“你問過我?” 夏苒覺得有機(jī)會真的需要治一治這男人,先利用,后拋棄,等工廠順利運(yùn)轉(zhuǎn),立馬調(diào)他去刷廁所。 離別不久,隋興依舊維持著老樣子,只是坐在車?yán)镆宦废虮?,從前是回家的感覺,現(xiàn)如今只是冷眼旁觀。 她曾經(jīng)大包小包,從來往飛馳的火車?yán)锵聛頃r,頭頂一方陌生的天空,告訴自己這便是今后生活打拼的地方。 那時候心里有惴惴,有不安,也有激動和對未知的好奇,因?yàn)橹肋@里總有一個人等著自己,守護(hù)自己,大風(fēng)大雨不過過眼云煙。 此去經(jīng)年,心境變遷,她卻開始漸漸想不起來那時候的自己是何種模樣,也快要想不起來,那個給過誓言的男孩是何種模樣。 晚上,廠家在市里有名的飯店請客,夏苒與侯勇等人準(zhǔn)時趕到,進(jìn)到電梯間時恰好有扇門關(guān)上。 侯勇手快去擋,沒攔住,電梯里的人卻很是禮貌地按了開啟鍵,三人魚貫而入,夏苒說謝謝,卻在看到電梯里的人時吃了一驚。 杜希聲也沒料到會是她,怔了一怔,隨即便又冷靜下來,問:“是哪一層樓?” 樓層按鈕在左手邊,夏苒自己去按了數(shù)字,平緩地說:“謝謝?!?/br> 電梯里燈火通明,照得她戒指一閃,放下的時候只覺得手指發(fā)燙,身邊有一道視線緊緊追隨,她當(dāng)沒有發(fā)現(xiàn)。 甲乙雙方的見面,除了恭維和被恭維,并無任何樂趣可言。夏苒中途找了個借口外出吹風(fēng),卻沒想到又在樓道里遇見了杜希聲。 避無可避,索性面對面,夏苒說:“好久不見,挺巧的,我剛一回隋興,見了你兩回了?!?/br> 杜希聲站在垃圾桶邊抽煙,沙盤里已滿是煙頭,他將煙掐了,說:“不是巧合,我在這兒等你半天了。”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夏苒說:“有事嗎?” 杜希聲指了指她左手,說:“戒指挺漂亮的?!?/br> 夏苒忍不住用右手摸了摸,笑道:“是還不錯,我挺喜歡的,純度很高,切工完美,不是大路貨,是要花一點(diǎn)心思的?!?/br> 說得冗長又累贅,她絲毫不覺,杜希聲靜靜聽著,卻像是被一把鈍刀割rou,臉上還要保持著淡然的笑容。 做人很累,尤其是分開之后維持表面上的風(fēng)平浪靜,更累。 想說不要放手,想說你快回來,但只能看著她一點(diǎn)點(diǎn)剔除他在她生命中的痕跡,然后束手無策。 杜希聲說,覺得心開始滴血:“已經(jīng)準(zhǔn)備要結(jié)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