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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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假的也不怕,反正裴君昊還在呢,如果他敢給假藥,她就對裴君昊不客氣! 江絮吃了解藥,身上殘余的紅暈開始漸漸消退,膚色恢復(fù)成正常顏色,身體的溫度也逐漸趨于正常。沒過多時,她打了個激靈,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梅香?”江絮開口叫道。 梅香就在床邊坐著,連忙應(yīng)了一聲:“大小姐,你好些了?” 江絮點點頭,捏了捏手指,發(fā)覺力氣也恢復(fù)了,便慢慢坐起身來:“辛苦你了?!?/br> 她并沒有全部失去意識,梅香焦急而耐心地照料,她全都記得。 梅香搖頭,聲音有些哽咽:“大小姐受委屈了。” 旁邊傳來一聲輕輕的嗤笑。 梅香立刻轉(zhuǎn)頭,怒視著冷子寒:“你笑什么?” 江絮這時才發(fā)現(xiàn),冷子寒居然就大喇喇坐在她的閨房里,一時臉上沉了下來。 “你出去!”見冷子寒不說話,眼角眉梢很帶著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梅香立刻站起身,指著外頭說道。 反正江絮已經(jīng)解了毒,她也不怕得罪他了。 ““這位公子,不知還有何貴干?”江絮一把拉住梅香,按著她坐下,抬眸冷冷看著冷子寒說道。 冷子寒坐在桌邊的小凳子上,很有些不舒服的樣子,伸直了大長腿,換了個坐姿才道:“君昊呢?我來帶走他?!?/br>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公子還是去旁處尋吧?!苯醯f道。 冷子寒沒做聲,只挑了挑眉頭,把目光掃向梅香。 “大小姐,君公子的確在咱們這?!泵废惴讲胖活欀o江絮吃解藥,這會兒倒是把裴君昊拋在腦后了,給冷子寒一提才想起來。 江絮皺了皺眉:“他還在?在哪里?” 她被小綠蛇咬了之后,察覺到身體中熟悉的變化,便躲去了床上。對后來發(fā)生的事,有些模糊知道,有些卻一點印象也沒有。 裴君昊也被小綠蛇咬了,并被梅香拖到床底下的事,她就不記得。 “君公子還在床底下呢?!泵废阋慌哪X門,“他大半天沒動靜,不會出事了吧?”連忙彎下腰,跪在地上,伸手進去把裴君昊拖了出來。 冷子寒只是微微挑眉,看著這一幕,鳳眼中似閃過趣味。 江絮沒有錯過他的神情變化,微微蹙起眉頭。 這個人,當真古怪得緊。 閨房的床底下藏著一個大男人,讓江絮有些不適,不自覺挪了挪身體,用被子將自己裹得更嚴實兩分。搭眼瞧著梅香動作,有些好奇,裴君昊怎么藏在她的床底下? 裴君昊被拖出來時,人是昏迷著的。身上的袍子沾了床底下的灰塵,臟兮兮的。一張俊雅靈秀的臉上,也被塵土糊了一塊又一塊,看起來很是狼狽。面上緋紅一片,眉頭緊皺,一看便知很不舒服的樣子。 梅香抽出他口里的帕子,喚道:“君公子?君公子?” 喚了幾聲,裴君昊也沒反應(yīng)。 “我把他帶走了。”冷子寒起身走過來,彎腰抓起裴君昊,輕輕松松扛 輕輕松松扛在肩上,轉(zhuǎn)身就向外走去。 梅香陡然想起來:“你還沒給君公子吃解藥呢!” “解藥?不是被你給江小姐吃了嗎?”冷子寒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 梅香道:“那里頭只有一粒!” “本公子搜羅了整個京城,才集齊材料做了一粒?!崩渥雍?,“既給你家小姐吃了,他自然沒得吃了?!?/br> 梅香又驚又怒:“你這人,好壞的心腸!” 連好朋友都不放過,實在太壞了! “梅香,送客。”江絮卻只是淡淡說道。 她才不信,冷子寒會看著裴君昊不妥。雖然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但裴君昊同他相熟,料來他不會不管。 梅香猶豫了一下,便送了兩人出門,然后“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并閂了門栓。 “君公子怎么會在我床下?”江絮等梅香進屋來才問道。 梅香便把江絮被蛇咬了之后,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狠狠罵起冷子寒來:“怎么有這樣的人?好端端的,誰也沒招他,他就放蛇咬人!君公子是他的朋友,他也不賣面子!” 江絮聽罷,心中微微一震。他竟然,自求陪她一起受苦。 想起那張俊雅靈秀的容顏,看著她時總是亮晶晶的眸子,一時心頭涌上難明的滋味。難道,他真的喜歡她? 可是,她有什么值得喜歡的? 胸口又隱隱痛起來,記起前世被人從身后刺來的一劍,猛地驚醒了。情愛之事,便如那鏡花水月,看著美,實則都是泡影。 “也不知道君公子怎么樣了?”梅香想到江絮那么難過,她不時給江絮擦拭臉頸和手臂,江絮仍然難受得不得了的樣子。而裴君昊什么都沒有,被她塞到黑漆漆的床底下,該是多么難熬?一時,有些替他擔心起來。 “不會有事的?!苯醮瓜卵劬Γf道。 他們是朋友,冷子寒不會看著他難受的,不是嗎? 然而,此后一連數(shù)日,裴君昊再也沒有出現(xiàn)。 江絮卻沒太多精力去擔心他,因為府里又出了一件熱鬧事。 那日珊瑚與梅香打了一架,便到馮氏面前告狀去了。馮氏正頭痛冷子寒扮的道人跑了,沒人給江予彤治病,大半精力都用來哄江予彤了,聽了珊瑚的添油加醋,也沒來得及細想。反正她討厭江絮,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索性便借機在江子興面前上眼藥。 于是,當江子興似漫不經(jīng)心提起:“怎么不見珊瑚?” 馮氏便趁機告了一狀:“絮兒如今的氣性是越來越大了。想她才來的時候,多么乖巧聽話,怎么這才沒過多久,竟變成這樣了呢?” 江子興聽到這番話,不由想起曾經(jīng)馮氏在他面前用同樣口吻,說的一番又一番話來。青菱如何如何,珍珠如何如何,傅家小姐如何如何。他對很多人的壞印象,很大一部分都是馮氏安給他的。 那些他都不在意。他只在意,當年陶氏是不是也有過她的鼓動? “人呢?過來我瞧瞧,傷成什么樣?”江子興道。 馮氏有些驚訝,但也沒多想,便叫人把珊瑚喊了上來。珊瑚的傷不是假的,臉上紅腫起棱,嘴角破了皮,一只耳垂血糊糊的撕裂著,看著很是滲人。 江子興招了招手,叫珊瑚道:“上前一些,我看看你的耳朵怎么了?” 珊瑚就站在江子興的三步之外。聞言,愣了一下。她是個丫鬟,又是馮氏的貼身丫鬟,離老爺太近是不是不合適? 馮氏一直提防身邊的丫鬟不規(guī)矩,個個都狠狠教導(dǎo)過,偶爾冒起的一絲當姨娘的心,也通通被她及時發(fā)現(xiàn)并掐滅了。 珊瑚許多年沒有生過這份心了,當然也不敢往江子興的跟前湊。她看了看馮氏,見馮氏的神色不好,心下一沉,連忙原地站好,低下頭去:“恐污了老爺?shù)难?。?/br> 江子興見她不靠前,也不以為意,站起身往她身前走。伸出一只手,輕輕挑起珊瑚的下巴,似仔細端詳她的臉:“唔,當真?zhèn)暮車乐?。子不教,父之過,既然是絮兒身邊的人傷了你,走吧,跟我去取傷藥。” 說著,便抬腳往外走。 珊瑚已經(jīng)愣住了。整個人似被雷劈了一般,站在原地,動也動不得。一雙不大的眼睛,瞪得滾圓。老爺,這是什么意思?! 馮氏也愕然在當場。如果她沒聽錯,江子興是在當著她的面,勾搭她的丫鬟?! 這怎么可能?!馮氏打心底里不信,可是如果不是,江子興又是什么意思? “怎么不走?”江子興走出兩步,見珊瑚沒有跟上,便走回來一把牽起珊瑚的手腕,“我屋里有些上好的傷藥,你跟我過去吧,叫珍珠給你上藥。” 珊瑚只覺握在手腕上的那只手,似烙鐵一般,忙不迭地甩脫。然而江子興抓得緊,她絲毫甩不脫。心中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愣愣地抬頭看向江子興。只見江子興的嘴邊噙著一抹笑意,正沖她笑著。 江子興年輕時生得很俊朗,劍眉星目,鼻梁挺直,是十分英俊的。否則,也不會讓陶氏和馮氏見了他,便一見鐘情。 錦衣玉食多年,江子興雖然年長許多,但是并沒有老去。反而一身氣度,隨著為官多年的資歷,變得更加有魅力。 他一只眼睛沖珊瑚微微眨了眨,動作輕得仿佛是幻覺,卻叫珊瑚的一顆心都差點跳出來。再 跳出來。再回過神時,已經(jīng)跟著江子興走出好幾步了。 “江子興!”身后傳來馮氏的大怒,“你這是什么意思?當著我的面,就跟我的丫鬟勾勾搭搭?” 她嘴上說著,眼睛卻毒毒地盯著珊瑚,恨不得把她碎尸萬段的樣子。 珊瑚臉上一熱,忙不迭地甩手:“老爺,奴婢這點小傷,不值得老爺掛心?!?/br> “夫人這是說得什么話?”江子興口里說著訝異的話,語氣可不是那樣,“珊瑚不是你最得力的丫鬟嗎?她既被絮兒傷了,說不得我要替絮兒給夫人賠禮道歉。便領(lǐng)這丫鬟去上藥,又哪里不對了嗎?” 馮氏看著兩人交握的手腕,目光恨不得在上面盯出一個洞來。濃烈的怒氣,險些燒毀她的神智,然而終究保有一絲清明,強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樣,看著江子興說道:“珍珠才被老爺尋摸去了,日日丟不開手,如今老爺又來牽我的珊瑚,叫我如何不往那方面想?” “你我都一把年紀了,還吃這些醋做什么?”面對馮氏的似嗔似怒,江子興只是輕描淡寫,“不過,既然你這么說了,我倒覺得,珊瑚生得不錯,又是你最衷心的,放我身邊也不礙著你什么,仍給你使喚?!?/br> 馮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爺說什么?” “我說,就把珊瑚放我身邊吧?!苯优d低頭瞧了珊瑚一眼,恰時珊瑚也木愣愣地抬頭看他,于是他輕笑一聲,抬手給珊瑚別了別耳邊的碎發(fā),然后轉(zhuǎn)過臉看向馮氏說道:“絮兒也太不像話,連你身邊的人都敢動。不過她到底不敢動我身邊的,等我把珊瑚也收了房,她便無恙了?!?/br> 馮氏不是說,珊瑚跟在她身邊這些年,cao心又勞力,如今卻遭了這么大一個沒臉,很是不值嗎?他就把珊瑚的臉面補回來,她該滿足了吧? 馮氏滿足才怪! 此時,氣得快瘋了,腦中繃著的最后一根弦,嗡的一聲斷了:“江子興!你欺人太甚!” “你休要吵嚷。彤兒才消停,你又想招她過來嗎?”江子興皺起眉頭,淡淡說道。 江予彤的院子離得最近,原是馮氏不放心她,又獨寵這么一個女兒,所以放得近些。近到兩邊誰有個動靜,另一邊都能聽得到。 “我先帶珊瑚走了。她受著傷,也沒法伺候你,等過幾日臉上好了,擺一桌席面,正式抬了姨娘再來伺候你?!苯优d說道,“這幾日就叫她跟珍珠住著。” 說完,牽著珊瑚,往外走去。 馮氏一口氣沒喘上來,只覺眼前一片發(fā)黑。 荒唐!簡直荒唐!叫珍珠和珊瑚一起住著,他是想做什么?白日宣yin嗎?日日荒誕嗎? 偏她身后沒了人扶著,踉蹌幾步,后退到椅子邊,后腰撞在角上,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胸中怒火陡然更熾! “咔嚓!”馮氏隨手抓過一只杯子,狠狠摔在地上,“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江子興竟敢如此欺辱她! 珊瑚,被江子興抓住了手,竟沒有一頭撞死,而是跟江子興走了! 瘋了!一定是她瘋了!否則怎么會看到這樣的事? 她在做夢。一定是在做夢。 激揚的情緒,逐漸靜寂下來,馮氏充斥怒意的眸子,漸漸變得空洞一片。臉上慢慢變成一片雪白,踉蹌著進了內(nèi)室。 睡一覺,一切就會變得正常了。閉上眼睛之前,馮氏心想。 然而第二天早上,睜開眼睛叫了一聲“珊瑚”,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卻是正院里的一個二等丫鬟。 ------題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