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老板很少見到你這樣帥氣逼人的回頭客吧?！苯徽箾]睡，腦子轉(zhuǎn)不動，就打了個哈哈準備蒙混過去。

    此時，老板端了餛飩上來了，一人一碗放好，姜一正松口氣想這茬就算是過去了。

    趙正忽然對老板說：“老板，我哪里讓你看不順眼嗎？”

    “什么？”

    “難道不是？”趙正直視老板的雙眼。

    爺叔咳嗽了一聲，組織了下詞匯，彎腰低聲說：“小伙子，不是說爺叔我老派，但是男孩子嘛，還是要有點闖勁，要有自己的事業(yè)！做得正行得直！”

    趙正揚頭又點頭，玩味地看向姜一：“哦～這么回事?！?/br>
    “爺叔是不是說的有道理！”

    老板還來了興致，姜一虛掩額頭擋住趙正的目光，撇過頭對老板說：“老板，生意要緊，門口排隊了！”

    “哎喲，對的噥。我去忙了?！?/br>
    老板拍拍屁股走了，姜一訕笑：“吃餛飩，趁熱吃?！?/br>
    趙正半瞇眼凝視她，但也不點穿，依言拿了勺子吃起來。

    兩人又是迅速地解決了食物，姜一走出店門的步子尤其快，趙正跟在她身后不緊不慢，他倒也沒和老板解釋的意思，反正是無傷大雅的玩笑而已。

    周一早晨的街市總是格外忙碌又充滿朝氣，路人人頭攢動。姜一低頭看自己的鞋子，忽又很感謝老板來這么一出，讓她沉重的情緒基調(diào)多了一絲輕松的調(diào)劑。

    “我回去了，等會兒要去公司?！苯粚w正說。

    趙正點頭：“路上小心。”

    姜一應聲，沖他揮了揮手，轉(zhuǎn)身剛走出兩步，手臂忽被人拉住，一股力道將她拽了回去，她轉(zhuǎn)頭重新撞進趙正的視線里。

    他的臉在她眼前迅速放大，薄荷糖的味道，印在她唇上，蜻蜓點水。

    “晚上找你吃飯。”他退開些許，手揉了揉她發(fā)頂，勾出一抹淺笑。

    她愣神時，他已經(jīng)扭頭走遠，留給她一個英挺的背影，沒給她拒絕的機會。姜一抿唇，真是個長相正直的妖孽。

    回去洗澡換了衣服，姜一到公司比平時晚了些，主要是她還是不自主地走神，總需停下手頭的事平穩(wěn)心情。姜一到公司后，不斷告誡自己集中精力，早會順利度過。這周就是p品牌特別系列的發(fā)布，周二搭場地，周三正式活動，緊要關(guān)頭，姜一不允許自己掉鏈子。

    最后確認媒體和kol名單，和活動公司及搭建公司確認，每個細節(jié)都必須一一核對。真的忙起來，確實也是分不出心思想別的，到十點，姜一和nic還在公司整理材料。和趙正的飯自然是吃不上了，姜一一個三明治就充數(shù)了。

    十點二十，nic離開公司，姜一立在窗邊，有些不想回去。她知道自己睡不著，即使身體十分疲累，既然睡不著覺，又為什么要回去那個像旅館一樣的地方？狹小、昏暗，毫無歸宿可言。

    諾大的城市，沒有一盞為她等候的燈。

    她不禁迷失，不禁質(zhì)疑，她的終點在哪里？

    漫無目的，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徘徊。白天的熱鬧，終究會散場。

    二十分鐘后，姜一關(guān)燈，離開了辦公室。

    她拿著一瓶酒，低著頭往公寓的方向走，腳步緩慢而遲疑。

    忽然，地上出現(xiàn)一片光，她抬頭，是前方?？恐能嚧蛄饲罢諢?，逆光，依稀辨別出車邊一個修長的身影。

    “低頭走路很不安全?！彼婀庾邅恚谒矍罢径?，句子穩(wěn)穩(wěn)落下。

    “你…一直在等我？”她的表情滿是不解。

    “我一直在等你。”他重復了這幾個字，意思卻不同。

    那有些刺眼的車燈照進她心里，那是一雙為她亮起的燈吶。

    “趙正，你……”她巧舌如簧，此刻竟是失語。

    “雖然這個時間說，未免有趁虛的嫌疑，可是姜一…”他說，“和我在一起吧，讓我陪你走。”

    ☆、第二十九章

    29誰喂我一嘴狗糧

    在一起，簡單的，毫不浪漫的三個字。 姜一不是第一次聽，卻好像是第一次聽到一樣，心尖顫抖。稱不上閱人無數(shù)，但姜一還擔得起眼光毒辣四個字，在浮華的時尚圈公關(guān)圈行走，一個人幾分真幾分假她掂量得出。故而，對趙正的話，她無法玩笑而過，她在他眼里、話里、動作里都讀出百分百的真誠。

    她能答的只有一個字“好”。

    這個答復與時機相關(guān)，他出現(xiàn)在她最脆弱的時候，他在她最渴望陪伴的時候伸出了手，可這樣的湊巧，或許正是剛好。

    她的回答干脆地落下，他們彼此長久對視，她揚起唇角，不似平日的張揚，顯得溫潤柔和。她的眼睛盛著黑夜里的星光，叫他忍不住著迷。

    要是你因為另一個人成為了詩人，在她眼里看見山川湖海，日月星光，那你就再無可救藥。

    他張開雙臂，將她抱在懷里，擁抱他的山川湖海，他的日月星光。

    她呼吸間充盈著他泠冽的木松香氣，透過一層棉布，她的皮膚感受他的溫度和身體，而她的心穿透自己的機理穿過他的血與骨，在這一刻與他的心相遇。

    她明白他的那句話：我一直在等你。

    山高水長，無論日后各自安好或相攜相守，她都感激曾遇見他。

    她揚起頭，全然忘記自己是在公司門口，她親吻他，細碎的、緩慢地描摹他的唇型，一點點深入。他跟隨她的步調(diào)，纏綿地回應，他撫摸著她的頸，將她貼近自己。她捧著他的臉，手指插／入他的發(fā)，雙眼緊閉，睫毛顫栗。

    綿長的深情的吻，不忍分離，一次又一次，不愿放開彼此，耽于這心靈相通的感覺，沉醉感官的刺激……

    “我靠，怎么大半夜也能碰到這種人。”

    “真的是，公共場所在外面啃！（快去開房）”

    從大樓走出的兩個上班族從他們身邊走過，抱怨聲不高不低，在靜謐的夜里格外清晰。

    被指名的兩人都微微一僵，剎那氣氛全無。姜一伏到趙正肩頭，低笑出聲。

    趙正抱著她，無奈：“這還好笑了？”

    姜一笑容狡黠：“我就是剛才那個老愛叫人去的人，沒想到山水輪流轉(zhuǎn)。”

    “那……”趙正壓低聲音，“我們是不是應該謙虛聽取別人的意見？”

    姜一別有意味地睨他一眼：“敢情等我老半天，在這兒候著呢?！?/br>
    男人搖頭：“要說動機不純，怎么也得是你?，F(xiàn)在賊喊捉賊，實在是不厚道?！?/br>
    姜一視線從他的臉往下走，接著在循上來，她笑得邪氣：“你猜怎么著，我現(xiàn)在特別想吃川菜，吳浩然的店還開著么？”

    趙正輕“呵”一聲，她小算盤可真不少，揚手打開車門，他說：“他就是關(guān)了，我也給你把他叫開?！?/br>
    毫不知情的吳浩然此時正在柜臺算賬，今天客人不多，他打算提早打烊回去睡覺。怎料廚子前腳剛出門，他手放在按鈕上就差按下關(guān)燈，身后響起腳步聲。

    “不好意思我們打烊了。”他轉(zhuǎn)身，話落地，看來又得吃進去了，“正哥，一姐，你們怎么來了？”

    吳浩然一臉苦哈哈的表情，姜一領(lǐng)會了：“我加班剛結(jié)束，本來想過來吃個飯的，既然你打烊了就算了?！?/br>
    吳浩然手擺在胸口：“一姐你真是善解人意。”但當他對上趙正皮笑rou不笑的臉，立馬轉(zhuǎn)了口風，“你工作這么辛苦！我怎么能讓你白跑一次呢？！說，想吃什么！我給你做！”

    姜一忙擺手：“別別別，不麻煩你。周圍好多吃的，我們?nèi)e家就好了?！彼f著就轉(zhuǎn)身，當真要走。

    吳浩然眼疾手快將她拉住，兩手按著她雙肩拉開椅子勸她坐下：“你和正哥來，怎么都不能算麻煩。真的，你安心坐著。我這就去開灶，就是沒什么食材，燒不了啥大菜?！?/br>
    “謝謝。我胃口不大，就簡單點，一碗面都行?！?/br>
    “行，沒問題。正哥，你要吃什么？”

    “我吃過了，你隨便看著弄點吧?！?/br>
    趙正說完吳浩然就一頭扎進了后廚，姜一目光從他背影收回，對趙正說：“這下我可有負罪感了?！?/br>
    “確實是辛苦他了?！壁w正頻頻搖頭，他意思姜一明白，不就是說她為了吊他胃口結(jié)果牽累無辜人士嘛。

    “那吳浩然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說來這筆帳還是得算到你的頭上?！?/br>
    “我不介意。我們還需要分你我么？”

    他這問句自然得姜一都要拍手叫好，真是老司機作風。

    “純屬好奇?！苯恢鹉X袋，有些懶散的問，“你這些俏皮話哪里學來的？幾任女友積累下來的經(jīng)驗？”

    趙正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左邊眉毛一挑，隨即放下：“我要說自學成才，你信嗎？”

    姜一憋嘴，眼神飄忽：“我也不知情，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咯?！?/br>
    “那我給你找個知情的。”

    這時，吳浩然端了兩碗飄著紅油的面出來了，熱氣騰騰，飄香四溢。

    他放下，說：“小心燙，我去后廚收拾一下。”

    “等等?！壁w正出聲，“姜一有問題要問你。”

    吳浩然露出好奇的表情：“一姐，什么事？”

    姜一看趙正的眼神玩味，問這個問題，幾乎就是她的表態(tài)了。不過，她依舊坦然。

    “趙正說，你知道他有過多少個女朋友?！?/br>
    吳浩然一愣，這話什么意思？這兩個人又是在演哪出？他是說實話還是說謊話？為什么正哥老給他刨坑？他只想靜靜地回去睡覺……

    吳浩然一副思慮狀，久不言語，姜一對趙正說：“看來不少，要數(shù)這么久?！?/br>
    “一姐，我發(fā)誓，我真不是在數(shù)人頭！”吳浩然立馬辯解，“我就不知道你們兩個唱哪出。”

    趙正道：“不管我們哪出，你如實說你知道的就行?！?/br>
    趙正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樣子，吳浩然也差不多領(lǐng)會了說話要領(lǐng)，道：“你看，我正哥這樣一個有為青年，英俊高大，品德高尚，有房有車。這條件，追我正哥的人可以從飯店門口一路排到外灘?！眳呛迫淮笫忠粨]，描述得繪聲繪色，“真的，太搶手了！但是！我正哥，堅守自己的高標準，嚴要求，多年以來，不近女色。守身如玉啊，讓我等凡人簡直感動涕淋……”

    趙正在桌子底下踢了吳浩然一腳，這才讓越講越來勁的吳浩然打住。吳浩然清了清嗓子：“總而言之，除了一姐你，我是沒見過他有過什么女朋友?！?/br>
    姜一聽吳浩然胡謅頗為有趣，這也是她想來這里的原因。

    “你和趙正認識幾年了？”姜一問。

    “哇，那好久了，八年了吧。剛認識的時候，我還只是個新兵?！眳呛迫缓鋈桓锌饋?，“這日子不算不知道，竟然這么多年了。第一天入營剃頭的場景我還記得清清楚楚，感覺就是不久之前的事情?！?/br>
    吳浩然說起軍旅生涯，趙正沉默著不接話。姜一敏感地感覺他不想多談，就又將話題引了回來：“八年，你意思趙正八年都沒有過一個女朋友？”

    “奇怪吧！我們也覺得很奇怪！所以一姐，你懂為什么兄弟們見著你都特別激動了吧。你可是正哥這些年邊上唯一的一朵花?！?/br>
    “我這么榮幸？”姜一驚詫，“你沒說假的吧?！?/br>
    “真沒有！”吳浩然拍著胸脯保證。

    “好了，你不用去收拾后廚？”趙正給吳浩然下了逐客令，后者二話不說就撒丫子跑了，趙正轉(zhuǎn)而對姜一說：“吃面吧，不然要坨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