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她人沒事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說崔護的這個人情,他來幫她還。而司馬瑜的那一巴掌,來日他自然是會十倍奉還。 而后他轉身便要去找司馬玥,可是鄭洵卻叫住了他。 “剛剛我可是聽著安陽公主和信陽公主在這圖謀整治你家那位呢,你就不想聽聽?” 王雋轉身過來,聽著鄭洵輕聲的在他耳邊說著。 鄭洵說完之后,便問著:“這事你打算怎么辦?” “不怎么辦,”日光漸移,自樹影間隙透過來斑斑駁駁的光線灑在他如玉的容顏下,晦暗不明,一時竟是叫人看不清他面上究竟是何種神色,“既然她們想要這么做,那就讓她們盡管放手去做好了?!?/br> ☆、第41章 傲嬌少年 司馬玥眼見著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御醫(yī)給崔護的手上灑了止血消炎的藥粉,又用雪白的緞帶給他包扎好了,而且再無血跡滲出的時候,她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出來。 剛剛一路奔了過來,整個人高度緊張,她反倒沒心情去想其他的。可現(xiàn)下一顆心放了下來,她卻覺得似是一只被吹的鼓鼓囊囊的氣球忽然間就被誰給戳了一個洞,剎那間里面的氣就全都跑掉了,完全的癟下來了這樣的。 她也顧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只覺得四肢都是疲軟的,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司馬宣在旁邊就打趣著她:“崔護不過就是手掌被匕首割了下,流點血而已,看你都緊張成了個什么樣子?想當初我被趙德逼著練輕功,下面幾只狗追著我咬,我蹭的一聲就竄屋頂上去了,而后死活下不來,骨碌骨碌的就直接滾了下來,摔斷了一條腿的時候,我還能神色自若的和寧康閑扯淡呢。要是都跟你一樣,嘖,那也不用過了。” 司馬玥瞪了他一眼:“可惜我那時還沒來啊,不然非得以形補形,天天給你弄根豬骨頭啃啃。” 言下之意就是說司馬宣是豬了。 司馬宣笑了一笑,也不以為意,只是拍著寧康的肩膀就笑道:“得,你看我這個meimei,見著人崔護長的俊俏,就把我這個做哥哥的給忘了。唉,傷心啊。” 寧康隨即也就打趣著說道:“我也傷心呢。你看我日日的在玥兒面前獻殷勤,好話都說了一籮筐了,可末了還抵不上崔護說的一句話。唉,老天爺怎么就不把我生得俊俏點呢?阿宣啊,咱倆同是天涯淪落人啊,還是啥都不說了,找個地兒喝幾杯去,一塊抱頭痛哭吧?!?/br> 然后兄弟兩個勾肩搭背的就直接走了。 司馬玥:...... 這兩到底是個什么品種?老天爺咋不順手把他們兩都給收了呢? 只是他們兩個一走,就剩了她和崔護在這里,場面多少有些尷尬啊。 眼前忽然一只手伸了過來,她抬頭望了過去,就見崔護正緊抿著唇看向她,雙眼亮晶晶的,倒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司馬玥糾結了下,最后到底還是伸手握住了崔護的手,由著他將自己從地上拉了起來。 隨便的拍了拍裙子上沾染到的泥土,司馬玥伸手摸了摸鼻子,然后面向崔護,很誠懇的道了一聲謝:“崔護,謝謝你?!?/br> “不用謝,”崔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像秋日里的溪水,自有那么一股子冷清的意味在里面,“匕首是我給你的?!?/br> 言下之意就是,那事其實錯在于他?要不是他給她匕首,那壓根就不會發(fā)生后來的事。 他一提到匕首,司馬玥就想起了。 方才一番慌亂之中,她竟然都沒有將那把匕首給扔掉,而是一直緊緊的握在手中,現(xiàn)在想起來她都要佩服自己了。 她連忙松開一直緊握著的手,平攤著手掌心將匕首遞了過去:“匕首還你?!?/br> 崔護卻沒有接。 “不用還我。以后這把匕首就是你的了?!?/br> “哎?”司馬玥傻眼了。 所以他的意思是將這把匕首送給她是嗎?只是少年,送人東西的時候話可不是這樣說的啊。 司馬玥倒不是很想要這把匕首。 這么鋒利的一個玩意兒貼身放著,若是哪天一不小心跌倒了,萬一自己將自己給扎死了怎么辦?然后到了閻王老子那里,人家問你是怎么死的啊,回答是我一不小心被自己收著的匕首給扎死了...... 這事怎么想都覺得有點不大靠譜啊。 于是司馬玥就在努力的想著拒絕的措辭。 崔護這少年太敏感,她若是說的太直白了,怕他又會多心,然后年紀小小的就落下了什么心理陰影可就不大好了。 只是她這拒絕的措辭還沒想好呢,忽然就聽得崔護問她:“那兩只白孔雀你看過了嗎?” 司馬玥搖頭:“沒有看過?!?/br> 崔護:“我也沒有看過?!?/br> 司馬玥:...... 所以少年,你說這句話是想表達什么意思呢?想邀請我一起去看白孔雀直接說不就好了嗎,干嘛非要弄得這么含蓄啊。 一時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冷場了一會。 最后還是司馬玥沒有忍住,率先打破了沉寂。 “那我們一起看白孔雀去吧?!?/br> 這次崔護沒有沉默,很快的就回答了一聲好。 若是細看,當可看到少年眼中浮起的淺淡笑意。 司馬玥想想覺得自己也是醉了。你說她這沒事的還要照顧一個花季少年敏感的內(nèi)心啊。 先前她和王雋來時,遠遠的就見到了孔雀園旁邊都圍了一圈人,不過現(xiàn)下可能大家都看過白孔雀了,都走了,所以現(xiàn)下這孔雀園旁邊倒是空無一人。 遠遠的就看到了孔雀園里有七八只孔雀正在慢慢的踱著步,其中有兩只白孔雀特別的引人注目。 只是很可惜,這兩只白孔雀倒沒有引起其他幾只孔雀的注意,反倒是有些排擠的意思。 這也可以理解,一則是它們兩只畢竟是新來的,還沒有融入到這個群體之中,二來則是,在其他孔雀的眼中,特別是雌孔雀的眼中,擁有色澤鮮艷羽毛的藍、綠孔雀只怕還更受歡迎一些。 春日正是動物發(fā)青的高峰期,園里的其他幾只藍、綠孔雀都爭先恐后的開屏以吸引雌性的注意,只有那兩只白孔雀可能是鳥生地不熟,只自顧自的在一個角落里縮著,一點要開屏的意思都沒有。 崔護雖然不說,但司馬玥還是能看得出來他挺失落的。 她想了一想,然后便做出了一個不大文明的行為。 她先是彎腰在地上揀了塊小石子,然后對著那兩只白孔雀所在的角落就扔了過去。 白孔雀受驚,以為是有敵來犯,立時就下意識的開屏保護自己,同時還不停的抖動著尾羽沙沙作響以示警告。 這兩只白孔雀確然很是漂亮。眼睛淡紅色,全身的羽毛都是沒有一絲雜質(zhì)的白,日光照在其上,華麗耀眼的都不敢讓人直視。 司馬玥就聽到旁邊崔護發(fā)出了一聲輕輕的喟嘆之聲。 于是她就問著:“你很喜歡這白孔雀嗎?” 崔護沉默了片刻,方才說道:“是。它們通體潔白,一點雜質(zhì)都沒有,很純潔?!?/br> 司馬玥心里想著,那是你看到的是它的正面,你要是看到它開屏的背面,指不定就得失望成什么樣呢。 但她還是很明智的沒有將這些大煞風景的話說出來,只是站在那里陪著崔護一起看著白孔雀。 白孔雀的開屏就如同曇花一現(xiàn)。當察覺到?jīng)]有外敵來襲時,它們立時就收起了尾羽,轉而又瑟瑟的縮在角落里不動彈了。 不過園里其他的孔雀還是開屏開的不亦樂乎。只是很顯然崔護對這些尋??兹覆皇呛芨信d趣。 司馬玥一見他眼中露出了些許意興闌珊的神色出來,立時就說道:“白孔雀開屏也看過了,那我們走吧?!?/br> 只是接下來要去哪里呢? 崔皇后今日邀請了一眾世家子女來這皇家園林里游玩,待會少不得的也會有一場宴會。只是司馬玥很是不想?yún)⒓舆@樣的宴會,一群壓根就不熟悉的人客套來客套去的,也太沒有意思了。 所以她就琢磨著,不然就隨便的找個借口遣人去對崔皇后說上一聲,就說她不大舒服,想早點回去了? 不過很快的她就發(fā)現(xiàn),她都不用特地的找人去對崔皇后說她的借口了,因為崔皇后就在眼前。 崔皇后一身盛裝,正自青石路前面逶迤而來,她身后跟著一眾宮女,排場甚大。 崔護和司馬玥都對著她行了個禮。 崔皇后生就一雙美目,很是有些不怒而威的意思,倒也很符合她這正宮母儀天下的身份。 目光隨意的在崔護和司馬玥的身上掃了下,緊接著她的一雙柳葉眉就皺了起來。 “你這手上是怎么了?”她開口問著崔護,但語氣中卻無甚關心之意。 “我不小心用匕首自己割到了?!贝拮o身姿筆挺如松,面上冷漠。 司馬玥暗中對他的這句話豎起了大拇指。 少年,很有前途的嘛! 崔皇后自然是不信的。但她也知道,她這個侄子自小就是不想說的話絕對不會多說半句,哪怕你再問那也是白搭。 是以她也并沒有再追究下去,只是問著:“可是有礙?” “無礙。”崔護依然惜字如金。 崔皇后點了點頭:“那就好。既然你手受了傷,那就回去休息吧。” 而后她轉頭面向司馬玥,面上開始有了笑容:“這么巧玥兒也在這里?甚好,宴席快開始了,玥兒這便隨本宮一起去桃花林參加吧?!?/br> 司馬玥腦中急轉,然后就抬頭笑道:“皇后娘娘,只怕這個宴席我是去不了的?!?/br> “哦,這卻是為何?”崔皇后面上得體的笑容并未消褪半分,看起來還很有幾分和藹慈祥的味道。 “因為,”她伸手指著崔護,干脆的說著,“崔護的手受了傷,他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我要送他的?!?/br> 這個理由聽起來實在是無懈可擊,崔皇后不好再說什么,隨即笑著叮囑了她幾句話,便讓他們走了。 她身后一個自幼跟隨著她的嬤嬤這時就在旁輕聲的說著:“小世子似乎很喜歡這位端華公主?!?/br> 崔皇后輕哼了一聲:“再喜歡又能如何?那個老婆子又哪里會將她最喜愛的孫女許給我們博陵崔氏一族?” 隨即她袍袖一揚,轉身朝著桃花林的方向就去了。 而這邊廂,司馬玥和崔護在一名小內(nèi)監(jiān)的指引下一路走到了皇家園林門口,然后她就見到了王雋正站在大門側,目光望向這邊。 ☆、第一次醋 王雋今日穿的是一襲銀青色錦袍,寬袖暗紋,負手站在那里,臨風玉樹一般,真真是風度瀟灑至極。 ; 司馬玥看到他,下意識的就想奔過去。只是想起身旁還有崔護在,所以還是硬生生的將面上的歡喜之色給掩了下去。 學生見到夫子那自然是要行禮的。是以司馬玥同崔護一起,恭恭敬敬的對著王雋行了個禮,喚了一聲院長。 王雋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目光掃過崔護負傷的那只手,隨即便伸手遞過了一個小小的青瓷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