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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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姑娘。” 蕭望自是聽出了她話語里那掩藏不住的關(guān)切之意,腦中一愣,倒不知該說些什么好了。 “你怎么不問我為何要擄走你?”女子美目上抬,看向面前那人,“你真的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你想說自然便會告訴我,問不問又有何區(qū)別?”男子緩緩道,“至于生死,你若想殺我,又豈會耗費(fèi)真氣替我療傷?” 蕭望方才便感覺到,體內(nèi)有股陌生的真氣緩慢凝聚 ,而自己雖仍是沒有半分力氣,不過也絕無性命之憂。 “我討厭死你永遠(yuǎn)都那么冷靜的樣子了!”問柳仿佛在惱怒被他看透了所有的心思,恨恨道,“總有一天,我要看到你為我慌亂緊張的模樣!” “白姑娘,你我以前是否曾相識?” “你自己去想!”問柳瞪了他一眼,站起身子,“還有,以后不要叫我白姑娘!” 背對著他的雙手緊緊攥著一塊早已暗黃破碎的物什,思緒仿若又飄到了六年前的那個雪夜。這么多年來,她每每夜不能寐,想的都是能再見他一面,若是能再見他一面該有多好??蓻]曾想愿望終于成真時,卻是方才在殿上與他的針鋒相對。 問柳從未曾想,主人要自己捉拿的,竟是讓她魂?duì)繅衾@了幾千個日日夜夜的男子。 果真萬般皆是命,半點(diǎn)不由人。 美眸緊緊看著男人平靜無紋的黑瞳,她重新開口,“我要你手中的兵符?!?/br> 蕭望靜靜的看著她,也不說話,似乎早就料到會是此事。 整個洞xue內(nèi)的空氣突地顯得有些凝重。 “我已經(jīng)封住了你的xue道,不要想著動用內(nèi)力,你逃不掉的?!迸颖尺^身去,似乎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此刻那不該有的表情?!暗饶銈昧?,我便帶你回西域見主人?!?/br> .................................................... 一夜無眠。 蕭府大門外,黃衣少女仍站在那兒不停的張望著。 昨日在宇文成都口中得知蕭望被刺客擄走的消息,瑾蘇雖是擔(dān)心的不得了,卻又只能被迫留在府內(nèi)等消息,自然是心急如焚。 “吁——” 從遠(yuǎn)處急急而來的男子翻身下馬。 “有人看到她們向西北邊去了,而且大哥好像還受了重傷?!?/br> “重傷?”瑾蘇著急道,“為何會受了重傷?” “聽說是為了保護(hù)皇上強(qiáng)行動用真氣而傷了心脈,你說大哥也真是的,怎么就那么拼命,他自己......” 成都話還未完,就看到瑾蘇已翻上一旁早已準(zhǔn)備好的馬匹。 “你要去哪里?” “當(dāng)然是去救他,望哥哥是不會交出兵符的?!?/br> “你一個人你打得過她們嗎?至少也要等我調(diào)到御林軍再去??!” “打不過也要去!”瑾蘇拉住韁繩,“能撐多久就先撐多久!” “喂!喂!不然你去調(diào)御林軍,我去救大哥!喂!” 成都還在后面呼喊著,而少女卻已經(jīng)匆忙消失在他眼前。 “又是一個不要命的!” 成都見叫不住她,只能無奈的轉(zhuǎn)身上馬,向皇宮的方向奔去。 幾日以來都是陰雨連綿。 山洞中潮濕的緊,問柳睡前點(diǎn)燃的火,總是在夜半時分便已熄滅。而偏偏她又是個睡眠極淺的人,一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便會驚醒,這幾日精神自然有些不大好。 夜半里,問柳的身子微微蜷曲著,衣襟攏的極緊。蕭望看著她凍得瑟瑟發(fā)抖,卻又因顧念自己的傷勢而不愿盡早帶他回去的樣子,心頭涌上一股憐惜之情。 伸手解下自己的外襟,欲披在她的身上。 “明明是一個女子,何必這般逞強(qiáng)?” 他輕輕嘆息道。 不知是感受到身上那輕微的重量,還是聽到了什么,問柳翻了個身,便又從夢中清醒了過來。 “這......” 看著身上那滑落的墨色錦袍,問柳竟有些恍惚,玉白的手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才轉(zhuǎn)而看向身前的男子。 “近日天涼,小心身子。” 蕭望又撿起衣服,蓋在女子的身前。 “你......”親昵的動作讓問柳霎時羞紅了臉,“你可是在關(guān)心我?” 看著他并沒有否認(rèn),女子低下頭呢喃著,“我、我抓了你,我以為你會恨我的?!?/br> “我明白,你是身不由己?!?/br> 蕭望站起身,背對著她,“可你有沒有想過,若我的傷好了,你定是困不住我的,又如何能帶我回西域去見你的主人?” “我知道,”問柳看著他挺拔的背影,低聲道,“可我做不到對你不管不顧?!?/br> “我又何嘗不知自己困不住你?可若就這樣帶你回西域,主人定是不會放過你。我不知道,那時的你又會受到多少折磨?!?/br> 她的聲音很低,很哀傷,銀色的月光照在她絕美的臉上,更是平添了一絲落寞。 “所以,等你的傷好了,要么選擇殺了我,要么,跟我回西域?!?/br> “那你希望是哪一個呢?” 蕭望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她,黑眸直直落在她那張傾城的臉上,“是我殺了你,還是跟你回西域,讓你的主人殺了我?” 問柳靜靜看著他,卻不語。 看著她不同白日里那般的脆弱模樣,蕭望也不好再說什么,拿出袖口中的玉簫,橫放于嘴邊。 “第一次見你,你吹的就是這首曲子?!眴柫灶欁缘恼f著,也不期待他的回復(fù),重新燃起火堆,抱著膝蓋蜷縮著,“那時,我還沒有認(rèn)識主人,也還不是白問柳?!?/br> “難怪你不認(rèn)得我,若我是你,也不愿承認(rèn)自己曾救過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br> 簫聲倏然而止。 “問柳姑娘?!?/br> “我不許你叫白姑娘,你就叫我問柳姑娘?!迸哟鬼嘈?,“你終究是不懂我的意思。” “你我以前真的曾經(jīng)相識?為何......” “我乏了,”問柳打斷他的話,似乎不想聽到他的陌生話語,“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還要去山中采藥?!?/br> 瑾蘇一路向西邊行進(jìn)著打聽他們的消息,卻接連幾天都一無所獲。 不知不覺,快馬已進(jìn)入了山林之內(nèi)。 “老伯,您最近有沒有見過兩個陌生人,一個很漂亮的白衣女子,還有一個發(fā)束白玉的墨衣男子?” 面前的老者采好了整筐的草藥,似乎剛剛下山的樣子。抬眼看著眼前突然出現(xiàn)的少女,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道,“今日每天都會有一個陌生女子上山采藥,好像是穿著白衣服,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人,至于你說的那男子,我倒是沒見過。” 幾日的失望早已讓瑾蘇身心俱疲,而如今聽到老者這般說辭,她自然激動不已,一陣匆忙道謝后,便又跨上駿馬向山中飛奔而去。 午時已過。 陽光直射在林中,將整片山林染上了一絲金黃。 走在前頭的白衣少女擦著額頭的汗,反復(fù)比較著手中的草藥,才小心翼翼的將它放進(jìn)籃中。 轉(zhuǎn)頭看向身后那默不作聲又走的緩慢的男子,無奈道,“快點(diǎn)跟上啊,不然以你的速度,我們天黑都回不去!” “你每日都這樣嗎?”蕭望看著她細(xì)致的沒有絲毫疏忽的動作,低聲道,“為何要對我這么好?” “知道我對你好就快點(diǎn)跟上!”問柳轉(zhuǎn)過身,聲音有些悶悶的,似乎不敢直視他的眼眸。低頭攥了攥自己的衣角,又加快了腳步。 而恍惚間,好像看到了什么珍稀的品種,而就在她彎腰采摘的時候,身子卻好像突然有些無力,手里攥著那藥草,整個人就直直的向后倒去。 “小心!” 蕭望急急上前,扶住她下滑的身軀,卻突然感覺到懷中女子那不正常的溫度。右手向前拂過她的額頭,發(fā)現(xiàn)那額頭竟也guntang得驚人。 “你病了?” “沒事。”問柳刻意回避他關(guān)切的雙眸,站直了身子將手中的草藥放進(jìn)籃中,“我們走吧?!?/br> “白問柳?!笔捦膊桓希炊谏砗蠼凶∷?。 “你根本就沒打算帶我回西域?qū)Σ粚Γ磕闶窍霂臀抑魏脗笤倩厝ヒ运乐x罪是嗎?”男子聲音很低,“白姑娘,你何以要為了我做到如此地步?” 女子一愣,頓住了腳步。 “你知道這種草藥叫做什么嗎?”問柳手里攥著剛剛采摘的那株白色花瓣,“它叫曼陀羅花?!?/br> 她聲音很輕,微濕的雙眸看向身后的男子,“你知道嗎?曼陀羅是有毒的。若是輕輕嗅便沒事,可當(dāng)你每日面對它,每日聞著它的香氣,久而久之,便成了劇毒?!?/br> “它能治好你的傷,卻治不好我心里的毒?!?/br> 所謂醫(yī)者卻不能自醫(yī),這六年來,我早已病入膏肓了。 “白姑娘?!?/br> 蕭望看著她,卻不知該說些什么,而不遠(yuǎn)處,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 轉(zhuǎn)頭,看向那明黃的身影,“瑾兒?” “望哥哥!”少女急急的向他跑來,大大的雙眼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確定他真的沒有受什么傷,才逐漸安下心來,“你沒事就好了,你不知道我多擔(dān)心你?!?/br> 蕭望看著眼前跑的氣喘吁吁的小丫頭,既好笑又心疼,“我何時讓你擔(dān)心過?倒是你,怎就自己一個人跑來了?若是有何危險怎么辦?” “哪里會有什么危險,”瑾蘇抬頭看他,咬著唇反駁,“你的武功那么高,不還是被人抓走了?還要靠本小姐來救你!” “好好好,我們的蕭二小姐最厲害了,好不好?”蕭望彈了彈她的鼻尖,笑著。 問柳看著他如沐春風(fēng)般的笑容,心里驀地涌上一陣酸澀。 記憶中,他是不愛笑的。不知心里藏了什么,他似乎總是一副很嚴(yán)肅的樣子。她從不知道,原來還有人可以如此輕易的讓他笑出聲來。 她本就是個心思極細(xì)極深的女子,那抹笑容代表著什么,她再清楚不過。 “蕭將軍,還未給我介紹呢,這位是......” 蕭望轉(zhuǎn)身,略微抱歉的笑了笑,“舍妹瑾蘇,年少不懂事理,讓白姑娘見笑了。” “你就是白問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