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他聲音暗啞,一字一句,“語蘭,別說傻話了,我會照顧你們,我保證?!?/br> 他想那大概是他能補償?shù)?,唯一一件事了?/br> 大手安撫的拍著她因為哭泣而抖動的肩頭,他重重的合上了雙眼。 “當當當——” 門外一陣敲門聲。 “進來——” 小廝推門而入,“大少爺,朝廷有人來傳話,說是皇上為迎接突厥使臣在宮內舉辦晚宴,還說使節(jié)要求,少爺你無論如何一定要去。” 突厥使臣? 他眸色一暗,看向門口的小廝,“你回復他們,我會去的。” “蕭大哥,你的傷?” “沒事?!?/br> 他笑笑,“你與我一同去吧,正好去見見你的父皇和皇兄,你應是很想念他們吧?!?/br> “恩?!?/br> 語蘭應。 ☆、第二十四章 突厥使臣 文帝設宴,自然不是一般家庭宴會可比的起的。 文帝坐于主位,一襲明黃色龍袍卻是掩飾不住他的老態(tài)之姿。大臣官員分兩邊而坐,憑官銜等級依次排開,蔓延了整個皇宮庭院。歌舞升平,熱鬧極了。 蕭望來的有些晚,而離那主位最近的桌上,早已為他留出了空位。 他黑眸深邃,看向已坐在那兒那低著頭心不在焉少女。一襲曇花衣裙外是一件月牙色的外袍,三千青絲綰成一個精致的弧度,素白的玉釵插于其上,眉間一點朱砂,竟讓人完完全全的移不開目光。 他從不知道,有一天,她竟也會長成這般蠱惑人心的模樣。 一步步走近,看著她身旁男子在她耳畔私語,一副郎情妾意的樣子,他黑眸更深。 楊廣微微抬眸,就看到了那向他們走近的墨衣男子,嘴角笑意更濃,不動聲色的攬緊了身旁少女,“瑾兒,看看誰來了?!?/br> 瑾蘇抬眸,看著面前那人,墨衣白袍,發(fā)束紫玉,身子一顫,下意識的想掙脫身旁男子的懷抱,卻被箍得更緊。 “語蘭,你也來了啊。妹夫,你也真是的,這妻子挺著這么大的肚子,你怎么也不護的緊一點?” 他叫妹夫,那般自然的語氣,好像真的向在叫自家人一樣。 少女的手冰涼的厲害,大眼含著水霧,不肯抬起頭看那對璧人一眼。 “太子殿下多慮了,語蘭懷著我蕭家的骨rou,蕭望自會護的緊實的?!焙陧宦逗圹E的掃過那女子一眼,俯身坐下,正對著瑾蘇的方向。 “瑾兒,多日不見,你怎么只顧著低頭吃東西,也不和我說說話?”他笑,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可錦袍下的手掌卻緊緊握成了拳。 “對了,我是不該再叫你瑾兒了,應當是......皇嫂?請恕蕭望冒犯之罪了。” 女子纖細的身子,猛然一顫。 她抬頭,蒼白的面容上即便上了多精致的妝容都掩飾不住那病態(tài)之姿。柔白的手指緊緊抓著桌角的布,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皇嫂? 多可笑的稱呼。 他和她,何時竟已到了這步田地。 “瑾兒?” 楊廣拍著她纖細的脊背,向蕭望投去一眼。 “我家瑾兒身子不好,怕是不能和你敘舊了,妹夫,你莫要見怪?!?/br> “怎么會?”他無所謂的笑笑,“當然是皇嫂的身體重要,反正日后有的是機會的,皇嫂,你說是嗎?” 瑾蘇看著那熟悉的俊顏,鼻尖竟猛地一酸。 是她感覺錯了嗎?為何他看向她的眼中竟是藏著十足的恨意? 分明是那樣明顯的情緒啊,只是怎么會如此,究竟為何會這樣?她想不通,竟是完完全全的想不通。 “望、望哥哥?” 她抬頭看他,那幾個字已是脫口而出。 蕭望眸色一暗,烏黑的瞳孔緊緊鎖住女子水嫩的雙眸,久久不肯移開,似乎要探進她的靈魂深處。他不得已而為之,可她卻不愿等他披荊斬棘,跋山涉水而歸。 四目相對。 他們間早已有了太多溝壑,誰也跨不過去。一個不慎,便會被層層洪水淹沒,萬劫不復。 只是他做好了一切最壞的打算,卻不曾想她的答案卻是比任何一種都讓人難受百倍。 不愛了? 呵! 那么多年的情意,怎能說不要就不要。 蕭瑾蘇,你的心有多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心究竟冷血到什么程度? 他苦笑,卻終是冷冷的別開了眼,斟了滿滿一倍的烈酒,仰頭喝下。 “蕭大哥,”語蘭握住他的手臂,“別喝了,你重傷未愈,不能喝酒?!?/br> “小傷而已,無礙。” “如何是小傷?”語蘭看著他那云淡風輕,似是一點都不在乎自己性命的樣子,心中擔憂,語調也升高了幾分?!澳隳菚r渾身都是血差點活不成了你知不知道?你當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嗎?你不愛惜你自己,可是有人會心疼啊你到底知不知道?” 他受了傷? 瑾蘇猛地抬頭,看向那張還有些許蒼白的俊顏。頭部猛地疼了起來,好像發(fā)生過什么事情,她卻是完完全全的記不起來了。 她起身,不顧楊廣不解的目光。 “瑾兒?” “我、我有些頭暈,想出去走走?!?/br> “我陪你?” “不用了,”她笑笑,“皇上隨時可能會找你的,我自己可以。” “那你......” “皇兄,我陪她走走吧?!闭Z蘭站了起身,對她笑笑,“瑾蘇,正好、我還有話要對你說?!?/br> 夜很深。 一輪圓月灑下,照在御花園皎潔的湖水上,一片微波蕩漾。 兩人一前一后的走著,誰也沒有先開口。語蘭走在后頭,看著身前那愈發(fā)纖細柔弱的女子,心頭一酸。記憶中,她明明是那般明媚的人兒啊,整日都在笑著,而不是現(xiàn)在的模樣。那般脆弱,脆弱的好像風一吹就會倒。她身上還中著毒吧,而這一切,卻都是她造成的。 “瑾蘇?!彼凶∷?,聲音很低。 女子頓住腳步,卻是沒有回頭。 語蘭向前一步,終是開了口,“對不起?!彼f,“瑾蘇,我、真的對不起?!?/br> 瑾蘇看著她,半響,卻是輕笑了起來。 “有何對不起的?如你所愿,我已是太子妃了,而你也終于不必再怕我介入你們阻礙你們的幸福了不是嗎?我的好嫂子,難不成,你也會內疚嗎?” “瑾蘇,我不是有意的,下毒害你,我是情非得已。你...你怨我吧,無論你想如何對我,我都受著,只是我求你,我求你不要那么對蕭大哥,他是真的愛你,你不知道,他為了你受了多重的傷,他甚至差點都活不成了,你知不知道,你......” “我不知道!” 她轉過身,直直的看向身后女子,“楊語蘭,別和我說這種話,現(xiàn)在就我們兩個,你不用裝作一副你很對不起我的樣子!我從小就在江湖長大,早就習慣了有仇必報,你下毒害我,便不必指望我會原諒你!只是我恨透了你那副假惺惺的樣子,你的目的不就是逼我離開蕭望嗎?你成功了啊,你還想要什么?你想要我的命嗎?可惜我早就活不長了,不然你以為,你還會安然的活到現(xiàn)在嗎?” 她一字一句,聲音卻愈發(fā)無力,“我不是不想報復,只是我不在乎了啊,楊語蘭,你知不知道,我嫉妒過你,痛恨過你,可是現(xiàn)在...” 水眸掃過她下腹的凸起,她眸色愈發(fā)哀傷,“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你懷著他的骨rou,我又能對你怎么樣呢?別再對我說這種話了,早就來不及了啊。你該照顧好他的,他總是沒日沒夜在軍中cao練,他從不會愛惜自己的身體,你是他的妻子,你要好好對他,不要像我一樣,總是惹他生氣,總是為他惹來一大堆的麻煩......” “瑾蘇,我......”她顫抖著聲音,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該告訴她嗎,告訴她腹中的胎兒根本和他無關的啊??伤趺撮_口,一想到那邪魅殘忍的冷血男子,一想到他嘴角的冰冷弧度,語蘭的整顆心就止不住大力的顫抖起來。 她沒有辦法,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抬起的手直愣在半空中,又重重垂下。湖邊的空氣好似凝結了一般,甚至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而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語蘭抬頭看,竟是一身著突厥服飾的英挺男子。他愈發(fā)走近,她才看到那人的長相。劍眉星目,挺直的鼻梁下薄唇勾著懾人的弧度。那冰冷的眼角,更是讓她身子大力顫抖了一下。 整個人,不可控制的重重后退。 “微臣哥舒瑀見過公主殿下,見過太子妃?!?/br> 男人上前一步,戲虐的看著那驚恐萬分的女子,微微俯下了身,行著突厥禮儀。 “他、他是誰?” 語蘭的聲音慌亂的不得了,抓著身旁女子衣袖,顫抖問道。 “突厥使臣,哥舒瑀。” “突厥使臣?他是突厥人?”她不可置信的后退,看向那熟悉到極致卻又十足陌生的男人,渾身滿是冷意。 男子直起身,一步步向前靠近,貼近女子耳邊,聲音魅惑的不得了。 “突厥部落以狼圖騰聞名,每個突厥人胸口都會有狼的印記,而屬下是不是突厥人,公主您不是比誰都清楚?” “你、你下流!” 她伸出一掌,想推開那那人,卻被他反手抓住,按于自己胸前,“公主這般激動是為何?若是被別人看到會誤以為你我之間有什么私情呢!” “放開,你放開我!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喊人,我、你再放肆,我會讓父皇治了你的罪,我會讓他砍了你的頭!” “砍我的頭?” 男人輕笑,“你舍得嗎?砍了我,你怕是會哭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