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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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快點打掃干凈,這是想扎著誰的腳?” “喂,服務(wù)員,你傻???愣著干嘛!” 沒有一個人責(zé)備孩子,全部都在罵夏薇,夏薇肺都快氣炸了。別看她長得乖乖巧巧的,但在貧民區(qū)那種地方長大的女孩,怎么可能不會吵架,當(dāng)即就想跟這家人理論理論。 包房服務(wù)員見慣了顧客的嘴臉,已經(jīng)在一旁賠罪了,卻沒有注意到夏薇的眼神。 “明明是你家孩子把杯子打翻了,關(guān)我什么事?”夏薇委屈地回了嘴,“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話還沒說完,已經(jīng)被包房服務(wù)員拉住了,“行了,不要說了,快點給客人說聲對不起……” 牧錦走了過來,打斷她的話,笑吟吟對著這一群人大聲道:“恭喜!” 這下子,夏薇、包房服務(wù)員,那一大家子人全都愣住了。 明顯是要吵起來的節(jié)奏,這女孩子過來“恭喜”什么呢? ☆、第4章 情知起4 第四章 “你干什么?”小夫妻問牧錦,“恭喜啥?” 牧錦笑道:“恭喜發(fā)財,歲歲平安啊?!?/br> “怎么……”人們有點糊涂了。 卻是包房服務(wù)員想了起來,連忙附和牧錦道:“對對,落地開花,榮華富貴,恭喜恭喜!” 一群人已經(jīng)轉(zhuǎn)移回到餐廳的位置了,雖然大部分人還有點沒弄明白,但聽到吉祥話誰不開心呢,面色都平和了下來。 坐在上首的老太太問牧錦,“閨女,你說的是什么?!?/br> 牧錦走到老太太身邊,輕言細語道:“老太太,咱們這兒有個詞叫‘打發(fā)打發(fā)’,您的重孫打了杯子,您家今年可不就會發(fā)大財嗎?而且,我聽說有些地區(qū)專門在大年夜里打碎杯子,以求‘碎碎平安’呢,這是多好的征兆。” 一桌子人恍然大悟,面露喜色。小男孩的母親驕傲地親了兒子一口,“寶寶真厲害?!?/br> 夏薇的嘴角止不住抽搐。 那老太太不知怎么,好像對牧錦印象很好,招手讓她幫忙給倒酒換骨碟,牧錦猶豫了一下,見包房服務(wù)員正在拆分一品排骨,便走上前為客人服務(wù)。 其實,雖然她沒有經(jīng)過服務(wù)培訓(xùn),但這種小事倒是難不倒她。服務(wù)員轉(zhuǎn)身看時,見牧錦正站在客人的右手邊倒酒。這家人喝的是自帶的紅葡萄酒,牧錦用餐巾裹著瓶身輕巧地將酒液倒入杯中,末了順時針旋轉(zhuǎn)一下,讓最后一滴酒液也滴在了杯中。 牧錦十分安靜,站著丁字步,上身微微傾斜,臉上依舊帶笑,動作簡單優(yōu)雅。不知怎么,她就像是站在聚光燈下一般,一屋子人的目光全部凝聚在了她身上。 依舊站在角落的夏薇驚訝地張張嘴。她突然覺得牧錦有些陌生,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感覺很獨特。 吃完飯之后,那一大家子又坐著聊聊天,吃水果看電視,休息休息。 之前色瞇瞇盯著牧錦看的青年走過來想跟她搭話,“服務(wù)員,給我倒杯茶?!?/br> 牧錦轉(zhuǎn)身拿杯子。 “你叫什么名字?看起來才十多歲吧?怎么就出來打工???”青年在她身邊站著,啰啰嗦嗦搭訕。 牧錦抿嘴笑著,并不回答他,“您的茶?!彪p手將茶杯遞給他。 那青年接過杯子,并不肯放棄游說,“你在這兒工資多少?嘖嘖,看你這氣質(zhì),當(dāng)服務(wù)員可惜了。要不然這樣,去我們家的公司坐辦公室如何,晨景貿(mào)易,聽說過沒?工資肯定比你在這兒高!” 牧錦有點心煩,搖頭拒絕。 夏薇卻走了過來,忍不住插話,“呀,有這樣的好事?……大哥,你看我行嗎?”她反正也考不上大學(xué),當(dāng)服務(wù)員也不甘心,聽到有更好的機會當(dāng)然愿意。 年輕男人一看,夏薇也長得挺漂亮,一笑兩個小酒窩,討好地看著自己,頓時虛榮心爆棚,一拍胸膛,“當(dāng)然行了,你們一起去,沒問題!” 夏薇咯咯的笑起來,“謝謝大哥!” 年輕男人的jiejie已經(jīng)關(guān)注這邊半天了,看弟弟犯了好色的老毛病,跟兩個服務(wù)員聊得開心,不禁走過來問:“小弟,你在跟她們說什么?” “姐,前段時間爸不是說咱家公司要招人嗎?我看她倆挺好,正在跟她們講這事,想讓她們?nèi)ピ囋?。”青年興奮道。 但jiejie卻給春風(fēng)得意的弟弟潑起了冷水,“你以為你能說了算?招人這事又不歸你管!你自己都不在公司!再說了,她們兩個能干什么?一看就是沒文化的樣子,我們公司前臺都要大專生。” 夏薇滿腔熱情化為泡影,訕訕地走開了。牧錦根本不以為意,保持著得體的笑容,站在柜子邊一動不動。 青年覺得很沒面子,他jiejie卻感到牧錦平和的笑容很礙眼,不由惡毒地對弟弟說:“你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就知道勾搭不正經(jīng)的女人,什么不三不四的都想往公司介紹,你以為你是誰???” 不三不四的女人? 牧錦怔了一下,想了想,平靜地開口,“貴賓,感謝您對我的看重。不過我是安市大學(xué)的學(xué)生,寒假在酒樓體驗生活而已。我想,我畢業(yè)之后應(yīng)該會去待遇發(fā)展都比較好的大公司工作,不是隨便什么三流小公司都會考慮的?!?/br> “你說什么!”兩姐弟一聽這話,氣得鼓起了眼睛。 牧錦只是點點頭,不再看他們,也不再說話。 兩姐弟有心將她大罵一頓,但這晚上確實不是好時機,除夕夜吵吵鬧鬧怕惹了晦氣,而且家長都在,他們可不想給掌權(quán)的伯父和父親以及家里最有權(quán)威的老頭子留下不好的印象,只能象征性地低聲喝道:“你等著!” 牧錦笑意不變。 兩姐弟跑到老頭子老太太身邊去獻殷勤了,夏薇偷偷蹭過來,拉拉牧錦的袖子,“嘿嘿,我都聽見啦,你撒謊了。” 牧錦淡笑,“許他們貶低我,就不許我反擊?再說了,我也沒講錯,下半年我肯定會是安市大學(xué)的學(xué)生,誰看得上他們家那種小公司,聽都沒聽說過?!?/br> 夏薇羨慕道:“你成績那么好,上大學(xué)是肯定的了,我就不行,我能上個大專就不錯了?!?/br> 牧錦記得,上一世夏薇連大專都沒考上。她不好潑她冷水,只鼓勵一句,“加油。” 夏薇的眼光不自禁又往剛才搭訕的男人看去,“對我來說,能到一個小公司坐辦公室就很好。” 牧錦心一沉。以前沒發(fā)覺,夏薇原來這樣不愿放過任何一個機會。那男人明顯不是善茬,而且不過隨口說兩句而已,夏薇就當(dāng)了真,剛才還在他面前笑得那么諂媚,有必要么? 她提醒道:“剛才那女的說了,他們家的公司招人的事不歸她弟弟管,你就別想了?!?/br> 夏薇笑嘻嘻,“知道啦?!α?,剛才我還沒謝謝你呢,那小孩打破杯子,幸虧你說了‘恭喜’,不然我絕對要跟他們大吵一架?!?/br> 牧錦扯扯嘴角,“沒什么?!?/br> “你說他們會把杯子錢付了嗎?999豪包的杯子聽說都是整套瓷茶具呢,就是碎了一個一套都不齊……”夏薇又開始緊張,“要是他們非說是我打碎的,怎么辦啊?” “怎么可能?”牧錦無語,“剛都說了是他家小孩打碎的,不然他家‘發(fā)’什么?” 夏薇才醒悟,點頭不迭,“對對對,就是就是?!?/br> 最后結(jié)賬的時候,在茶杯問題上是稍微扯了一陣皮,不過因為那家老太太發(fā)話,說為一年的好兆頭埋單也不虧,所以總算圓滿解決問題。 那兩姐弟臨走又惡狠狠瞪了瞪牧錦,連帶對夏薇都瞪了幾眼。夏薇原本還打算跟那男人再忽悠兩句,只得熄了心思。 茶杯的事情沒有連累到包房服務(wù)員,便在領(lǐng)班面前給牧錦說了些好話,牧錦得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表揚。 晚上九點多,她和夏薇才離開金碧輝煌大酒樓,走在回家的路上。 兩個女孩肩膀挨著肩膀、腳步同步,仿佛這樣擠在一起就能抵御一點寒風(fēng)。 夏薇嫌棄地裹緊了自己身上土土的防寒服,“魏靜,你剛才看見沒有,剛才那家的幾個女人披的可是皮草呢!還有小羊皮手套,背的包包品牌也是我在雜志上見過的。他們怎么那么有錢???” 牧錦啼笑皆非,這就算有錢么?她看得出,那些皮草不過是商場里賣的大眾貨,包也不算什么太昂貴的款式,連距離暴發(fā)戶都有點兒遠……她沒有說話,只是悶著頭趕路。今天又累又困,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覺,明天倒是放假,但是她想跟母親商量些賺錢的事。 兩個年輕女孩拐進貧民區(qū)的小路,熟練地穿過一道牌坊門,便互相告辭。 路燈又滅了,道路黑黢黢的,深一腳淺一腳踩在破爛的小巷子里,牧錦警惕地支著耳朵聽著周圍的聲音。她在這個片區(qū)長大,這里的治安很差,她曾經(jīng)路遇打架斗毆、喝酒鬧事等情況,幸虧運氣比較好,本身也比較機警,因此從來沒出過事。 到了自家樓下,她急匆匆地跑上樓,掏出鑰匙打開門,才按下劇烈的心跳。 ——本以為家是溫馨和睦的地方,可惜眼前的一幕讓她眉頭微蹙。 母親林曉蘭跪坐在地板上,眼中噙著淚,手邊一盆水,正用抹布擦拭著地板上一攤狼藉的痕跡。整個屋子里散發(fā)出一種酸臭難聞的味道,而里屋則傳來男人打雷一樣的鼾聲。 不用說,父親魏剛又喝醉了,吐了一地,這會兒可能已經(jīng)進屋去睡覺了,還不知道睡前有沒有打過林曉蘭。 牧錦疲憊地依在門背上,深深嘆了一口氣。她討厭這樣的環(huán)境。 “小靜,你回來了?”林曉蘭站起來,強打精神,“餓不餓?廚房里給你留了幾個餃子,媽去給你煮了吃。” 林曉蘭今年還沒滿40歲,鬢邊卻有絲絲白發(fā)。但看臉的話,能看出年輕時一定是十分清秀的女子。 重生回來后,牧錦每次見到她的臉,總會有種恍惚的感覺。原因無他——那個替換了自己的身份,如今正在牧家嬌生慣養(yǎng)的魏熙然,長得跟林曉蘭實在是太像了。而自己,卻跟牧家的太太馮貞靜年輕時一模一樣。 其實這也是證明上輩子牧錦和魏熙然各自身份的鐵證,今生,牧錦會好好利用這一點! “小靜,小靜?”林曉蘭擔(dān)心地看著女兒,“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牧錦的思緒回復(fù)過來,勉強笑了笑,“媽,我不餓,就是有點累,我在酒樓吃了東西的,你不用管我?!?/br> “哦?!绷謺蕴m又蹲□□去擦洗地板。 “你和爸,今天吃的是餃子嗎?”牧錦沒有脫防寒服,因為家里沒有暖氣,脫了會很冷。她不想去幫養(yǎng)母擦洗養(yǎng)父吐的污物,完全無視的話又有些與心難安,所以坐到一邊,在養(yǎng)父的鼾聲里,有一句沒一句地跟養(yǎng)母拉起了話。 林曉蘭也沒覺得有什么,只是邊干活邊回答,“嗯,是居委會派人送來的rou和面,媽去拔了幾顆白菜,剁在一起做了餡包了餃子。味道還真不錯呢,你爸爸吃了三十多個!” 牧錦有點為她難過,“媽,那你吃了嗎?” “吃了??!”林曉蘭笑起來,“媽嘗好幾個呢,很好吃,想著怕你回來餓,所以留在了面板上沒煮。明天給你做早餐,你早些起來,免得起晚了被你爸爸吃了。” 仿佛因為話題里提到了自己,所以里屋的男人鼾聲突然驟停。 林曉蘭嚇得一抖,手中的抹布舉著沒敢動,牧錦也側(cè)耳傾聽,屋子里一時安靜如水。好一陣,男人的鼾聲才又響起來。想必是鼻腔有點阻塞,所以呼吸才會停了一陣,他的老毛病了。 林曉蘭明顯放下心來。 牧錦嘆息。 她有時候真的不明白,養(yǎng)母林曉蘭為什么會忍受養(yǎng)父魏剛那么多年的壞脾氣以及偶爾的家暴,卻不離開他。 聽說魏剛年輕的時候是在工地上干活的,有一把子力氣,性格也不錯。后來是從建筑工地上摔下來,摔斷了腿,才開始頹廢。當(dāng)時建筑商只付了一小部分醫(yī)藥費就不再管他,林曉蘭又剛生了孩子沒多久,兩口子花光了所有的積蓄才勉強治好魏剛的腿,但還是落下了病根。 從那時起,魏剛就不再出去攬活兒干,整天呆在家里,久而久之養(yǎng)成了酗酒打老婆的壞毛病。他偶有清醒的時候,也會抱頭痛哭,怨恨自己沒本事,養(yǎng)活不了家人。 上輩子,牧錦對魏剛其實是充滿了憎惡的。她討厭這個男人因為生活不如意就責(zé)打老婆出氣的行為。 但是到了臨死前,她卻不恨魏剛了。 ——至少,當(dāng)她在游泳池掙扎的時候,這個男人沒有袖手旁觀,甚至在大冷天跳進了冰涼的池水中,打算救自己。這說明他的人品并沒惡劣到無法想象的程度。 好像,魏剛那時也淹死了? 魏熙然所有的麻煩都解決了,倒真是白白撿了個便宜。 看來,如果這輩子自己要早些脫離這個家庭話,得給養(yǎng)父養(yǎng)母想點辦法才行…… ☆、第5章 情知起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