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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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守夜的時候,邵宗嚴(yán)就用小火慢熬了一鍋紅豆粥,眾人起來時米和豆都熬得開花了,粥面粘粘地冒著小泡。下面的灰堆里還滾著幾個剩饅頭,表皮烤得焦黃綻開,露出松軟香甜的面芯。 他和晏寒江早已經(jīng)吃過了,此時便招呼眾人用餐,自己慢悠悠走到門口,一抬腳踹開了山巖砍成的大門。 “咣當(dāng)”一聲巨響,晨光從山洞門口灑入,新的、屬于人類的一天開始了。 吃過早飯,三名吸血鬼獵人并沒像他們昨天說的那樣上山,而是跟在邵宗嚴(yán)他們身后,要和他們一起下去。邵道長奇怪地問道:“你們不是說要去沖擊吸血鬼的城堡嗎?好容易上到這么高,再爬一兩天就能登頂了,怎么又要跟著我們走了?!?/br> 萊頓鞠了個躬,毫不猶豫地說:“我們想跟隨您,前輩。而且經(jīng)過昨晚一戰(zhàn),塞倫公爵不會輕易忘記敗在您手下的恥辱的,我們只要跟著你,一定會等到他的?!?/br> 他大大方方地地看著邵宗嚴(yán),笑著補充了一句:“我們在山下還有一隊教會的隊伍,有戰(zhàn)士也有牧師,一定能保護(hù)好您和這位先生的?!?/br> 邵宗嚴(yán)一開始邀他們同住就是為了借本地人之力對付吸血鬼。借一天是借,多借幾天照樣是借,送上門來的人又豈能棄之不用。他的目光從三人一樣寫滿期待的臉上掃過,微微挑起嘴角,點了點頭:“既然你們愿意跟我走,那咱就下山吧。不許碰我的魚,不許打探我的秘密,不然的話我們立刻就走?!?/br> 萊頓點頭如搗蒜,給同伴們飛了幾個眼色,三人都愿意發(fā)誓不打折扣地接受他的要求,背著武器跟在他身后。 從這座水潭再往下走,路就比之前平緩多了。那條原本只有兩三米寬的急流在潭水里釋放了沖量和重力加速度,化作一片十米以上的河面流淌在平緩的山坡上。 五人折了樹枝當(dāng)作拐杖,順著河岸向下疾行,只有吃飯時停下來燒了些開水。到下午三四點氣溫開始下降時,他們在河岸邊撞上了一隊浩浩蕩蕩的人類,其中大部分背著棺材似的大箱子,少數(shù)扛著長槍,也有幾個穿著白袍、脖子上掛著大十字架,和三名吸血鬼獵人的打扮頗為相似。 邵宗嚴(yán)回頭看了一眼,萊頓便十分自覺地站出來,沖著對面揮臂高喊:“莫托先生,我是萊頓!” 對面的人群里走出來個高挑嚴(yán)肅的中年人,見到萊頓的模樣,眉頭就不禁皺起一道深深的豎紋,走上前問道:“本牧師,萊頓、賓妮,到底了什么事,你們怎么會從上面下來了?” 他當(dāng)然看見了托著魚缸的邵道長和頭皮湛青發(fā)亮的釋念大師,示意萊頓跟他走到遠(yuǎn)一點的地方,低聲問道:“這兩個人類不會是塞倫堡逃出來的血仆吧?你把他們帶下來,是被他們的臉迷惑,忘了自己的任務(wù)嗎?” 萊頓死死抓著他的手,壓低聲音激動地說:“不,莫托先生,那位有頭發(fā)的是一位非常強大的強者??!魔武雙修,還精通藥劑學(xué)!您不知道,他一個人就把老塞倫打得血rou模糊,還搶了塞倫最寵愛的男人,而那個老吸血鬼對他無能為力,只能化成霧氣飄走……” 他激動得眼白漲紅,“哼哼”地冷笑:“我只要想起那個老鬼氣得變形又無能為力的樣子,自己身上的傷口都覺不出疼了!” 賓妮也融入了小伙伴當(dāng)中,積極推銷著八百金幣一枚的高級香體丹:“親愛的小美人們,冬季舞會就要開始了,你們難道想今年也交不到男朋友嗎?我必須跟你們推薦那個帥哥賣的’凝香丸‘,我親自聞到過,塞倫公爵就吃了一粒而已,身體里就冒出了特別濃特別好聞的香味兒。想想看你們身上要是能散發(fā)出這么迷人的味道,那些男人會變成什么樣?” 牧師只跟同伴們說了一句:“塞倫公爵深深地恨著他們,一定會再找他們報仇的。” 有這一句就夠了。 這群人的目的就是找到吸血鬼的巢xue,徹底消滅他們。而這兩人如果能吸引塞倫公爵出來,他們就不必冒險潛入吸血鬼的城堡,更可以從容布置,讓老塞倫和他的手下們有來無回。 吸血鬼獵人們在曠野里開了個臨時作戰(zhàn)會議,確定了要跟隨邵宗嚴(yán)下山,誘捕吸血鬼的方案。莫托最后問了那三名獵人一句:“那位強者究竟是什么身份,和那個吸血鬼的男寵之間的關(guān)系,你們查到了嗎?” “他不愿回答,我們也不能勉強。但是有一點我們能看出——他深愛著那個被吸血鬼搶走的男人,我從沒見過一個人那樣溫柔體貼、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另一個男人?!?/br> 三人在這一點上意見出奇的一致。隊里其他高層也聽得頻頻點頭,一點不意外地說:“如果不是真愛,誰敢早著生命危險獨自一個人到吸血鬼公爵的城堡里救人呢?!?/br> “不是!” 一聲斷喝響起,打斷了傭兵們熱情洋溢的討論。一名大漢不耐煩地朝那方向揮了揮手,罵道:“去去去,哪個不懂愛情的小子在亂叫,肯為了心上人獨自面對一城堡的吸血鬼,這才叫真正的英雄呢!” 釋念大師口頌佛號,毅然上前解釋道:“我與邵道長并無情愛,他只是單純?yōu)榱斯ぷ?,來救我出苦海而已?!?/br> 只是為了工作? 沒有愛情? 吸血鬼獵人們心里無比失落,死死看著邵道長和釋念大師,恨不能從他們倆最平常的動作和站位里看出一點jq來。邵道長也有點無奈,摸著魚缸說:“龍陽斷袖不都是有地位有家產(chǎn)的老爺們才干的嗎?我一個窮道士,早兩年連飯都吃不上,就是也想斷也得有人肯跟我啊?!?/br> 我跟你!我變賣家產(chǎn)養(yǎng)你! 不知多少人心里這么咆哮著,賓妮忽然大義凜然地開了口,尖利的聲音打碎了他們的幻想:“那你怎么對他這么好?我從沒見過一個男人對他不愛的人這么體貼關(guān)照的!” 沒多照顧吧,還讓他干活了呢,以前的客戶基本都沒跟著干過。邵宗嚴(yán)回頭看了大師一眼,搖頭笑道:“哪有照顧得好點兒就一定有情愫在里頭的,我也不只照顧過釋念大師,對哪位客戶都得這么精心,這是我們當(dāng)客服的職業(yè)道德?!?/br> ……那你缸里那條魚呢?那么強大的魚仙也是需要救助的客戶嗎?釋念大師看著缸里小小的草魚,想起魚仙變大后那個眼神和叫他噤聲的手勢,欲言又止,雙掌合什,低頭頌了聲佛號。 =================================== 吸血鬼獵人們以釋念和邵宗嚴(yán)為誘餌,在他們的宿地周圍布下無數(shù)陷阱,等待塞倫公爵再來自投羅網(wǎng)。 然而一夜過去,風(fēng)平浪靜,整座城堡的吸血鬼都不曾來襲,他們經(jīng)心的布置完全落空。第二天、第三天仍是如此,只有幾只蝙蝠偶爾在后面跟蹤,甫一出現(xiàn)便都被不知哪兒來的水刃刺穿了。眼看著他們已經(jīng)快要走出這片山脈,塞倫公爵那邊卻全無動作,吸血鬼獵人們心里都有些焦燥,不知該不該繼續(xù)跟隨他們。 或許那些蝙蝠真的受傷甚重,都已經(jīng)失去了戰(zhàn)斗力。他們當(dāng)時就該殺上城堡,或許已經(jīng)將吸血鬼們鏟除殆盡了! 第四天一早,莫托有些焦燥地找上邵宗嚴(yán),請他們在山上再留一天。 邵宗嚴(yán)看著地圖上已然離得不遠(yuǎn)的傳送點,輕輕搖頭:“我的工作是護(hù)送客戶離開,不是抓吸血鬼。不過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再等我兩天。我把釋念大師送到萊文小鎮(zhèn)后,就會留下來跟你們一起干。你放心,那個吸血鬼不可能不來找我,我可不只砸爛過他的身體,還順便下了點兒藥……讓他以后只有抱著爐子才能硬的藥?!?/br> 他的藥爐那天可是把塞倫公爵連椅子帶身體一起砸的,僅剩四肢露在外面,臍下三寸能貼以的只有爐底。他要真是那么過了一夜的話…… 嘖,可惜了他的爐子了。 莫托眼中極快地閃過了一絲驚恐,手也悄悄往自己腿間伸去。但想到受傷的是那個禍害這個國家多年的吸血鬼,他嘴角又不禁挑起一個痛快的弧度,決定回去說服團(tuán)員們繼續(xù)跟著他。 他們的耐心終是有回報的,就在他們進(jìn)入萊文小鎮(zhèn)前的最后一個夜晚,一只生著巨大羽翼的蝙蝠悄然落到了他們扎營之地旁的樹上。 原本棲在樹上的寒鴉“啞啞”地叫著,被蝙蝠趕出了自己棲身的地方。另一只蝙蝠不知從何處飛來,張開利齒咬斷了烏鴉的脖頸,吸盡它的鮮血。 邵宗嚴(yán)聞著風(fēng)中傳來的腥膻味與掩飾極好的淡香,神色微冷,對明面上跟在他們身邊的萊頓三人說了聲:“來了。” 三名吸血鬼獵人默默掏出武器,轉(zhuǎn)動身子觀察著周圍的蝙蝠。他們的動作就像是打開了什么開關(guān),一只只、一片片、一層層的巨大吸血蝙蝠從四面八方的天空中飛出來,遮天蔽日,仿佛要用自己的身體埋葬這五個人。 三位吸血鬼獵人也有些腿軟,萊頓緊握木槌和釘子,厭惡地說:“我這輩子還第一次,哦不,第二次見到這么多蝙蝠,第一次是從山下沖下一大股淹著蝙蝠尸體和糞便的臟水……” “太惡心了,別說了!”賓妮忍不住朝空中開了一槍,密密麻麻的蝙蝠群隨著槍響四散分開,像是夜晚河邊嗡嚶成一片的蚊子。她咬著牙,聲音都有點發(fā)顫了:“這還不如吸血鬼呢!實在太丑陋嚇人了,這些血族還自稱優(yōu)雅,什么時候能脫了這身蝙蝠皮才算優(yōu)雅吧!” 邵宗嚴(yán)右手倒提長刀,趁著夜色將草魚從魚缸倒進(jìn)袖子里,悠然笑道:“有什可怕的,你們那天吃時不是還嫌不夠吃嗎?這滿天食材任咱們捕捉,捉到了我就給你們做成酥炸蝙蝠,讓你們吃個痛快。” 炸蝙蝠! 他們什么時候吃的炸蝙蝠?難道是那盤炸魚條里嘗不出原料的那些炸物? 吃得最多的賓妮頓時心中發(fā)毛,仔細(xì)回憶著當(dāng)時的口感和味道,越想越想胃中越翻騰著洶涌的食欲,越想口水泛濫得越厲害,槍口抬起,朝著面對自己沖來的蝙蝠就是一槍。 砰的一聲,蝙蝠落下,幾只同類過去托住它飛到空中,化作一個肩頭流血不止的金發(fā)男子,眼瞳血紅,“嗷”地長叫了一聲。 “大膽的人類——” 賓妮的聲音比他還大,高喊道:“打死這群吸血鬼,吃油炸蝙蝠條!” 她異乎尋常的激動,在這生死一刻的緊張氣氛下倒是極富煽動性,兩名同伴也被她的情緒感染,跟著高喊:“打死吸血鬼!油炸蝙蝠rou!” 邵宗嚴(yán)很想解釋一下那個和魚條混炸的是馬勃菇,真正的蝙蝠rou是他們當(dāng)成斑鳩rou的干煸rou塊才對,可是大片蝙蝠像雨一樣落下,找不到說話時機(jī),他也只好跟著那仨激動的獵人一起動手,提刀砍殺周圍的蝙蝠。 晏寒江又一次貢獻(xiàn)出自己的鱗傘,如鐵桶般護(hù)住了釋念大師。看著緊抱黑傘盤坐在地上念誦《往生咒》的僧人,他就不禁想起自己的藥爐——那可是上好青銅打的,爐體足有一掌之厚。要是爐子當(dāng)時沒丟,倒過來往大師身上一扣,不用傘也保證穩(wěn)穩(wěn)妥妥的,這些吸血鬼啃斷了牙也啃不透。 他正想著那只銅爐,眼尾余光忽然掃到天空有一道極淡的反光落下,很快便聽到呼嘯風(fēng)聲,和晏寒江略微輕慢的評價:“這鬼報復(fù)心真強?!?/br> 空中的幽香更濃,遠(yuǎn)處的蝙蝠群中響起了塞倫公爵的獰笑:“嘗嘗被自己的武器砸扁的痛苦吧,人類!今天是復(fù)仇之夜,你的同伴也都要為你的張狂付出代價!” 爐子在巨大的引力下飛速落下,塞倫公爵剛說了一句話,反射著火光的銅爐便罩到了邵宗嚴(yán)頭頂,爐底離著頭頂還不到三寸,眼看就要血濺當(dāng)場。 塞倫公爵眼中暴射出金色光芒,蝙蝠臉上閃露出狠厲的笑容,一面飛近銅鼎去看他的慘狀,一面發(fā)下要讓這里所有人類都受盡折磨而死的誓言。 釋念大師抱著傘狂奔過去,想替他擋住這一擊??上祟惖乃俣冗h(yuǎn)遠(yuǎn)不及本世界的重力加速度,他跑得胸口銳痛、眼前發(fā)黑,還是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只銅爐落下。 僅僅數(shù)米之外,卻遙如天塹。他無助地伸出手,卻只能抓到滿把虛無。 驀然間,邵宗嚴(yán)輕嘆一聲,右手彎刀橫劃逼開蝙蝠,左手倉促抬起,碰到了爐底。重達(dá)數(shù)百斤的銅爐挾風(fēng)而至,手與爐底剛碰觸上就被強壓著落下,任他有千鈞之力,還是無法抵擋迎頭而來的沖擊。 吸血鬼們想到自己這幾天不成人樣的日子,想到公爵受到的恐怖傷害,都有種大仇終得報的狂熱歡喜。無數(shù)蝙蝠從他身邊飛過,等待著他死后,喝一口這個可恨仇敵的鮮血。 吸血鬼獵人們也悲痛地長嘯一聲,從胸前拉起一枚鐵哨,吹響了尖利的反擊之音。 大量吸血鬼獵人從隱蔽地鉆出來,圣水泡過的子彈漫天飛舞,十字架像乒乓球拍般在蝙蝠間揮動,打破了他們剛剛醞釀起來的興奮情緒。 與此同時,邵宗嚴(yán)頭頂上的爐子消失了一瞬,再出現(xiàn)時卻是落在他身邊的地面上,爐腳在地面砸出一道深坑,還有幾只近距離圍觀的蝙蝠被壓在了爐底。 他將刀交到左手,右手抓著一只爐腳橫揮了一圈,撞開漫天蝙蝠,然后提著爐子提向那幾只通體芬芳的、塞倫公爵的化身,微微一笑:“多謝公爵特地來還我爐子,我正沒有稱手的兵器呢?!?/br> 第49章 第四次救援 “人類,你真的激怒我了!” 一片散發(fā)著蘭芷芳香的蝙蝠呼啦啦聚到空中,化作高大俊美的吸血鬼公爵。他的皮膚沒有了前些日子血rou模糊的感覺,重新變得蒼白俊美,除了右手被砍掉的兩根指甲沒再長出來,幾乎完全恢復(fù)了巔峰狀態(tài),迫不及待地朝邵宗嚴(yán)攻來。 邵道長提著爐子一擋,那副身體便化作薄霧飄散,霧中傳來公爵的獰笑:“你以為人類真的能勝過我嗎?那天我是被你的詭計欺騙才受了傷,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徹底復(fù)原,哪怕你們的人再多,在血族真正的力量面前也不堪一擊!” 銀霧乍分乍合,在他背后重新聚成人形,長長的利爪頂在他頸側(cè),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割斷他纖細(xì)的脖頸。 塞倫公爵貼在他身后冷笑道:“你知道自己會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嗎?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想給你無盡永生的折磨了,我要你立刻就死——” 死字還未出口,他壓在邵宗嚴(yán)肩頭的胳膊上就忽然尖銳痛了起來。一把不知哪兒來的透明薄刀斬開他堅硬如鋼鐵的皮膚和筋骨,將他的胳膊切了下來。而后那刀便融入他的血里,隨著鮮血淌到地面上。 原本被他牢牢掌控在手中的人轉(zhuǎn)過臉來,連帶轉(zhuǎn)過的還有一把繞著桃絲細(xì)絲的雪白彎刀,砍向他剛長好沒多久的俊美臉龐。 塞倫公爵及時抬手,用利爪架住刀刃,朝后退了幾步,卻是傲慢又輕蔑地笑起來:“你不會以為這種刀就能傷到我吧?你不是和那群吸血鬼獵人混得很好嗎,他們居然連瓶圣水都不給你?” 在他的嘲諷聲中,那條本該落地的手臂化作一團(tuán)吸血蝙蝠朝斷口飛去,想要重新接回身軀上。 普通的刀具沒法給吸血鬼造成永久的傷害,哪怕是一部分肢體被砍掉也能輕松地重新連上,除非他們在武器上涂了圣水。而他的身體已經(jīng)臻于完美,分開后能自動變成蝙蝠化解傷害,連圣水也無法阻止他的傷口愈合。能讓他的身體真正受傷的情況,已經(jīng)幾百年沒有發(fā)生過了——只除了那次! 只除了那只該死的、又重又堅固的爐子! 他正想著爐子,就看到那爐子在邵宗嚴(yán)手里轉(zhuǎn)了轉(zhuǎn),以一個這么笨重巨大的銅爐根本不該有的速度橫飛出來,寬大的爐口正好擋在他的手臂飛行的路線上。那團(tuán)蝙蝠剛剛飛起就叫爐膛收了,簡直就像是自己有意識地朝那里飛過去一樣,在爐底擠成一團(tuán),連翅膀也伸不開。 邵宗嚴(yán)不知何時追到了爐邊,在爐底部分踹了一腳,銅爐就在空中轉(zhuǎn)了半圈,口朝下扣到了地面上。塞倫公爵整條右臂所化的蝙蝠都被扣了進(jìn)去,拼命地撞擊著爐膛。眼看爐子就快被蝙蝠們撞翻了,邵宗嚴(yán)卻忽地跳到了爐底上,相當(dāng)于是踩著塞倫公爵的手臂,飛揚跋扈地低頭望著他。 嘲笑他。 “看來你們吸血鬼最怕的東西可以加個爐子了,塞倫公爵。”邵宗嚴(yán)雙手一攤,從背包里掉出來一片干燥的松枝,和著大塊松脂,在爐子邊上堆成了一座小山:“我是個占卜師,能看出人的命運。我觀你的面像,這輩子定然是命犯爐子,今天你特地把它帶來,就是為了克制你自己吧?” 火焰雄雄燃起,青銅爐壁很快將熱度傳到爐膛內(nèi)部。吸血鬼手臂化成的蝙蝠被烤得亂飛亂撞,撞得爐壁內(nèi)咣咣作響。塞倫公爵能感覺到他的手臂被火烤得生疼,又在爐膛上撞得骨斷筋折,最后只能將其化作銀色霧氣,試著從爐壁的縫隙里鉆出來。 竟然鉆不出來! 銅爐口深深嵌入地表,周圍濕潤的泥土活像封口蠟一樣黏住了所有縫隙,土地被烤得和爐膛一樣熱,他的手臂陷入其中,就像身陷煉獄。他開始后悔叫人把爐子抬到這里,后悔當(dāng)初一定要讓邵宗嚴(yán)嘗嘗自己嘗過的痛苦再死而不是直接殺了他。 可現(xiàn)在想這些都已經(jīng)晚了,他必須立刻彌補計劃上的失誤,殺了他,然后取回自己的手臂。 殺了這個人類! 強烈的恥辱和恐懼讓塞倫公爵拋棄了親自殺死這個可恨人類的念頭,厲嘯著呼喚手下??墒悄切┲倚牡难鍌儏s被早有準(zhǔn)備的吸血鬼獵人包圍分化,偶爾有幾個想沖過來救他的,卻被周圍的吸血鬼獵人攔下。 空中的吸血蝙蝠越來越少,有的受傷后被獵人殺死,有的拋下公爵逃亡,剩下的也在吸血獵人的圍捕下苦苦掙扎。 蝙蝠的戰(zhàn)斗力比本體要弱許多,可這些吸血鬼中有許多根本不敢變成人形。他們在城堡中試過許多次,只要稍微碰觸到那天被下藥后交~合的對象,他們就會像野獸一樣無法自制地陷入狂熱中,除非有人強行將他們分開。 現(xiàn)在塞倫公爵自身難保,更顧不上照顧他們。一旦出現(xiàn)這種情況就等于有兩個血族要完全失去戰(zhàn)力,周圍的吸血鬼獵人們一定很樂意趁這機(jī)會弄死他們。 塞倫公爵看著廖廖幾只突破吸血獵人封鎖來幫住他的吸血鬼,神色越發(fā)陰冷,恨恨說道:“殺了這個人,那些吸血鬼獵人我親自解決!” 他僅剩的手拉起披風(fēng),在背后變成一副劇形膜翅,朝爐子上方飛來。幾只小蝙蝠都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寒光閃閃的利齒,在空中圍成圓陣撲向邵宗嚴(yán)和他腳下那只銅爐。 邵宗嚴(yán)朝著上方輕輕一笑,腳尖輕點爐腳,將其一腳踢翻,自己也借著反作用力迅速向后退去。爐子里的空氣被加熱了這么久,體積一直在膨脹,若不是他及時踢開,再過不久就可能直接炸開這只厚重的銅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