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孫曉美知道后高興極了,立刻通知黃洋將要帶走的行李送過來。 蘇墨然卻覺得孫曉美對黃洋似乎太在乎了一點,而黃洋據(jù)她觀察可沒有對孫曉美到死心塌地的地步,她真怕有一天孫曉美會受傷。黃洋這個人說好聽點就是沉穩(wěn)精明,難聽點就是勢利有心機,不過道行很高,隱藏較深。自從孫曉美幫他弄到高中教材后,他對孫曉美明顯上了心,否則怎么會他和孫曉美一起在東北這么多年都沒有進展,直到跟他們一起去回收站之后才對孫曉美的暗戀回應起來。 不知這對孫曉美來說是好是壞,反正孫曉美是樂在其中。戀愛中的女人是盲目的,她真怕孫曉美從此迷失了自我。 可惜這些她都不能跟孫曉美說,此時孫曉美正被黃洋迷得神魂顛倒,如果這時候她說黃洋別有用心,只怕會傷害到她和孫曉美之間的感情。這輩子蘇墨然對待友情是渴望和珍惜的,她現(xiàn)在只能等孫曉美對黃洋的熱情冷卻一點后再提醒提醒。 希望黃洋雖然有心機,對待孫曉美卻是真的有感情,否則孫曉美…… 蘇墨然她們在村里的人緣很好,知道她們要走了,村里不少老鄉(xiāng)都來送行還都拎著一些土特產(chǎn)。 “李嬸,這些我們不能要,您還是拿回去吧?!绷暌贿呎f一邊將李嬸送來小口袋往回塞。 李嬸哪能答應,送來的東西怎么還能拿回去,“給你,你就拿著,別人東西能要俺的東西就不能要呀?!?/br> “李嬸,不是的,我在這里這么長時間多虧您照顧了,每個月我來月事您都給我送紅糖,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謝你才好,現(xiàn)在你又送這個來,這可真不能要?!绷昕蠢顙鹫`會了連忙解釋。 李嬸一聽她說的話立刻笑了,“傻姑娘,你還真當那紅糖都是李嬸家的呀,那紅糖都是石剛每個月送給俺們家的,只是借俺的手送給你而已,俺老早就知道石剛稀罕你,可惜后來你和那個姓宋的結婚,你結婚之后俺以為石剛不會再讓俺給送紅糖了,沒想到他還是按月給俺家送紅糖?!?/br> “什么?是石剛?”柳妍雨驚呼一聲,她沒想到自己丈夫居然那么早就喜歡自己還背地里為她做了很多事,宋開明離婚后在回去的路上被打了一頓,現(xiàn)在想想估計也是石剛做的,但他卻從沒有對她說過這些事情,此刻柳妍雨的心酸酸澀澀的。 柳妍雨收了李嬸的東西,這邊村里的赤腳醫(yī)生也給蘇墨然送來了不少東西。這幾年赤腳醫(yī)生跟著蘇墨然一起給村里人治病,醫(yī)術有了很大的提高,蘇墨然還把自己的一些行醫(yī)感悟還有一些急求知識寫下來交給他,也算她給張家屯村民盡地最后一點力。 衣服,被子,生活用品再加上土特產(chǎn),什么花生,地瓜干,咸菜,臘rou等等,幾個人的行李整整裝了一車。 去京城的火車票是張耀輝托人買的,六張臥鋪三張坐票,老人和女人睡臥鋪,男人就坐著,白天可以換著休息。 知道現(xiàn)在坐火車不容易,不僅時間長吃飯也不方便,她們就做了醬菜,將面餅攤得薄薄的再烤干,這樣易于保存,蘇墨然還給小樂樂做了不少零食。 這個時代公共交通不發(fā)達,火車站永遠都是繁忙的,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從這里來來去去。 他們一行人好不容易才擠上車找到臥鋪位置。 柳妍雨將小樂樂放在床上讓他自己爬著玩,“天哪,怎么這么多人。” 蘇墨然忙著將她們隨身帶的東西仔細收好,雖然現(xiàn)在犯罪率低但并不表示沒有小偷,還是預防萬一得好。 “過年嘛,走親訪友的人多,再加上過完年就是大學開學的時間,人不多才奇怪?!?/br> 孫曉美和黃洋一起去打熱水,車廂的過道上到處都是人和包裹,他們倆排了好長時間又在車廂內(nèi)“翻山越嶺”才打回來,“人太多了,熱水也緊張,早知道就該從家里把熱水裝好。” 她們這次帶了兩個熱水瓶,用來喝水洗漱。 “帶兩個裝滿熱水的熱水瓶,坐在拖拉機上還不得顛炸了?!碧K墨然一聽孫曉美這沒腦子的話就想笑。 孫曉美想了想,“也對,唉!” 黃洋笑著摸了摸孫曉美的頭發(fā)。 在火車上一切順利,火車開起來后沿途的風景很枯燥,大家除了吃飯聊天就是睡覺。 蘇墨然在火車上倒是做了一回好人。 一個年輕mama因為在喝水的時候不小心燙傷了女兒的手,小寶寶才五個月大,啼哭不止。年輕的小兩口急壞了不知如何是好,旁邊有的人說用冷水沖一沖,有的人說涂點牙膏,反正說什么的都有,小兩口也不知道要聽誰的,年輕的mama急得抱著孩子一起哭。 蘇墨然正好打水路過,見了有些于心不忍,出手幫了一把。 她走過去看了看小寶寶燙傷的手,還好,不是滾開的水,不算太嚴重,她讓孫曉美回去她帶的蜂蜜拿來。 “不能用涼水沖,否則熱氣內(nèi)逼,容易爛入筋骨使手彎縮,嚴重的可能會熱氣攻心?!碧K墨然對小夫妻倆說。 小孩的爸爸急了,“那怎么辦呢?” “你們先不要著急,讓小孩mama擠些母乳出來?!碧K墨然說。 “母乳?好的,好的。”小孩mama聽了,立刻將孩子給爸爸抱著,自己轉(zhuǎn)過身子擠母乳。 孫曉美拿來蜂蜜后,她用熱水沖調(diào)給小寶寶喝,這樣可以避免火毒攻心,等小孩mama擠出母乳后讓她涂在寶寶手上,干了再涂,反復多涂幾次。 果然剛涂完孩子就不哭了,其實治療燙傷燒傷最好的就是母乳,但是如果傷口經(jīng)過了處理或者過了一兩天再涂母乳,那就沒有用了!傷口一涂上母乳,疼痛感立刻會消失?!《蚁袷请姾腹せ鹦亲拥暨M了眼睛里,千萬別滴眼藥水,滴一滴母乳,什么藥都不用上,第二天自然就好了! 一看孩子不哭了小夫妻倆立刻高興起來,“這位女同志,真是太感謝你了。” “謝謝,謝謝?!?/br> 蘇墨然擺擺手,“不用客氣,下了火車后你們還是帶孩子去醫(yī)院看一看,預防萬一?!?/br> “好的,我們知道了?!?/br> 小寶寶沒事以后,小孩的mama倒是和蘇墨然她們?nèi)齻€女孩子成了朋友。 她沒事就會抱著孩子來蘇墨然她們車廂玩,四個人一見如故,聚在一起就聊個沒玩沒了。 年輕的mama名叫沈茜和丈夫董祥國一起回娘家走親戚,家也在北京。聽說蘇墨然她們是從東北考到北京的知青就極力邀請她們?nèi)ゼ依锿妗?/br> 盛情難卻,蘇墨然答應等以后學校放假,一定會去董家拜訪。 不久,火車終于緩緩進站。 ☆、第四十三章 火車到達車站后,他們一行人下了火車,張家二兒子張耀祖和徐前進已經(jīng)等在站臺了。他們先和沈茜夫婦告別,這時候私家車很少,只能坐公共汽車。 徐翔出了車站就直接跟徐前進走了,徐前進騎車摩托車來接他。白明遠跟著張懷逸回張家,白慕言先回家打掃衛(wèi)生之后再來接他。 張耀祖知道爹媽要回來,早就讓人將房子打掃干凈,雖然平常沒人住但他們也會偶爾回來,因此也不算太臟。 張家果然很大,是一個三進的四合院,張家雖然有兩個兒子在京城卻都另有住處,這處祖宅只有老兩口居住,因此張奶奶才執(zhí)意讓蘇墨然她們走讀住在張家。蘇墨然柳妍雨孫曉美都住在這里就有了人氣,老兩口也不至于那么寂寞,平時也有人說說話,而且華琴特別喜歡小樂樂,她的孫子們都大了,哪有樂樂童真可愛。 蘇墨然在京城大學,柳妍雨和孫曉美在京城師范學院,兩個學校離得不遠,離張家也近,每天走路就可以上下學。 在安頓下來后,他們還去街上逛了逛,此時得京城遠沒有后來繁華,沒有高樓大廈車水馬龍,當然也不會有交通擁堵霧霾黃沙,此刻的京城顯得樸實干凈。 學校開學的時候,除了黃洋其他幾個人背個書包就去了。 七十年代開學三大件:水瓶,臉盆,被褥。 這個時候行李箱還沒有普及,大多數(shù)人都是拿著彩色網(wǎng)兜。從網(wǎng)兜里可以看見紅雙喜的瓷臉盆、淡黃色印有牡丹花的‘國民床單’、磕磕碰碰露出黑色底色的茶缸子涼水杯。有些愛干凈的女孩子還帶著深藍色套袖、純棉的白色襪子。 每個人臉上都充滿笑容,此時的大學生都渴望學習知識,像要通過知識改變國家和自己的命運。這些人經(jīng)過艱苦的知青生活,基本上每個人都勤儉節(jié)約吃苦耐勞。 77級大學生為什么不論在中央,地方或者基層都能成為中流砥柱業(yè)務骨干?很大原因就是因為他們77級是歷經(jīng)磨難的一代。少年經(jīng)歷過三年自然災害;在青春的大好年華經(jīng)歷過漫長的“文革”蹉跎歲月而學業(yè)中斷、上山下鄉(xiāng)、支援邊陲……這代人的經(jīng)歷是他們?nèi)松顚氋F的財富。 人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如今,蘇墨然也有幸成為了這傳奇大學生中的一員,她感到既興奮又自豪。 這一世,大學生涯即將開始! 不知不覺,一個月時間就過去了,蘇墨然和朋友們也漸漸習慣了大學生活。 這天,蘇墨然剛進教室,就發(fā)現(xiàn)她的老位置被人占了。 她前世上大學就一直喜歡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邊的位置,因為這個位置最隱秘,既能縱觀全局又不用受人影響,偶爾還可以開點小差。前世她就喜歡一邊聽課一邊想小說大綱,腦洞開到無限大。 她沒想到還有人和她一樣,喜歡這個黃金座位,而這個人還如此特別。 你見過有人坐輪椅來上課嗎? 你見過上課帶保鏢兼保姆的嗎? 什么,你不信?看那個人端茶遞水忙前忙后的樣子,不是保姆是什么? 你說怎么又會是保鏢?看看那有力的下盤,看看那標準的坐姿:雙腿分開,與肩同寬,雙手自然下垂放于膝上,上身挺直,抬頭挺胸,目視前方。這還用說么,這就是一個身手矯健的軍人,雖然他沒穿軍裝但是他的一言一行都透露著他是一個軍人的事實。 怪不得班里的同學都在偷瞄這兩個人卻沒有人敢上前搭話。 不少人看見她來了都對她報以同情的目光,她在班里人緣不錯,基本上大家都知道她喜歡那個位置,因此平時那個位置基本沒人坐。 她來之后滿教室的人更是把注意力都放在她和那兩個人身上,想看看她是什么反應,會有什么動作,可惜他們都要失望了。 既然位置被占了,蘇墨然只好重新找位置,畢竟那位置又不是她家的,憑什么不給別人坐呀。 看來看去也沒找到合心意的位置,沒辦法只好在最后一排,跟那兩人隔兩個位置的地方坐下。 當她靠近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那個軍人全身肌rou繃緊,眼神凌厲起來。 突然,那個坐在輪椅上裹著厚厚毛毯的男人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點了點軍人的手臂,軍人才放松下來。這個保鏢還挺敏感的,不是經(jīng)常受到攻擊就是有嚴重的被迫害妄想癥,也不知道他們屬于哪一種。 就在輪椅上的人伸出手指時,蘇墨然隱約看見了裹在毯子里的那個人,一個男人,或者說一個病弱的男人。 五官精致,算得上英俊,不如白慕言妖孽,白皙的皮膚毫無血色,雙眉微皺,薄唇緊緊抿起,神態(tài)虛弱,眼皮耷拉下來,似乎還沒睡醒。 墨然瞅了一眼便沒有再看,一直盯著別人看是不禮貌的行為,她可不想引起誤會,這個時候用得起保鏢的人能簡單的了么? 上課鈴響了,老師走了進來。 似乎老師對多出來的兩個人并不驚訝,顯然是早就知道了。難道這兩個人也是這個班的同學?那為什么開學一個多月了才出現(xiàn),好奇怪! 不管怎么樣跟她都沒關系,她想了一下也就丟開了,開始認真聽課。 “咳咳……咳……” 上課不一會兒,蘇墨然就聽身邊傳來一陣低低的咳嗽聲,不久又沒有了。 “咳……咳……” 沒過多久,咳嗽聲又想起,聲音不大,蘇墨然也沒在意。 就這樣在這斷斷續(xù)續(xù)的咳嗽聲中,蘇墨然上完了上午的課。 中午回到張家吃午飯。 孫曉美剛進門就拉著蘇墨然說:“你猜我們今天碰見誰了?” 蘇墨然見她神神秘秘的樣子,揚起眼角問,“誰啊,我們認識的人?對了,妍雨呢,怎么沒回來?” “回來了,去后院看樂樂去了,你真猜對了,就是我們認識的人,你猜是誰?” “能是誰啊,我們在京城認識的人又不多,估計是以前同村的知青吧。”蘇墨然想了想說。 孫曉美“啪”一下,拍在桌子上,“你真猜對了,是宋開明,哈哈,你沒看見他看到妍雨和我的時候眼睛瞪得老大,估計怎么也想不到我們居然會考到京城來,哈哈,太大快人心了!” 原來孫曉美和柳妍雨兩個人放學后打算回家吃飯,沒想到剛走到校門口就碰見一個熟人,就是宋開明。 宋開明看見這兩個人也很詫異,就上前打招呼,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們幾個人都考到北京來了,心理頓時五味雜談。就在柳妍雨她們兩個準備告辭的時候,同樣在師范學院上學的秦素玉出來了。 剛出來就看見自己丈夫在校門口跟兩個女同學說話,以為是丈夫認識的人就走了過去。相互介紹之后秦素玉的臉色就不好了,可想而知前妻和現(xiàn)任妻子見面,不管在什么情況下都不會很愉快。 秦素玉本來以為宋開明的前妻就是個鄉(xiāng)下婦女,沒文化沒修養(yǎng),現(xiàn)在一看卻發(fā)現(xiàn)是個溫柔嫻靜知書達理的女人,頓時有了危機感。現(xiàn)在柳妍雨又考到北京來了,保不準他們兩個會不會舊情復燃,于是秦素玉黑著臉將宋開明拖走了。 如果柳妍雨知道秦素玉心中的想法,肯定會大喊一聲;“親,你想太多了,這種渣男還是留給你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