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在座眾人不由得面面相覷,馮大夫看著蕭御面上似乎云淡風輕的輕笑,反而覺得事情似乎越發(fā)不好收拾了…… 蕭御面色平淡地端起茶碗喝茶,誰又能知道他心里的熊熊怒火。 那個丫頭什么意思?一次兩次地提起謝景修,他還看不出她的用意他就是個白癡! 怪不得簡六小姐花錢這么大手大腳呢,合著都是謝景修的錢?都是風刮來的可不是花著不心疼么! 蕭御相信謝景修不會無緣無故給別人錢,他又不傻。 但是這些人白花著謝景修的錢還敢在他面前炫耀?!當他是軟柿子啊,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謝景修的婚前財產不歸他管,他也不能容忍這個情況。 沒有理由,就是不能容忍! 第88章 成本之爭 在等待謝景修到來的空當,蕭御沒再多說什么,只是有些出神地沉思著。 把謝景修請來,倒不全是因為簡六小姐的事情。 來到這里之后做了幾次急救的手術,蕭御越發(fā)感覺到工具的匱乏和藥品的缺乏。 最基本的輸液和輸血,他根本連輸液的工具都沒有。 生理鹽水可以配,無菌環(huán)境也可以盡量做到,但是這個時代的鹽都是粗鹽,雜質很多,配出來的鹽水喝可以,他是萬萬不敢給患者輸液用的。 輸血首先要有抽血的條件,要交叉配型確定相適應的血型。這就需要離心機,還需要抗凝劑。 抗生素也還沒發(fā)明出來。 小婉姑娘傷在小腸,加上她長期處理半饑餓狀態(tài),營養(yǎng)不良,胃腸功能本來就弱。蕭御第一反應就是給予腸外營養(yǎng)支持。 但是仔細想一想,輸液工具可以用簡易注射器代替,但是營養(yǎng)液他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唉……跟白手起家沒什么區(qū)別了。 蕭御有些無奈地嘆了一聲,卻聽外面有人高聲道:“謝世子來了。” 下一瞬一道修長的身影就大踏步地走了進來。 蕭御抬頭看去,正與謝景修盯著他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謝世子安好。”在座幾人連忙起身寒暄,蕭御也笑著向他打了個招呼。 “謝世子,好久不見啊。” “的確是好久未曾見到你了,鳳大夫。”謝景修道。 雖然謝世子沒有說什么,蕭御卻硬是聽出了幾分rou麻的味道…… 都怪他寫的那些悶sao情書。 簡六小姐起身走到謝景修面前,盈盈福了一禮,輕聲道:“見過表哥?!?/br> 謝景修一怔,便向她點了點頭。 蕭御在一旁看著,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呵呵,表哥? 青梅竹馬,表哥表妹,簡直是古代夫妻標準預備役啊,怪不得簡六小姐的丫鬟總是有意無意地在他面前炫耀她們和謝景修的關系呢,這關系是夠親的哦。 身后跟著的二九幫謝景修脫下大氅抱在懷里,謝世子身上又換了一套以前從沒穿過的衣裳。深青為底,銀絲刺繡,袖口鑲著上好的毛皮,靴子上都繡著四爪金龍,仍舊那么低調奢華風。 謝景修走到蕭御身邊,在他一旁的椅子里坐了下來,望著他道:“鳳大夫?!?/br> “……”沒頭沒尾地叫他一聲干什么。 馮大夫道:“鳳大小姐說有些想法需要謝世子幫忙實現,老夫也正好奇,鳳大小姐又有什么奇思妙想?” 蕭御剛才已經仔仔細細考慮了一遍,就算謝景修能讓工匠做出輸液的工具,這里也沒有能夠使用的營養(yǎng)液。 剛才是他思慮不周了,蕭御嘆了一聲老實道:“剛才我仔細想了一下,只是讓工匠做出工具來也是不夠的,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更難準備??峙伦龀鰜硪彩菙R著,暫時用不了?!?/br> 李大夫卻十分感興趣,忙道:“不知鳳大夫心中所想的是什么樣的工具?我行醫(yī)多年,也時常覺得工具不順手,也曾找工匠按著我的想法打造工具,卻總是不太方便。” 李大夫現在已經完全不顧矜持了,從手術室出來之后就一副恨不得拜蕭御為師的誠懇態(tài)度,有話就說不懂就問,讓正兒八經的幾個仁信堂學徒都覺得汗顏,生怕鳳大小姐對這個不知好歹將別人的秘方挖根掘底的胖子趕出仁信堂。 這在以前又不是沒有過的事。 好在鳳大夫一直態(tài)度和藹,幾乎有問必答,而且解釋得分外仔細,生怕別人聽不懂似的。 蕭御也覺得提早準備那些工具也好,真要用到的時候有備無患,再說也不能讓謝世子白跑一趟。 他便將輸液的工具,導流管,離心機等等一系列的工具原理解釋了一遍,這一次連李大夫都聽得一頭霧水,實在想不明白那些奇怪的東西對于治傷有什么作用? 蕭御越說越流利起來,干脆要來紙筆,一邊畫著簡圖一邊解說,包括止血鉗之類的手術器械都畫了出來,連著制作蒸餾水的蒸餾器,把所有能想到的工具都列了出來,問謝景修道:“不知世子能不能找到手藝精細的工匠大師,把這些東西都做出來?” 謝景修站在蕭御身旁,一直聽得分外仔細,此時拿起他涂抹得鬼畫符一樣的圖紙。 “蒸餾器,釀酒鋪子就有。其他的,照著這樣的圖,估計工匠大師是做不出來的?!?/br> 蕭御:“……”嫌棄他的畫功嗎?天真!當初他解剖學的筆記可是全校標準范本。 “我回去會畫一份細致的給你的?!笔捰话褗Z回自己的手稿。 “對了,不知道能不能做一些透明的瓶子,那些注射筒之類的最好也做成透明的?!边@樣更方便cao作的時候隨時觀測。目前用的全部都是瓷瓶竹筒,cao作的時候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很不方便。 蕭御不知道這個年代有沒有玻璃,但是他記得春秋戰(zhàn)國時期似乎就有了跟現代相差無已的透明杯子。這個梁國怎么也比春秋戰(zhàn)國要發(fā)達吧? 謝景修還沒開口,丁朋已經嘖嘖出聲,有些驚詫地道:“鳳大夫要透明的瓶子管子” “是啊?!笔捰?。丁朋的態(tài)度至少表明這個年代是有這種東西,只是那副吃驚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溫潤透明者,惟有水精。千年之水化為精,水精是無價之寶,若作為飾品時常佩戴,可治驚悸心熱,肺癰吐膿、咳逆上氣,可安心明目、去赤眼、熨熱腫,益毛質、悅顏色。鳳大小姐卻是想要用水精做行醫(yī)的工具?”簡六小姐出聲道。 蕭御有些驚訝,原來這個時期的透明器具要用天然水晶來雕琢。 蕭御看向謝景修:“這個也不強求,不透明也可以用?!?/br> 謝景修道:“你只管提供圖紙,不需將就,本世子會滿足你的所有要求。” 簡六小姐道:“如果我沒猜錯,鳳大小姐想要的瓶子和注射筒,應該不小吧?水精作為飾品,倒也不算貴重,那卻是因為飾品很小。如果要做出鳳大小姐想要的器具,必須要用到大塊的水精,整塊雕琢,那便是天價也不為過?!?/br> 謝景修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卻沒說什么。 簡六小姐看向馮大夫:“馮老以為如何?” 馮大夫捏了捏胡須,看向謝景修和蕭御,微微搖頭道:“老夫相信世子的能力。既是為行醫(yī)救人而未雨綢繆,那么自然要盡力而為。世子既說不需將就,那便不需將就?!?/br> 馮大夫不知道謝景修這個元王府世子有多少錢,反正從來沒見他為錢發(fā)愁過。 其實謝景修不只資助著簡家醫(yī)館,便是他這仁信堂也經常得些真金白銀的資助,不然他這醫(yī)館也做不到這樣輕松。只是謝世子雖然給了金銀,卻也派了他的人到醫(yī)館任職,掌管銀錢用度。仁信堂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馮大夫也不怕別人監(jiān)督,便這樣平穩(wěn)安靜地完成了對接,外人也并不知道仁信堂大宗的藥材買賣其實是謝世子的人掌管著。 簡六小姐垂首道:“鳳大夫一直用著瓷瓶,似乎也可順利醫(yī)治。因鳳大小姐說工具制造出來,還不知何時能夠用得上,故我有此疑慮。還望諸位不要怪我唐突?!?/br> 馮大夫道:“簡六小姐說得也有道理,這些都交給謝世子衡量吧。相信世子會量力而為的?!?/br> 蕭御微皺起眉頭看著簡六小姐,簡六小姐仍舊姿態(tài)端莊地坐著,若隱若現的面紗下遮掩著一張十分秀麗的臉龐。 她一直十分淡然,所說的話也是從客觀情況出發(fā),其實蕭御自己也覺得沒有必要這樣奢侈。 可是她極力阻止謝景修把錢花在他所要求的事務上,只是這個態(tài)度就讓蕭御覺得不悅。 簡六小姐的心理狀態(tài),蕭御稍一想想就能夠了解大半。 無非是覺得她才是謝景修親近的人,所以想要管著謝景修的財務,不要為“外人”一擲千金。 可,誰才是那個“外人”哪? 簡六小姐不是心思陰毒胡攪蠻纏的鳳照晴,況且人家一直有理講理,蕭御也不想為難一個女孩子,干脆瞪了謝景修一眼,本來想說不用他為難的話也全部咽了回去。 “那就請世子看著辦吧!” 他也想看看到底是表妹親,還是他親?! “鳳大夫?”謝景修將手向他的方向伸了伸。兩人中間隔著一只小桌,謝景修的手便放在他的手的旁邊,只隔著一指的距離。 謝景修被他遷怒似乎也挺無辜的,可是誰讓他凈招些桃花債,這么會招蜂引蝶。 簡六小姐笑了笑道:“若是定要去做,定是花費不匪。表哥若需要用錢,簡家醫(yī)館的帳房倉庫隨表哥取用?!?/br> “那很好?!敝x景修道。 簡六小姐一怔。 謝景修道:“二九?!?/br> 二九忙上前聽令。 “今日抽空去一趟簡家醫(yī)館,將帳面核算一下,看看還剩多少資金,都一并運回王府。對外就說是元王府要替世子妃打造醫(yī)療器具,順便張貼告示,高價聘請能力高超的工匠大師。” 二九應了一聲,轉身就往外走去。 第89章 cao心不少 簡六小姐頓了片刻,才笑了笑道:“這樣也好。世子幫助簡家醫(yī)館良多,簡家醫(yī)館也當投挑報李?!?/br> 謝景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眾人相視了幾眼,只覺得氣氛有些微妙。 丁朋笑了兩聲:“謝世子真是一個認真的人?!?/br> 京城無人不知簡家醫(yī)館的錢除了維持醫(yī)館日常開銷,大部分都是拿出去做了善事,并不是擱在倉庫里落灰的。 丁朋的一些同僚兄弟也曾受過簡家的恩惠,因公受傷時苦于手中無錢,只有簡家醫(yī)館愿意收治,還用上最好的藥材。因此他那一群兄弟的心里對簡家醫(yī)館甚是感恩。 簡六小姐明顯不贊同用水精做鳳大夫的工具,隨口客套了一句,卻被謝世子當了真。 丁朋道:“謝世子有所不知,簡六小姐在京城周邊設了好幾個施粥施藥的鋪子,貼補窮困百姓。這樣一來,那些鋪子恐怕就維持不下去了?!?/br> 謝景修看了他一眼:“丁伍長有所不知,雖是以簡家醫(yī)館的名義設的鋪子,其實是元王府在維持所有花銷?!?/br> 丁朋一怔,忙道:“在下自然知道。”剛才簡六小姐的丫鬟一通說,本來不知道現在也知道了。 “在下的意思是,粥藥鋪子對周邊百姓有著莫大的幫助,世子是否可以予以保留?” 丁朋話一出口就有些不自在起來。他本意是想為簡六小姐說幾句話的,其中不希望那些鋪子關門的因素也有,現在他卻繞過簡六小姐直接向謝世子請求保留那些鋪子,好像他已認可了那些鋪子都是元王府的功勞似的。